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狗裴元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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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题目不是骂人,那狗就叫裴元庆,是我们下乡知青养的一条大黄狗。

我下乡的地方是个山村,前面已经有一拨知青,二十多人,在村里呆了两年了。因为我们的到来,他们那拨就成了“老插”,我们自然就算作“新插”。

老插下乡时,因为是本村头一批,村里比较重视,居然专门给盖了一排砖房,每间房住两人,比我后来住的大学宿舍还阔绰。

等我们这一拨到来,知青已经不稀罕,进村时例行的放了两串鞭炮,但住房就别提要求了。老插的砖房在一个小坡之上,坡下有个旧谷仓。村长让人把谷仓腾空了,排开一溜木板床,这就是新插的宿舍。

人到哪儿都会分三六九等。同为天涯沦落人,但老插们多沦落了两年,就有了一种优越感,一开始并不怎么接纳我们这班兄弟(新插清一色的男性)

老插们集体养了一条黄狗,但不愿意我们这些新插逗这条狗。只要看到黄狗朝我们这边走动,就立刻会把它叫回坡上去。叫的啥听不真切,似乎是叫“边庆”。我们一班新插猜了半天,猜不出为啥叫“边庆”。

新插努力跟老插们套磁,过了差不多一个月,老插终于对新插能接纳一些,看到新插逗黄狗,也就不再坚持把它叫回去。我们便撒开了逗它,天天叫“边庆”过来玩。

老插有个陈宜章,学校里学的东西,数他保持得最好,这点积蓄让他不需要下地干活,一直在村里民办小学当老师。老插二十来人,他是最早对新插放下架子的,时常给我们讲讲在此地混生活的要领。

既然熟了,我们就问他这狗为啥叫“边庆”。

他喷喷鼻子说,什么“边庆”啊,是“裴元庆”。天天叫,叫多了舌头偷懒,就给你们听成了“边庆”。

我们觉得不理解,说裴元庆是隋唐第三条好汉。那为啥咱这狗不跟第一好汉李元霸,不跟第二好汉宇文成都,却跟第三好汉裴元庆起名呢?

陈宜章笑笑说,当时大伙也没怎么特别研究,大概就觉得李元霸虽说是第一条好汉,但书上说了,李元霸身形矮小,骨瘦如柴,咱大黄高大威猛,叫李元霸不妥。宇文成都呢得叫四个字,累。于是就挑了裴元庆吧。

别看裴元庆在说唐里是第三条好汉,在咱村里那是数一数二的。有一年村里闹狗瘟,全村总共只有两条狗活了下来,一条是村民家的黑狗,另一条就是裴元庆。

裴元庆没有自己的伙食指标。它的伙食都是知青们从嘴里省出来的。知青们吃饭时,裴元庆就会过来蹲在旁边。我们知道它是等吃的,就从碗里挖一勺饭喂它。一人喂一口,它就足够吃饱有余了。

刚开始我们新插是把饭扔到地上让裴元庆吃。老插看到了就说别那样,扔地上脏。我们说那咋办?给它弄个盆?老插说不用。就这样。说着从自己碗里挖一勺饭团,朝裴元庆头顶抛过去。裴元庆往起一蹦,一口就把饭团叼到嘴里咽下去了。那以后我们也都是这么喂。

裴元庆不光会吃。它看家护院的本事也是一流的,最著名的战绩是它在村长小腿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疤。这个事从人类视角来看似乎欠和谐,但狗的思路毕竟跟人类有些不同。作为知青集体养的狗,裴元庆的敌我概念就是:所有知青都是主人,其他人都是外人。

当然裴元庆也不会跑农民家里去惹事。它只对闯到家里的外人发飙。让事情有点挠头的是,知青住房正好是在村子与河之间。村民们去河边挑水,必须经过知青住地。

通常这不会出事。因为原来二十多个知青,新插来了之后近四十人,基本上什么时候都有人在家。如果有村民经过,知青们会把作势进攻的裴元庆给叫回来。

那天村长挑水经过,看到裴元庆冲过来。因为平时总有知青出来喝止,所以他也没当回事,继续往前走。偏巧那一刻知青们都在屋里打牌,没人拦着裴元庆,结果它真冲到了村长身边。等村长发觉不妙,转身逃窜,已经晚矣,到底被裴元庆在腿肚子上咬了一口。幸亏有知青听到村长惨叫,赶紧出来撵走了裴元庆,事情才没闹得更大。村长当时是连说没关系,但知青们过意不去,下次回城的时候还是凑钱给村长带了好几包面条。

