——宝钗的见识不让探春，只因客居，本就“不干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现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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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悄从指尖溜走，回首过往，总有一些惆怅惹人思量，总有一些往事淡漠光影，总有一段回忆勾起心痛，总有一些人在记忆深处斑驳陆离，却从未遗忘。不曾记起，只因你在心灵之岸，从未离开。我在云端，你在我指尖。脚下的行云似流水般走远，远处的阳光璀璨耀眼，轻翻一本航空杂志，一个个旅游胜地的照片，一篇篇旅游日志清晰地出现在眼前，默默地读着，跟随笔者的脚步，走进一个又一个的悠然时光，在笔与图勾勒出的意境，总会这样把我迷醉，像是一个深藏多年的旧疾，挥之不去，推之不散，又似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总是抵挡不住窖藏佳酿的香醇。他与青梅竹马的表妹在樱花盛开的季节，结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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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天领读《红楼梦》|第七十五回】

经过抄捡的大观园，衰相毕露，最显著的表现就是众女儿离散。87版电视剧中，这一集的名字就叫“大观园诸芳流散”。

最先走的是宝钗。抄捡当夜曾带过一笔：

“（凤姐）因向王善保家的道：‘我有一句话，不知是不是。要抄检只抄检咱们家的人，薛大姑娘屋里，断乎检抄不得的。’王善保家的笑道：‘这个自然。岂有抄起亲戚家来。’凤姐点头道：‘我也这样说呢。’”

所以，当晚只抄了宝玉、黛玉、探春、李纨、惜春和迎春六人的房间，未并踏入蘅芜苑半步。但不抄不意味着蘅芜苑上下没有嫌疑，待客之道，礼数使然。

世事洞明如宝钗，岂会不知？人情练达如宝钗，又岂能无动于衷？事发第二天，她就单独来见李纨，提出搬离大观园：

“只因今日我们奶奶身上不自在，家里两个女人也都因时症未起炕，别的靠不得，我今儿要出去伴着老人家夜里作伴儿。要去回老太太，太太，我想又不是什么大事，且不用提，等好了我横竖进来的，所以来告诉大嫂子一声。”

母亲抱恙，独生女儿去跟前侍奉，于情于理都无可驳回。不回老太太、太太，一是不以亲客身份自尊自贵；二是免得主人强留，离去不便；三则配合王夫人意愿，将抄捡之事瞒过贾母。最后虚陪一句“等好了我横竖进来的”。

寥寥数句，去意坚决，于人于己又都有台阶。

李纨和尤氏的反应亦颇有趣：

“李纨听说，只看着尤氏笑。尤氏也只看着李纨笑。”

李、尤二人虽然面慈心软，但毕竟当家做主，人情世故了然，知道宝钗借口母病，实为避嫌，遂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李纨回得更好：

“李纨因笑道：‘既这样，且打发人去请姨娘的安，问是何病。我也病着，不能亲自来的。好妹妹，你去只管去，我自打发人去到你那里去看屋子。你好歹住一两天还进来，别叫我落不是。’”

未语又笑，话头顺着宝钗的托辞，也不强留，也虚陪一句“你好歹住一两天还进来”。——宝钗的见识不让探春，只因客居，本就“不干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现已到了“自杀自灭”的地步，她又岂肯再掺这混水？

宝钗是假托母病，李纨知道宝钗假托母病，而宝钗也知道李纨知道她假托母病，双方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所以宝钗索性也笑道：

“落什么不是呢，这也是通共常情，你又不曾卖放了贼。”

既为自己的托辞“正名”，又安抚主人不必多虑，而最后一句“你又不曾卖放了贼”，表面是玩笑，底里却意味深长：一是暗点抄捡之事，二则也有些自鸣清白的意思。

上回已借探春之口透露江南甄家被抄，此回再点一笔，为的是衬贾母的反应：

“贾母点头叹道：‘咱们别管人家的事，且商量咱们八月十五日赏月是正经。’”

庚辰夹批：【贾母已看破狐悲兔死，故不改正，聊来自遣耳。】

晚饭时的“红稻米事件”被视作贾府经济状况的直接反映：

即使是主子的饭食，也到了“可着头做帽子了，要一点儿富余也不能的”地步，遥应前文贾琏借当。

王夫人欲盖弥彰的解释当然瞒不过贾母，但心知肚明的贾母只是一笑，道：

“这正是‘巧媳妇做不出没米的粥’来。”

轻轻揭过，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而正是在这种捉襟见肘的经济形势下，居丧期间的贾珍照样“公然斗叶掷骰，放头开局，夜赌起来”，还拉上邢大舅和薛蟠，找了“粉妆玉琢”的娈童陪酒取乐。

