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那》（连载七）
——尼萨迦达塔·马哈拉吉
7、头脑
❓问：有的书写的很有趣，显然是非常杰出的人写的。在书中这个世界的虚幻性（尽管不是其短暂性）被拒绝。
据他们说，存在不同层次的生命，从最低的到最高的；在每个级别上，生物体的复杂性使得其能够拥有并反映意识的深度、宽度和强度，而没有任何有形或可知的终点。
一个至上的法则支配着一切：为了意识的成长和丰富并展现其无限的可能性，形体一直在进化着。
✅马：可能是这样也可能不是。即使是这样也只是头脑的观点而已。
事实上整个宇宙只存在于意识之中，而我的立场居于绝对之中。在纯粹的存在中意识出现了，在意识中世界出现并消失。
一切存在都是我，一切万有都是我的。在所有的开端之前，在所有的结局之后——我是。
万有的本质都在“我”之中，在“我是”之中，它在每一个生命之中闪耀着光辉。没有“我”，即使虚无，也是不可想象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必定在那里见证着它。
❓问：为什么你否认世界的存在？
✅马：我不否定这个世界。我看到它出现在意识中，这是在巨大未知中所知的全部。
那拥有开始和结束的仅仅是表相。可以说世界出现，而非存在。
世界的出现可能会在某种规模上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也可能很短，但最终是一样的。无论什么，只要受时间限制的即是短暂的，并没有真实性。
❓问：当然，你看到真实的世界围绕着你。你似乎表现的相当正常！
✅马：你所见的世界的样子，占据你的整个意识领域，却只是我的一个微粒。
世界持续，但只是一会儿。是你的记忆使你认为世界在持续。
我自己不依靠记忆生活。我看到的世界如其所是，它瞬间出现并消失于意识中。
❓问：在你的意识中？
✅马：所有“我”和“我的”之类的想法，甚至连“我是”都是存在于意识中的。
❓问：那么你的“绝对存在”是无意识的吗？
✅马：关于无意识的想法也只是存在于意识中。
❓问：那么，你怎么知道你处于至上状态？
✅马：因为我正在其中。它是唯一的自然状态。
❓问：你能描述它吗？
✅马：只有否定性的描述，如自存自有的、独立的、（与任何具体的事物）无关联的、不可分割的、非组合的、不可动摇的、无懈可击的，无法通过努力到达。
一切积极的定义都来自记忆，因此是不适用的。而我的状态是极为实在的，因此是可能、可了解和可实现的。
❓问：你是不是在出神时沉浸于永恒？
✅马：出神是属于头脑语言的，会消失在睡眠或昏厥中，会再现于时间中。
我在我自己的永恒状态中——我在当下。
❓问：这个世界也在当下？
✅马：哪个世界？
❓问：我们周围的世界。
✅马：这是存在于你脑海中的世界，不是我的。
当我只是在你的世界中和你谈话时，你了解我吗？你没有理由相信我的世界与你的是一致的。
我的世界是真实的实际的，如它被感知的那样，而你的世界根据你头脑的状态出现和消失。你的世界是某种外在于你的东西，你害怕它。
我的世界就是我自己，我在家里。
❓问：如果你就是世界，你怎么能意识到这一点？意识的主体不是不同于其对象吗？
✅马：意识与世界同时出现和消失，因此它们是同一状态的两个方面。
❓问：在睡眠中，我无意识，但世界仍继续存在着。
✅马：你怎么知道的？
❓问：一醒来，我就知道。我的记忆告诉我的。
✅马：记忆存在于头脑中，在睡眠中头脑仍继续存在着。
❓问：它在一定程度上暂时停止了。
✅马：但是它所描绘的世界的样子并不受影响。只要头脑还存在，你的身体和你的世界就存在。
你的世界是头脑制造出来的、主观的、封闭在头脑中的、支离破碎的、暂时的和个人的，悬挂在记忆的丝线上。
❓问：你的不也是这样吗？
✅马：哦，不是，我生活在真实的世界中，而你的世界只是想象。
你的世界是个人的、私人的和不可共享的，是属于你自己的秘密世界。没有人可以进入你的世界，像你那样看、听和感受你的情绪，并像你那样思考。在你的世界里，你是真正的孤独，封闭在你千变万化的梦想中，这就是你所认为的生活。
我的世界是一个开放的世界，为万物共同所有，一切都可进入。在我的世界中有大众、领悟、爱和真正的品质。个人即是整体，整体在个人中。一切是一，一是一切。
❓问：你的世界像我的世界一样充满着事物和人吗？
✅马：不，充满着我自己。
❓问：但你像我们一样看和听吗？
✅马：是的，我看起来在听、看、说话和行动，但对我来说一切只是发生了，就好像你消化食物或出汗那样发生了。“身体——头脑”机制自行运作，但它不需要我的参与。正如你并不需要担心头发的生长，我也不需要担心语言和行动。
它们只是发生着，不需要我去关心，我的世界从来都不会出错。
[心]
——尼萨迦达塔·马哈拉吉
7、头脑
❓问：有的书写的很有趣，显然是非常杰出的人写的。在书中这个世界的虚幻性（尽管不是其短暂性）被拒绝。
据他们说，存在不同层次的生命，从最低的到最高的；在每个级别上，生物体的复杂性使得其能够拥有并反映意识的深度、宽度和强度，而没有任何有形或可知的终点。
一个至上的法则支配着一切：为了意识的成长和丰富并展现其无限的可能性，形体一直在进化着。
✅马：可能是这样也可能不是。即使是这样也只是头脑的观点而已。
事实上整个宇宙只存在于意识之中，而我的立场居于绝对之中。在纯粹的存在中意识出现了，在意识中世界出现并消失。
一切存在都是我，一切万有都是我的。在所有的开端之前，在所有的结局之后——我是。
万有的本质都在“我”之中，在“我是”之中，它在每一个生命之中闪耀着光辉。没有“我”，即使虚无，也是不可想象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必定在那里见证着它。
❓问：为什么你否认世界的存在？
✅马：我不否定这个世界。我看到它出现在意识中，这是在巨大未知中所知的全部。
