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儿》36 前文 https://t.cn/A66mGa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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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歌儿》36
莺歌儿是在第二天夜里醒的，迷迷糊糊睁了眼，借着屋里昏黄的光发了好一会愣，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回来了。
手腕的疼随即传来。
手腕上缠着干净的纱布。
莺歌儿看着屋梁顶发呆，不一会屋外有了声音，小桃叫了声爷。
“醒了吗？”
“还没。”
莺歌儿转头朝向墙内闭上眼睛，很快屋门就响。
脚步声踩着他的心脏走近床边来。
莺歌儿眼皮缝里泛泪，他是好怕要被瞧见。一动不动地装睡更担心哪处没注意就让九爷知道他醒了。
九爷在床边椅子里坐下了。
莺歌儿一颗心霎时顶到了嗓子眼。
但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莺歌儿的耳朵却变得越来越敏锐，连九爷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手心脚心里都是汗。
额头也是。
屋门又响，魏婶轻声叫了句爷。莺歌儿听着九爷起身走开，魏婶走近床边来。
“发汗了这是。”是魏婶的声音。
没有九爷的回应。
再之后就是水声，然后是魏婶将他的头轻轻板正，冰凉的帕子覆上他的额头。
莺歌儿听到门响，九爷走了。
莺歌儿长长地松了口气。
魏婶惊喜地叫他，“醒了？”
莺歌儿睁眼就落泪，先拉住要起身的魏婶，干涸的嘴唇里跌出几个沙哑的声，“别…”
“怎么了？”
莺歌儿只是摇头，眼角一颗一颗眼泪没进鬓发里。
魏婶大概明白了，轻声陪他说话，又给他换帕子擦脸，“你怎能这般想不开啊？要不是九爷知道你出去叫人跟着，外头的人真有几个会管这寻死觅活的闲事？”
这话一落，莺歌儿皱着一张脸，哭得胸口都颤，咬着嘴愣是只有鼻腔里一点点声响。
“你这一割，真心疼你的，心都要疼碎了你知不知道？”
魏婶眼里也有了泪。
莺歌儿拉起被子闷着脸，嚎啕哭声都闷在了被子里。
魏婶扯他的被子，莺歌儿使劲摇头，但他哪有力气。被子给魏婶扯开就用右手捂着鼻口，又转身朝着墙壁缩起来。
魏婶一遍一遍抚莺歌儿的背。
她心里一样的又气又疼，莺歌儿在这躺了多久，书房的灯就亮了多久。隔些时辰绕来后院，坐一会又回书房去。
她看着九爷长大的，除了给他祖奶奶守灵，还从没有什么事能叫他整夜不睡的。
她是要怪莺歌儿糟践自己，也糟践九爷心意。可她到底难说出口。
魏婶抓着莺歌儿的手，“死是最简单的事，但你要惜命啊孩子。比命苦，出门就能见比你惨的。这命再苦，但若有个人能看着你，处处担待着你，你就更得惜命好好活着。”
莺歌儿哭得浑身打颤，“我不是觉得苦，只是哪儿也不想去，爷既不要我留…”
他说不下去。
糟透了。
“不要觉得他没心肝，他是个人，跟你一样会气会疼。”
莺歌儿手一抖，魏婶欲言又止，“罢了，好好歇着吧。”
莺歌儿醒来的那晚，九爷再没来过后院。第二天，鲍医生来给莺歌儿复诊，九爷与鲍医生同来了后院。
莺歌儿在床上躺着，听着外头下人叫九爷，莺歌儿抓紧了被子眼睛不自觉地往门口看。
窗边人影晃过，莺歌儿连忙收回视线转头看着里边的墙。小桃先跑进来在空地上摆好椅子，魏婶领着九爷进来，鲍医生跟在后边。
莺歌儿不得不转回头来，但九爷直走到离床边有些距离的椅子边坐下，不曾看他。鲍医生走到床边来问这看那儿的，莺歌儿只看着眼前，余光却是正正好的将九爷全框进来。
九爷看着这向，但他连一声爷都没叫出来。
小桃奉了茶来，检查并不需多少时间，就这么一会子功夫，那茶九爷也没喝。
鲍医生很快做完了检查重新开了退烧消炎的西药，说手指腕子能活动目前看并无大碍。
九爷起身离开屋子。
魏婶送了九爷与鲍医生出去，小桃跟后面收了椅子收走茶盏。莺歌儿看着这人一个接一个出去，再看着魏婶重新走进来。
九爷应该不在后院了。
魏婶走床边来坐下，顺手给莺歌儿掖掖被子又试他额头温烫。
完事了收手回来看着莺歌儿。
“谢谢婶。”
但魏婶却说，“一声爷，还是值你叫的。”
莺歌儿抿着嘴。魏婶也不想多说了起身准备走。
“……我是不敢。”
“不敢？”
话说一半，魏婶停在门边却是头也不想回，“魏婶是老了，但心眼明着。”
九爷没再来过后院。午后，齐三送来了鲍医生新开的西药。
外头战乱，西药跟着金贵，造假泛滥真药难买。真正上好的退烧消炎药直比黄金。
莺歌儿看着齐三把药拿进来，听着齐三交代小桃得怎么服用。其实这些鲍医生已经和魏婶说过一遍了。
交代完了，齐三看回莺歌儿。
莺歌儿从齐三处也瞧出了和魏婶一样的欲言又止。
“齐三哥是有话跟我说么？”
“好好歇着。”
齐三转身走，莺歌儿喊住他，“齐三哥想说什么？”
“没什么。”
莺歌儿没吃那药。
