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锦华老师说，一代人从娜拉那里学会了出走，那个时代的社会结构没有给娜拉谋生之路，所以出走后的娜拉，要么回来要么堕落。我们这个时代的社会结构给出走后的娜拉留下生存空间了吗？戴锦华老师继续说，我们这个时代，能和男性平起平坐的女性都是花木兰式的。每一个女生看起来都有机会走出一条出走后的路，但是这个代价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这又是另一个问题，阶级差异永远大于性别差异，阶级资源很好的家庭，能够承受出走失败的代价，底层出走，可能很难承受出走之后失败的代价，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爬起来。
所以鲁迅老师说，先要生存，然后才能有所附丽。也是伍尔夫说的，要有一间自己的房间，更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支票本，就是经济基础。

20211022 辛丑年九月十七

娜拉出走后怎么办？ — 国仁全球大学 戴锦华

挪威著名剧作家易普生的经典名作《玩偶之家》，其中娜拉这个角色在现代社会中有其特殊意义（很开心曾经在国家大剧院戏剧厅前排看过z部话剧）。其原作包含了性别批判，妇女解放的意识。但更多的，易普生用这部剧描绘了当时挪威社会的为啥，表达了对社会生存的压抑的一种抗议。
但这部剧在中国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作用，是极端偶然和特殊的。
娜拉的形象，曾经称为五四一代人的精神镜像。曾有一种表述“一代人从娜拉那里学会了出走”。但其实这与剧情之间有个巨大的错位。原作描写了现代社会中男权的脆弱苍白伪善和残暴，描写了一个在现代婚姻当中反抗男权的故事。而五四一代人把它读成了在前现代封建家庭中反抗父母的故事。从男权之家变成了父权之家，从婚姻家庭变成了血缘家庭。五四一代将娜拉出走看成是对包办婚姻的反抗。而实际上走出父权家庭的女性，马上无缝走入夫权家庭。
同时，五四新青年们，不仅仅是女性，也认同了娜拉，选择离开封建家庭。
而这些出走的青年，还是脱不开家庭经济的供养，他们这并不能叫做出走，而仅仅是离开。

现代婚姻制度作为一种现代分工的方式，它掩盖了他结构性，制度性的使女性在经济上依附男性。所以鲁迅写了那篇文章，娜拉走后怎么办，不是堕落就是回来。因为那个结构性的没有给娜拉谋生的路。所以鲁迅才说“先要生存，爱才有所附丽”。这呼应了弗吉尼亚沃尔夫的《自己的一间屋》。女性要解放，要有自己的空间。以经济的独立支撑精神的独立和空间的自主。
这更加深刻的揭露出现代化进程对历史进步和历史倒退的双重含义。它用这样一种社会分工的美丽爱情的自主婚姻方式，掩盖了这种分工和这种家庭结构他把女性派定的经济依附地位，也就派定了她的某种人下人，第二性，二等国民的位置。
甚至当今很多饱受家暴，无法逃离的女性，最大的原因就是经济不独立。所以其实很多发达国家中，家暴问题都非常严重，但讳莫如深。（比如美国）这就应验了鲁迅说的话。

30年代，娜拉再次出走。
从父权家庭走入夫权的女人，经历了现代婚姻当中男权和压迫，萌生了真正的女性独立自主的意愿和愿望。

在当年的上海滩又重新上演《玩偶之家》，而扮演者，红遍上海滩的女演员就是jiangqing。而其在演出后的真正出走，更是改变了历史…

先生，八十五年了。大家都很热闹，这个世界依然很热闹，没有一天不热闹。今天热闹地怀念你，明天热闹地过自己的生活。去年，我说我是一个有声的哑巴。今年，我很惭愧，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步，但总归是多了那么一些勇气，摆脱了一些冷气。
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好的一点是，娜拉出走后，也许有能力走自己的路，走新的路。我们的时代可以有新的娜拉，新的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