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题目不是骂人,那狗就叫裴元庆,是我们下乡知青养的一条大黄狗。

我下乡的地方是个山村,前面已经有一拨知青,二十多人,在村里呆了两年了。因为我们的到来,他们那拨就成了“老插”,我们自然就算作“新插”。

老插下乡时,因为是本村头一批,村里比较重视,居然专门给盖了一排砖房,每间房住两人,比我后来住的大学宿舍还阔绰。

等我们这一拨到来,知青已经不稀罕,进村时例行的放了两串鞭炮,但住房就别提要求了。老插的砖房在一个小坡之上,坡下有个旧谷仓。村长让人把谷仓腾空了,排开一溜木板床,这就是新插的宿舍。

人到哪儿都会分三六九等。同为天涯沦落人,但老插们多沦落了两年,就有了一种优越感,一开始并不怎么接纳我们这班兄弟(新插清一色的男性)

老插们集体养了一条黄狗,但不愿意我们这些新插逗这条狗。只要看到黄狗朝我们这边走动,就立刻会把它叫回坡上去。叫的啥听不真切,似乎是叫“边庆”。我们一班新插猜了半天,猜不出为啥叫“边庆”。

新插努力跟老插们套磁,过了差不多一个月,老插终于对新插能接纳一些,看到新插逗黄狗,也就不再坚持把它叫回去。我们便撒开了逗它,天天叫“边庆”过来玩。

老插有个陈宜章,学校里学的东西,数他保持得最好,这点积蓄让他不需要下地干活,一直在村里民办小学当老师。老插二十来人,他是最早对新插放下架子的,时常给我们讲讲在此地混生活的要领。

既然熟了,我们就问他这狗为啥叫“边庆”。

他喷喷鼻子说,什么“边庆”啊,是“裴元庆”。天天叫,叫多了舌头偷懒,就给你们听成了“边庆”。

我们觉得不理解,说裴元庆是隋唐第三条好汉。那为啥咱这狗不跟第一好汉李元霸,不跟第二好汉宇文成都,却跟第三好汉裴元庆起名呢?

陈宜章笑笑说,当时大伙也没怎么特别研究,大概就觉得李元霸虽说是第一条好汉,但书上说了,李元霸身形矮小,骨瘦如柴,咱大黄高大威猛,叫李元霸不妥。宇文成都呢得叫四个字,累。于是就挑了裴元庆吧。

别看裴元庆在说唐里是第三条好汉,在咱村里那是数一数二的。有一年村里闹狗瘟,全村总共只有两条狗活了下来,一条是村民家的黑狗,另一条就是裴元庆。

裴元庆没有自己的伙食指标。它的伙食都是知青们从嘴里省出来的。知青们吃饭时,裴元庆就会过来蹲在旁边。我们知道它是等吃的,就从碗里挖一勺饭喂它。一人喂一口,它就足够吃饱有余了。

刚开始我们新插是把饭扔到地上让裴元庆吃。老插看到了就说别那样,扔地上脏。我们说那咋办?给它弄个盆?老插说不用。就这样。说着从自己碗里挖一勺饭团,朝裴元庆头顶抛过去。裴元庆往起一蹦,一口就把饭团叼到嘴里咽下去了。那以后我们也都是这么喂。

裴元庆不光会吃。它看家护院的本事也是一流的,最著名的战绩是它在村长小腿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疤。这个事从人类视角来看似乎欠和谐,但狗的思路毕竟跟人类有些不同。作为知青集体养的狗,裴元庆的敌我概念就是:所有知青都是主人,其他人都是外人。

当然裴元庆也不会跑农民家里去惹事。它只对闯到家里的外人发飙。让事情有点挠头的是,知青住房正好是在村子与河之间。村民们去河边挑水,必须经过知青住地。

通常这不会出事。因为原来二十多个知青,新插来了之后近四十人,基本上什么时候都有人在家。如果有村民经过,知青们会把作势进攻的裴元庆给叫回来。

那天村长挑水经过,看到裴元庆冲过来。因为平时总有知青出来喝止,所以他也没当回事,继续往前走。偏巧那一刻知青们都在屋里打牌,没人拦着裴元庆,结果它真冲到了村长身边。等村长发觉不妙,转身逃窜,已经晚矣,到底被裴元庆在腿肚子上咬了一口。幸亏有知青听到村长惨叫,赶紧出来撵走了裴元庆,事情才没闹得更大。村长当时是连说没关系,但知青们过意不去,下次回城的时候还是凑钱给村长带了好几包面条。