那拥有开始和结束的仅仅是表相。可以说世界出现，而非存在。
世界的出现可能会在某种规模上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也可能很短，但最终是一样的。无论什么，只要受时间限制的即是短暂的，并没有真实性。
❓问：当然，你看到真实的世界围绕着你。你似乎表现的相当正常！
✅马：你所见的世界的样子，占据你的整个意识领域，却只是我的一个微粒。
世界持续，但只是一会儿。是你的记忆使你认为世界在持续。
我自己不依靠记忆生活。我看到的世界如其所是，它瞬间出现并消失于意识中。
❓问：在你的意识中？
✅马：所有“我”和“我的”之类的想法，甚至连“我是”都是存在于意识中的。
❓问：那么你的“绝对存在”是无意识的吗？
✅马：关于无意识的想法也只是存在于意识中。
❓问：那么，你怎么知道你处于至上状态？
✅马：因为我正在其中。它是唯一的自然状态。
❓问：你能描述它吗？
✅马：只有否定性的描述，如自存自有的、独立的、（与任何具体的事物）无关联的、不可分割的、非组合的、不可动摇的、无懈可击的，无法通过努力到达。
一切积极的定义都来自记忆，因此是不适用的。而我的状态是极为实在的，因此是可能、可了解和可实现的。
❓问：你是不是在出神时沉浸于永恒？
✅马：出神是属于头脑语言的，会消失在睡眠或昏厥中，会再现于时间中。
我在我自己的永恒状态中——我在当下。
❓问：这个世界也在当下？
✅马：哪个世界？
❓问：我们周围的世界。
✅马：这是存在于你脑海中的世界，不是我的。
当我只是在你的世界中和你谈话时，你了解我吗？你没有理由相信我的世界与你的是一致的。
我的世界是真实的实际的，如它被感知的那样，而你的世界根据你头脑的状态出现和消失。你的世界是某种外在于你的东西，你害怕它。
我的世界就是我自己，我在家里。
❓问：如果你就是世界，你怎么能意识到这一点？意识的主体不是不同于其对象吗？
✅马：意识与世界同时出现和消失，因此它们是同一状态的两个方面。
❓问：在睡眠中，我无意识，但世界仍继续存在着。
✅马：你怎么知道的？
❓问：一醒来，我就知道。我的记忆告诉我的。
✅马：记忆存在于头脑中，在睡眠中头脑仍继续存在着。
❓问：它在一定程度上暂时停止了。
✅马：但是它所描绘的世界的样子并不受影响。只要头脑还存在，你的身体和你的世界就存在。
你的世界是头脑制造出来的、主观的、封闭在头脑中的、支离破碎的、暂时的和个人的，悬挂在记忆的丝线上。
❓问：你的不也是这样吗？
✅马：哦，不是，我生活在真实的世界中，而你的世界只是想象。
你的世界是个人的、私人的和不可共享的，是属于你自己的秘密世界。没有人可以进入你的世界，像你那样看、听和感受你的情绪，并像你那样思考。在你的世界里，你是真正的孤独，封闭在你千变万化的梦想中，这就是你所认为的生活。
我的世界是一个开放的世界，为万物共同所有，一切都可进入。在我的世界中有大众、领悟、爱和真正的品质。个人即是整体，整体在个人中。一切是一，一是一切。
❓问：你的世界像我的世界一样充满着事物和人吗？
✅马：不，充满着我自己。
❓问：但你像我们一样看和听吗？
✅马：是的，我看起来在听、看、说话和行动，但对我来说一切只是发生了，就好像你消化食物或出汗那样发生了。“身体——头脑”机制自行运作，但它不需要我的参与。正如你并不需要担心头发的生长，我也不需要担心语言和行动。
它们只是发生着，不需要我去关心，我的世界从来都不会出错。
[心]
如果参照卢梭的信徒，比如康德雪莱的评价看，这些人说他是天才，是天使。
如果参照着《知识分子》以及另外一些他的敌人的言论来看，这些人认为他虚伪又自我。
1776年至1778年，声名陨落、遭到放逐的卢梭在法国巴黎度过了一段动荡不安的日子。在生命的尽头，在没有了兄弟、亲朋，孤身一人的情况下，他将对周遭环境的厌恶和对自我的深入剖析、思考以散文的形式落于笔端，成就了临终前的最后一部自传体作品《孤独漫步者的遐想》。
十篇“漫步”是卢梭走入街头、漫步田野、研究植物、回忆往昔时的遐想日记，也是卢梭意图平复自己的焦灼，在矛盾重重、犹疑不决的状态下一遍遍抚慰孤寂的心灵时，与自己对话、与大自然对话，进而对人类自身和精神世界进行的一次哲学反思。
隐居中的沉思，对大自然的研究，对宇宙万物的静观，迫使一个孤独者不停地扑向造物主，并带着一种甜美的焦虑，寻找他所看到的一切的真谛，还有他所感受的一切的缘由。
《孤独漫步者的遐想》美文节选
漫步之五
比起日内瓦湖的岸畔来，比埃纳湖的岸畔要更有野趣，也更浪漫，因为岩石与树林离水边更近；但并不因此而输其秀美。如果说，这里的田地和葡萄园会少一些，城镇和房屋会少一些，那么反过来，自然的绿颜色、青草茵茵的牧场、树木庇荫下的幽静之地则会更多一些，彼此对照鲜明的景象以及起伏不平的地势也会更多一些。由于美丽的湖畔没有什么大路能让车子顺利通行，这地方也就终年不见有太多的旅行者过来；但是，对喜爱陶醉于大自然之无穷魅力、喜爱在一片寂静中沉思冥想的孤独眺望者来说，这一景色是趣味十足的，这一寂静，唯有一两声老鹰的叫声，几只小鸟儿的怯怯鸣啭，还有山涧激流的潺潺声才能打破。这个美丽的湖，形状几近于一个圆圈，湖中央有两个小岛，其中一个有人居住，开垦有庄稼地，周长两公里左右，另一个则更小些，一片荒芜，冷冷清清，日后很可能会被彻底毁掉，因为人们不断地把那里的泥土挖走，运到那个大岛上去，以弥补海浪和暴风雨所带来的损害。正是如此，弱肉强食，小岛的资源总要用来补给大岛的。
……
这是一种何等的幸福啊？对它的尽情享受又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呢？我要让本世纪的所有人根据我对我在那里过的日子的描述，来猜一猜这一幸福的样子。珍贵难觅的悠闲便是我愿意尽情品味的这类享受的第一位和最基本的因素，在我小住期间，我所做的一切，实际上只是一个醉心于悠闲的人所必需的同时又十分甜美的消遣。
