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吸欧气!#逛菜市场也能发现新物种#】“没准儿是个新种!”这句玩笑话,成了真。

2021年春季,生态环境部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朱滨清等人正在武夷山国家公园开展生物多样性本底调查时,撞见几只米粒大小的小黑虫,由于飞得很“笨”——“挺着胸、直挺挺的”,引起朱滨清注意,他们迅速掏出捕虫网采集下来,还打趣或许是个新物种,没想到一语中的。

这种小黑虫,正是近日武夷山国家公园公布的4个新物种之一——三叉诺襀。

新物种的发现有何意义?靠“找”还是靠“碰”?如何验证真“新”?野外考察会面临哪些危险?日前,《中国科学报》采访了多位新物种发现者,探寻新物种发现背后的故事。

【发现:靠积累 也是意外】

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朱滨清都在野外考察,但他不会刻意去找新物种。

“新物种的发现有一定随机性,有时跑一晚上什么都没看见,有时只是停车休息下,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朱滨清告诉《中国科学报》,除了运气,调查人员的耐心和积累也必不可少,尤其是要提前做准备工作。

图1:朱滨清在武夷山国家公园开展本底调查 朱滨清供图

例如,朱滨清本人对昆虫中的襀翅目非常熟悉,但为了此次本底调查,他还是查阅许多资料,充分掌握武夷山当地“老种”特征,这才能在发现三叉诺襀和武夷山诺襀两个新种时一目了然。

“襀翅目对环境非常敏感,和蜉蝣目、毛翅目一起,是国际上常用的水质监测类群,它们的存在说明武夷山国家公园的生态环境非常好。”朱滨清说,保护物种最重要的是保护原生环境。

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标本馆副馆长金效华亦认为,发现认识新物种,一方面是认识自然进化本身,另一方面是摸清“家底”,推动生物多样性保护。

图2:金效华在西藏米林考察 金效华供图

金效华对兰科植物有着20多年的研究,先后发表了60多个新物种。他表示,发现新物种需要发现者有深厚的积累,但大部分新物种是可遇不可求的。

2016年,金效华在缅甸葡萄地区考察,在经过村旁一颗树时,他抬头间猛然发现一株看起来像兰花的奇怪植物,仔细分辨后确认它是一株蝴蝶兰,而且是一个新物种。

“意外”之喜接踵而至。2017年在同一片地区,金效华在一片被烧光的竹林中看到几棵还未烧毁的竹子,蹲下来仔细一看,竹子底部竟然长了植物。“是天麻!”他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新物种。

果不其然,经过调查验证,这株天麻确实是新物种。

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副研究员吴刚则有一段长达10年“可遇不可求”的经历。

2010年,吴刚在菜市场购买了一种叫作见手青的牛肝菌,看着似曾相识,但又与其他见手青不一样。“这种见手青个头大很容易被采摘,但是菜市场卖的绝大部分是不成熟的,没有孢子产生,所以缺少用于真菌物种鉴定的重要形态数据。再加上我们一直没有在野外采到标本,鉴定工作停滞不前。”

直到2020年,吴刚的师弟终于在云南大理的松林中采集到它,这才证明这种见手青代表了一个新属和新种。

图3:吴刚正在察看牛肝菌切开后的受伤变色情况 吴刚供图

身在云南,经常能发现“躺”在菜市场上的野生菌新物种。“拿我研究的牛肝菌来说,在菜市场上有很多俗名,比如黄癞头、紫见手、红葱、白葱等。其中红葱就是我发表的新属新种,但我从来没有在野外采到过,可能是被老百姓采了,因为卖价不错。”吴刚说,为了做研究,他们也会去菜市场购买野生菌。

【验证:靠眼缘,更要证据】

一个新物种的发现,往往依靠外貌差异;一个新物种的验证,则需要充分可靠的证据。

吴刚告诉记者,目前物种分类中,普遍流行的方式是结合分子系统发育分析、形态学特征以及生态学数据来认识物种。

但他也提出,分子手段在极大地提升发现新种效率的同时,也可能会衍生其他问题,例如“同物异名”,即不同人给同一物种取了不同的名字,但最先发表的、符合命名法规的才是有效名。

吴刚就犯过这样的“错误”。2016年,他发表了一个牛肝菌新种,但2019年却有同行质疑这个新种是“同物异名”。

模式标本是物种“名称的携带者”,该同行对相似物种的模式标本重新研究后发现,模式标本的子实体是不成熟的,论文中的原始数据并不完全正确,再通过进一步研究证实吴刚发表的并不是一个新物种。