面条这事可能得稍微解释两句。南方不产麦子,山村里没见过面条。知青们从城里带了面条去,有村民们过来玩,看到了觉得很稀罕,尝一口更觉得是人间美味,后来就有村民拿自己榨的花生油来换面条。花生油对于知青来说是上好烹调油。而村民也觉得面条是上好美食。以物易物,所谓双赢。

起先知青们也不知道村民换了面条会怎么用。有女知青热心,特地去到村民家里,打算教他们怎么煮食。结果去了才发现人家不用教。他们就把面条当粉丝,煮软了加些酱油辣子,翻炒一下当做菜来下饭。

知青们看了觉得有些好笑,但笑不出来。

这个村在当时并不算最穷,一个工分值两毛钱。最穷的那个村,一个工分是九分钱。一个男劳力一年也就1000工分左右,妇女同样出工时间,干的活并不轻,包括插秧或是收割,但工分减半。这种工分制度是明文规定,妇女们也从没觉得有啥不对。

村民平时吃的菜都是自留地里种的蔬菜。有时地里的菜接不上了,就往米饭上面洒一把葱花,再淋一些酱油,一顿饭就这么解决,过大节的时候才会沾一点荤腥。

所以炒面条在村民嘴里就是好菜了。

就这么着,人家还邀请那几个知青吃饭。知青们陪着吃了几口——不吃是不行的,若是有人推辞,村民的劝说工作能坚持一个通宵。吃完告辞回家,给大家说了这事。后来大家有机会回城,不管自己吃不吃面条,只要米面指标还有富余(那时候买这个需要粮票),都会尽量带几包回来给村民。人家当然也不会白要,都是用花生油换,但这么着他们就很开心了。

接着说裴元庆。裴元庆有一种神秘的辨别能力,即使是从没见过的人,它也能看出(更可能是嗅出)这人是知青还是农民。

我们常带它下地干活,有时去得很远,都到了邻村的边上了。倘若碰上所有知青全都离开,比如挑着割下的稻子回村了,而裴元庆一时贪玩没跟着回去,这时地里就只剩下当地村民,但它不会跟着村民跑。村民叫它它都不理。

有一回正好邻村的知青也到这片地方干活,裴元庆抬头看看,再过去嗅一嗅,就认同了这帮知青,跟着他们到处走,直到本村的知青出现,它才屁颠屁颠的跑回来跟着我们。

其实下地干活时,知青穿着跟本地农民一模一样。不相识的人,一眼看去真分不出是知青是村民。但裴元庆一点问题没有。它一嗅就知道谁是谁。

更神的是它对潜在危险的灵敏嗅觉。发狗瘟那年,疫情有点严重,于是公社领导按官府办事风格,做了个一刀切的决定,要各村把所有的狗只全部杀灭。我们村里的民兵有两把冲锋枪。民兵队长带着一帮民兵挨家挨户搜寻,看到狗就拿冲锋枪扫。

知青听到消息,知道这事没人能拦得住,但也没人愿意看着裴元庆就这么给杀了。大家紧急商议了几分钟,还没想出办法,就看到民兵队长带着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陈宜章惶急之下指着山坡后面对裴元庆大叫一声:“裴元庆,快跑!”