这样的一种期望，即人们什么都不再企求，而只求让我留在这一隐居中，与世隔绝，孤芳自赏，若无他人帮助便根本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中逃脱，而我也只有靠周围人的协作才能与外界取得交流和联系，这一期望，我要说，给了我一种希望，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宁静地度过我的余生，而一想到我还有时间随心所欲地悠闲下来，我就开始根本不作任何安排地得过且过了。我突如其来地就被命运扔到了那里，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后来，我才陆续叫来了我的女管家，搬来了我的书，以及我简单的行李，说实在的，我倒是乐得不开包动那些行李的，就那样，让我的那些大箱子、小行李箱全都原封不动地留在那里，就这样，我心里想着要在这房屋中度过余生，而从表面来看，却又像是住在一个第二天就得离开的小旅舍中。一切东西全都保持原样，那样实际上更好，而假如要想把它们好好整理一番，反倒会乱套的。我的一大充满乐趣之事，就是让我的那些书全都永远封存在箱子中，搁置在一旁，而且手边也没有写字用的笔墨。当一封封不幸的来信迫使我拿起笔回信时，我会嘟嘟囔囔地去向那位税务官借笔墨纸砚，用完赶紧归还，还无谓地奢望下一次再也不用去借了。我不再去碰那些可怜兮兮的纸张，去读我那些书籍，而是用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填满我的房间；因为那时候我刚开始狂热地爱上了植物学，那还是迪夫尔努瓦大夫启迪了我这方面的兴趣，而兴趣则很快就变成了一种激情。我不想再做任何所谓的正经事，只想来一种好玩的消遣，它不但能让我开心，而且还无需我付出太多努力，只需像个懒人那样随意做一做就行。我开始着手《圣皮埃尔岛植物志》一书的编撰，想好好地描绘这个岛上的所有植物，连一花一草都不遗漏，而且要提供足够的细节，以此来耗尽我余生的时光。我听说，曾有一个德国人就柠檬皮的话题写了一本书，我自己也打算就牧场上的每一株禾本科植物，就树林中的每一块苔藓，就岩石上覆盖的每一片地衣写上一本书；总之，我要细致入微地描绘一切，连一根小草，一点点植物毛毛都不愿错过。为完成这一美好的计划，每天上午，跟大家一起吃完早餐后，我就手里捏着一个放大镜，胳膊底下夹了一本《自然体系》，出发去岛上的一个区域浏览了，我为方便浏览起见，把小岛划分为一个个小方块，这样就能在每个季节中依次把它们统统走上一遍。每次观察植物的构造与组织，观察我本来完全不清楚其机制的开花结果期中雌雄器官的种种游戏时，我都会感受到一种欣喜若狂，一种心醉神迷，而在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样的欣喜若狂、这样的心醉神迷更美妙的事了。早先，我对植物生成特性方面的区别一无所知，而如今，这方面的区别让我着迷，通过对共同种类的验证核实，我期待它们能为我提供更加珍稀的品种。夏枯草的两根雄蕊很长很长，顶端分了叉，荨麻和墙草的雄蕊则极有弹性，凤仙花的果实跟黄杨树的蒴果成熟后则会爆裂，我第一次观察到的这千百种开花结果的小小游戏，都让我心中充满喜悦，我甚至还会问一声，你们是不是见到过夏枯草的花序形状，就像拉封登会问人是不是读过《哈巴谷书》。
两到三个钟头的漫步之后，我会带着一份满满的收获回来，这些有趣的成果往往足以让我在屋子里消磨整整一个下午的时光，假如下午下雨的话。而上午剩余的时间，我会用来跟税务员、他妻子以及泰蕾丝一起出门，去走访他家的工人们，看看他们的收获，更为经常的，是跟他们一起动手劳动一会儿。而通常，前来看望我的一些伯尔尼人，会发现我就爬在高高的大树上，腰间挎了一个包包，里面装满了我采摘的果子，我随后会用绳子把包包放下来，撂在地上。我在上午完成的那种操练，以及与之密不可分的好心情，会把午饭的那种十分舒适的休闲还给我；但是，如若午饭时间拖得太久，下午的晴好天气又会邀我外出，我就会急不可耐了，根本无法在屋子里等上太长时间；当其他人还在饭桌上的时候，我便偷偷离席开溜了，我会独自一人扑到一条小船上，趁着湖水平静之际，驾小船一直到湖中央，在那里，我会摊开手脚，平躺在小船中，目光转向天空，就这样，我任凭小船在湖面上随波漂荡，慢悠悠地晃着摇着，有时候会一连荡漾好几个钟头，彻底地沉湎于千百种混沌杂乱却又美滋滋的遐想中，这些遐想本无任何确定的、始终如一的对象，但在我的心目中，比起在人们所谓的生活之愉悦中我能找到的一切最美妙的东西来，这一遐想真的要好上一百倍呢。通常，西下的夕阳会向我发出警告，告诉我该是返回的时刻了，而我却离小岛那么那么远，不得不使尽全力地划桨，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岛上。还有那么几次，我倒是并没有在湖水中偏离，而是开开心心地在湖边荡舟，沉浸在岸畔一大片碧绿青翠的植物中，而碧透的湖水与清凉的树荫常常诱我下湖戏水。但是，我经常干的一件航船活儿，还是驾船从大岛驶向小岛，在那里下船上岸，度过整整的一大段餐后时光，我一会儿紧紧围绕着树林，漫步于药炭鼠李、春蓼，以及各种各样的灌木丛之间，一会儿又坐到一个小沙土丘上，那上面长满了青草和欧百里香，开满了一朵朵野花，甚至还生长有岩黄茋和三叶草，很可能以前有人播撒过草种。那地方最适合养兔子了，兔子尽可以在此平安地繁殖，丝毫不会受到惊扰，当然对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损害。我把这一想法告诉了税务员，他就让人从讷夏泰勒弄来了一些雄兔和雌兔，我们一行人，包括税务员的妻子、他的一个姐妹、泰蕾丝和我，浩浩荡荡地前往小岛安置放养兔子，就在我离开那里之前，它们已经开始添崽增仔了，也肯定会繁殖成群的，假如它们能忍得住冬季的寒冷的话。这样一片小小殖民地的建立真的是一个节庆。当我把一行人连同雌雄兔子从大岛胜利地带往小岛时，恐怕连阿耳戈号航船的驾船人都不会像我那样自豪，我还不无骄傲地注意到，就连税务员夫人，一个平时极其怕水、总是会晕船的女子，居然也在我的行为的感召下，信心满满地登上了船，并且在整个航渡过程中没有流露出丝毫畏惧。
