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72 小故事:面子#推文[超话]##读书##小说#
父亲第一次找我借钱，是1987年9月。当时，我被分配到县医院还不到一年。
父亲借钱，不是自己用，而是帮别人借的。
那天，我正在值班，就接到父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说邻居向有田抬石头时腿被砸断了，在我们医院，但钱没带够，叫我借点儿给他。我问多少？父亲说六百。六百是我近两个月的工资，虽不是个小数目，但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父亲的话，我得听。因为当初，要不是他忍饥挨饿坚持供我读书，我现在还在老家种地。
继向有田之后，父亲找我借钱的次数就多了起来，都是帮那些来找我看病的老乡借的，一样都是电话上安排。
老乡们舍近求远来找我看病，是认为我是大学生，医术肯定比乡卫生院的那些医生高明。可他们不知道县医院的费用比乡卫生院贵，每次来，钱都带少了。
老乡们借钱不直接找我，是因为我在老家时，一直在学校读书，和他们不是很熟悉。
老乡们每个人借的钱不算多，也就几百块。但借的人和次数多了，金额就大了，没几年，就上万了，害得我有时请念白吃饭都得找朋友借钱去。那时，我正和念白谈恋爱。让我更恼火的是，他们借了钱，一直不还，甚至连句话也没有，好像从没借过似的。
这些人怎么这副德行，借钱不还！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对父亲说了我的想法。父亲嘿嘿一笑，说，放心，他们不是那种人，钱肯定会还的，只是早晚而已。
我不相信父亲的话，说，无论如何，你今后不要叫我再借钱了！
父亲说，大家找你借钱，是因为困难，再说乡里乡亲的，求到了，不帮面子上说不过去。
我不管，从今以后，你别再给我打电话，我再也没钱借了。我忍着怒气说。
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和念白结婚时，我们买房欠下了十多万元的债。婚后，每月都得拿出收入的大部分去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可父亲还是找我借钱，有时一开口居然上千元。
有一天，刚吃过早饭，父亲就来电话了，说二叔在我们医院，钱不够了，叫我借两千块送过去。
这么多啊？！叫他们找别人吧！我没好气地说。
能找别人还找你呀？你二叔又不是外人，以前外人都借了，现在不借给他，说得过去吗？再说，你读书的时候，二叔二婶经常帮我们家干活儿。现在他们有难了，你能见死不救吗？
好吧，好吧！我不想再和父亲啰唆，立即挂了电话。
我硬着头皮找朋友借了两千元，承诺月底领了奖金就还。婚后，为了还债，我把工资和奖金都给了念白，身上几个口袋长期一样重——都是空的。
钱送过去后，我怒气难消，打电话再次提醒父亲，从今以后，你再打电话，我可就不接了！
父亲说不会了，不会了，这是最后一次！
月底了，念白不见奖金，知道原因后，顿时恼怒，说，你还在打肿脸充胖子，不把这个家搞垮你不甘心！死要面子活受罪！今后你再听你父亲的，我们就离婚！
别！我急忙安慰她说，放心吧，再也不会了。
没想到，父亲言而无信。半年不到，又来借钱了。这次不是电话上说，而是亲自跑上门来。
有啥事啊？我明知故问，语气冷冷的。
父亲磨蹭了半天说，本是不想来的，可这次是你二妈病了。住院要先缴五千，不然不给办入院手续。
差多少？
三千。
三千？！上次借的都没还呢！我愤怒了。
他们都有病，每月药费要几百，一时还不上，可以理解。
理解？可谁理解我呀？这样下去，我一家人都只有去喝西北风了！我声音高得像吼。
算我求你，这次真是最后一次了。父亲眼巴巴地望着我，害怕我说半个“不”字。
我知道不借钱，父亲就没脸回去见二叔，便一声长叹说，好吧！最后一次了！然后当着父亲的面，找科室几名护士凑了三千元。
拿钱给父亲时，我再次提醒说，最后一次了！
我保证，绝对是最后一次！父亲说。
我很担心父亲说话又不算数。不过直到他去世，也再没找我说过借钱的事。
父亲是病逝的。临终前父亲拿出两万块钱给我，说，这是你们这些年来给我和你娘的钱，你娘一直管着，存的是定期，我不知道有这么多。你拿回去用吧。放心，我今后再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还有件事你要记住，那些借了钱的，他们愿意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别去问。人一辈子，谁没个难处，能帮就帮。这些年我和你娘在老家，挑水劈柴，买东买西，都是靠大家帮助的。
