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刚过,冬天可真的来了,
一碗冒着热气的羊肉汤就像冬日之光。
到苏州藏书镇是“包邮区”人民过冬的仪式感,
跟着今天的作者一起来吃“藏书羊肉”吧!
雪落下的声音

大雪过后,到苏州吃藏书羊肉。去年是冬至来的,今年提前了,不晓得是天冷得早些,还是对这一锅羊汤想得狠些。

去年在苏州园区一家路边小店,深夜十点,特地开了车子去吃,外面冷飕飕,进到店里吃下一锅热腾腾的羊肉汤,走出去的时候人都清爽了不少。比起羊汤,一盘大蒜炒羊肚更令人惊艳,羊肚弹嫩,大蒜甘香,咸鲜适口,能就下两大碗白米饭。

在每个围炉而坐的冬天,东北有烧烤,北京有涮肉,四川有火锅,广东有各种各样的煲……苏州的藏书羊肉在所有红火冬夜或许略显寡淡,但倘若没有,江浙的冬天大概会寒冷很多。

藏书羊肉,和山东的单县羊肉、四川的简阳羊肉、内蒙古的海拉尔羊肉并称为“中国四大羊汤”。

苏州人的冬天,都在一锅藏书羊肉里

苏州传统的藏书羊肉店,都开在街边,一进门就是一个案板,案板上堆满了肉,切肉的一般都是老板。客人进去之后喊,我要一个锅。老板会问,大锅小锅?切多少钱的?是要羊肉、羊杂还是羊肚,还是都要?

一般分80、100、150三个价钱。有的两个人来的,切个80块钱肉,小锅,有的一家子六七个人,要个大锅,切150块钱的肉,够了。

老板抓了羊肉,称了,拿一个锅过来,肉切好放锅里,后厨的人过来把锅取走,放入油豆腐、白菜、粉丝、羊血,这是锅底,肉切好后放锅里还要烧会儿,上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熟了。

店堂都是传统的中式装修,墙上挂一幅画,上面通常写着藏书羊肉的历史。长条板凳,木的方桌,桌上放着辣椒酱和盐,都是由吃羊肉汤的人自己放的。

桌上的辣椒酱

羊肉最大的特点,是吃不出明显的羊膻味。羊肉很有嚼劲。羊汤很清新,不腻。当地人称,这羊只吃草,不吃其他东西。

用的是活杀的新鲜羊肉,山羊。但藏书羊肉出名不是因为养羊,而是羊肉的烧法——木桶烧羊肉。整只羊放进木桶里去炖,木桶材料需是杉木,最好是用作桥桩的、在水里浸泡过几年的陈年杉木,用它箍桶烧制出来的羊肉酥、羊汤浓,带着杉木的清香。

炖羊肉的杉木桶

典型的吃法除了一锅羊汤配一盘大蒜炒羊肚,苏州人还会追加一道冻羊糕和一屉羊肉饺子。

羊糕方方正正,琥珀一般晶莹剔透,切成片装盘,筷子一夹,颤颤巍巍。第一口味道稍咸,待喝下一大碗羊汤,羊糕恰到好处的咸鲜才会被激发出来。

冻羊糕

羊糕选羊腿上的肉,讲究一点的会用羊脸肉搭配羊腿、羊腩肉一起制作,肉质比纯羊腿肉滑嫩得多。肉煮好,拆碎,铺进盘中,浇上熬得浓浓的羊汤,放凉,待凝结成型,最好下酒。

羊肉饺子是一绝,手工的,皮特别韧,里面的羊肉馅儿一点都不腻。一笼十五、六个,一个人能吃掉一整笼。

好吃的原因在于,往羊腿肉里加了猪肥肉,羊肉都是精的,加一点猪肥肉,才会不膻不腻。

羊肉饺子

苏州的藏书羊肉店都是季节性的,一年换两次门头,夏天小龙虾,冬天藏书羊肉。

苏州人就是靠着这一锅羊肉汤度过漫长冬季,每年会吃上好几回。他们喜欢夜里甚至很深的夜里出来吃羊肉汤,一个个砂锅,放入羊肉、粉丝、大白菜,咕隆咕隆泛着白色的雾气,撒一把蒜叶,暖和和的冬天啊。

最好的藏书羊肉,要来藏书镇吃

离苏州市区40公里外的藏书镇,是藏书羊肉的发源地。镇上一条街道两边全是藏书羊肉店,无论门面大小,每家店门口都停满了车子,全是从苏州或上海过来吃羊肉的。

镇里出名的老店都有至少一百年历史,升美斋、老庆泰、东方羊肉店…随便走入一家,老板都会告诉你,他们烧羊肉的方法是祖辈传承下来的,羊肉都是从外面来的,政府办的山羊交易市场就在前面,离这儿不远。