当湖面波浪汹涌，不允许我驾船出航时，我下午的时间就用来周游整个小岛，从右侧一直走到左侧，采撷各类标本，一会儿在最迷人最荒僻的角落里坐一下，自由自在地遐想一阵，一会儿又登上平台与土丘，放眼望去，远眺湖面与岸畔的美景，只见它一面靠着连绵伸展的山脉，而另一面则扩展为富饶肥沃的平原，目光穿越平原后，能一直落到更远处蓝岚缭绕的山脉。
当傍晚来临，暮色昏苍，我便从岛中央的山峰上走下来，开开心心地来到湖边，就在沙滩上，在某个隐蔽的地方悄悄坐下；那里，波浪的拍击，水纹的涟漪凝定了我的感觉，从我的心灵中驱走了任何别的波动，让整个心沉入一种美妙的遐想中，慢慢地，夜幕就这样不知不觉地降临了。湖水一波紧接一波地涌来，浪涛声持续不断，却似乎又在渐渐地增强，毫不松弛地一顿一顿地敲打着我的耳膜，我的瞳孔，为我心中被宁静的遐想所熄灭了的内心运动作着某种补充，足以让我无需费力思索，就能愉快地感觉到我自身的存在。时不时地，我的心中也会生出某个微妙且又转瞬即逝的想法，感叹这世上万物的变化无常，那是动荡的水面为我提供的形象。但是，很快地，这些轻微的感觉就在给我以抚慰的千篇一律持续不断的运动中自行消散，这运动根本就不积极响应我的心灵活动，以至于当我被已晚的时光，被规定的信号召唤着回转时，我无法不作一番艰难的挣扎，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恋恋不舍地起身返回。
晚餐之后，如若夜空晴朗，我们就全体移步去大平台上，在那里悠闲地绕上一圈，酣畅淋漓地呼吸湖上飘来的新鲜空气，享受那一份清爽。众人在阁楼上歇息，欢笑，交谈，唱上一曲老歌，那可比扭扭捏捏的现代歌曲要强多了，最终，众人带着对整整一天的满意心情散去睡觉，同时期盼着第二天也会同样精彩。
……
在一段沧海桑田万般变迁的漫长生活中，我注意到，能带来最甜美享受、最强烈愉悦的年代，实际上并不是那些其回忆最能吸引我、最能触动我的年代。那些充满狂热与激情的简短时刻，尽管每每都是那么活跃，却也正因其本身的生气勃勃，而只能成为分散在生命之长线上的稀稀拉拉的一个个点。它们实在太稀少，太迅疾，难以构成一个常在状态，而我心中久久怀念的幸福，决非由那些迅即逝去的短暂瞬间所构成，它是一种简单却又恒久的状态，本身并不包含任何强烈刺激的内容，但它的持久则会为它的魅力增光添彩，并最终使人寻找到那种最高的至福。
孤独漫步者的遐想
定价：32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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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简介
余中先，浙江宁波人，中国社会科学院教授，翻译家。长期致力于法国现当代文学的翻译研究工作，译介奈瓦尔、克洛代尔、阿波利奈尔、贝克特、西蒙、昆德拉等人的作品六十余部。2002年获法国政府授予的法国文学艺术勋位骑士勋章，2018年荣获第七届鲁迅文学翻译奖。
余中先先生这样评价《孤独漫步者的遐想》：“这部作品中的卢梭，是老年的卢梭，是总结自己一生后对自己更有了自知之明的卢梭，也是处于最纯真状态中的卢梭。我们在这部作品中可以看到卢梭的淳朴、真诚，以及摆脱了种种激情后的睿智。《遐想》的魅力恐怕正在于此。”
而卢梭则留下这样的语句：“ 我所怀念的幸福绝不会由昙花一现的瞬间构成，而是一种质朴却持久的状态，这种状态本身并没有任何活力可言，但是它的持续性为之增添了魅力，以至于我最终在其中找到了无上的幸福。”
让我们一起跟随卢梭，看一个孤独隐居者如何与大自然融为一体，追求他心目中浪漫与自由的精神吧。
如果参照着《知识分子》以及另外一些他的敌人的言论来看，这些人认为他虚伪又自我。
1776年至1778年，声名陨落、遭到放逐的卢梭在法国巴黎度过了一段动荡不安的日子。在生命的尽头，在没有了兄弟、亲朋，孤身一人的情况下，他将对周遭环境的厌恶和对自我的深入剖析、思考以散文的形式落于笔端，成就了临终前的最后一部自传体作品《孤独漫步者的遐想》。
十篇“漫步”是卢梭走入街头、漫步田野、研究植物、回忆往昔时的遐想日记，也是卢梭意图平复自己的焦灼，在矛盾重重、犹疑不决的状态下一遍遍抚慰孤寂的心灵时，与自己对话、与大自然对话，进而对人类自身和精神世界进行的一次哲学反思。
隐居中的沉思，对大自然的研究，对宇宙万物的静观，迫使一个孤独者不停地扑向造物主，并带着一种甜美的焦虑，寻找他所看到的一切的真谛，还有他所感受的一切的缘由。
《孤独漫步者的遐想》美文节选
漫步之五
比起日内瓦湖的岸畔来，比埃纳湖的岸畔要更有野趣，也更浪漫，因为岩石与树林离水边更近；但并不因此而输其秀美。如果说，这里的田地和葡萄园会少一些，城镇和房屋会少一些，那么反过来，自然的绿颜色、青草茵茵的牧场、树木庇荫下的幽静之地则会更多一些，彼此对照鲜明的景象以及起伏不平的地势也会更多一些。由于美丽的湖畔没有什么大路能让车子顺利通行，这地方也就终年不见有太多的旅行者过来；但是，对喜爱陶醉于大自然之无穷魅力、喜爱在一片寂静中沉思冥想的孤独眺望者来说，这一景色是趣味十足的，这一寂静，唯有一两声老鹰的叫声，几只小鸟儿的怯怯鸣啭，还有山涧激流的潺潺声才能打破。这个美丽的湖，形状几近于一个圆圈，湖中央有两个小岛，其中一个有人居住，开垦有庄稼地，周长两公里左右，另一个则更小些，一片荒芜，冷冷清清，日后很可能会被彻底毁掉，因为人们不断地把那里的泥土挖走，运到那个大岛上去，以弥补海浪和暴风雨所带来的损害。正是如此，弱肉强食，小岛的资源总要用来补给大岛的。
