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荐读#陈先发《九章》全书译后记
译者：梁枫

诗歌翻译之难与趣，在于笔走龙蛇中，偏要保持器械一般的冷静，精准和忠实。

我因此一直倾向于外科手术似的翻译风格。下手之前，于皮肉之外，对每条若隐若现的经络，细细观测，反复度量，尽量做到拿捏有度；一旦手起刀落，务求利落精准和到位，不丢掉细枝末节，不放过蛛丝马迹，不忘记光影浓淡。

《九章》一书中的诗，气息曲折又隐晦，深邃而绵长。译者须耐心着些，才能把结构层层剥开，将粗细蓝青的脉络渐次厘清，让细腻或粗犷的肌理充分袒露。凡隐喻处皆陷阱，凡转折处即关口，前者之忽明忽暗，后者之润滑或艰涩，我都全然相信自有其构建与埋伏。作为译者，但求每一细微处，能找到最大限度对应的手法，既凸显出原有的细节，又忠实于本来的筋骨走向，更要复制得出原作中异峰突起的力量和瞬间。译者对原作，须要如此打得开，合得拢，并对这一血肉模糊过程中的悲欣守口如瓶，盖因不足与人道也。于是，好的译作就是一道精心缝合后的伤口，在另一读者群的眼中，它似乎天生如此，毫发无伤。

在诗人笔下，对鸟兽鱼虫，极尽体贴之意；于万物苍生，尽显悲悯之心。《九章》一书的大部分诗作中，诗人主体是显性在场的，但这并不削弱骨子里的那一股隐忍和节制，那种“牙疼即真理”的，点到即止的，“不可说”的隐痛感，译者不得不反复咀嚼玩味，方找到些许分寸。在意向的层层铺排之下，译者首先要努力抵达其暗流涌动的深处，并承受离真相愈近的惊悚感，再一步步艰难抽身，退回表层，以同样看似波澜不惊却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语句，让另一种语言的读者去经历一场类似的，引而不发的深入过程。任何过火的，用力太猛的，过于明白晓畅的表述，都会破坏原诗紧衬结构中的深沉律动。

从“技”之角度，除上述两点之外，译者还须认真处理好诗中大量的草木之名。如何让优美的象形文字不致变为枯燥冗长的拉丁文植物学名，这是个无法回避的棘手问题。译者在尽可能的情况下，采用了保留诗意并添加注释的方法，也算是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尝试。

从“神”之角度，诗人所看重的故土情怀，家族血脉，令我这个少年远游，半生四海为家的人感觉既遥远又痛楚。他笔下拉魂腔一般如泣如诉的淮河水，美如一梦的老徽州，此刻不知“是一个，还是一群”的老父亲，像萤火虫一样点亮胸腔的弱者们，我只能凭想象来赋予其形体。好在，在这种想象的反复摩挲中，译作亦有可能尽量靠近原作硬朗而深厚的精神内核。

译这样一本书，我的学识和经验尚浅陋，一路如履薄冰，半生学养，已悉数在此，却也难免有不足之处，还望方家指正。

最后，感谢先发兄对我一直以来不分青红皂白的信任。自少年时于冰天雪地中初读其诗作，至如今漂洋过海二十年有余矣。惟愿二十年后再读今日之译作，自觉尚能直视。

完稿于2016年岁末，马萨诸塞州北阿特波罗林中

修改于2017年秋，北卡罗来纳州邦德湖畔

附：梁枫，美籍华人，哈佛商学院MBA，世界500强企业高管。译著《九章》（与陈先发合著）即将出版；译著梭罗《野果》即将于2018年1月出版。长居美国波士顿及北卡罗来纳州。

（图片来源：梁枫） https://t.cn/AigyPqLc

我的好朋友，前波士顿凯尔特人记者，现长居洛杉矶来自The Ringer的Kevin父亲最近被查出来患了癌症，昨天赛后斯玛特送给了老康奈尔自己的签名球衣并发了推文：“从我被选进凯尔特人那天我就认识Kevin，他很不错。我知道了你们家庭正在遭遇的，但我告诉你们一定要保持乐观，享受生活。你是很多人的精神榜样，你一定要克服那令人讨厌的癌症。所有人也是一定要时刻告诉家人朋友你的爱。加油 Paul，你不是一个人，整个城市与尔同行。 https://t.cn/RJ2seTz

#nerd’s life# 和大老板在课前闲聊：
-JZ：今年冬天好反常啊。
-me：没有吧，每年差不多都这样吧。不过您在芝加哥几年了？
-JZ：二十多年了。我女儿26了，我们94年搬来的。我十八岁离开了纽约，又在波士顿呆了十几年，零零总总。我总说自己来自纽约，长居芝加哥。大概就像你会说你来自上海？
-me：是，但有时却开始说自己住在芝加哥了……
终于上完了最后一节take credit的课，坐在系里的seminar room和同学聊了会天，我始终记得自己第一次去那没有窗的小房间时的战战兢兢，说来也巧，那也是节大老板的课。
晚饭后小心翼翼走在中国城结了冰的路上，天空中零星飘着小雪。转眼已是第四年，但相比二十几年又何足挂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