在屋里躺了一天，莺歌儿开始去院里做些能做的事，扫扫地，擦擦桌椅，更多的时候跟着魏婶打下手。总归做些单手就能料理的事。
后院的人多是各忙各的，闲时三三两两坐一块，赌几文钱，聊聊天。有时正面碰上，莺歌儿也是闷头继续做自己的事。而下人们也不会刻意与他热络。
魏婶问他为何躲着。
莺歌儿说没躲。
魏婶总想说些什么，次次犹豫，最后都只说，“别多想，都是一样的人。”
第一个说上话的是小桃。
莺歌儿仍会去泡茶，泡好了，再由魏婶送去前院。
有一回，莺歌儿把茶泡好了去找魏婶。彼时魏婶去了前院，莺歌儿就站在后院去前院的木廊前等。
小桃从前院回来，正面迎上，莺歌儿下意识就靠边上去。
小桃问他，“你在这干嘛？”
莺歌儿迟了片刻才说，“等魏婶。”
“魏婶出去了，有什么事吗？”
“爷的茶泡好了，本想叫魏婶送一下。”
“你怎不叫他们？”小桃说的是后院随处可见的其他人。
莺歌儿没答。
那盏茶小桃去送了，回来时，莺歌儿第一次主动与院里的人说话。
“那茶还成么？”
小桃说，九爷喝了茶，没说什么。
后来只要魏婶不在，莺歌儿泡了茶便去找小桃。
小桃不似青萝那般大大咧咧，但因为给爷泡茶的事渐渐有了话说。
小桃会告诉莺歌儿茶壶该换水了，或者九爷这时不在或是休息了，不用烧茶。
那两天闲来无事的时候，莺歌儿总是一个人坐着，或是回屋里呆着，特别是临近吃饭的时候。而是饭菜都是魏婶给他送到房间里。
夜里，莺歌儿会在后院隔着重廊看前院正屋与书房的灯，但那两间屋子的灯总是一齐亮着，莺歌儿还是不知道九爷在哪儿。
只有他泡了茶等小桃送过回来之后，听小桃说九爷是在正屋还是在书房。然后莺歌儿会继续瞧一会，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第二天夜里，小桃又见莺歌儿独自坐在后院石板凳上。小桃将茶水盘子送回茶间，再回来就问莺歌儿，“这么看着有意思么？”
小桃的确和青萝不同，和魏婶更不同。话不多，但总是直白。
莺歌儿没明白小桃的意思，小桃又说，“是希望谁去告诉爷，你夜夜在这看着，对九爷有多记挂？”
“我没这么想。”
“但你是这么做的呀，你心里要真想着九爷，九爷救你回来，一句爷都不值得你开金口么？”
莺歌儿想起魏婶说的话。
小桃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后院的人？”
这话让莺歌儿心慌，他连忙摆手摇头说不是，说他怎么可能瞧不起别人。
但小桃说，“魏婶说你想回来报恩，这院里多得是要报九爷恩的。唯独你，像是报恩来的么。”
莺歌儿愣着，突然说不出话来。
小桃边说边不可思议的笑，“以前看你挺好的，中间事爷不计较咱没资格说。但现下你回来还跟九爷摔咧子，你真是来报恩的么？”
莺歌儿张口结舌，但对小桃，或者对这后院其他的所有人，包括魏婶，他都能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跟爷摔，只是觉得觉得没活路了，九爷既不要我…”
小桃打断莺歌儿的话，“不要你还给你安排去处？九爷是金枝玉叶的会心疼咱苦命的人。但咱是一样的人，心里也都明白，更不必说些爷们才讲的面子话，你真是觉得没活路？”
莺歌儿犹豫了会，点头。
“别介，你是给爷捧手心里捧惯了，如今也一样，只是因为爷不叫你留下没有遂你的意，你也没别的法子才去寻短见。”
“我没想着会活着回来。”
“得了，歌儿。咱院里都是粗人，皆是比你命苦的，也没那个九曲八弯的心思。你也别说你真没想过九爷会叫人跟着或者院里人自己会跟着你，至少是知道会跟爷禀报的。就不说九爷如何对你，魏婶如何对你，你总清楚吧。你这么要紧的人，真能不管你随你走了么？”
那一夜，莺歌儿大半宿没睡着。想着小桃的话，想着魏婶与齐三的欲言又止，想着自己。
总说命苦，也有很多次觉得自己的命还是挺好的。明知道九爷来看过，今儿九爷又来，硬是没能叫出一声爷。
逢人都能说不敢，总说自己卑微低下，却被小桃的直言戳得无法狡辩。
莺歌儿起床，将床头魏婶晚间给他摆好的那份西药吃了。
没有再扔。
翌日，莺歌儿洗漱后仍准备去给九爷泡茶。
莺歌儿起的时辰，小桃已从前院做过一轮打扫回来。见莺歌儿去茶间，小桃就跟他说，“爷晨起喝龙井。”
莺歌儿回头看着小桃，“谢谢。”
小桃仍是直白跟他讲，“咱都是给九爷做事的，即使说你几句，跟你也没那劳什子的暗里芥蒂。”
莺歌儿点点头，进茶间煮水泡茶。有后院的下人进来倒水喝，莺歌儿难得地主动跟人说，“这儿烧了新水。”
那下人一愣，然后就笑说，“得嘞。”
泡好茶，莺歌儿就去灶间，魏婶和小桃都在。
莺歌儿说，“茶泡好了。”
彼时魏婶正忙着早点。小桃就跟莺歌儿过去茶间端茶。
等小桃回来，小桃仍会告诉莺歌儿，“爷这会刚洗漱好，茶送去正好。”
“嗯。”
小桃想想又和莺歌儿说，“九爷一般辰时起，躺着醒会神再去洗漱，未时休，夜里到了亥时就回正屋准备歇下了。”
莺歌儿听着，又看了会小桃，“谢谢。”
“这有什么谢的。虽是小事，但只要你真对九爷好，大伙儿自然对你好。九爷对你好，咱说话是难听，但也一样真心帮着你。”
后来几天，九爷都没来后院，但鲍医生日日都来，即使莺歌儿已经好得差不离了。