……
这是一种何等的幸福啊？对它的尽情享受又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呢？我要让本世纪的所有人根据我对我在那里过的日子的描述，来猜一猜这一幸福的样子。珍贵难觅的悠闲便是我愿意尽情品味的这类享受的第一位和最基本的因素，在我小住期间，我所做的一切，实际上只是一个醉心于悠闲的人所必需的同时又十分甜美的消遣。
这样的一种期望，即人们什么都不再企求，而只求让我留在这一隐居中，与世隔绝，孤芳自赏，若无他人帮助便根本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中逃脱，而我也只有靠周围人的协作才能与外界取得交流和联系，这一期望，我要说，给了我一种希望，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宁静地度过我的余生，而一想到我还有时间随心所欲地悠闲下来，我就开始根本不作任何安排地得过且过了。我突如其来地就被命运扔到了那里，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后来，我才陆续叫来了我的女管家，搬来了我的书，以及我简单的行李，说实在的，我倒是乐得不开包动那些行李的，就那样，让我的那些大箱子、小行李箱全都原封不动地留在那里，就这样，我心里想着要在这房屋中度过余生，而从表面来看，却又像是住在一个第二天就得离开的小旅舍中。一切东西全都保持原样，那样实际上更好，而假如要想把它们好好整理一番，反倒会乱套的。我的一大充满乐趣之事，就是让我的那些书全都永远封存在箱子中，搁置在一旁，而且手边也没有写字用的笔墨。当一封封不幸的来信迫使我拿起笔回信时，我会嘟嘟囔囔地去向那位税务官借笔墨纸砚，用完赶紧归还，还无谓地奢望下一次再也不用去借了。我不再去碰那些可怜兮兮的纸张，去读我那些书籍，而是用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填满我的房间；因为那时候我刚开始狂热地爱上了植物学，那还是迪夫尔努瓦大夫启迪了我这方面的兴趣，而兴趣则很快就变成了一种激情。我不想再做任何所谓的正经事，只想来一种好玩的消遣，它不但能让我开心，而且还无需我付出太多努力，只需像个懒人那样随意做一做就行。我开始着手《圣皮埃尔岛植物志》一书的编撰，想好好地描绘这个岛上的所有植物，连一花一草都不遗漏，而且要提供足够的细节，以此来耗尽我余生的时光。我听说，曾有一个德国人就柠檬皮的话题写了一本书，我自己也打算就牧场上的每一株禾本科植物，就树林中的每一块苔藓，就岩石上覆盖的每一片地衣写上一本书；总之，我要细致入微地描绘一切，连一根小草，一点点植物毛毛都不愿错过。为完成这一美好的计划，每天上午，跟大家一起吃完早餐后，我就手里捏着一个放大镜，胳膊底下夹了一本《自然体系》，出发去岛上的一个区域浏览了，我为方便浏览起见，把小岛划分为一个个小方块，这样就能在每个季节中依次把它们统统走上一遍。每次观察植物的构造与组织，观察我本来完全不清楚其机制的开花结果期中雌雄器官的种种游戏时，我都会感受到一种欣喜若狂，一种心醉神迷，而在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样的欣喜若狂、这样的心醉神迷更美妙的事了。早先，我对植物生成特性方面的区别一无所知，而如今，这方面的区别让我着迷，通过对共同种类的验证核实，我期待它们能为我提供更加珍稀的品种。夏枯草的两根雄蕊很长很长，顶端分了叉，荨麻和墙草的雄蕊则极有弹性，凤仙花的果实跟黄杨树的蒴果成熟后则会爆裂，我第一次观察到的这千百种开花结果的小小游戏，都让我心中充满喜悦，我甚至还会问一声，你们是不是见到过夏枯草的花序形状，就像拉封登会问人是不是读过《哈巴谷书》。
两到三个钟头的漫步之后，我会带着一份满满的收获回来，这些有趣的成果往往足以让我在屋子里消磨整整一个下午的时光，假如下午下雨的话。而上午剩余的时间，我会用来跟税务员、他妻子以及泰蕾丝一起出门，去走访他家的工人们，看看他们的收获，更为经常的，是跟他们一起动手劳动一会儿。而通常，前来看望我的一些伯尔尼人，会发现我就爬在高高的大树上，腰间挎了一个包包，里面装满了我采摘的果子，我随后会用绳子把包包放下来，撂在地上。我在上午完成的那种操练，以及与之密不可分的好心情，会把午饭的那种十分舒适的休闲还给我；但是，如若午饭时间拖得太久，下午的晴好天气又会邀我外出，我就会急不可耐了，根本无法在屋子里等上太长时间；当其他人还在饭桌上的时候，我便偷偷离席开溜了，我会独自一人扑到一条小船上，趁着湖水平静之际，驾小船一直到湖中央，在那里，我会摊开手脚，平躺在小船中，目光转向天空，就这样，我任凭小船在湖面上随波漂荡，慢悠悠地晃着摇着，有时候会一连荡漾好几个钟头，彻底地沉湎于千百种混沌杂乱却又美滋滋的遐想中，这些遐想本无任何确定的、始终如一的对象，但在我的心目中，比起在人们所谓的生活之愉悦中我能找到的一切最美妙的东西来，这一遐想真的要好上一百倍呢。通常，西下的夕阳会向我发出警告，告诉我该是返回的时刻了，而我却离小岛那么那么远，不得不使尽全力地划桨，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岛上。还有那么几次，我倒是并没有在湖水中偏离，而是开开心心地在湖边荡舟，沉浸在岸畔一大片碧绿青翠的植物中，而碧透的湖水与清凉的树荫常常诱我下湖戏水。但是，我经常干的一件航船活儿，还是驾船从大岛驶向小岛，在那里下船上岸，度过整整的一大段餐后时光，我一会儿紧紧围绕着树林，漫步于药炭鼠李、春蓼，以及各种各样的灌木丛之间，一会儿又坐到一个小沙土丘上，那上面长满了青草和欧百里香，开满了一朵朵野花，甚至还生长有岩黄茋和三叶草，很可能以前有人播撒过草种。