藏书镇上的羊肉一条街,穹灵路。

最早的时候,烧羊肉是冬天农闲时,农民挣外快的行当。

在明清时期,每到冬天,藏书当地的农民就会自家杀羊、烧羊肉,或挑担叫卖,或沿街摆摊,直到清末才出现售卖羊肉的固定店面。升美斋创建于清光绪二十二年,相传就是最早进入苏州城内设店经营的老字号,老庆泰、老源兴、新德和等羊肉店随后开张,打响了藏书羊肉的名声。

藏书羊肉之所以能流行于苏州城,还有一个缘由。民国时期,国民党元老李根源退出北洋政府后住在苏州,其母灵柩安葬于藏书镇穹窿小王山中。山中居民进城卖羊肉,常有城中阔少或是小混混来店里闹事。李根源得知后出面调停,让对方赔礼道歉。有了李根源的庇佑,羊肉店就越开越多,渐渐形成了遍地开花的局面。

每天,上千只羊被运到市场,大多来自吉林、辽宁、山东、内蒙等地,是土生土长的北方羊,主要有奶山羊和波尔山羊两种。平时一天能卖出七八百只羊,最多的时候足有上千只。

到了傍晚,它们被拉出来杀掉,第二天凌晨被送到各个羊肉店里,在店堂后面的灶屋里,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们把羊肉烧熟。

王师傅是镇上有名的烧羊肉的师傅,几个老店都去做过,老庆泰做过五年,新东方也去做过五年。

烧羊肉的王师傅

羊肉烧了30多年,王师傅烧出来的羊汤,像奶一样白而浓郁。羊肉闻着有清香,没有一点膻味。

秘诀在于,只挑满一年的小羊羔,超过一年,肉老,烧的时间长,不好吃。不放任何调料,只加入一点羊油,清水烧足一个半小时,不断使其沸腾,让油脂慢慢乳化。

像奶一样白而浓郁的羊汤

水和肉的比例,也影响着一锅羊汤质量的好坏。放多少羊肉放多少水,这是只有王师傅才知道的奥义。“一桶有两只羊,一只羊四十来斤,捞起来后,里面还要加水。否则羊汤不白,不浓。”

一只大木桶就在灶屋里蒸气腾腾地烧着,王师傅要一直不断地翻动里面的羊肺羊腿,不停地舀去浮沫。

桶里炖着的羊肉

每天早晨,他从6点开始烧,一天要烧掉三桶。上午两桶,下午一桶。

藏书镇很多店都有这样一个大桶,总是沸着,满满一桶白白的羊肉汤,熬着。

除了藏书羊肉,
冬天来苏州还可以这样吃羊

东山 | 白煨羊肉

往吴中区靠近太湖附近走,那里是东山白切羊肉的天下。

只用本地生长的东山湖羊,用铁锅、果木硬柴炖煮十几个小时,这是在东山流传了几百年的“白煨羊肉”。

这种用慢火煨熟的羊肉极费工夫,但是做出来的羊肉口感既结实又酥软、而且毫无膻味。其独特的用荷叶包羊肉的方式更是给羊肉带去了一股荷叶的清香。

每当羊肉上市的时节,东山镇上经常有老饕不远千里而来,有吃过的人称那是有史以来吃过最灵的白切羊肉了。

太仓 | 双凤羊肉

苏州有个叫太仓的县级市,太仓有个叫双凤的镇,每年冬天都有双凤羊肉节,最出名的是双凤羊肉面。

双凤羊肉面是红汤的,羊肉焖到酥烂,味入骨肉,面是手工面,久煮不烂。标配是“羊光汤”,其实就是羊肚、羊血汤,讲究点的,喝汤的同时叫上一只羊脚,羊蹄酥烂,蹄筋韧性十足。

孟家和俞长盛是当地有名的老字号,在双凤羊肉界泰斗级别的存在,都有百年历史,同样技艺精湛,民间有“吃面孟家,吃宴俞家”的说法。

太仓羊肉是带皮吃的,所以羊肉清洗的步骤格外细致,用流动的清水过滤多便,逐一用薄刃的刮刀手工给羊皮刮去残余的绒毛。带皮红烧的羊肉,是本地人心目中最佳的吃法,羊肉炖煮酥烂,香甜入味。

吴江 | 红烧羊肉

在吴江的震泽、桃源、松陵,有很多红烧羊肉面的馆子,稍有名一点的馆子一天能卖3、400碗羊肉面。

羊肉选的是吴江南面小镇上的湖羊,用红枣、白糖、黄酒和大料熬煮三个小时。炖煮出来的羊肉呈枣红色,味道浓郁,鲜甜,不见膻味而只闻羊肉清香。

炖到酥烂的羊肉,用剪刀剪成小块,碗底放小葱、小米椒和蒜泥,盛入羊肉,再浇上汤汁,拌入面中,呲溜呲溜吃到见底。

临走前再打包一份羊肉,带回去自己下面吃,或者当下酒菜,才不辜负千辛万苦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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