说也奇怪,平时你让裴元庆跑,它多半懒得理你。除非你扔个东西逗它,它若是兴致好,或许会去追回来。其他时候它都是懒洋洋地趴着。但那回裴元庆只冲那帮拿枪的人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苗头不对,嗖的一下窜上山头消失在树林里。民兵队长带人追上去,却寻不到半点踪迹。

知青们想说服队长就这么这算了。但队长很认真,说这是上级命令。俺拿了枪就是军人,军纪不能违抗的,于是每天傍晚收工之后就带着人在山上找,找了两个星期,死活找不到裴元庆。

后来狗瘟过去,公社领导大概看着整理效果不错,政绩方面压力不大,就撤销了那个绝杀令。

民兵队长也不是歹人,听到命令后就来告诉知青,说上面通知改了,不用杀狗。我不知道你们把裴元庆藏哪儿,反正现在是可以放它出来了。

其实知青没藏裴元庆。知青自己都不知道裴元庆现在是死是活。陈宜章专门到公社去了一趟,打听得真切,杀狗令确实是撤销了,知青们立即上山,散开到各处叫裴元庆的名字。不到十分钟就看到裴元庆从树林里跑出来了。瘦了不少,但还是很精神。大家带它到河边洗了个澡,回家吃了几天好的,裴元庆又恢复了原来的风貌。

狗瘟没放倒它,打狗队也没奈何得了它。知青拍着它的脑袋,赞它果然不负裴元庆的名字。

裴元庆晃了晃耳朵,神情淡定的看着远山,仿佛并不把这当好大一件事。

男子玩水后死亡,一看脑子被“掏空”!医生切开后起一身鸡皮疙瘩

昨天,我们讲了虫癌(包虫病),不少读者直呼触目惊心。其实,我们对寄生虫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偌大的自然界,寄生虫种类之多和千奇百怪的感染途径我们平时压根想不到。

再加上一旦感染寄生虫,想要从体内去除十分麻烦,并且刚感染时没有明显症状。导致不少人在发现寄生虫感染时,寄生虫已经啃噬了人体组织,甚至入侵大脑,直接导致死亡。

夏天到了,不少应季美食已经上线,游泳也成了很多人必选的运动。但我想提醒大家的是,有些东西真的碰不得!

恐怖“食脑虫”,感染后脑子被掏空

在美剧《豪斯医生》中,有这样一幕:

一个男人受伤后精神失常,随后失明、严重头痛、呕吐,短时间内发展为全身疼痛,最后被活活折磨死,自始至终医生都找不到病因。

在多方查验和数次误判后,终于找到了原因:

死者饮用的水源被寄生虫“阿米巴虫”污染了。

阿米巴虫,还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别称——食脑虫。

作为寄生虫,阿米巴虫会寄生在人的大脑中,并引发原发性阿米巴性脑膜脑炎,最终导致死亡。别看我这里说得风轻云淡,这个过程其实很痛苦:

感染者先是失去嗅觉和味觉,然后开始发烧、恶心、呕吐;再然后剧烈头痛,感染者开始难以控制自己的言行,并出现幻觉;感染者彻底失去视觉,寄生虫侵入痛觉神经,感染者全身剧烈疼痛;感染者全身系统瘫痪,被折磨遍体鳞伤后死亡。

2019年,美国得克萨斯州的10岁小女孩Lily,在家门口的一条河里游泳。一周后她陷入高烧、疼痛、呕吐的梦魇中,最终因感染食脑虫死亡。

同年7月,美国一名59岁男子的人工湖游泳时,被阿米巴虫感染。短短十天后,就因为病情恶化去世。

一起又一起悲剧,但医生们都束手无策。因为目前这种寄生虫感染没有特效药,病程也很短,大多在5-18天内就会死亡。

我国也是一样,自上世纪70年代发现第一起病例以来,正式报告的病例中,没有一个幸存者。

男子玩水后离奇死亡,医生起一身鸡皮疙瘩

为什么食脑虫感染病例多集中在夏季?因为食脑虫的感染途径十分简单粗暴:通过鼻腔进入大脑。

这就意味着游泳或者玩水,这种肉眼看不到的寄生虫就有可能随着水流进入鼻腔。

看到这,你可能会心想着那不去野游、不去碰脏水不就行了?