中秋祭祖前一日，宁府大开夜宴，“贾珍煮了一口猪，烧了一腔羊，余者桌菜及果品之类，不可胜记，就在会芳园丛绿堂中，屏开孔雀，褥设芙蓉，带领妻子姬妾。先饭后酒，开怀赏月作乐。将一更时分，真是风清月朗，上下如银。”

直到三更，“大家正添衣饮茶，换盏更酌之际，忽听那边墙下有人长叹之声。大家明明听见，都悚然疑畏起来”；

复“听得一阵风声，竟过墙去了。恍惚闻得祠堂内槅扇开阖之声。只觉得风气森森，比先更觉凉飒起来，月色惨淡，也不似先明朗。众人都觉毛发倒竖”。

庚辰本夹批：【未写荣府庆中秋，却先写宁府开夜宴，未写荣府数尽，先写宁府异道。盖宁乃家宅，凡有关于吉凶者，故必先示之。且列祖祠在此，岂无得而警乎？】

前面说过，从宝玉神游太虚一睹判词，到秦可卿、尤三姐托梦，《红楼梦》中仙凡交错、阴阳沟通的情节，大都带有点化或示警以令执迷者开悟的意思。

而这一回宁国府“开夜宴异兆发悲音”，却是贾氏先祖自知无力回天的最后喟叹了。

下半回写荣府中秋。

“当下园之正门俱已大开，吊着羊角大灯。嘉荫堂前月台上，焚着斗香，秉着风烛，陈献着瓜饼及各色果品。邢夫人等一干女客皆在里面久候。真是月明灯彩，人气香烟，晶艳氤氲，不可形状。地下铺着拜毯锦褥。”

表面仍是一派风光。

行完礼，贾母欲往山上赏月，“王夫人等因说：‘恐石上苔滑，还是坐竹椅上去。’贾母道：‘天天有人打扫，况且极平稳的宽路，何必不疏散疏散筋骨。’于是贾赦、贾政等在前导引，又是两个老婆子秉着两把羊角手罩，鸳鸯、琥珀、尤氏等贴身搀扶，邢夫人等在后围随，从下逶迤而上。”

贾母是整个家族的精神支柱，也是贾家的象征。寸步难移、行将就木的“老祖宗”深知这个“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终于到了大厦将倾的时刻，却仍在子子孙孙、丫鬟婆子的护持下勉力往上爬，只为最后再看一眼那山上的月色。

到了山脊的“凸碧山庄”，子孙们围坐一团，却“只坐了半壁，下面还有半壁余空”。

“贾母笑道：‘常日倒还不觉人少，今日看来，还是咱们的人也甚少，算不得甚么。想当年过的日子，到今夜男女三四十个，何等热闹。今日就这样，太少了。’”

庚辰本夹批：【未饮先感人丁，总是将散之兆。】

因都是自家人，“于是令人向围屏后邢夫人等席上将迎春、探春、惜春三个请出来”，勉勉强强凑出个“团圆”。

这一晚玩的不是往常的酒令，而是贾母提议的击鼓传花：“若花到谁手中，饮酒一杯，罚说笑话一个。”

贾母似乎变着法儿想要把渐次冷清的气氛调动起来，把愈益流逝的欢愉放大出来。

这一剂“强心针”果然奏了效——第一轮居然花落贾政。以贾政平时的严肃形象，和讲笑话这件事本身就构成一种“反差萌”。果然“才说了一句，大家都笑了。因从不曾见贾政说过笑话，所以才笑。”加上贾母的配合，果然引得笑声连连。

可好景不长，第二轮“从贾政传起，可巧传至宝玉鼓止”。宝玉见了贾政便似避猫鼠一般，哪里还有胆量讲笑话？

贾政便勒令“限一个‘秋’字，就即景作一首诗。若好，便赏你，若不好，明日仔细”。——那个引人发笑的贾政终究是假的，原本喜乐的气氛便去了大半。

第三轮到了贾赦，或许是出于潜意识，贾赦的笑话虽然引得众人发笑，却暗讽贾母“偏心”。“贾母也只得吃半杯酒，半日笑道：‘我也得这个婆子针一针就好了。’”——“只得”，“半日”，气氛中又多了几分尴尬。

第四轮传到贾环，同宝玉一样，又作一诗。复“又行了一回令”（庚辰本夹批：【便又轻轻抹去也】），贾母便把贾赦、贾政等男主人们打发走了，其用意自然是想和女眷们再好好乐一乐。

然而，暂时摆脱了“父系霸权”的笼罩，贾府最后的这个中秋夜就能真正地快活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