那地方最适合养兔子了，兔子尽可以在此平安地繁殖，丝毫不会受到惊扰，当然对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损害。我把这一想法告诉了税务员，他就让人从讷夏泰勒弄来了一些雄兔和雌兔，我们一行人，包括税务员的妻子、他的一个姐妹、泰蕾丝和我，浩浩荡荡地前往小岛安置放养兔子，就在我离开那里之前，它们已经开始添崽增仔了，也肯定会繁殖成群的，假如它们能忍得住冬季的寒冷的话。这样一片小小殖民地的建立真的是一个节庆。当我把一行人连同雌雄兔子从大岛胜利地带往小岛时，恐怕连阿耳戈号航船的驾船人都不会像我那样自豪，我还不无骄傲地注意到，就连税务员夫人，一个平时极其怕水、总是会晕船的女子，居然也在我的行为的感召下，信心满满地登上了船，并且在整个航渡过程中没有流露出丝毫畏惧。
当湖面波浪汹涌，不允许我驾船出航时，我下午的时间就用来周游整个小岛，从右侧一直走到左侧，采撷各类标本，一会儿在最迷人最荒僻的角落里坐一下，自由自在地遐想一阵，一会儿又登上平台与土丘，放眼望去，远眺湖面与岸畔的美景，只见它一面靠着连绵伸展的山脉，而另一面则扩展为富饶肥沃的平原，目光穿越平原后，能一直落到更远处蓝岚缭绕的山脉。
当傍晚来临，暮色昏苍，我便从岛中央的山峰上走下来，开开心心地来到湖边，就在沙滩上，在某个隐蔽的地方悄悄坐下；那里，波浪的拍击，水纹的涟漪凝定了我的感觉，从我的心灵中驱走了任何别的波动，让整个心沉入一种美妙的遐想中，慢慢地，夜幕就这样不知不觉地降临了。湖水一波紧接一波地涌来，浪涛声持续不断，却似乎又在渐渐地增强，毫不松弛地一顿一顿地敲打着我的耳膜，我的瞳孔，为我心中被宁静的遐想所熄灭了的内心运动作着某种补充，足以让我无需费力思索，就能愉快地感觉到我自身的存在。时不时地，我的心中也会生出某个微妙且又转瞬即逝的想法，感叹这世上万物的变化无常，那是动荡的水面为我提供的形象。但是，很快地，这些轻微的感觉就在给我以抚慰的千篇一律持续不断的运动中自行消散，这运动根本就不积极响应我的心灵活动，以至于当我被已晚的时光，被规定的信号召唤着回转时，我无法不作一番艰难的挣扎，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恋恋不舍地起身返回。
晚餐之后，如若夜空晴朗，我们就全体移步去大平台上，在那里悠闲地绕上一圈，酣畅淋漓地呼吸湖上飘来的新鲜空气，享受那一份清爽。众人在阁楼上歇息，欢笑，交谈，唱上一曲老歌，那可比扭扭捏捏的现代歌曲要强多了，最终，众人带着对整整一天的满意心情散去睡觉，同时期盼着第二天也会同样精彩。
……
在一段沧海桑田万般变迁的漫长生活中，我注意到，能带来最甜美享受、最强烈愉悦的年代，实际上并不是那些其回忆最能吸引我、最能触动我的年代。那些充满狂热与激情的简短时刻，尽管每每都是那么活跃，却也正因其本身的生气勃勃，而只能成为分散在生命之长线上的稀稀拉拉的一个个点。它们实在太稀少，太迅疾，难以构成一个常在状态，而我心中久久怀念的幸福，决非由那些迅即逝去的短暂瞬间所构成，它是一种简单却又恒久的状态，本身并不包含任何强烈刺激的内容，但它的持久则会为它的魅力增光添彩，并最终使人寻找到那种最高的至福。
孤独漫步者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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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简介
余中先，浙江宁波人，中国社会科学院教授，翻译家。长期致力于法国现当代文学的翻译研究工作，译介奈瓦尔、克洛代尔、阿波利奈尔、贝克特、西蒙、昆德拉等人的作品六十余部。2002年获法国政府授予的法国文学艺术勋位骑士勋章，2018年荣获第七届鲁迅文学翻译奖。
余中先先生这样评价《孤独漫步者的遐想》：“这部作品中的卢梭，是老年的卢梭，是总结自己一生后对自己更有了自知之明的卢梭，也是处于最纯真状态中的卢梭。我们在这部作品中可以看到卢梭的淳朴、真诚，以及摆脱了种种激情后的睿智。《遐想》的魅力恐怕正在于此。”
而卢梭则留下这样的语句：“ 我所怀念的幸福绝不会由昙花一现的瞬间构成，而是一种质朴却持久的状态，这种状态本身并没有任何活力可言，但是它的持续性为之增添了魅力，以至于我最终在其中找到了无上的幸福。”
让我们一起跟随卢梭，看一个孤独隐居者如何与大自然融为一体，追求他心目中浪漫与自由的精神吧。
▪《香蜜沉沉烬如霜》
起初只觉你言语之间极尽温柔，少几分男儿气魄，
后方知你温润如玉万寂存于心，翻手亦可覆云雨。
石桌两侧谈笑风生，兄友弟谦，好一幅和睦光景。我本以为除却天后一方施压，纵然是夜神大殿了无兵权只是个闲差，我都权当你是天帝之子，虽非嫡出，却也有着万般尊荣，八方敬仰。
水神面前小心算计，说着欢喜之语，我亦权当你四千年婚约终遇良人，不忍放手。我只当你与那葡萄一般无二，心智不全，亦不通情爱，方以为喜欢便成亲即可，有人陪伴即可。
生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洞庭湖畔，波光剑影，伏身于地，苦苦哀求，却终是没躲过母亲身死形灭的下场。
独自一人蜷缩在床脚，我想起你曾说的一句话：“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孤寂。”想来，方是只有经历这百般愁肠的丧母之痛，方知晓自己日日忍辱负重原非良策，亦是如此，才明了自己人微言轻，只有将权利计较于手中，才能护住重视之人。
既已知自己只是天帝一枚棋子，便散尽锋芒，将这傀儡般的身份，言语之间周转自如，只那八方天兵的权利得而又失，又明白了这权利一朝不真正握在手中，随时可被强取。