“实际上,我对前人发表的物种原始数据进行了比较,发现两个物种在孢子大小上的明显区别,我就认定是新物种,问题就出在我没有研究已发表物种的模式标本。当你对自己研究类群不够了解的时候,就很容易出现这种问题。”吴刚说。

在金效华看来,发现的新物种与前人发现的物种“撞车”,是比较正常的事情。但随着文献上网、标本上网,学者在查阅文献和标本时也更加便利,这种情况和风险也随之降低。

对于此次发现的两个新物种,朱滨清等人在收集到标本后,又经过近半年的整理、筛选、观察、比对,才最终确定为新种。

朱滨清认为,DNA测序、基因拓扑结构分析等现代手段提高了对隐存种,近似种等表型不易被区分的物种的身份界定,但不能代替传统的分类学,终归要回归物种表型上的差异,而这也是许多从业人员的兴趣所在。“我从小就爱好研究昆虫,我的同事、同行也基本是因为热爱从事的这行。”

【野外:有惊吓 也有惊喜】

从开始研究兰科植物,金效华有80多个月的时间在野外考察。

他认为,发表文章是为了解决科学问题,不应该局限于野外还是实验室的形式,但野外考察非常重要,可以获得第一手资料,获得感性认识,是培养学生热爱自然、对科学敏感度和对生物进化现象敏锐性的重要过程。