2016年8月,深圳的何先生带着孩子在当地某景区玩水。

5天后,何先生开始头痛咳嗽。当时他以为自己是吹空调感冒了,便没有太在意。

没多久,病情加重,何先生的症状逐步发展为脑疝和瞳孔放大。此时,阿米巴虫已经大把寄生在何先生的大脑中。

最终,不治身亡。

严防“食脑虫”,应该这样做

目前来看,在湖泊、河流、温泉、淤泥等淡水,生活和各种工业污水,以及海岸附近的海水,居民的供水系统里,都可能有阿米巴虫的身影。

当然,大家不用过于担心。我们前面也说了,这种虫子主要是通过鼻腔进入人体的,所以就算喝了被污染的水感染几率也不大。

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在被污染的水里游泳、洗脸和洗头,这种虫子就很有可能通过鼻腔进入大脑。

这就要求我们,在外面玩水、用外面的水洗脸时,要格外小心,避免鼻子进水;不要在河流、湖泊等地方洗脸、游泳;如果在淡水湖里游泳,鼻子不要放在水里;去游泳馆游泳时,一定要选择那种正规并且定期消毒的;家里的水管如果长期没用,使用前要让水先流一会。

最重要的:不要野泳!

她的眼睛里长满了寄生虫

除了游泳和玩水可能感染寄生虫,食物也是寄生虫感染的一大来源。

杭州有位女士很喜欢吃火锅,基本每周都要去一次。就在前阵子,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就赶紧到医院去检查。结果是,她的眼睛已经被弓形虫感染了。

其实弓形虫比较普遍,很多哺乳动物都可能感染,但人类感染还是不多的。人类一旦感染,就会寄生在我们的细胞里,然后跟着血液到处流动再达到身体的各个部位。这个时候弓形虫就会破坏我们的大脑、心脏和各种器官。

这位女士之所以被感染,是因为她长期吃火锅时,为了追求口感,很多菜都没有彻底烫熟直接吃导致的。

还有广东的一位老伯,因为听信别人说的“土青蛙可以强身健体”的偏方,连续吃了9只活青蛙,结果也被寄生虫感染了。

食物没煮熟或者生吃,我们现在想想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但在现实生活中其实十分常见。下面这些就尤其要注意!

荸荠(马蹄)、菱角

水生植物是寄生虫的重灾区,最常见的就是菱角、荸荠、茭白和莲藕里的姜片虫。

当姜片虫的幼虫进入体内后,就会导致肠黏膜坏死、脱落和炎症、溃疡等。这个时候患者就会出现腹痛和腹泻等症状,严重时甚至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死亡。

肥牛肥羊

吃火锅时,很多人都觉得肥牛肥羊不能烫太久,不然口感就不好了。

可你知道吗,羊感染弓形虫的几率为61.4%,牛为13.2%!除此外,牛羊中还可能寄生着旋毛虫、包虫和绦虫等。

尤其是孕妇食用后,很容易造成流产、早产、胎儿畸形和死胎等。

生鱼片和刺身

鱼生、鱼生粥、生鱼片等是很多南方人的最爱,但这很容易感染肝吸虫。

肝吸虫的中间宿主有很多,如鲤鱼、草鱼、大头鱼和鳊鱼等68种。

肝吸虫的可怕之处在于一旦进入人体就会长期存活,并损害肝脏,引发胆囊炎、肝硬化和胆管癌等。

醉虾醉蟹

这个本质上还是生吃,而虾蟹中最容易寄生的就是肺吸虫囊蚴。

囊蚴一旦进入人体,就会在十二指肠中脱囊而出,进入到腹膜腔后再进入肺部,并在我们的肺部成囊,最后发育成卵。

溏心蛋

不要以为鸡蛋就没事了,鸡蛋里普遍都存在沙门菌。如果鸡蛋鸡蛋没煮熟,里面就可能含有伤寒沙门菌和非伤寒沙门菌。食用后会出现发烧、腹泻,甚至是动脉瘤。

牛蛙和蛇类

蛙和蛇类中很可能携带着一种寄生虫——裂头蚴。

目前有数据显示,中国有14种蛙类都可能感染了裂头蚴绦虫。

人类一旦感染,裂头蚴就会在人体不同部位间穿行。此时裂头蚴会穿肠破壁,要么钻进内脏,要么跑到皮下去,甚至游入大脑中。

最后强调一遍:

吃东西一定要煮熟了!和口感比起来,命更重要!