举目皆是绝境，哪里来的出路。
他要的，自己夺，不要任何人施舍，那天帝的位置如何就成了二殿下囊中之物，如何就成了二殿下无心争取，如何就成了二殿下可送与他。
大婚盛典，被抢婚是自然，兵变一场又如何不是那母子二人逼出的权益之举。“若有来世，愿有你便不再有我。”若有他法，又何苦兄弟阋墙，只是弑母之仇，夺妻之恨，又叫人如何忍气吞声，偃旗息鼓。
大仇得报，皇权手握，我以为，一切都是好的。
只是没曾想，往后，一切才是至苦。
从前不知你情深至此，往后只叹你愚钝如斯。
后来，我方才知道，你儿时被剐龙鳞，剜龙角，血染衣衫，最怕的便是寒冷。方是只有锦觅在身边，才能不那么恨，不那么痛。
后来，我才知晓，世间无一人立于你身后，无一人为你争上一嘴，缘此，你才对那宽慰你，不嫌弃你真身，还赠你红线的锦觅仙子牵肠挂肚。
后来，我才知道，你在水神面前耍尽心机，只是为了守住锦觅这心底唯一一方温暖，水神，风神，花界的支持，那时与你只是不得已会图添罪名之所在。
你算计一场，豪赌之间让她手刃二殿下，你以为权利在握，所爱之人在侧，日后守在她身后等她就是了，却不想这一等，便是千秋万载，自己再难回头。
她几番想要救的二殿下，是你恨之入骨的亡魂残魄；她几番不顾性命踏入忘川，糟蹋的是她还是你不外乎是烧灼你的心肠；她几番在你面前告白于那二殿下，不惜为其在你殿前长跪不起，纵然你心下怒气难消，扶起她的一刻，却又瞬间心下柔软。
魇兽梦境将你情思暴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昭然若揭，你却生生在她面前毁去，满腔情爱若非日后被逼到极致，你又哪里来的孤勇大胆肆意言爱。
以血灵子的禁术相救，毁去一半仙家寿命，你自划手腕之时，何来一丝犹豫。你不怕自己朝不保夕，你只怕她离你片刻。她前去你殿中寻你，你心下欣喜，她问起自己痊愈之事，你对那血灵子一事遮遮掩掩，却不想她几句之后竟是对先前一事的计较，你遍体鳞伤，也换不来她丝毫关切。
“若哪天我也像他那样，你可会拼死相救？”
“自然会，因为，那是我欠你的。”
她于你，是只要相伴，便心圆意满。
你于她，不过是相救一场的浩荡恩情。
她在二殿下那里受尽情伤，无处可去了，你领她回家，她对你并未有情，只是本已无心，就应承了你心心念念的婚事，你诧异间转身，待得到她的确认后，你笑得仿若孩童，一如往昔的小鱼仙倌，面容里至纯至净不染一丝尘埃。
“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
“万一，她回头了呢？”
万一她终未回头，你又如何自处呢？
闭门相谈，却不想所有心机算计全被所爱之人尽数听去，一朝面具被撕开，你有多惶恐，有多无措，“你不要怕我，不要丢下我。”堂堂天帝，竟卑微至此，你让她触你的心，让她感知你的爱，可那里的爱，尽是小心谨慎，慌不择路，你可有一日放心过你们二人的婚约，你又可有一日不为那成婚大典殚心竭虑。
“我甚至在想，只要能与你完婚，只要能与你相处一生，即便是让我放弃天帝的位置，我也心甘情愿。”饶是她已然不信你分毫，我却信了。我只心疼你这完婚一事竟成了你的执念，若早知今日之难，你可还会在婚典上大动干戈。想来，你是不悔的，若非兵戈相向，以你当时的人微言轻，她何不是轻而易举被二殿下抢了去，今时今日这几年的片刻欢愉又如何得来。
你在天界大摆宴席只待如约完婚，她却一心想入魔界与那二殿下喜结连理。“气消了，闹够了，就随我回去。”大闹花界一场，不惧自断臂膀，连那二殿下都道不像你平常所为，精于权谋之人如何会如此行差步错。你自行毁去多年工于心计才得到的六界祥和，众心归顺，无非是为寻回一个她。
引穷奇入体，你不惜为了夺回她与魔界拼死一战，冲冠一怒为红颜，你挥向二殿下的每一剑，无不是发自内心，叫嚣着自己的凄苦，哀思，愤恨，憎恶，只这与二殿下一同蓄力生死较量的最后一击，却未曾想，被她从中劫去。
至此，形同身死，万念俱灰。
“我希望，你可以变回以前的小鱼仙倌，放下心中的仇恨，答应我好不好。”
“我答应你。”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人间七苦，倒让你这仙界至尊好生尝尽。
我又何尝不做如此期盼，盼那年少幽怖不被你记起，盼那桥边初见只被你当是黄粱一梦，可想来于这些，你总是不悔的，那浮梦丹都化不去的记忆，要如何消散，那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又要如何忘却。
“他日，锦觅仙子若嫁与我为妻，必要受些委屈，锦觅仙子可会嫌弃？”
“不嫌弃啊。”
你若没有为那不知对方是谁的婚约蹉跎四千年，若她当日已知情爱早早拒绝于你……
你说，你这颗心，早就掏给她了，便不会再痛了。润玉，你当真不痛吗？
“就这么千年万年孤独着吧，好好赎你的罪。”
可你又何罪之有？
“只是这份爱卑微到骨子里，患得患失，求而不得。”
原来你也知晓。
二殿下是她的万年情劫，而她，又何尝不是你注定的情劫。
只愿你当真太上忘情，把那千万分的情思散去，只愿你纵然求而不得，也能稳坐天帝一响贪欢。
只盼你仙寿早日终了，来世能承欢于双亲膝下，只盼你终能觅得良人，说着彼此欢喜的情话。
起初只觉你言语之间极尽温柔，少几分男儿气魄，
后方知你温润如玉万寂存于心，翻手亦可覆云雨。
石桌两侧谈笑风生，兄友弟谦，好一幅和睦光景。我本以为除却天后一方施压，纵然是夜神大殿了无兵权只是个闲差，我都权当你是天帝之子，虽非嫡出，却也有着万般尊荣，八方敬仰。
水神面前小心算计，说着欢喜之语，我亦权当你四千年婚约终遇良人，不忍放手。我只当你与那葡萄一般无二，心智不全，亦不通情爱，方以为喜欢便成亲即可，有人陪伴即可。
生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洞庭湖畔，波光剑影，伏身于地，苦苦哀求，却终是没躲过母亲身死形灭的下场。