我没想到父亲会这样，一时无言以对。
父亲丧事期间，那些曾经借过钱的人都来了，他们一说起父亲就落泪，天天跑上跑下的，帮着招呼客人，买菜煮饭洗碗，直到后来的抬棺、垒坟……把丧事的活儿都干了。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安葬完父亲那天，他们竟然都来还钱给我，一分不少。
这当中，也有二叔。二叔说，以前不是大家不还，是你父亲挡着不让还，说钱，叫大家先用着，等哪天手头宽裕了再还也不迟。还说你和念白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责怪大家的。
念白听了，急忙背过身去，在裤兜里掏纸巾。
我忽然很感动，说，家父走了，今后大家有什么事可直接找我，一定尽力而为！
奇怪的是，之后，老乡们找我都只是看病，从没提过借钱的事。不仅如此，而且每次来时，都要带一些鸡蛋水果什么的，还非要我收下。
老乡们太给我们面子了，应该是感谢你给他们治了病吧？还是学医好啊！一次，念白禁不住感叹万分。
我告诉念白，这面子不是给我们的，是给父亲的。说完，我仿佛又看到父亲临终前说话的样子。
（作者：欧阳明，原标题《面子》，来源于公众号小小说选刊，侵删） https://t.cn/R66p35Q
父亲第一次找我借钱，是1987年9月。当时，我被分配到县医院还不到一年。
父亲借钱，不是自己用，而是帮别人借的。
那天，我正在值班，就接到父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说邻居向有田抬石头时腿被砸断了，在我们医院，但钱没带够，叫我借点儿给他。我问多少？父亲说六百。六百是我近两个月的工资，虽不是个小数目，但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父亲的话，我得听。因为当初，要不是他忍饥挨饿坚持供我读书，我现在还在老家种地。
继向有田之后，父亲找我借钱的次数就多了起来，都是帮那些来找我看病的老乡借的，一样都是电话上安排。
老乡们舍近求远来找我看病，是认为我是大学生，医术肯定比乡卫生院的那些医生高明。可他们不知道县医院的费用比乡卫生院贵，每次来，钱都带少了。
老乡们借钱不直接找我，是因为我在老家时，一直在学校读书，和他们不是很熟悉。
老乡们每个人借的钱不算多，也就几百块。但借的人和次数多了，金额就大了，没几年，就上万了，害得我有时请念白吃饭都得找朋友借钱去。那时，我正和念白谈恋爱。让我更恼火的是，他们借了钱，一直不还，甚至连句话也没有，好像从没借过似的。
这些人怎么这副德行，借钱不还！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对父亲说了我的想法。父亲嘿嘿一笑，说，放心，他们不是那种人，钱肯定会还的，只是早晚而已。
我不相信父亲的话，说，无论如何，你今后不要叫我再借钱了！
父亲说，大家找你借钱，是因为困难，再说乡里乡亲的，求到了，不帮面子上说不过去。
我不管，从今以后，你别再给我打电话，我再也没钱借了。我忍着怒气说。
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和念白结婚时，我们买房欠下了十多万元的债。婚后，每月都得拿出收入的大部分去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可父亲还是找我借钱，有时一开口居然上千元。
有一天，刚吃过早饭，父亲就来电话了，说二叔在我们医院，钱不够了，叫我借两千块送过去。
这么多啊？！叫他们找别人吧！我没好气地说。
能找别人还找你呀？你二叔又不是外人，以前外人都借了，现在不借给他，说得过去吗？再说，你读书的时候，二叔二婶经常帮我们家干活儿。现在他们有难了，你能见死不救吗？
好吧，好吧！我不想再和父亲啰唆，立即挂了电话。
我硬着头皮找朋友借了两千元，承诺月底领了奖金就还。婚后，为了还债，我把工资和奖金都给了念白，身上几个口袋长期一样重——都是空的。
钱送过去后，我怒气难消，打电话再次提醒父亲，从今以后，你再打电话，我可就不接了！
父亲说不会了，不会了，这是最后一次！
月底了，念白不见奖金，知道原因后，顿时恼怒，说，你还在打肿脸充胖子，不把这个家搞垮你不甘心！死要面子活受罪！今后你再听你父亲的，我们就离婚！