吃饭时，莺歌儿不再回自己屋里独个吃，就像当初九爷不在私宅时一样，和大伙儿在后院同桌。
小桃还是话少，但莺歌儿总会想起那日小桃破天荒地同他讲了那般多，也记得小桃是这趟回来，除魏婶外第一个同他说话的。
莺歌儿与小桃说，“我是觉得各个都不待见我，也不像以前。所以他们不跟我说话，我也不要说了。”
小桃会戳他的脑门心，“心气儿高的你哦，你就不能跟别个讲。”
“那我讲了，别的不理我呢？”
“你又知道，你都没试试，凭啥只能别个找你。”
小桃总给他抵得接不上话，但他却没觉得不高兴，还能嘻嘻跟人笑。
只是想起九爷，想着九爷已经好些天没来后院，才又觉得失落。
几日后，莺歌儿腕子拆了线，左手活动自如，只是稍觉得使不上太大的劲。不过他这手原本就难负重物，也没影响。
鲍医生说他已无恙的这天，九爷跟鲍医生一块离了宅。
是大宅老爷的司机来接的，齐三留在了私宅。
吃饭时，齐三也在后院一桌吃。吃过饭，莺歌儿主动找了齐三。
“齐三哥，我能跟你说会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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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歌儿》36
莺歌儿是在第二天夜里醒的，迷迷糊糊睁了眼，借着屋里昏黄的光发了好一会愣，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回来了。
手腕的疼随即传来。
手腕上缠着干净的纱布。
莺歌儿看着屋梁顶发呆，不一会屋外有了声音，小桃叫了声爷。
“醒了吗？”
“还没。”
莺歌儿转头朝向墙内闭上眼睛，很快屋门就响。
脚步声踩着他的心脏走近床边来。
莺歌儿眼皮缝里泛泪，他是好怕要被瞧见。一动不动地装睡更担心哪处没注意就让九爷知道他醒了。
九爷在床边椅子里坐下了。
莺歌儿一颗心霎时顶到了嗓子眼。
但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莺歌儿的耳朵却变得越来越敏锐，连九爷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手心脚心里都是汗。
额头也是。
屋门又响，魏婶轻声叫了句爷。莺歌儿听着九爷起身走开，魏婶走近床边来。
“发汗了这是。”是魏婶的声音。
没有九爷的回应。
再之后就是水声，然后是魏婶将他的头轻轻板正，冰凉的帕子覆上他的额头。
莺歌儿听到门响，九爷走了。
莺歌儿长长地松了口气。
魏婶惊喜地叫他，“醒了？”
莺歌儿睁眼就落泪，先拉住要起身的魏婶，干涸的嘴唇里跌出几个沙哑的声，“别…”
“怎么了？”
莺歌儿只是摇头，眼角一颗一颗眼泪没进鬓发里。
魏婶大概明白了，轻声陪他说话，又给他换帕子擦脸，“你怎能这般想不开啊？要不是九爷知道你出去叫人跟着，外头的人真有几个会管这寻死觅活的闲事？”
这话一落，莺歌儿皱着一张脸，哭得胸口都颤，咬着嘴愣是只有鼻腔里一点点声响。
“你这一割，真心疼你的，心都要疼碎了你知不知道？”
魏婶眼里也有了泪。
莺歌儿拉起被子闷着脸，嚎啕哭声都闷在了被子里。
魏婶扯他的被子，莺歌儿使劲摇头，但他哪有力气。被子给魏婶扯开就用右手捂着鼻口，又转身朝着墙壁缩起来。
魏婶一遍一遍抚莺歌儿的背。
她心里一样的又气又疼，莺歌儿在这躺了多久，书房的灯就亮了多久。隔些时辰绕来后院，坐一会又回书房去。
她看着九爷长大的，除了给他祖奶奶守灵，还从没有什么事能叫他整夜不睡的。
她是要怪莺歌儿糟践自己，也糟践九爷心意。可她到底难说出口。
魏婶抓着莺歌儿的手，“死是最简单的事，但你要惜命啊孩子。比命苦，出门就能见比你惨的。这命再苦，但若有个人能看着你，处处担待着你，你就更得惜命好好活着。”
莺歌儿哭得浑身打颤，“我不是觉得苦，只是哪儿也不想去，爷既不要我留…”
他说不下去。
糟透了。
“不要觉得他没心肝，他是个人，跟你一样会气会疼。”
莺歌儿手一抖，魏婶欲言又止，“罢了，好好歇着吧。”
莺歌儿醒来的那晚，九爷再没来过后院。第二天，鲍医生来给莺歌儿复诊，九爷与鲍医生同来了后院。
莺歌儿在床上躺着，听着外头下人叫九爷，莺歌儿抓紧了被子眼睛不自觉地往门口看。
窗边人影晃过，莺歌儿连忙收回视线转头看着里边的墙。小桃先跑进来在空地上摆好椅子，魏婶领着九爷进来，鲍医生跟在后边。
莺歌儿不得不转回头来，但九爷直走到离床边有些距离的椅子边坐下，不曾看他。鲍医生走到床边来问这看那儿的，莺歌儿只看着眼前，余光却是正正好的将九爷全框进来。
九爷看着这向，但他连一声爷都没叫出来。
小桃奉了茶来，检查并不需多少时间，就这么一会子功夫，那茶九爷也没喝。
鲍医生很快做完了检查重新开了退烧消炎的西药，说手指腕子能活动目前看并无大碍。
九爷起身离开屋子。
魏婶送了九爷与鲍医生出去，小桃跟后面收了椅子收走茶盏。莺歌儿看着这人一个接一个出去，再看着魏婶重新走进来。
九爷应该不在后院了。