面条这事可能得稍微解释两句。南方不产麦子,山村里没见过面条。知青们从城里带了面条去,有村民们过来玩,看到了觉得很稀罕,尝一口更觉得是人间美味,后来就有村民拿自己榨的花生油来换面条。花生油对于知青来说是上好烹调油。而村民也觉得面条是上好美食。以物易物,所谓双赢。

起先知青们也不知道村民换了面条会怎么用。有女知青热心,特地去到村民家里,打算教他们怎么煮食。结果去了才发现人家不用教。他们就把面条当粉丝,煮软了加些酱油辣子,翻炒一下当做菜来下饭。

知青们看了觉得有些好笑,但笑不出来。

这个村在当时并不算最穷,一个工分值两毛钱。最穷的那个村,一个工分是九分钱。一个男劳力一年也就1000工分左右,妇女同样出工时间,干的活并不轻,包括插秧或是收割,但工分减半。这种工分制度是明文规定,妇女们也从没觉得有啥不对。

村民平时吃的菜都是自留地里种的蔬菜。有时地里的菜接不上了,就往米饭上面洒一把葱花,再淋一些酱油,一顿饭就这么解决,过大节的时候才会沾一点荤腥。

所以炒面条在村民嘴里就是好菜了。

就这么着,人家还邀请那几个知青吃饭。知青们陪着吃了几口——不吃是不行的,若是有人推辞,村民的劝说工作能坚持一个通宵。吃完告辞回家,给大家说了这事。后来大家有机会回城,不管自己吃不吃面条,只要米面指标还有富余(那时候买这个需要粮票),都会尽量带几包回来给村民。人家当然也不会白要,都是用花生油换,但这么着他们就很开心了。

接着说裴元庆。裴元庆有一种神秘的辨别能力,即使是从没见过的人,它也能看出(更可能是嗅出)这人是知青还是农民。

我们常带它下地干活,有时去得很远,都到了邻村的边上了。倘若碰上所有知青全都离开,比如挑着割下的稻子回村了,而裴元庆一时贪玩没跟着回去,这时地里就只剩下当地村民,但它不会跟着村民跑。村民叫它它都不理。

有一回正好邻村的知青也到这片地方干活,裴元庆抬头看看,再过去嗅一嗅,就认同了这帮知青,跟着他们到处走,直到本村的知青出现,它才屁颠屁颠的跑回来跟着我们。

其实下地干活时,知青穿着跟本地农民一模一样。不相识的人,一眼看去真分不出是知青是村民。但裴元庆一点问题没有。它一嗅就知道谁是谁。

更神的是它对潜在危险的灵敏嗅觉。发狗瘟那年,疫情有点严重,于是公社领导按官府办事风格,做了个一刀切的决定,要各村把所有的狗只全部杀灭。我们村里的民兵有两把冲锋枪。民兵队长带着一帮民兵挨家挨户搜寻,看到狗就拿冲锋枪扫。

知青听到消息,知道这事没人能拦得住,但也没人愿意看着裴元庆就这么给杀了。大家紧急商议了几分钟,还没想出办法,就看到民兵队长带着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陈宜章惶急之下指着山坡后面对裴元庆大叫一声:“裴元庆,快跑!”