别！我急忙安慰她说，放心吧，再也不会了。
没想到，父亲言而无信。半年不到，又来借钱了。这次不是电话上说，而是亲自跑上门来。
有啥事啊？我明知故问，语气冷冷的。
父亲磨蹭了半天说，本是不想来的，可这次是你二妈病了。住院要先缴五千，不然不给办入院手续。
差多少？
三千。
三千？！上次借的都没还呢！我愤怒了。
他们都有病，每月药费要几百，一时还不上，可以理解。
理解？可谁理解我呀？这样下去，我一家人都只有去喝西北风了！我声音高得像吼。
算我求你，这次真是最后一次了。父亲眼巴巴地望着我，害怕我说半个“不”字。
我知道不借钱，父亲就没脸回去见二叔，便一声长叹说，好吧！最后一次了！然后当着父亲的面，找科室几名护士凑了三千元。
拿钱给父亲时，我再次提醒说，最后一次了！
我保证，绝对是最后一次！父亲说。
我很担心父亲说话又不算数。不过直到他去世，也再没找我说过借钱的事。
父亲是病逝的。临终前父亲拿出两万块钱给我，说，这是你们这些年来给我和你娘的钱，你娘一直管着，存的是定期，我不知道有这么多。你拿回去用吧。放心，我今后再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还有件事你要记住，那些借了钱的，他们愿意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别去问。人一辈子，谁没个难处，能帮就帮。这些年我和你娘在老家，挑水劈柴，买东买西，都是靠大家帮助的。
我没想到父亲会这样，一时无言以对。
父亲丧事期间，那些曾经借过钱的人都来了，他们一说起父亲就落泪，天天跑上跑下的，帮着招呼客人，买菜煮饭洗碗，直到后来的抬棺、垒坟……把丧事的活儿都干了。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安葬完父亲那天，他们竟然都来还钱给我，一分不少。
这当中，也有二叔。二叔说，以前不是大家不还，是你父亲挡着不让还，说钱，叫大家先用着，等哪天手头宽裕了再还也不迟。还说你和念白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责怪大家的。
念白听了，急忙背过身去，在裤兜里掏纸巾。
我忽然很感动，说，家父走了，今后大家有什么事可直接找我，一定尽力而为！
奇怪的是，之后，老乡们找我都只是看病，从没提过借钱的事。不仅如此，而且每次来时，都要带一些鸡蛋水果什么的，还非要我收下。
老乡们太给我们面子了，应该是感谢你给他们治了病吧？还是学医好啊！一次，念白禁不住感叹万分。
我告诉念白，这面子不是给我们的，是给父亲的。说完，我仿佛又看到父亲临终前说话的样子。
（作者：欧阳明，原标题《面子》，来源于公众号小小说选刊，侵删） https://t.cn/R66p35Q
今晚把笔记本搬到了床上码字，终于在敲出第一个字的半个月后把字数破一千了。
记得之前有一个搞音乐创作的朋友Z在群里突然问，一个好的作者或剧本会是一个好的词作吗，当时朋友D回答说可能得看风格，朋友X
回答说这不好说，词讲究的东西和小说讲究的东西不一样。我当时没有发表意见，但我内心深处是认为能写好文的写词应该没有大问题，能写好词的不一定能写好文。毕竟一个好的作者会在自己的作品里写下许多令人眼前一亮的金句，或词藻华美生动，或内容简单深刻，但一个好的词作不见得有能力能把控住文章中的细节部分。
年前朋友X在群里说有人在微博上找到她，邀请她唱某某某的同人曲，让我们帮忙瞅一眼看看质量如何。我看完词后感觉一般般，算不上很好的作品，如果拿出去自荐大概是没办法让他人愿意无偿接。最后就是朋友X觉得词没有达到她的标准，所以拒绝了这次邀约。直到前不久偶然间我才发现，那首同人曲的词作是那个圈子里面还算眼熟的同人文产出太太，我之前还看过她写的文，文笔和情节都还挺不错的。
毫无意外的是我当场就震惊了。毕竟她打破了我先前的想法。
今晚坐在床上看到字数破千后我就停下了，码字过程跟写词时一样有卡顿，但是也没卡多久，可能是因为目前涉及到的情节十分简单。如果非要我现在比较一下写词和写文的心情的话，我大概会说写词更痛苦，因为苦坐一天毙掉全部草稿的事情在写词时更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但二者兼具的一个折磨点大概就是能否让写出来的文字足够触动人心。
哦对，又想起来一件事，之前说她做梦梦到了我和许墨，后面还写了一篇我跟许墨的同人文(没写完)，当然，这篇文注定会胎死腹中。