独自一人蜷缩在床脚，我想起你曾说的一句话：“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孤寂。”想来，方是只有经历这百般愁肠的丧母之痛，方知晓自己日日忍辱负重原非良策，亦是如此，才明了自己人微言轻，只有将权利计较于手中，才能护住重视之人。
既已知自己只是天帝一枚棋子，便散尽锋芒，将这傀儡般的身份，言语之间周转自如，只那八方天兵的权利得而又失，又明白了这权利一朝不真正握在手中，随时可被强取。
举目皆是绝境，哪里来的出路。
他要的，自己夺，不要任何人施舍，那天帝的位置如何就成了二殿下囊中之物，如何就成了二殿下无心争取，如何就成了二殿下可送与他。
大婚盛典，被抢婚是自然，兵变一场又如何不是那母子二人逼出的权益之举。“若有来世，愿有你便不再有我。”若有他法，又何苦兄弟阋墙，只是弑母之仇，夺妻之恨，又叫人如何忍气吞声，偃旗息鼓。
大仇得报，皇权手握，我以为，一切都是好的。
只是没曾想，往后，一切才是至苦。
从前不知你情深至此，往后只叹你愚钝如斯。
后来，我方才知道，你儿时被剐龙鳞，剜龙角，血染衣衫，最怕的便是寒冷。方是只有锦觅在身边，才能不那么恨，不那么痛。
后来，我才知晓，世间无一人立于你身后，无一人为你争上一嘴，缘此，你才对那宽慰你，不嫌弃你真身，还赠你红线的锦觅仙子牵肠挂肚。
后来，我才知道，你在水神面前耍尽心机，只是为了守住锦觅这心底唯一一方温暖，水神，风神，花界的支持，那时与你只是不得已会图添罪名之所在。
你算计一场，豪赌之间让她手刃二殿下，你以为权利在握，所爱之人在侧，日后守在她身后等她就是了，却不想这一等，便是千秋万载，自己再难回头。
她几番想要救的二殿下，是你恨之入骨的亡魂残魄；她几番不顾性命踏入忘川，糟蹋的是她还是你不外乎是烧灼你的心肠；她几番在你面前告白于那二殿下，不惜为其在你殿前长跪不起，纵然你心下怒气难消，扶起她的一刻，却又瞬间心下柔软。
魇兽梦境将你情思暴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昭然若揭，你却生生在她面前毁去，满腔情爱若非日后被逼到极致，你又哪里来的孤勇大胆肆意言爱。
以血灵子的禁术相救，毁去一半仙家寿命，你自划手腕之时，何来一丝犹豫。你不怕自己朝不保夕，你只怕她离你片刻。她前去你殿中寻你，你心下欣喜，她问起自己痊愈之事，你对那血灵子一事遮遮掩掩，却不想她几句之后竟是对先前一事的计较，你遍体鳞伤，也换不来她丝毫关切。
“若哪天我也像他那样，你可会拼死相救？”
“自然会，因为，那是我欠你的。”
她于你，是只要相伴，便心圆意满。
你于她，不过是相救一场的浩荡恩情。
她在二殿下那里受尽情伤，无处可去了，你领她回家，她对你并未有情，只是本已无心，就应承了你心心念念的婚事，你诧异间转身，待得到她的确认后，你笑得仿若孩童，一如往昔的小鱼仙倌，面容里至纯至净不染一丝尘埃。
“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
“万一，她回头了呢？”
万一她终未回头，你又如何自处呢？
闭门相谈，却不想所有心机算计全被所爱之人尽数听去，一朝面具被撕开，你有多惶恐，有多无措，“你不要怕我，不要丢下我。”堂堂天帝，竟卑微至此，你让她触你的心，让她感知你的爱，可那里的爱，尽是小心谨慎，慌不择路，你可有一日放心过你们二人的婚约，你又可有一日不为那成婚大典殚心竭虑。
“我甚至在想，只要能与你完婚，只要能与你相处一生，即便是让我放弃天帝的位置，我也心甘情愿。”饶是她已然不信你分毫，我却信了。我只心疼你这完婚一事竟成了你的执念，若早知今日之难，你可还会在婚典上大动干戈。想来，你是不悔的，若非兵戈相向，以你当时的人微言轻，她何不是轻而易举被二殿下抢了去，今时今日这几年的片刻欢愉又如何得来。
你在天界大摆宴席只待如约完婚，她却一心想入魔界与那二殿下喜结连理。“气消了，闹够了，就随我回去。”大闹花界一场，不惧自断臂膀，连那二殿下都道不像你平常所为，精于权谋之人如何会如此行差步错。你自行毁去多年工于心计才得到的六界祥和，众心归顺，无非是为寻回一个她。
引穷奇入体，你不惜为了夺回她与魔界拼死一战，冲冠一怒为红颜，你挥向二殿下的每一剑，无不是发自内心，叫嚣着自己的凄苦，哀思，愤恨，憎恶，只这与二殿下一同蓄力生死较量的最后一击，却未曾想，被她从中劫去。
至此，形同身死，万念俱灰。
“我希望，你可以变回以前的小鱼仙倌，放下心中的仇恨，答应我好不好。”
“我答应你。”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人间七苦，倒让你这仙界至尊好生尝尽。
我又何尝不做如此期盼，盼那年少幽怖不被你记起，盼那桥边初见只被你当是黄粱一梦，可想来于这些，你总是不悔的，那浮梦丹都化不去的记忆，要如何消散，那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又要如何忘却。
“他日，锦觅仙子若嫁与我为妻，必要受些委屈，锦觅仙子可会嫌弃？”
“不嫌弃啊。”
你若没有为那不知对方是谁的婚约蹉跎四千年，若她当日已知情爱早早拒绝于你……
你说，你这颗心，早就掏给她了，便不会再痛了。润玉，你当真不痛吗？
“就这么千年万年孤独着吧，好好赎你的罪。”
可你又何罪之有？
“只是这份爱卑微到骨子里，患得患失，求而不得。”
原来你也知晓。
二殿下是她的万年情劫，而她，又何尝不是你注定的情劫。
只愿你当真太上忘情，把那千万分的情思散去，只愿你纵然求而不得，也能稳坐天帝一响贪欢。
只盼你仙寿早日终了，来世能承欢于双亲膝下，只盼你终能觅得良人，说着彼此欢喜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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