说也奇怪,平时你让裴元庆跑,它多半懒得理你。除非你扔个东西逗它,它若是兴致好,或许会去追回来。其他时候它都是懒洋洋地趴着。但那回裴元庆只冲那帮拿枪的人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苗头不对,嗖的一下窜上山头消失在树林里。民兵队长带人追上去,却寻不到半点踪迹。

知青们想说服队长就这么这算了。但队长很认真,说这是上级命令。俺拿了枪就是军人,军纪不能违抗的,于是每天傍晚收工之后就带着人在山上找,找了两个星期,死活找不到裴元庆。

后来狗瘟过去,公社领导大概看着整理效果不错,政绩方面压力不大,就撤销了那个绝杀令。

民兵队长也不是歹人,听到命令后就来告诉知青,说上面通知改了,不用杀狗。我不知道你们把裴元庆藏哪儿,反正现在是可以放它出来了。

其实知青没藏裴元庆。知青自己都不知道裴元庆现在是死是活。陈宜章专门到公社去了一趟,打听得真切,杀狗令确实是撤销了,知青们立即上山,散开到各处叫裴元庆的名字。不到十分钟就看到裴元庆从树林里跑出来了。瘦了不少,但还是很精神。大家带它到河边洗了个澡,回家吃了几天好的,裴元庆又恢复了原来的风貌。

狗瘟没放倒它,打狗队也没奈何得了它。知青拍着它的脑袋,赞它果然不负裴元庆的名字。

裴元庆晃了晃耳朵,神情淡定的看着远山,仿佛并不把这当好大一件事。

《放弃一定要怎样的执着,舍掉非谁不可的固执》#灯芯绒长文##家长里短##碎碎念#

我俩种菜纯属玩票,地里只要不空着,随时有看的,有喜的,就满足。

但是我的邻居们可不一样,他们多是种菜的老把式,对种菜这件事儿,除了具有丰富的专业知识,还有着近乎狂热的痴迷。

去年我在门口的地里撒了一袋葱种子,出苗率并不高。今天春天开始,我俩净忙乎着吃地里的洋葱了,那种普通的绿葱苗就没人搭理它。

后来就有邻居哥(我的邻居哥很多,此称呼不专指一位)来围观指导,说你家这葱苗还不赶紧的拔出来重栽,要如此这般这般这般……

合理化建议我们收到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再不行动确实说不过去。有天我家大哥终于痛下决心,开始刨地,准备移栽葱苗。我家这位有强迫症,这事儿以前我说过。若是我干这活的话,很简单,无非分三步:第一步,把原来的葱苗从地里拔出来,两分钟足够;第二步,拿起镢头在空地上刀上沟,十分钟搞定(沟深沟浅量力而为,也看心情);第三步,把葱苗摆进沟里,扶上土,五分钟足矣。多简单个事儿。

我家大哥就不一样了。

他把葱苗拔了以后,拿起镢头开始刨地,刨着刨着,他就把栽葱的初心给忘了。门前的地,原来村里是准备规划继续建房的,所以底部都是石头,表面只有浅浅的一层土。镢头不容易扎下去,刨一下是石头,再刨一下还是石头。遇到石头,无论大小块,他都得弯腰把石头捡出来。镢头刨不动的地方,若是我就绕行,大哥不,他非得把石头给翘出来,想法设法,镢头搞不定就回家找镐。

后来的趋势,关于这次栽葱拢共要出多少力流多少汗耗费多少时间,这些显然已经不是我家大哥能够掌控的了。他被栽葱的地给牵绊住了。你说难搞的地吧,你栽一垄就行了,葱这种东西,就是爆锅用,平常也用不了多少。可他不这么认为,我栽的葱苗虽然出苗率不高,但是数棵的话,还真不少,他拔出来的葱苗,就要全部再栽下去,他不能容忍浪费。于是就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人家老孩子仍然坚持开了三个沟,准备移栽三垄葱。

等我把晚饭做好,推开大门一看,地里的阵势是工具一堆,他穿着汗衫大短裤和拖鞋,站在我看来已经挖得挺深的沟里,还在一点一点更加细致化地抠挖他的葱垄,就像在打磨一件艺术作品。早就拔出来的小葱苗还静静地躺在地边。

虽是夏天,山里的风呜呜的,挺凉,有月亮,但月色并不明亮。他一个人在夜色中,摸黑搞工程。这境界,我无语了!