魏婶走床边来坐下，顺手给莺歌儿掖掖被子又试他额头温烫。
完事了收手回来看着莺歌儿。
“谢谢婶。”
但魏婶却说，“一声爷，还是值你叫的。”
莺歌儿抿着嘴。魏婶也不想多说了起身准备走。
“……我是不敢。”
“不敢？”
话说一半，魏婶停在门边却是头也不想回，“魏婶是老了，但心眼明着。”
九爷没再来过后院。午后，齐三送来了鲍医生新开的西药。
外头战乱，西药跟着金贵，造假泛滥真药难买。真正上好的退烧消炎药直比黄金。
莺歌儿看着齐三把药拿进来，听着齐三交代小桃得怎么服用。其实这些鲍医生已经和魏婶说过一遍了。
交代完了，齐三看回莺歌儿。
莺歌儿从齐三处也瞧出了和魏婶一样的欲言又止。
“齐三哥是有话跟我说么？”
“好好歇着。”
齐三转身走，莺歌儿喊住他，“齐三哥想说什么？”
“没什么。”
莺歌儿没吃那药。
在屋里躺了一天，莺歌儿开始去院里做些能做的事，扫扫地，擦擦桌椅，更多的时候跟着魏婶打下手。总归做些单手就能料理的事。
后院的人多是各忙各的，闲时三三两两坐一块，赌几文钱，聊聊天。有时正面碰上，莺歌儿也是闷头继续做自己的事。而下人们也不会刻意与他热络。
魏婶问他为何躲着。
莺歌儿说没躲。
魏婶总想说些什么，次次犹豫，最后都只说，“别多想，都是一样的人。”
第一个说上话的是小桃。
莺歌儿仍会去泡茶，泡好了，再由魏婶送去前院。
有一回，莺歌儿把茶泡好了去找魏婶。彼时魏婶去了前院，莺歌儿就站在后院去前院的木廊前等。
小桃从前院回来，正面迎上，莺歌儿下意识就靠边上去。
小桃问他，“你在这干嘛？”
莺歌儿迟了片刻才说，“等魏婶。”
“魏婶出去了，有什么事吗？”
“爷的茶泡好了，本想叫魏婶送一下。”
“你怎不叫他们？”小桃说的是后院随处可见的其他人。
莺歌儿没答。
那盏茶小桃去送了，回来时，莺歌儿第一次主动与院里的人说话。
“那茶还成么？”
小桃说，九爷喝了茶，没说什么。
后来只要魏婶不在，莺歌儿泡了茶便去找小桃。
小桃不似青萝那般大大咧咧，但因为给爷泡茶的事渐渐有了话说。
小桃会告诉莺歌儿茶壶该换水了，或者九爷这时不在或是休息了，不用烧茶。
那两天闲来无事的时候，莺歌儿总是一个人坐着，或是回屋里呆着，特别是临近吃饭的时候。而是饭菜都是魏婶给他送到房间里。
夜里，莺歌儿会在后院隔着重廊看前院正屋与书房的灯，但那两间屋子的灯总是一齐亮着，莺歌儿还是不知道九爷在哪儿。
只有他泡了茶等小桃送过回来之后，听小桃说九爷是在正屋还是在书房。然后莺歌儿会继续瞧一会，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第二天夜里，小桃又见莺歌儿独自坐在后院石板凳上。小桃将茶水盘子送回茶间，再回来就问莺歌儿，“这么看着有意思么？”
小桃的确和青萝不同，和魏婶更不同。话不多，但总是直白。
莺歌儿没明白小桃的意思，小桃又说，“是希望谁去告诉爷，你夜夜在这看着，对九爷有多记挂？”
“我没这么想。”
“但你是这么做的呀，你心里要真想着九爷，九爷救你回来，一句爷都不值得你开金口么？”
莺歌儿想起魏婶说的话。
小桃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后院的人？”
这话让莺歌儿心慌，他连忙摆手摇头说不是，说他怎么可能瞧不起别人。
但小桃说，“魏婶说你想回来报恩，这院里多得是要报九爷恩的。唯独你，像是报恩来的么。”
莺歌儿愣着，突然说不出话来。
小桃边说边不可思议的笑，“以前看你挺好的，中间事爷不计较咱没资格说。但现下你回来还跟九爷摔咧子，你真是来报恩的么？”
莺歌儿张口结舌，但对小桃，或者对这后院其他的所有人，包括魏婶，他都能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跟爷摔，只是觉得觉得没活路了，九爷既不要我…”
小桃打断莺歌儿的话，“不要你还给你安排去处？九爷是金枝玉叶的会心疼咱苦命的人。但咱是一样的人，心里也都明白，更不必说些爷们才讲的面子话，你真是觉得没活路？”
莺歌儿犹豫了会，点头。
“别介，你是给爷捧手心里捧惯了，如今也一样，只是因为爷不叫你留下没有遂你的意，你也没别的法子才去寻短见。”
“我没想着会活着回来。”
“得了，歌儿。咱院里都是粗人，皆是比你命苦的，也没那个九曲八弯的心思。你也别说你真没想过九爷会叫人跟着或者院里人自己会跟着你，至少是知道会跟爷禀报的。就不说九爷如何对你，魏婶如何对你，你总清楚吧。你这么要紧的人，真能不管你随你走了么？”
那一夜，莺歌儿大半宿没睡着。想着小桃的话，想着魏婶与齐三的欲言又止，想着自己。
总说命苦，也有很多次觉得自己的命还是挺好的。明知道九爷来看过，今儿九爷又来，硬是没能叫出一声爷。
逢人都能说不敢，总说自己卑微低下，却被小桃的直言戳得无法狡辩。
莺歌儿起床，将床头魏婶晚间给他摆好的那份西药吃了。
没有再扔。
翌日，莺歌儿洗漱后仍准备去给九爷泡茶。
莺歌儿起的时辰，小桃已从前院做过一轮打扫回来。见莺歌儿去茶间，小桃就跟他说，“爷晨起喝龙井。”
莺歌儿回头看着小桃，“谢谢。”