记得之前有一个搞音乐创作的朋友Z在群里突然问，一个好的作者或剧本会是一个好的词作吗，当时朋友D回答说可能得看风格，朋友X
回答说这不好说，词讲究的东西和小说讲究的东西不一样。我当时没有发表意见，但我内心深处是认为能写好文的写词应该没有大问题，能写好词的不一定能写好文。毕竟一个好的作者会在自己的作品里写下许多令人眼前一亮的金句，或词藻华美生动，或内容简单深刻，但一个好的词作不见得有能力能把控住文章中的细节部分。
年前朋友X在群里说有人在微博上找到她，邀请她唱某某某的同人曲，让我们帮忙瞅一眼看看质量如何。我看完词后感觉一般般，算不上很好的作品，如果拿出去自荐大概是没办法让他人愿意无偿接。最后就是朋友X觉得词没有达到她的标准，所以拒绝了这次邀约。直到前不久偶然间我才发现，那首同人曲的词作是那个圈子里面还算眼熟的同人文产出太太，我之前还看过她写的文，文笔和情节都还挺不错的。
毫无意外的是我当场就震惊了。毕竟她打破了我先前的想法。
今晚坐在床上看到字数破千后我就停下了，码字过程跟写词时一样有卡顿，但是也没卡多久，可能是因为目前涉及到的情节十分简单。如果非要我现在比较一下写词和写文的心情的话，我大概会说写词更痛苦，因为苦坐一天毙掉全部草稿的事情在写词时更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但二者兼具的一个折磨点大概就是能否让写出来的文字足够触动人心。
哦对，又想起来一件事，之前说她做梦梦到了我和许墨，后面还写了一篇我跟许墨的同人文(没写完)，当然，这篇文注定会胎死腹中。
#给女朋友的睡前故事[超话]##睡前故事#
《一只翅膀的鸟》文/INFP的秘密花园
当小金毛犬得知，这次雕塑作业被分配到和布偶猫小姐一组时，他顿时觉得上天在开玩笑。
艺术学校里的每个动物都知道，小金毛犬有个多金而高贵的父亲。所以，没有谁不是对他毕恭毕敬、有求必应——
除了布偶猫小姐。
她很漂亮，这点连小金毛犬都不得不承认。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为她柔软、纯洁的外表和清澈的眼眸蛊惑。
但是，小金毛觉得，她的脑子似乎有点问题：怎么会有动物宁愿去臭烘烘的病房里做义工，也不愿意接受他的派对邀请呢？
这当然不可能是小金毛的问题。所以，从那次失败的邀请后，他就向所有朋友宣扬她可怜的精神疾病。
可以说，任何被这样对待的动物没有动手揍他一顿，都是太有涵养了。
小金毛想尽各种办法拖延。最后，在提交作品的前一天，他终于磨磨蹭蹭地挪进了教室。
布偶猫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块即将完成的石膏雕像，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鸟儿。她望着纯白的石膏陷入沉思，微风吹动窗帘，就像一层阳光明媚的面纱。
小金毛看见这一幕，觉得心脏跳得不受控制。他浑浑噩噩地走过去，问她：
“这是什么？”
布偶猫抬头看见他，平淡地说：
“春天。你对它有什么想法？”
小金毛渐渐回过神，把那只纯白的鸟儿抓起来把玩，得意洋洋地说：
“这你就落伍了吧。现在流行的都是先锋艺术，越奇形怪状越好。我们老师也喜欢那种，你得雕点新奇的东西，才能拿高分。”
看着他毫不爱惜雕像的样子，布偶猫皱起眉头，紧张地说：
“请你放下。这是我的作品。”
小金毛咧嘴一笑：“是吗？这明明是我们的作品。我想怎么拿，就怎么拿。”
说着，他就握住鸟儿的翅膀，夸张地甩动。
布偶猫立即站起来，想从他手中抢过雕像，可惜还是迟了一步。鸟儿的一边翅膀从根部断裂，向下坠落。还好她迅速地接住，没让整个雕像变成碎片。
但是，看着失去翅膀的鸟儿，怒气在她的心中逐节攀升。他总是这样，好像除他之外的所有动物都是物品，像石膏一样受他的推搡、摔打。
小金毛偏偏要火上浇油，歪着脑袋问：
“怎么，真生气啦？”
布偶猫小姐没说什么，抄起放在地上的石膏模具，狠狠砸在他的狗脑门上。
然后，不管他的哀嚎声，怀抱着雕像与刻刀扬长而去。
这时学生们大都在上课。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的触感，和阳光的温暖怀抱。
布偶猫走到一棵树下，在柔软的草坪上坐下。对着金色的阳光，重新审视这只残缺的鸟儿——
它还是那么美，每一根羽毛的轮廓，都凝聚了她的心血。向上昂起的脑袋，似乎坚定地指着春天。
但是，那肩膀上丑陋的伤痕意味着，它失去了被赏识的资格。
布偶猫小姐想了想，还是不忍心放弃她的这位朋友。她又拿出刻刀，一点一点仔细地描绘它的轮廓。