我喊他:天黑了,不干了不干了,明天再干。其实我知道,我说了也白说,开弓难有回头箭,不利索完手里的活儿,他是不会停下的。

若是我,走到这一步,要么停下不干了,明天再接着干,这也不是什么必须立刻马上完成的工作,葱苗放几天也没问题。要是就要赶在今晚结束,那就速战速决,赶紧把葱苗埋进土里完事儿。这又不是需要验收的试验田或者建筑工程,没人给出标准,咱也不是给老板打工,吃喝也不靠自家地里的收成。

啥叫强迫症,其实我不懂。但我知道,对他来说,他过不了他自己的那道心坎,他达不成自己的心愿,他就放不过自己。

身体上的苦和累,在精神轻松愉悦面前,那都不叫事儿。

我以前不懂他这点,经常会在这种时候恼怒,最终导致两人之间战争频发,影响家庭的安定团结和氛围。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喊他不成,阻止他不成,我就悄悄回屋吃自己的饭,把他的饭菜给留出来,凉了我就再给他热。

他有他的意志,我有我的意志,没有谁对谁错,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为了谁,为了什么,去改变自己和别人的意志。

那天具体他带黑劳作到几点,我都不记得了。

又过了两天,他发现地里还剩了些葱苗没拔,不罢休,又开始刨地栽葱,我说栽三垄葱足够了,栽那么多干啥,受那个累。他说你没看葱苗还剩那么多。我知道,他心意已决,我再说就是磨我自己的嘴皮子。干脆闭嘴,我自己该干嘛干嘛去。

前一阵天太干,最近连着下了几场雨,也不知怎的,大哥第一次栽下的三垄葱,长得蹭蹭的,郁郁葱葱,看着确实喜人。

前天傍晚,又一邻居哥和我家大哥在地头闲聊,邻居哥说,你这三垄葱又好倒了,太密了,你如此这般这般这般……,这样葱白才能长长,这样才能长出好葱。

据我家大哥后来说,本来昨天上午想听从前天邻居哥的建议,把三垄葱中间的一垄给刨出来换个地方,剩下这两垄变宽敞了,他再往葱根上培土就行。他其实也懒得费事。(我家大哥的右胳膊肘处,小时候摔断过,自己强忍着没告诉家长没告诉老师,硬挺过去,成年后,坏骨头压迫神经,导致手指麻木,才动了手术。大前年文登连续降大雪,单位天天扫雪,他自己太傻,不停铲雪,累到极限也不知道停歇,最终导致右胳膊现在连被子都提不起)

昨天上午他提溜着镢头把中间一垄葱刨出来后,又一邻居哥过来观望,指导他说:你这纯属糊弄事儿,哪能这样,你得把沟挖深。
我家大哥说:底下都是石头,挖不动。
邻居大哥说:你慢慢挖,星期天闲着弄么,一点一点把下面的石头都仔细翻出来,以后就省事了。

我家大哥后来告诉我说,邻居哥说完回他自己院里了,一会儿扛着他的三齿镢头又来了,我家这位还以为邻居哥来帮忙刨地了,结果邻居哥把他的家把什递给我家大哥说:你用我这个镢刨,这个好使。

我家大哥还站在地头笑呢,并没有动起来的意思。邻居哥不能忍了,很严肃地说:你在哪儿弄么?不赶紧的干,等么?

事已至此,我家大哥别无选择,只有笑眯眯地从了。邻居哥站在地头,现场监督指导了很久,近中午了,他说:你慢慢干,我走了。
此时我在地边拔草,赶紧站起来喊:大哥你别走啊,你走了他干的不合格怎么办?你能放心吗?

我们大家一起哄堂大笑。

邻居哥走后,我说不干了,这么晒,咱回家熬饭吃,傍晚再干。我家大哥说,你看这葱苗都晒干干了,哪能等傍黑,干还不一就儿干好。

好吧,好人不领敬,我于是不再啰嗦,自己回屋炖大骨头了。

炖骨头费时间,中间我出来看了几次,说实话我很心疼大哥,谁叫他去出这个力了?大夏天的,日头晒着,关键是他右胳膊有毛病。他看我现在地头盯着他看,自己也不住笑,说已经累得滴了当啷的,腿都软了。你想,刨一下,弯腰捡起来好几块小石头,摔出去,遇到大的石头,得动用好几个工具,花费很长时间。已经连着干了好几个钟头了,平常他也不是干体力活儿的人。看他大汗淋漓的,脸晒得黑红,那个狼狈相,我是又心疼又生气,却又憋不住笑,我笑他也跟着笑,笑他自己傻呗,自虐狂。