但野外考察,也是与危险共存和搏斗的过程。

图4:金效华在西藏墨脱县考察 金效华供图

2004年,不到30岁的金效华前往海南的热带雨林考察兰科植物,由于向导也喜欢观察植物,他们不知不觉地走散了。更糟糕的是,又下起了暴雨。

金效华冷静了一下,凭借经验判断村庄应该在低处,于是一路往低处走,所幸下了山。又搭乘老乡的摩托车,再步行到达90公里外的县城,终于与大部队取得联系。

还有一次更“要命”。2007年金效华等10多人从云南的贡山独龙江步行走到西藏察隅时,在穿过无人区,翻过海拔4700米的垭口后,他们发现快断粮了。

所幸,一行人几经辗转找到了当地的部队。由于大雪封山,部队粮食也十分紧缺,但依然为他们挤出了前行的口粮,而原计划三四天的路程,实际上走了七天。

为此,金效华总结了几点野外考察经验:安全第一,一定要用当地向导,带够粮食。

图5:吴刚在浙江景宁开展大型真菌多样性本底调查 吴刚供图

吴刚则有一次因“祸”得“福”的经历。

2011年,他们一行10多人前往云南怒江州考察,原本计划爬过怒江边上的一座陡山,再通过一座吊桥过去。但当爬至山顶时,才发现没有了前进的路。

碰巧一位老乡路过,他们赶紧问了路并沿着这条路走,结果还是没走出去。焦急中,他们又“摸”到一条小水沟,于是沿着小水沟往下走,终于走到了怒江江边。

令吴刚惊喜的是,迷路当天,他竟然采到了一个牛肝菌新属的物种,“不枉此次迷路”,他笑着说。

朱滨清也有一次在山里跋涉的经历。那天突降暴雨,导致山路塌方,他们不得不放弃汽车,背着设备从早上9点走到凌晨2点才出山。

图6:武夷山国家公园的璀璨星河 朱滨清摄

常年在野外,科考人员也得到了老乡、摄影爱好者、护林员的许多帮助。朱滨清表示,很多老乡看见稀奇的物种都会拍照发给他们,提供了很多信息。“有时候我们也会住在老乡家里,山里的夜间真的能看见灿烂的银河,太震撼了!”https://t.cn/A6JH8WN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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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考源
据王国维考证,《山海经》中的帝俊,也就是帝喾,亦即卜辞中的“高祖夒”,但他不同意郭璞认为帝俊就是帝舜的说法[13](P412-413);而郭沫若先生经过进一步研究,认为《山海经》中的帝俊既是帝喾,又是帝舜,帝喾、帝舜、帝俊、高祖夒实为一人(神)之分化,他在《卜辞中的古代社会》一文中做了比较详尽的论述,总结说:“知帝俊为帝喾又知帝俊为帝舜,则帝舜实即帝喾”[14](P225),又说:“其在殷人则只知有上帝=帝俊=帝舜=帝喾=高祖夒而已。更约言之,则知有高祖夒一人而已。由高祖夒一人乃化而为帝俊、帝舜、帝喾三人。”[14](P226)后来他在《先秦天道观之进展》一文中重申了自己观点,他说:“王氏根据这些论证断定帝俊即是帝喾,亦即卜辞上的‘高祖夒’,而同时否认帝俊之为帝舜。王氏的考证自然较郭璞更进一境,但在我看来,帝俊、帝舜、帝喾、高祖夒,实是一人。”[15](P326),又说:“总之根据这些资料我们可以知道卜辞中的‘帝’便是‘高祖夒’,夒因音变而为喾为俈,又因形误而为夋为俊,夋、俊又由音变而为舜,后世儒者根据古代传说伪造古史,遂误帝俊、帝舜、帝喾为三人,这是明白地可以断言的。”[15](P327)这些论述无疑都是非常正确的。但是,郭老却不认为黄帝与帝俊有什么关系,他说:“帝俊在《山海经》中为至上神之‘帝’,与黄帝并无血族的关系。”[14] (P223)
那么,《山海经》中的“黄帝”是否与帝俊有关呢?对于这个问题,笔者曾经作过一番考证,根据《海经》的本文和相关文献可以知道,黄帝和帝俊实为一人(神),兹引于下:
关于黄帝即帝喾之事,在《山海经》中即有明证,凡有二例:
1、《大荒东经》曰:“黄帝生禺猇,禺猇生禺京”,郭璞注:“猇,一本作号。”其《海内经》曰:“帝俊生禺号,禺号生淫梁”,郝懿行《笺疏》曰:“《大荒东经》言黄帝生禺猇,即禺号也;禺猇生禺京,即淫梁也。禺京、淫梁声近。然则此经帝俊又当为黄帝矣。”
2、《海内经》曰:“帝俊生三身,三身生义均”,袁珂《校注》曰:“此义均即《大荒南经》与舜同葬苍梧之舜子叔均(商均),亦即《大荒西经》‘稷之弟台玺生叔均’之叔均及此经文稷之孙(按此“孙”字当是《说文·至部》中那个上孙下至的字之残泐,《说文》言其“读若挚”,殆是以此字假“侄”,叔均乃后稷之弟台玺亦即三身之子,故曰“稷之侄”)叔均,均传闻不同而异词也。”《大荒西经》曰:“有北狄之国,黄帝之孙曰始均,始均生北狄。”此始均即叔均,叔均本周之先人,周人姬姓即姒姓,古文姒皆作始,故亦曰始均。《海内经》言叔均乃帝俊之孙,《大荒西经》又言乃黄帝之孙,则知黄帝即是帝俊,《天中记》卷十一引路氏(疑是《路史》)曰:“帝俊是黄帝字”,也认为帝俊就是黄帝,陈耀文说此言“无稽”,可这个说法恰恰是对的。盖“黄帝”本非神人名,而是一个神号或者尊号,即上帝,而其名则是喾(舜、俊、夒)也。[1]