太阳很快下山。披着点点星光，她把雕像放回空荡荡的教室，回去休息。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布偶猫和其他学生站成一排，等待老师为自己的作品揭幕。
她的心中已经不抱希望。但是，当老师揭开她作品的幕布时，她听见许多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布偶猫看向自己的鸟儿，大吃一惊——
那只断裂的石膏羽翼，竟然被铁丝编成的翅膀取代。长着尖刺的深色铁蒺藜上，零星地沾着红色颜料，仿佛是它的隐痛，又仿佛坚不可摧。
“这不符合我的要求。”
她听见老师说：
“不过，为了这个创意，这个小组可以得到‘良好’。”
小金毛犬凑到布偶猫身边，冲她挤眉弄眼。
“我的主意，‘新东西’。怎么样？不生气了吧。”
布偶猫扭过头，没有理他。小金毛却不依不饶，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不停，非要得到她的回答。
直到她忍无可忍，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要向我道歉，认真的道歉。”
小金毛从没有与她离得这么近过。他感觉自己仿佛掉进她水汪汪的眼睛里，神智都被泡的模模糊糊，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他抛掉脸皮，低声下气地说：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别再生我的气，好不好？”
“这是你的问题。”布偶猫坚持要说，“你不可以看不起其它的动物。即使身份有高低，动物的灵魂都是平等的。你，和我，和那些垂危的患病者，都同样值得生活。”
“好，你说得对。你说什么我都信。以后，你可以把这些道理都教给我。”
小金毛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就差给她跪下了。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没这么在意过另一个动物。
作为衣食无忧的贵公子，他一直就像活在一个美梦里。
但是，当她将木头模具砸下，当真实的痛感和血液从额头上流下来时，他终于明白自己是鲜活的。他真实存在，并且与她相似得比他想象中更多。
时间仿佛过去一个世纪，布偶猫小姐才终于开了尊口，淡淡地说：
“好吧。我原谅你这次，之后，还要看你表现。”
小金毛立即喜笑颜开，拉着布偶猫的手，说：
“当然。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了。”……
-
一只翅膀的鸟儿无法飞翔。
为它添上另一只后，才能一齐飞到春天。
《一只翅膀的鸟》文/INFP的秘密花园
当小金毛犬得知，这次雕塑作业被分配到和布偶猫小姐一组时，他顿时觉得上天在开玩笑。
艺术学校里的每个动物都知道，小金毛犬有个多金而高贵的父亲。所以，没有谁不是对他毕恭毕敬、有求必应——
除了布偶猫小姐。
她很漂亮，这点连小金毛犬都不得不承认。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为她柔软、纯洁的外表和清澈的眼眸蛊惑。
但是，小金毛觉得，她的脑子似乎有点问题：怎么会有动物宁愿去臭烘烘的病房里做义工，也不愿意接受他的派对邀请呢？
这当然不可能是小金毛的问题。所以，从那次失败的邀请后，他就向所有朋友宣扬她可怜的精神疾病。
可以说，任何被这样对待的动物没有动手揍他一顿，都是太有涵养了。
小金毛想尽各种办法拖延。最后，在提交作品的前一天，他终于磨磨蹭蹭地挪进了教室。
布偶猫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块即将完成的石膏雕像，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鸟儿。她望着纯白的石膏陷入沉思，微风吹动窗帘，就像一层阳光明媚的面纱。
小金毛看见这一幕，觉得心脏跳得不受控制。他浑浑噩噩地走过去，问她：
“这是什么？”
布偶猫抬头看见他，平淡地说：
“春天。你对它有什么想法？”
小金毛渐渐回过神，把那只纯白的鸟儿抓起来把玩，得意洋洋地说：
“这你就落伍了吧。现在流行的都是先锋艺术，越奇形怪状越好。我们老师也喜欢那种，你得雕点新奇的东西，才能拿高分。”
看着他毫不爱惜雕像的样子，布偶猫皱起眉头，紧张地说：