我说冬天十块钱能买一捆大葱,大腿高的葱白。一年冬天咱能吃上一捆葱?就算是能吃,两捆足够吧,20块钱。你出这个力,耗损我的工具不说,还把自己累的这疼那疼,图点啥?你那个身体和零件,好好保养着留着给我用用是不好?

你只要好好跟他说话,人家也不争辩,只嘟哝一句:弄就好是点弄。

哦对了,干活儿中途,还有另外的邻居哥和邻居弟来围观。有一邻居哥说了这么一句话:说你这小园弄的太像样,我们都不好意思种了。我觉着这句话对我家大哥更具蛊惑力。我家的菜长得不是最好的,但是小园弄得规整,确是大家公认的。

跑题了。

我从十点四十五分回屋炖大骨头,到下午一点才把大哥招呼回来吃饭,准确地说,是下午一点,人家胜利完工才进的屋,我没那个能力让他半途停下来。

三垄葱栽这么久,他不是偷懒,他根本就不会偷懒,也不是干活儿慢,我感觉他是把绣花的功夫和标准,套用在种地上了。

完美主义害死人。死脑筋害死人。强迫症害死人。

吃完午饭都一点半多了,我回屋睡午觉,他去冲澡了。两点左右,我听他在门口跟人说话。

回屋我问他,你和谁说话呢,他说邻居哥,邻居哥吃完饭回来了,过来咱门口验收了,夸我了,说这回弄得真像样。

我哈哈哈大笑,说既然老师都验收合格了,这回你可以安心睡午觉了。

当一个强迫症,遇上另一个强迫症……

婚姻生活中,哪有什么对错,哪有什么道理,哪有什么标准,哪有什么固定模式,哪有什么神仙伴侣,哪有什么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我相信爱情,但我不相信被神话了的爱情,我也不相信爱情的神话。

所谓的幸福感和舒适度,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同理心、包容心和妥协度。

能把石头棱角打磨圆润光滑,除了外力作用,不可或缺的是时间。

#日常[超话]#

医生:电刀不够用了 VS 后勤:我也买不到

不知何时起,「耗材紧缺」成为了医疗圈的热门话题。
 
中科大附一院南区的楚雄医生(化名)告诉丁香园,科室目前大大小小的器材库存都即将见底,「一开始是球囊告急,打电话之后库存没调来,又被告知透明胶带都没有了。」
 
物流封锁后,单一类型的耗材尚且可以通过同类型替补。但一些精密器械如电刀、微创设备等,返厂维修则「难如登天」。
 
楚雄表示,有些同行所在的医院甚至只剩一台电刀勉强维持手术室运转。护士笑称,现在大家干活之前,除了说「手术顺利」,还会补一句「愿电刀平安」。

首当其冲的,其实是主管器械采购的后勤部门。
 
沈阳市一名医疗器械科负责人孙鹏(化名)告诉丁香园,随着奥密克戎侵入我国造成感染,以前搭建好的医疗物资转运体系也面临被迫的改动,「今年的运输本来就会比以往慢一些,因为很多进口的医疗试剂都需要冷链运输。」
 
「伴随着这段时间疫情加重,很多医疗器械公司的运作停摆。想要临时寻找第二替补是一个很耗费时间的选择,甚至有可能根本没有第二替补。」作为后勤负责,孙鹏表示,一些人工血管、prolene、Gore-Tex 等都只能进口走上海洋山港,「检验科的一些免疫试剂、病毒学试剂,虽然能够从天津、深圳等地需找替代,但一是紧急调配货量不足,二是人家也未必愿意合作。」
 
