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荐读·英诗中译#

一個空字了得
文/岩子

欲為里爾克的幾首詩綴上幾行字,主旋律為“最後的日子”,不料卻被里爾克的墓誌銘困惑在那裡,這三行小字究竟蘊涵些什麼?

Rose, oh reiner Widerspruch, Lust,
Niemandes Schlaf zu sein unter soviel Lidern.

為了使不懂德語的讀者也能夠參與探討,試將里爾克墓誌銘裡的詞彙依次翻譯成中文:

Rose 玫瑰

rein 純潔,純粹

Widerspruch 矛盾,對立

Lust 樂趣,興致

Niemand(es)無人(的)

Schlaf 睡眠

sein 是,存在

unter 在……之下

soviel 如此之多

Lidern 眼瞼

如此之簡易,幾個恐怕連小學生也難不倒的詞彙兒,直譯下來是這般模樣:

玫瑰,啊,純粹的矛盾,樂趣

無人的睡眠,在那眾多的

眼瞼之下(1)

然而,請問各位看官,閱讀了譯文之後,您明白了幾分?

典型的里爾克,再簡單的詞彙一經他手便會變得那般玄乎神乎飄乎,叫人頗費猜祥。不知大家難點何處,我的難點在後兩句,它們具體起來是:

1.什麼是無人的睡眠?
2.眼瞼要麼一個,要麼一對,為何許多的眼瞼?
3.眼瞼下面躺著的應該是眼珠,為何是人,而且是“無人”?

我去書中求教,在Hans Egon Holt-husen所撰寫的里爾克小傳的最後一頁,最後一段找到了答案。原來那“眼瞼一語三關,隱喻多多。它不僅指人的眼皮,還指代“Lieder”—— 歌,詩,因為Lieder(歌曲)和Lider(眼瞼)的發音一模一樣。此外,它還暗喻玫瑰的花瓣,很意外對麼?(想想洋娃娃的眼睛)那一片一片玫瑰的花瓣與人的上眼瞼是多麼的相似。這樣一來,那soviel(如此之多)就好明白的多了,它指的是如此之多的玫瑰花瓣,繼而暗喻著里爾克如此之多的詩創作。撥開那一層一層的花瓣往裡瞧,結果裡面躺著一個“無人的睡眠”。“無人的睡眠”這兩個字眼又一語雙關、弦外有音。你可以理解為:“沒有人睡在裡面”,你可以理解為“裡面睡著一個無名之輩,一個無足輕重的無名小卒”——一個空字了得!曉得了這些“秘密”之後,我想,您現在一定胸有成竹,如何去翻譯里爾克的墓誌銘了吧。
上網谷歌,不無所獲,搜索到至少四種大同小異的譯本。

1. 玫瑰,噢純粹的矛盾,欲願,

是這許多眼瞼下無人有過的

睡眠。 (來源:維基百科網)

2. 玫瑰,哦純潔的矛盾,幸勿

在這許多眼瞼之下睡去。

(來源:互動百科網)

3. 玫瑰,純粹的矛盾,樂

為無人的睡夢,在眾多

眼瞼下。

(來源:百度網)

4. 玫瑰,純粹的矛盾啊,樂

為無人的睡眠,在如此多的

眼蓋下。

(馮碧落)

我的翻譯嘗試:

玫瑰,啊,純粹之矛盾,慾望,

無人沉眠在那層層

眼簾下 (2)

抑或:

玫瑰,啊,純粹的荒謬,慾望,

無名沉眠在那層層

花瓣中 (3)

里爾克終生浪跡天涯,居無定所,生命的最後幾年(1919-1926)漂泊在瑞士,在那裡他完成了《杜伊諾哀歌》和《獻給奧爾甫斯十四行詩》,兩部傾盡其心血,飽含對生命之感悟和思索的長詩。不久,因白血病患里爾克身體每況愈下。1926年10月,採摘玫瑰時,不慎被刺破左手而引發急性敗血症,病情急劇惡化。臥床三月之久,拒絕使用麻醉劑數天之後,里爾克安靜地死去,身旁沒有一個親人,享年51歲。遵其意願,里爾克被安葬在瑞士瓦萊州一個地名叫拉隆的古老教堂的墓地中。在他的墓碑上,鐫刻著該首自賦的墓誌銘。

2009年7月30日 初譯
2016年1月6日 整理修改

附:

1.这是里尔克墓碑石的墓志铭,里尔克生前为自己所写的一行诗,晦涩难懂,一直以来,被众多海内外翻译家、译者诗人、诗歌翻译爱好者翻译,译文版本甚多。


2.

里尔克墓志铭:

Rose, oh reiner Widerspruch, Lust,
Niemandes Schlaf zu sein unter soviel Lidern.

玫瑰,纯粹的矛盾,

你,在无数眼睑下,却不是任何人睡眠中的欢娱。

———这是我在大学期间品读的最好版本

(摄影:悦享) https://t.cn/AigyPqLc

7.29音乐剧水曜日repo
卡司:夏振凯(饰Hans),盛可欣(饰Anna).杨非同(饰Herman),丁宇佳(Jonas),沈恬(饰Mary)
推荐指数:四颗半星

这是我第一次看音乐剧,运气很好碰上了很棒的剧和很棒的卡司。
虽然说是悬疑推理剧,却没有很复杂的剧情,反而有很细腻的感情,演员表达都很到位,演出了很多细节,伏笔埋藏得很有技巧,揭开伏笔时都能让人回想起前面的剧情。
演员上尤其喜欢夏振凯老师和盛可欣小姐姐,音准和演唱上都是没有瑕疵的,就算麦出了问题,也可以听到盛可欣姐姐富有穿透力的声音,情感传递也很完美,肢体语言扣人心弦。

这一期Noblesse 的艺术专栏中,我写的是Hans op de Beeck,在他创造的世界里,万物静默如谜,弗莱芒式的光和静谧流淌其中。
写作时还在虚无的五月,真切感受到: 灰色是时间的颜色。
在灰色的时间里,有些人像石头,而有些石头像灵魂。
在灰色的时间中,人类互相理解,一同成为时光之尘。
庆幸最近终于旅行了,时间才恢复了一些彩色,沉睡的生命终于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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