故乡轶事之“打谷场”

原创  李广田

老家的打谷场,是当年我们农村人生产生活的主战场。在哪里我们收获着希望,也放飞着梦想;在那里我们肆意挥洒着汗水,更无限欣喜地享受着累累硕果。

​

春天的打谷场是希望升起的地方。阳春三月,雪融草发,春风和熙。老家的打谷场,是孩子们放风筝的绝佳之地。因为这里地势平坦坚硬,天空一览无余,且这个季节又是打谷场空闲的季节。就像诗人写的那样:草长莺飞二月天,腹地杨柳醉陈艳。儿童散学贵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

爷爷是本地有名的庄稼把式,庄稼活干得好,编筐斡楼更是一把好手,爷爷编出来的篮子、笆斗、簸箕、篓紧实规整、坚实耐用;编出来的蝈蝈笼小巧细密、精致合手;当然扎出来的风筝,也是个顶个的飞得高、看着漂亮。当时人们的制作工具和制作材料非常有限,没有了工业化的痕迹就更能凸显手工艺人的手艺水平。

​

爷爷先用镰刀把竹竿劈成竹条,再用细麻绳规整地捆扎出风筝的骨架。再把逐条削刮成薄薄纤细的竹篾子,用篾子丰满风筝筋骨做出大样。竹条和朱篾子的交互支撑,决定了风筝的结实度和弹性,更决定了放风筝在高空中的姿态优美度。

​

然后爷爷用人都舍不得吃的面粉打成稀稀黏黏的浆糊,薄薄的风筝骨架上,粘上白纸做出风筝的雏形。最后,再用各种花纸画龙点睛,成型出栩栩如生的各种造型的风筝。作为孩子的我们,拉扯着、追逐着、放飞着,春天的打谷场上,瞬间成为一片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风筝的海洋。在这片风筝的海洋里,爷爷扎出的,是他期盼儿孙们天高任飞但永不断线的希望,而儿孙们放飞的却是海阔天空却不忘初心的梦想。

​

盛夏的打谷场最是热闹,“芒种”后,焦麦炸豆的田野上的农作物,都将在这里变成黄腾腾的粮食颗粒归仓。“及其日中如炭烫”的骄阳下,矫健的骡马拉着沉重的石磙,在以碾场人为中心的长绳牵制下规律地画着圆圈,吱吱呀呀地碾压者厚厚的麦秆麦穗。豆大的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碾场人古铜色发亮的脊梁汩汩流淌,但又转瞬升腾在酷热的骄阳下,只在碾场人翻转的大腰裤上留下抽象派的图画。

​

碾场人一声声“喔喔驾”的骡马号子,和着划破长空的、清脆的马鞭声。给盛夏正午除了知了声外,无声燥热的打谷场平添了几多生机。翻场人紧跟着徐徐滚动的石磙,用长长的三齿槡叉高高跳起、翻转抖动,抖动散落着被石磙压实的秸秆,让脱粒的粮食跌落在打谷场上。一遍遍碾压,一遍遍抖散,一滴汗水一粒粮食地计算着今年的收成。

​

夕阳西下,谷场上大人们用木锨,高高扬起碾下的麦粒和谷壳,凭借自然风的力量将粮食与谷壳分离,麦粒谷壳在老把式的“木掀”上优美地画着弧线,风就像“拉偏架”的人一样,游刃有余地将他们分离开来,这是“扬场”。“扬场”是个技术活,也只有老庄稼把式才能优雅而毫不费力地完成操作。在谷壳麦粒跌落后,老年人手拿大扫帚,轻轻地将谷壳划拉到一边,留下流沙般起伏的干干净净的粮食堆而,进而完成了“漫场”的工序。此时孩子们则欢呼雀跃着撑起比自己还高的大口袋,等待着妇女们一簸箕一簸箕装满入库。

​

傍晚时分,大人们将碾压脱粒干净的秸秆,用大桑叉高高挑起,搭着人梯一叉叉地在打谷场边上,剁成高高的麦秸垛。依据地势有圆有方,夕阳下远远看去,就像大谷场上长出的,一朵朵五彩缤纷的大蘑菇。这些大蘑菇,既是生产队大牲口一个冬天的口粮;又是全村人一个冬天烤火取暖的柴草;更是冬日暖阳里,村里老人们挡风、晒暖儿、逮虱子的绝佳休闲之地。