小桃仍是直白跟他讲，“咱都是给九爷做事的，即使说你几句，跟你也没那劳什子的暗里芥蒂。”
莺歌儿点点头，进茶间煮水泡茶。有后院的下人进来倒水喝，莺歌儿难得地主动跟人说，“这儿烧了新水。”
那下人一愣，然后就笑说，“得嘞。”
泡好茶，莺歌儿就去灶间，魏婶和小桃都在。
莺歌儿说，“茶泡好了。”
彼时魏婶正忙着早点。小桃就跟莺歌儿过去茶间端茶。
等小桃回来，小桃仍会告诉莺歌儿，“爷这会刚洗漱好，茶送去正好。”
“嗯。”
小桃想想又和莺歌儿说，“九爷一般辰时起，躺着醒会神再去洗漱，未时休，夜里到了亥时就回正屋准备歇下了。”
莺歌儿听着，又看了会小桃，“谢谢。”
“这有什么谢的。虽是小事，但只要你真对九爷好，大伙儿自然对你好。九爷对你好，咱说话是难听，但也一样真心帮着你。”
后来几天，九爷都没来后院，但鲍医生日日都来，即使莺歌儿已经好得差不离了。
吃饭时，莺歌儿不再回自己屋里独个吃，就像当初九爷不在私宅时一样，和大伙儿在后院同桌。
小桃还是话少，但莺歌儿总会想起那日小桃破天荒地同他讲了那般多，也记得小桃是这趟回来，除魏婶外第一个同他说话的。
莺歌儿与小桃说，“我是觉得各个都不待见我，也不像以前。所以他们不跟我说话，我也不要说了。”
小桃会戳他的脑门心，“心气儿高的你哦，你就不能跟别个讲。”
“那我讲了，别的不理我呢？”
“你又知道，你都没试试，凭啥只能别个找你。”
小桃总给他抵得接不上话，但他却没觉得不高兴，还能嘻嘻跟人笑。
只是想起九爷，想着九爷已经好些天没来后院，才又觉得失落。
几日后，莺歌儿腕子拆了线，左手活动自如，只是稍觉得使不上太大的劲。不过他这手原本就难负重物，也没影响。
鲍医生说他已无恙的这天，九爷跟鲍医生一块离了宅。
是大宅老爷的司机来接的，齐三留在了私宅。
吃饭时，齐三也在后院一桌吃。吃过饭，莺歌儿主动找了齐三。
“齐三哥，我能跟你说会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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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校上课第13天。凌晨五点，窗外婉转清丽的鸟鸣惊扰一帘好梦，“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学校花草树木多，引来各种鸟儿筑巢栖居。晨曦里，各种鸟儿展开歌喉，奏响校园交响曲。种得好梧桐，引得凤凰来。沙漠里，不要刻意去追一匹马，用追马的时间种好草，待到春暖花开时，自会有骏马宝驹寻草而来。事业如此，交友亦如此，有一个吸引力法则，你自己好身边的才都会好的。其实一直在修心，早晨打坐很快就会入静，站桩的时候有时还会有些浮躁。功名利禄乃身外之物，蜗角虚名，蝇头小利，浮云一样，不必计较的，固守自己的内心，做好手头上的事情，是非功过，留与后人评。只有一个切切实实把焦点放在自己身上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真的是个独立的个体，体会到了独立自主的巨大乐趣后，就再也做不了一个依附于他人的人了。记得好像路遥的作品读到：成长的过程是一个破茧成蝶的过程。年少的轻狂、白日放歌、纵意，随着尝遍世间毒草而克制、温润、收敛。不再向似水流年索取，而是向光阴贡献渐次低温的心。那些稍纵即逝的美都被记得，那些暴烈的邪恶渐次被遗忘。与生活化干戈为玉帛，任意东西，风烟俱净，不问因果。
接到一封妈妈来信，是讲孩子夜醒的。男孩子一岁半，总是三天两头夜啼，闭着眼睛哭。排除过所有条件，比如房间不热不冷，尿不湿一两泡尿，含奶嘴入睡，竟然三点多惊醒、惊叫，查过血项、骨密度都正常，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孩子爸一直让妈妈带娃看中医，妈妈坚持没去，她感觉时间长了就好了，但是今天突然觉得好累好累，撑不下去了，她好希望能睡个整夜觉，怎么样都行，问我有什么办法。
我说，夜醒这个事情，也是我困扰到三岁的问题。就我来看这个问题其实和孩子自身的特点，以及我们的处理，以及照顾者的心态都有一些关联。我家诺诺也是这种情况，半夜惊醒尖叫，他持续到三岁，事实上三岁之后仍偶尔有夜间醒来哭闹，但跟三岁前的晚上比起来，三岁后真的好多了。
我试过的最好的办法，是直接唤醒，跟他一起恢复平静，重新入睡。
妈妈又说，实在太折磨人了，夜惊真是把她熬的头发白了好多根，希望我有空聊聊夜惊这个话题，她想知道过来人有什么好的办法。所以这条微博的留言区留给有经验的大家，如果你有特别的办法，也可以建议妈妈。
唤醒孩子的办法，妈妈试过，但孩子还是要闹一阵子，再喂点吃的喝的分散注意力，折腾累了才睡，现在夜里醒也不要抱，非常抗拒。
妈妈感觉，要去找的话，夜惊的原因太多了，搞的大人很累，而且一家人在一起排除那些原因，都没有发现特别之处，也不晓得孩子到底想干啥。
妈妈问我最后诺诺是怎么变好的。
————