后来读《古史辨》第七册(上),见杨宽先生《中国上古史导论》,才知道我的看法杨宽先生早就有过论述了,他说:
“《山海经·海内经》云:‘帝俊生禺号’,而《大荒东经》云:‘黄帝生禺猇’,朱起凤《辞通》云:‘猇乃号之讹,然则帝俊即黄帝之别名矣。’(本郝懿行《山海经笺疏》)此说是也。案《大荒东经》云:‘禺号生禺京,禺京处北海’,郭注:‘即禺强也。’《海外北经》又云:‘禺号子,食谷,北海之渚中,有神,……名曰禺强。’‘京’、‘强’乃声之侈弇,则禺京即禺强,则禺猇亦即禺号,而黄帝亦即帝俊也。帝俊本为殷之上帝,亦即舜,郭沫若已明证之,则黄帝之即上帝与舜又审矣。《路史注》称《董氏钱谱》引《世本》言‘少昊,黄帝之子,名契。’按《左·昭十七年传》‘我高祖少皞摯之立也’,是少皞又名摯,摯、契本亦声之转(从郭沫若说),摯、契据《史记·五帝本纪》、《殷本纪》皆帝喾所生,而《世本》书等又谓黄帝之子,是黄帝又即帝喾,帝喾即帝俊,本殷之上帝也。”[5]( P198)
笔者所论仅就《海经》本文而言,杨先生所论则颇多旁证,然的出的结论却是完全相同:《山海经》中所说的“黄帝”就是“帝俊(喾、舜)”。
《国语·鲁语上》引展禽的一段话说:“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尧而宗舜;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鲧而宗禹;商人禘舜而祖契,郊冥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礼记·祭法》中说:“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这个说法当是春秋时代的观点,此时人们已经对上古历史不甚了了,已经不能知道黄帝就是帝喾、帝舜,因此发生了此等混乱,而展禽说“商人禘舜”,而《祭法》却说“殷人禘喾”,还残留着帝舜就是帝喾的影子。但是由这个记载我们也可以明白:虞、夏、商、周其实是有一个共同的祖先,就是黄帝。
《陈侯因齐镦》铭文中称“高祖黄帝”,陈(田)齐本出于妫姓,为帝舜之后,学者有解释此言“高祖黄帝”是因为帝舜也是黄帝之后,如顾颉刚先生就认为“高祖者,远祖也。齐为陈氏,陈本祖舜,今更以黄帝为其祖,则舜亦黄帝之裔矣。”[4](P179)其实大谬不然,帝舜就是黄帝,所谓“高祖黄帝”也就是“高祖舜”。
舜在战国时代被称为“重华”,《楚辞·离骚》云:“就重华而陈词”,王逸注:“重华,舜名也。”《大戴礼记·帝系》(亦即《世本·帝系姓》)里也说:“瞽叟生重华,是为帝舜”,《史记·五帝本纪》也采用了这个说法,其根据来源不详。然战国时代多为一些古帝王加了一些很令人费解的名称,如说帝尧名“放勋”(当来自《尧典》),大禹曰“文命”(当来自《大禹谟》),而帝舜名“重华”来历不明,虽然《古文尚书》本《舜典》里有“重华协于帝”,但这极有可能是出于后人伪造,不可靠。但是舜名“重华”这个事儿一定是在战国时代就有了。最主要的问题是,“重华”也是木星(古称岁星)的名字。在西方一些古国,多把木星视为至上神之星,如古巴比伦认为木星是马尔杜克,古希腊认为是宙斯,古罗马认为是朱庇特,都是至上神,而中国古代木星就一命“重华”,《开元占经》卷二十三引《石氏》曰:“岁星,他名曰摄提,一名重华。”可见至少在战国时代就认为帝舜是岁星(木星)之神。
楚人的至上神曰“东皇太一”,见《楚辞·九歌》。王逸注:“太一,星名,天之尊神。祠在楚东,以配东帝,故云‘东皇’。”他这个解释笔者认为有问题,“东皇太一”不应该读为“东皇、太一”,而应该读为“东、皇太一”。“太一”也作“泰一”,就是上帝,《史记·天官书》正义说得很明白:“泰一,天帝之别名也”(很怀疑“太一”就是“帝”字的缓音所变),则“皇太一”的意思和“皇帝”全同。“东皇太一”就是“东方的伟大上帝”,故《东皇太一》中称之为“上皇”。这应该是指岁星,因为古人认为岁星是居于东方的,如《开元占经》卷二十三引《石氏》曰:“岁星,木之精也,位在东方,青帝之子。”而岁星之神即重华,亦即帝舜,故所谓“东皇太一”其实就是帝舜,也就是黄帝——把木星视为至上神的显示,与古巴比伦、古希腊、古罗马的观念是完全一样的。
总之,黄帝故事以《山海经》之记载为最早,而《山海经》中的黄帝即上帝,亦即帝俊、帝喾、帝舜和卜辞中的高祖夒,他是虞、夏、商、周共同尊奉的高祖上帝,这个完全可以断言。
五、卜辞中的“高祖夒”
殷墟卜辞中有“高祖”名“夒”者,合称“高祖夒”,其字甲骨文写作“ ”(《合集》10067),为一猿猱形,王国维释为“夒”,即“猱”之本字,今学界多从之。但是这个考释是有问题的。