“请你放下。这是我的作品。”
小金毛咧嘴一笑：“是吗？这明明是我们的作品。我想怎么拿，就怎么拿。”
说着，他就握住鸟儿的翅膀，夸张地甩动。
布偶猫立即站起来，想从他手中抢过雕像，可惜还是迟了一步。鸟儿的一边翅膀从根部断裂，向下坠落。还好她迅速地接住，没让整个雕像变成碎片。
但是，看着失去翅膀的鸟儿，怒气在她的心中逐节攀升。他总是这样，好像除他之外的所有动物都是物品，像石膏一样受他的推搡、摔打。
小金毛偏偏要火上浇油，歪着脑袋问：
“怎么，真生气啦？”
布偶猫小姐没说什么，抄起放在地上的石膏模具，狠狠砸在他的狗脑门上。
然后，不管他的哀嚎声，怀抱着雕像与刻刀扬长而去。
这时学生们大都在上课。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的触感，和阳光的温暖怀抱。
布偶猫走到一棵树下，在柔软的草坪上坐下。对着金色的阳光，重新审视这只残缺的鸟儿——
它还是那么美，每一根羽毛的轮廓，都凝聚了她的心血。向上昂起的脑袋，似乎坚定地指着春天。
但是，那肩膀上丑陋的伤痕意味着，它失去了被赏识的资格。
布偶猫小姐想了想，还是不忍心放弃她的这位朋友。她又拿出刻刀，一点一点仔细地描绘它的轮廓。
太阳很快下山。披着点点星光，她把雕像放回空荡荡的教室，回去休息。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布偶猫和其他学生站成一排，等待老师为自己的作品揭幕。
她的心中已经不抱希望。但是，当老师揭开她作品的幕布时，她听见许多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布偶猫看向自己的鸟儿，大吃一惊——
那只断裂的石膏羽翼，竟然被铁丝编成的翅膀取代。长着尖刺的深色铁蒺藜上，零星地沾着红色颜料，仿佛是它的隐痛，又仿佛坚不可摧。
“这不符合我的要求。”
她听见老师说：
“不过，为了这个创意，这个小组可以得到‘良好’。”
小金毛犬凑到布偶猫身边，冲她挤眉弄眼。
“我的主意，‘新东西’。怎么样？不生气了吧。”
布偶猫扭过头，没有理他。小金毛却不依不饶，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不停，非要得到她的回答。
直到她忍无可忍，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要向我道歉，认真的道歉。”
小金毛从没有与她离得这么近过。他感觉自己仿佛掉进她水汪汪的眼睛里，神智都被泡的模模糊糊，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他抛掉脸皮，低声下气地说：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别再生我的气，好不好？”
“这是你的问题。”布偶猫坚持要说，“你不可以看不起其它的动物。即使身份有高低，动物的灵魂都是平等的。你，和我，和那些垂危的患病者，都同样值得生活。”
“好，你说得对。你说什么我都信。以后，你可以把这些道理都教给我。”
小金毛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就差给她跪下了。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没这么在意过另一个动物。
作为衣食无忧的贵公子，他一直就像活在一个美梦里。
但是，当她将木头模具砸下，当真实的痛感和血液从额头上流下来时，他终于明白自己是鲜活的。他真实存在，并且与她相似得比他想象中更多。
时间仿佛过去一个世纪，布偶猫小姐才终于开了尊口，淡淡地说：
“好吧。我原谅你这次，之后，还要看你表现。”
小金毛立即喜笑颜开，拉着布偶猫的手，说：
“当然。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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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翅膀的鸟儿无法飞翔。
为它添上另一只后，才能一齐飞到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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