在开头回顾这段令我痛苦的往事，我不得不承认，诺诺夜醒的好转，其实还就是时间。我做不到自大如此，说是我做了什么关键性的事让他好转了。
我第一个孩子是墩，因为想更好的照顾她，所以我在照顾她的阶段，看过无数的婴幼儿睡眠的所谓知识点，几乎所有涉及谈论到婴幼儿睡眠的育儿博主，甚至他们的所有案例、对网友的回复，在无数个几乎无眠的夜里，我看了个遍。
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付出了很多努力和研究，我对待墩墩睡眠的态度，是完全照书来的，而她刚好又居然是几乎照书长的——譬如两个小时那个月龄的孩子就该感到感到困倦了，所以我就要哄睡了，而且没有哄不睡的孩子，只有坚持不下来的妈。
在当时，我脑孩子中还存着很多的关于婴幼儿睡眠的【理论】，比如白天的睡不好会影响晚上，所以白天必须要睡足够时间的午觉，如果时间没睡足相当于没睡，一定要想办法接觉；如果晚上没睡好醒来的话一定是我哪里没处理好，我会保持尝试保持努力，让所有条件都尽可能在我的掌握之中，好让孩子睡个我理想中的好觉。
墩不负我望，虽然需要我逼着午睡，虽然我们中午都不敢出去玩儿，就是我怕耽误白天的睡眠会导致晚上睡不好，虽然……但她果然按照我的想法在睡觉。
我以为这是我的胜利，我全面掌握了一个孩子的睡眠——谁说孩子难带的？掌握了孩子的睡眠规律，孩子一点也不难带。这是我当时自大的认知。
————
两年半后，诺诺的出生给我的天真狠狠上了一课。
他是个早产的孩子，第一个月显得很疲倦，比墩月子里睡得更多，我当时还以为他就是个天使宝宝了，不用我在睡眠方面多费劲，不料，大概在可能仅仅在半岁之后，他就显现出了跟姐姐截然不同的睡眠特点。
白天很容易入睡，他困了就睡，都不带犹豫的，对大人来说都不用刻意哄睡，睡的时间也很好，并不会很长，也不会很短，可是一到晚上，他就成了恶魔。
大恶魔。
每天晚上醒多少次我已经数不清了，我觉得重点还不是醒来的次数，重点是他每次一醒来，那种大声尖叫嚎哭都像是在宣称我妈在伤害我！这里出人命啦！
那种刺耳尖锐而且是停不下来的。
我无数次拿他跟墩夜醒的时候对比，墩醒来的时候只是想找我，只要摸到我就安心地继续睡，但诺诺半夜醒来的时候就像是喊救命，或者是想s了我……
那个时候小陈带着墩睡，我们已经分开睡了，我晚上一个人应对诺诺，我真的什么都试过了。
我试过把他抱起来，但他并不想我抱，他像一条脱离水面的大鲤鱼，不断的翻滚，不断的打挺，直到从我身上挣脱到床上去，然后爆发更大的怒哭声。
我试过开灯，感觉他更为愤怒了，声浪一波接一波，试过哭一两小时都不带停的。
我试过开小灯，不行，别说小灯了，一点手机的光亮都能让半梦半醒的他直接毁灭掉这个房间。
我试过跪着抱，走着抱，跳着抱，萝卜蹲，都没有特别有效的让他尽快冷静的办法。
我还怀疑是不是我太吵了，无意中吵醒了他，或者床的动静让他发觉来，所以甚至试过在进入房间准备睡觉时，我直接躺地上，我不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总醒了吧。就像洞主所说的，妈妈太累了妈妈只想睡一觉整觉——可是不行，他要醒还是醒，不管我有没有吵到他。他反正就是要吵我就对了。
真的，同志们，虐到后来我已经不想整觉了，没有必要，那是奢侈品，我完全接受了他会夜醒这件事。大概在他接近三岁的时候，我的心态已经被虐到极其成熟和接受事实了。
当他爆发出巨大的尖锐哭声，我会以非常大声的脚步踏入房间，然后高声说，妈咪来啦不要吵啦，然后把他直接吵醒，再跟他讲讲话，跟他说点什么类似“妈妈还在工作呢，你这么快就醒来了，我现在不工作了我来跟你一起躺着”。
有时候他半梦半醒，醒不来，我就想办法让他醒，他醒来哭的特点是持久而声浪巨大，我叫醒他之后好歹他是不会哭得那么大声了，再要多久进入睡眠，我就随缘了。
我不试图改变他了，我试图让自己有一颗平常心。
他跟墩是很不一样的存在，从性别到性格，从跟人互动的方式到睡眠特点。虽然一个妈妈期待自己能睡整觉，这真的不是一件过分的事情，按理说我应该把孩子托给别人好让自己休息几天，可是当时的自己又做不到。
各种方法也已经找过，用尽「前半生所学」，也没能「改造」诺诺夜间恶魔的情况，那我能怎么办呢？我能接受这就是他。
他晚上的夜醒不影响他白天的精神，该怎么玩儿还怎么玩儿，只要清醒的时候就是精力四射，他白天的睡眠一样的好。那我还能求什么呢？我只能坦然接受他这个体质了。
我认为不同孩子的夜醒或者夜惊，应该会有不同的【相对有效】一点的方法，对我家诺诺来说，有一点用处的办法就是在他爆发出哭闹的那瞬间，我大声的去寻他，让他知道我在哪里并且正在奔赴于他，然后把他叫醒，再重新入睡。
慢慢的，迎来3岁，3岁的诺诺夜间醒来的次数从3-4次减少为1-2次，偶尔也不哭了，只是要找我；然后是4岁，已经跟我分房，可是每天晚上都还是会在大概2-3点醒来光着脚丫子吧嗒吧嗒从自己房间跑到我房间来跟我睡在一起。也就是说四岁多，仍有夜醒，但是不哭了。