卜辞中自有用为动物猿猱字之“夒”,作“ ”(《合集》21102),它与高祖之名用字基本相似,但最大的区别就是高祖名字手爪向上,而动物名字手爪向下,二者绝不混淆。手爪向下的字,卜辞言田猎的时候“获”之,则释为猿夒之“夒”固无问题;而高祖之名字,显然非“夒”。而且帝喾之“喾”古音溪母觉部,“夒”为泥母幽部,根据古音通假的惯例,两个字声母相同或相近(双声、旁纽双声)通假的可能性最大,即使是不同韵部也有通假的可能;而如果声母差距较大,即使是同韵部也难通假。“夒”为泥母字,舌头音;“喾”为溪母字,喉音,二者声母差距很大,故言“喾”是“夒”之音转,可知其难。于省吾就提出异议,认为“这个字以读憂(忧)较为合理,字形象以手掩面而哭,帝喾之喾与憂也同音。”[3](P1499引)
按:金文中用此手爪向上的字为“憂”,如《无忧卣》、《毛公鼎》“欲我弗作先王憂”,容庚《金文编》解释“憂”字是“象以手掩面之形”[16]( P384)。按:于、容二先生之说得之,卜辞这个高祖名之字实际上就是“憂”之本字,象夒以手掩面忧惧之形,不当释为“夒”,王国维的考释不正确。其憂惧字不用人形而夒形者,盖古人造字,不徒要象其形、会其义,还要谐其声,“憂”字从“夒”作,正为谐其声,二字古音同幽部也。
“憂”古音影母幽部,“喾”为溪母觉部,影溪旁纽、幽觉对转,故“憂”可音变为“喾”。而后或依形隶定此字为“夋”,《帝王世纪》言“帝喾名夋”,确有古传为依据,于《山海经》则作“俊”,后更音变为“舜”(同文部)。
同时,卜辞中高祖之名还有一种写法是“ ”(《合集》33276),象夒反持戌(斧钺之象形)拄于身后。关于这个字,学界争论颇多,笔者认为这个字象夒持戌反拄于身后,乃会其依靠之义,同时亦从夒的声,即“靠”之本字。“靠”字古音溪母幽部,与“憂”为旁纽双声、同部叠韵,故卜辞中一写作“憂”,一写作“靠”,以其音近之故;“靠”、“喾”均从告声,同溪母双声,幽觉对转叠韵,故此亦即喾也[17]。郭沫若认为:
“(卜辞)神话中之最高人物迄于夒,夒即帝喾,亦即帝舜,亦即帝俊。帝俊在《山海经》中即天帝,卜辞之夒亦当如是。旧说视帝喾、帝舜为二,且均视为人王,乃周末学者之误会。舜、喾以前,伏羲、神农之属,可无论矣。”[18](P362)
这个说法可算揭破了一个古史上的秘密,那就是:可能直到西周时期,神话传说中最早、最古的人物(或神)还是黄帝或帝喾(舜),根本没有比他时代更早或地位更高的人(神)了;伏羲、神农之类就是有,也当都是在他之后或之下,断然不会早于或高于他。后来的传说中,黄帝之前又有了许多古帝王,均当出于后人之追加附益,也就是顾颉刚先生的“层累”说的意思:时代越后,知道的古史越早、越详细;越是后出的人物,排列的次序越是靠前,譬犹集薪,后来者居上。
这里有一点是必须注意的,就是在三代人心目中这个上帝帝喾不是虚无缥缈的人物,而是实实在在有的人,是他们能追述到的最远古的祖先,自己就是他的后代,因而称之为“高祖”,郭沫若就指出:“由上所论足见殷代是已经有至上神的观念的,起初称为‘帝’,后来称为‘上帝’,……但这殷人的神同时又是殷民族的宗祖神,便是至上神是殷民族自己的祖先。”[15](P324-325)在上古三代人心目中,自己的祖先死后都要登天为神,而自己的最高祖先自然就是最高的神,于是就把当成上帝,所谓至上神,他们对至上神和宗祖神的崇拜是融为一体的,故上帝即高祖,高祖即上帝,概念一也。
到了殷末周初的时候,特别是周代,对上帝的崇拜和对祖先的崇拜逐渐分离,因而上帝逐渐退化为一个高居于上天的神灵,成了“天”的化身,开始变得虚无缥缈起来。郭沫若认为上帝的概念“大约在殷周之际的时候又称为‘天’:因为天的称谓在周初的《周书》中已经屡见,在周初彝铭如《大丰簋》和《大盂鼎》上也是屡见,那是因袭了殷末人无疑。”[15](P324)顾颉刚先生就“帝”与“天”关系作过一番论述,他说:
“‘帝’与‘天’为同纽字,故二字常通用。《诗·商颂·玄鸟》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长发》曰:‘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生商者‘天’也而即‘帝’也。《周颂·思文》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大雅·文王》曰: ‘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所配者‘天’也而即‘帝’也。《文王》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又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文所在者‘天’也而即‘帝’也。又说商之孙子曰:‘上帝既命,侯于周服’,又曰:‘侯服于周,天命靡常’,发此命者‘帝’也而即‘天’也。凡此种种,皆足证‘帝’与‘天’为互文。故单言之曰‘上帝’、‘上天’、‘皇帝’、‘皇天’,合而言之则曰‘皇天上帝’。”[4](P176)
他说“帝”就是“天”的根据,实际上就是周代的文献,因为在周代上帝已经被虚化成天的化身,故“帝”、“天”互用,是不足为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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