孙鹏解释道,这是因为目前医院医疗耗材缺口很大,在同样的报价下,生物器械公司也倾向于将物资调配给临近医院,以节省运输成本,「目前的情况,就是尽力维持。」
 
表面的问题,是「进不来」。

物流是目前供应链受到影响较大的一环。 

2021 年,交通运输部数据显示,我国集装箱吞吐量最大的港口是上海港,连续十一年蝉联世界第一。有业内人士表示,上海港可能吞吐了「全国最多的进口医疗耗材」。

另一方面,上海是国内生物医药产业的绝对高地。《中国医疗器械行业发展报告(2021)》显示,截至 2020 年底,上海市共有医疗器械生产经营企业 34295 家,其中生产企业 963 家,经营企业 33332 家。
 
上海市统计公报显示,至 2021 年底,上海生物医药产业规模超 7000 亿元,占全国 1/5;全球药企前 20 强的 18 家,医疗器械前 20 强的 17 家都落户上海。
  
4 月 5 日,工信部副部长、上海前方工作组组长王江平召开视频会议,研究建立产业链供应链诉求应急协调机制,设立工业和信息化领域保运转重点企业「白名单」,第一批复工企业「白名单」中,医疗健康类占近三分之一。
 
据业内人士孙鹏介绍,与其他类型的企业复工相比,医疗器械和医疗耗材产业的服务周期更为复杂,相比于「一手交钱、一手提药」的简单模式,医疗器械和耗材还包括以下环节:器械需要培训医师,定期维修,更换配件,试剂更新,软件更新等,而另一些精密又不可或缺的耗材不少都依赖进口,「目前癌症治疗等紧急用药确实能够走应急协调发出,但一些常态需求的试剂和器械暂时难以找到货源。」
 
山东的张栋主任也表示,目前医院里的手术耗材仍需要通过医疗器材经营企业进行拿货,「但对方负责人在配送完手头库存之后也无计可施,因为新的货物都还在等待清关。」

深层次的问题,是「全球化医疗」。

在今年的全国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医院心血管内科原主任杨杰孚提出,目前各大三甲医院使用的高端医疗器械中,进口的占比过高。「三甲医院可以说高端设备(例如)CT、核磁、血管造影机、超声心电图等等,最高档设备可以说 90% 都是进口欧美。」

根据《2016~2022 年中国 CT 设备行业分析及市场深度调查报告》,我国 CT 设备市场中通用医疗、西门子、飞利浦三家 CT 的市场份额达到了 70% 左右,再加上东芝和东软,5 家企业的市场份额占到 94%。

「即便是我国能够独立自主研发的器械,目前一些核心配件也需要使用国外货源。」圣湘生物研发工程师吕萍(化名)告诉丁香园,「在市场需求下,全球性采购更高水平的配件无疑是更有利的行为。当然,这是全球还没有面临疫情冲击的情况下。」

吕萍表示,目前医疗产业「卡大脖子」现象依然存在,「拿尿常规机子举例,虽然可以进行独立的生产,但部分定标试剂依旧需要进口。」

上海疫情后,美国医院协会(AHA)发布预警,称美国正在出现全国性的造影剂短缺问题,多家医院报告库存已不足一周。其中很大的原因上是市场份额占据全球三分之一的 GE 医疗产能不足。

而根据 GE 官网,其旗下最大的造影剂生产基地位于上海,其中生产造影剂 90% 供给全球市场。因此,AHA 敦促 GE 快速对「Omnipaque 分配问题」作出回应。AHA 也对此次短缺做出了自己的评估:预计到 6 月中旬可恢复生产正常。

6 月 1 日零时起,上海已经开始有序恢复住宅小区出入、公共交通运营和机动车通行。这意味着上海的医药企业即将迎来全面复工复产,港口货物也将陆续恢复运转。

无论对国内医院还是国外医院而言,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与传统行业不同,医疗耗材及器械产业是一个很依赖全球化的产业,随着过去两年多疫情席卷全球,产业链背后的供应难题像冰山浮出水面。

高度依赖进口设备是否在疫情中暴露了卡大脖隐患?在疫情时代,我们如何更好地确保医疗物资的配送?日常消耗的造影剂、无菌手套、透明胶带等物资的短缺,是否会为国产产品的崛起提供新的风口?这些疑问都在等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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