我希望大家的孩子别像诺诺这么晚才让大人舒口气——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拿我家这个极端的孩子做例子，你们家孩子的夜醒夜惊，也会被时间治愈的。
在这个治愈的时间过去之前，我能劝你的是抱着一颗平常心，接受这个小孩子的睡眠特点，接受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没有什么捷径或者安全的特效药让孩子直接沉睡，以及，让自己尽可能处于好的状态，对自己好一点，少一点怨气，多一点接纳，好应付来自晚上的挑战。
而且有时候，在实践的时候，当我们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再去看孩子，你可能会惊讶的发现，孩子其实哭闹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以及当孩子感觉到你比较平稳舒缓接纳的态度，也会有一些更安慰更容易安抚的迹象出现——这种情况，怎么说呢，像是一种隐形的情感互动吧。这一层，我们在实践中仔细留心，会更有明确一点的感觉。
你会发现我好像没有谈到孩子夜醒的原因，那是因为即便我那些年找了那么多办法我仍然无法清晰找到原因。最后是放弃找原因，放弃改造孩子，感觉孩子恰好也在大概那个时间段好转了。
我也期待着你不久的将来，会跟其他以前因各种婴幼儿睡眠问题困扰找过我，而几个月或者一年后回来报喜的妈妈一样，你们迟早都会来告诉我：
微辣，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孩子的睡眠问题吗？不知不觉的ta现在都没问题啦，那时候还是我太焦虑啦，当我放松发现也不是一件很大的事。
#婴幼儿睡眠#
我说，夜醒这个事情，也是我困扰到三岁的问题。就我来看这个问题其实和孩子自身的特点，以及我们的处理，以及照顾者的心态都有一些关联。我家诺诺也是这种情况，半夜惊醒尖叫，他持续到三岁，事实上三岁之后仍偶尔有夜间醒来哭闹，但跟三岁前的晚上比起来，三岁后真的好多了。
我试过的最好的办法，是直接唤醒，跟他一起恢复平静，重新入睡。
妈妈又说，实在太折磨人了，夜惊真是把她熬的头发白了好多根，希望我有空聊聊夜惊这个话题，她想知道过来人有什么好的办法。所以这条微博的留言区留给有经验的大家，如果你有特别的办法，也可以建议妈妈。
唤醒孩子的办法，妈妈试过，但孩子还是要闹一阵子，再喂点吃的喝的分散注意力，折腾累了才睡，现在夜里醒也不要抱，非常抗拒。
妈妈感觉，要去找的话，夜惊的原因太多了，搞的大人很累，而且一家人在一起排除那些原因，都没有发现特别之处，也不晓得孩子到底想干啥。
妈妈问我最后诺诺是怎么变好的。
————
在开头回顾这段令我痛苦的往事，我不得不承认，诺诺夜醒的好转，其实还就是时间。我做不到自大如此，说是我做了什么关键性的事让他好转了。
我第一个孩子是墩，因为想更好的照顾她，所以我在照顾她的阶段，看过无数的婴幼儿睡眠的所谓知识点，几乎所有涉及谈论到婴幼儿睡眠的育儿博主，甚至他们的所有案例、对网友的回复，在无数个几乎无眠的夜里，我看了个遍。
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付出了很多努力和研究，我对待墩墩睡眠的态度，是完全照书来的，而她刚好又居然是几乎照书长的——譬如两个小时那个月龄的孩子就该感到感到困倦了，所以我就要哄睡了，而且没有哄不睡的孩子，只有坚持不下来的妈。
在当时，我脑孩子中还存着很多的关于婴幼儿睡眠的【理论】，比如白天的睡不好会影响晚上，所以白天必须要睡足够时间的午觉，如果时间没睡足相当于没睡，一定要想办法接觉；如果晚上没睡好醒来的话一定是我哪里没处理好，我会保持尝试保持努力，让所有条件都尽可能在我的掌握之中，好让孩子睡个我理想中的好觉。
墩不负我望，虽然需要我逼着午睡，虽然我们中午都不敢出去玩儿，就是我怕耽误白天的睡眠会导致晚上睡不好，虽然……但她果然按照我的想法在睡觉。
我以为这是我的胜利，我全面掌握了一个孩子的睡眠——谁说孩子难带的？掌握了孩子的睡眠规律，孩子一点也不难带。这是我当时自大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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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半后，诺诺的出生给我的天真狠狠上了一课。
他是个早产的孩子，第一个月显得很疲倦，比墩月子里睡得更多，我当时还以为他就是个天使宝宝了，不用我在睡眠方面多费劲，不料，大概在可能仅仅在半岁之后，他就显现出了跟姐姐截然不同的睡眠特点。
白天很容易入睡，他困了就睡，都不带犹豫的，对大人来说都不用刻意哄睡，睡的时间也很好，并不会很长，也不会很短，可是一到晚上，他就成了恶魔。
大恶魔。
每天晚上醒多少次我已经数不清了，我觉得重点还不是醒来的次数，重点是他每次一醒来，那种大声尖叫嚎哭都像是在宣称我妈在伤害我！这里出人命啦！