​

秋天的打谷场比夏天还要忙碌,因为秋天更是收获的季节。先是玉米豆子收割后在场上碾压、脱粒、晾晒。七十年代的中国农业生产还谈不上机械化,玉米脱粒全凭手工。打谷场上黄腾腾的玉米棒子晒干后堆在那里,一群妇女围坐在四周,手拿自制的脱粒工具,或一把螺丝刀、或一截钢筋头打造的前边扁平的铁器,顺着整齐排列的玉米籽桶开一绺,再拿两个玉米棒子相互揉搓,一粒粒金黄的玉米粒儿欢快地跳跃到两腿间的篮子里。班后,大家到大队会计那里按斤计算劳动成果,转换成工分,这就是当时的大集体生活。

​

但是,对于我们孩子们来说,最期盼的还是深秋秋雨连绵的打谷场。因为秋天多雨,打谷场相对松软。碾压脱粒豆子时,会有大量的豆子被压在了相对松软的泥土里。连绵的秋雨下过后,打谷场上就会拱出鲜嫩的黄豆芽。我们小伙伴们就会拿着自家各式各样的家伙什儿,到打谷场上抠豆芽而。要知道,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大集体时代,一盘儿豆芽炒粉条,对于一个家庭不年不节时候的餐桌,将是何等的奢侈。当然这盘子豆芽炒粉条,要是能再放点肉末那就像过年了。

​

冬日里的打谷场相对空闲,就像是冬日里农闲的农民一样。傍晚收工的大人和放学后的孩子不约而同地聚集到打谷场上参加“打台”游戏。划两条间隔丈八的平行横线作“河”。参与游戏的人们“锤包刺”决定谁先开局,输的一方将自己的短木棍平躺在“河边”让对方击打。赢的一方手持自己的短木一端,找准对方木棍中心点,抡圆了全力击打,如此往复,先将对方木棍击过“河对岸”者为胜,胜方有权将对方的木棍据为己有。

​

游戏者将自己使用顺手的短木称之为“老母儿棍”,视如珍宝倍加爱惜,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使用。从动作要领看,这种原始的游戏方式,有点像今天颇为高级的“打高尔夫”。但当时却是农闲时节,我们农村人消磨时光、肆意挥洒的娱乐方式,更是身强力壮者赢取过冬干柴的不错途径。冬日暖阳慵懒而温存地挥洒在打谷场上,高高的麦秸垛下三五老者在眯着眼晒着太阳,一边欣赏着儿孙们豪放肆意的游戏,一边追忆着英雄不言当年的豪放,一起勾勒出,老家冬日打谷场上激荡与温馨画面。

​

但是,我每每冬日到打谷场去,却不仅仅是参与或观看这种蛮力游戏,也不仅仅是来听老人和海的故事,而是偷偷溜进打谷场边村里的粉条制作坊打牙祭。秋收的红薯,切片、晾干、制粉、兜芡,再将芡粉加水熬制成糊,通过孔型各异的大马瓢,锤漏出或圆或方长长的粉条,挂在竹竿上晾晒。

​

成品的粉条没有生产队长的同意,谁也不敢拿走一把,那是重罪,要被扣上破坏生产、反革命的帽子游街批斗的。但是散碎的粉条头,常常成了做粉条人的“出息”。热乎乎的粉条头被拌上蒜汁、淋上香醋、撒上葱花、再滴上几滴香油,香喷喷哧溜溜扒上一碗,是何等的美味惬意。我溜进去,就是为了这一碗诱人的粉条头,因为最要好的五爷爷已经偷偷准备好了。

​

光阴如骏马加鞭,岁月如落花流水。如今农村城镇化、农业机械化,老家村头的打谷场已成回忆。农村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让当年打谷场上的苦辣酸甜咸,发酵陈酿成了无限美好的记忆。我们虽追忆当年的那份纯真和美好,但却没有人愿意再回到那个时代的困顿、匮乏、落后。就像那一碗梦中的香喷喷的粉条头,那一碟记忆中的黄豆芽炒粉条,终已经无法满足我们日益丰富和刁钻的味蕾。我们更希望未来的生活,像春天打谷场上的风筝追逐梦想,放飞希望。