那种刺耳尖锐而且是停不下来的。
我无数次拿他跟墩夜醒的时候对比，墩醒来的时候只是想找我，只要摸到我就安心地继续睡，但诺诺半夜醒来的时候就像是喊救命，或者是想s了我……
那个时候小陈带着墩睡，我们已经分开睡了，我晚上一个人应对诺诺，我真的什么都试过了。
我试过把他抱起来，但他并不想我抱，他像一条脱离水面的大鲤鱼，不断的翻滚，不断的打挺，直到从我身上挣脱到床上去，然后爆发更大的怒哭声。
我试过开灯，感觉他更为愤怒了，声浪一波接一波，试过哭一两小时都不带停的。
我试过开小灯，不行，别说小灯了，一点手机的光亮都能让半梦半醒的他直接毁灭掉这个房间。
我试过跪着抱，走着抱，跳着抱，萝卜蹲，都没有特别有效的让他尽快冷静的办法。
我还怀疑是不是我太吵了，无意中吵醒了他，或者床的动静让他发觉来，所以甚至试过在进入房间准备睡觉时，我直接躺地上，我不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总醒了吧。就像洞主所说的，妈妈太累了妈妈只想睡一觉整觉——可是不行，他要醒还是醒，不管我有没有吵到他。他反正就是要吵我就对了。
真的，同志们，虐到后来我已经不想整觉了，没有必要，那是奢侈品，我完全接受了他会夜醒这件事。大概在他接近三岁的时候，我的心态已经被虐到极其成熟和接受事实了。
当他爆发出巨大的尖锐哭声，我会以非常大声的脚步踏入房间，然后高声说，妈咪来啦不要吵啦，然后把他直接吵醒，再跟他讲讲话，跟他说点什么类似“妈妈还在工作呢，你这么快就醒来了，我现在不工作了我来跟你一起躺着”。
有时候他半梦半醒，醒不来，我就想办法让他醒，他醒来哭的特点是持久而声浪巨大，我叫醒他之后好歹他是不会哭得那么大声了，再要多久进入睡眠，我就随缘了。
我不试图改变他了，我试图让自己有一颗平常心。
他跟墩是很不一样的存在，从性别到性格，从跟人互动的方式到睡眠特点。虽然一个妈妈期待自己能睡整觉，这真的不是一件过分的事情，按理说我应该把孩子托给别人好让自己休息几天，可是当时的自己又做不到。
各种方法也已经找过，用尽「前半生所学」，也没能「改造」诺诺夜间恶魔的情况，那我能怎么办呢？我能接受这就是他。
他晚上的夜醒不影响他白天的精神，该怎么玩儿还怎么玩儿，只要清醒的时候就是精力四射，他白天的睡眠一样的好。那我还能求什么呢？我只能坦然接受他这个体质了。
我认为不同孩子的夜醒或者夜惊，应该会有不同的【相对有效】一点的方法，对我家诺诺来说，有一点用处的办法就是在他爆发出哭闹的那瞬间，我大声的去寻他，让他知道我在哪里并且正在奔赴于他，然后把他叫醒，再重新入睡。
慢慢的，迎来3岁，3岁的诺诺夜间醒来的次数从3-4次减少为1-2次，偶尔也不哭了，只是要找我；然后是4岁，已经跟我分房，可是每天晚上都还是会在大概2-3点醒来光着脚丫子吧嗒吧嗒从自己房间跑到我房间来跟我睡在一起。也就是说四岁多，仍有夜醒，但是不哭了。
我希望大家的孩子别像诺诺这么晚才让大人舒口气——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拿我家这个极端的孩子做例子，你们家孩子的夜醒夜惊，也会被时间治愈的。
在这个治愈的时间过去之前，我能劝你的是抱着一颗平常心，接受这个小孩子的睡眠特点，接受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没有什么捷径或者安全的特效药让孩子直接沉睡，以及，让自己尽可能处于好的状态，对自己好一点，少一点怨气，多一点接纳，好应付来自晚上的挑战。
而且有时候，在实践的时候，当我们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再去看孩子，你可能会惊讶的发现，孩子其实哭闹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以及当孩子感觉到你比较平稳舒缓接纳的态度，也会有一些更安慰更容易安抚的迹象出现——这种情况，怎么说呢，像是一种隐形的情感互动吧。这一层，我们在实践中仔细留心，会更有明确一点的感觉。
你会发现我好像没有谈到孩子夜醒的原因，那是因为即便我那些年找了那么多办法我仍然无法清晰找到原因。最后是放弃找原因，放弃改造孩子，感觉孩子恰好也在大概那个时间段好转了。
我也期待着你不久的将来，会跟其他以前因各种婴幼儿睡眠问题困扰找过我，而几个月或者一年后回来报喜的妈妈一样，你们迟早都会来告诉我：
微辣，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孩子的睡眠问题吗？不知不觉的ta现在都没问题啦，那时候还是我太焦虑啦，当我放松发现也不是一件很大的事。
#婴幼儿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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