    


发布     👍 0 举报 写留言 🖊   
✋热门推荐
  • #女童保护[超话]##女童保护在行动# 【女童保护在辽宁东港】2021年5月13日,女童保护基金辽宁东港市爱心义工协会团队走进辽宁省东港市西海关小学,志愿者讲师
  • 【这一天,一起打开这份“救援记忆”】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这是一个让人无法忘怀的时间。那一刻,8.0级大地震,地动山摇。近7万人丧生,1.8万
  • 有的根本就没读过莫言的小说,就跟别人鹦鹉学舌,痛批他的小说是垃圾,说他获奖靠翻译的功劳者有之,说他获奖靠的是讨好西方人的喜好者也有之。有的根本就没读过莫言的小说
  • 脂肪“克星”来了,月半变苗条,只需吃一物!!
  • 可以看到你通讯录中所有电话号码的真实姓名、工作单位、职位;经常发虚假消息“你的朋友***关注了你……”是的,你只要有某个地位极不对等的人的名片,脉脉就会经常发他
  • 记得去年11月第一个视频的约定,今天夏天我们还是在一起❤️,司鸡的视频让我感动不仅仅是她影视领域上的专业,而是那种ibkp丰沛的感情,每每重刷她的视频我都重回那
  • 想见就能见到啦!!
  • 人類の科学史と戦争 | "vistorie" 僕が生きていく中で必要なモノ集めました テレコミュニケーションの発達 1876年1876年の
  • #李泽言[超话]#冒昧 无关李总 这是我今天发的第四条帖子,如果有些夫人不喜欢可以直接跳过去,实在是抱歉。可以批评我,真的是我错的地方我会改正,但是我相信,骂我
  • 13.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13.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 #任嘉伦[超话]#[音乐]#任嘉伦新专辑三十二立# [音乐]#任嘉伦立mv# 我们家6岁多的小嘉人,在我放音乐的时候,听到了《他》一定要我单曲循环,连续几天了
  • “4月12日,看到媒体报道后,我们也很关注,很重视,我们也在跟踪,欢迎媒体监督。“4月12日,看到媒体报道后,我们也很关注,很重视,我们也在跟踪,欢迎媒体监督。
  • 二、女人额头太高,无人敢娶额头太高太亮的女人,是阳气过旺的表现,旺气过旺的女人往往会比较强势,霸道,脾气性格自然也会比较暴躁一些。二、女人额头太高,无人敢娶额头
  • 希望有人能懂你的欲言又止 ,热爱生活 开心有趣 努力善良,带着所有的期待与不甘去努力,生活点滴 温柔可爱 都值得你前进,努力虽然很难 可不努力就会一直难,南
  • 知道你最后是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沐浴暖阳,痛饮世间好酒,肆意山水,我也就放心了,不再有什么能束缚你,你从来就不喜荒川冰雪,阿絮要永远潇洒自由,去做自己的天涯客吧。
  • 2021年对上述地方优先选择为企业登记注册便利化改革、企业年报制度改革、社会共治、企业信用风险监管、大数据监管、信用修复等商事制度改革、事中事后监管工作的试点地
  • !小可爱们看看有米有需要的啊~!
  • #山河令制片人 请放过我们编剧吧#也请放过我们观众吧周子舒和温客行是知己,不是工具人,山河令前期很好非常近,后期不尽人意大家失望难过也情有可原,什么放荡一生只爱
  • 这替别人考虑,帮助别人的过程我仅仅是证明了我很好,热爱生活,善良有爱,虽有瑕疵,但无大毛病。喜欢一个人也是,就算知道没有结果我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有时候就算撞了
  • 塚原監督、新井プロデューサー、脚本の金子さんをはじめ、カッコいい女性が身近に居て下さるので、そのパワーをたくさん吸収させて頂き、私も女性として演技者としてま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