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釗先生《序》

遠在貴州的蔡偉兄來信，讓我爲他的新書《古文獻叢札》寫一篇序。念及與蔡偉兄多年的友誼，我自然不能推辭。近些年我沒少爲學界朋友的大作寫序，圈子裏有些人大概頗不以爲然。其實一切關乎學術的認知和理念都是在不斷變化中的，對“序”的認識也不能過於拘泥。誰規定“序”一定非要名氣比作者大，學力比作者高的人來寫不可啦？學界中晚輩給先進寫序，學生給老師寫序的例子並不乏見。這好比你恰巧遇見老友在擺攤賣貨，他拉你幫忙吆喝吆喝，你說你能拒絕嗎？還譬如老友在臺上唱戲，你在臺下聽到妙處，帶頭喊了一聲好，這是不是一件很自然正常的事情呢？況且從私心出發，我也想借蔡兄的大作得以傳名久遠，於是也就不顧佛頭著糞之譏率爾操觚了。

《古文獻叢札》一書分五部分，第一部分是簡牘帛書與其他古文字篇，第二部分是傳世古書篇，第三部分是校勘篇，第四部分是其他雜文篇，第五部分是訪談篇。第一部分主要是對清華簡、安大簡、上博簡、北大秦簡、北大漢簡、漢簡《倉頡篇》、海昏侯簡、馬王堆帛書、銀雀山漢簡等出土簡牘帛書資料和個別青銅器、玉版、石鼓文銘文的考釋；第二部分是對傳世典籍的考證，涉及的古書包括《楚辭》《莊子》《韓非子》《說苑》《新序》《文館詞林》等；第三部分是校勘篇，主要是對《墨子》《尚書大傳》《荀子》《文子》《韓非子》《呂氏春秋》《淮南子》《方言》《新論》《鹽鐵論》《論衡》《史記》《廣雅》《鬼谷子》《高士傳》《群書治要》《醫心方》《篆隸萬象名義》等書的字詞進行的校勘和考釋；第四部分是其他雜文篇，包括幾篇讀書札記和書評；第五部分收録的是以作者爲對象的“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青年學者訪談”。

書中所收文章有些我之前曾讀過，有些則是第一次看。無論之前看過與否，此番重讀，仍然是收穫滿滿兼感慨頗多。首先是真心佩服蔡偉兄扎實朴厚的學風。文章沒有蕪詞虛言，不枝不蔓；有話則長，無話則短，句句落到實處。這在學界流行鋪排漫衍，盛飾繁修類文風的當下，顯得尤爲珍貴。其實古人就是這樣做學問的，我們看乾嘉考據大家的學問，有很多都是通過此類讀書札記的形式體現出來的。所以有沒有發明創見，常常跟文章字數無關，哪怕只有片言隻字，只要是真知灼見，一樣會得到認可。相比較而言，反倒是我們現在以刊物的字數、格式等來規範限制文章的做法，頗有點“八股”的味道。其次是蔡偉兄的文章的確有很多發明創見，其中很多考釋都有相當高的難度。有些文章我讀到會心處，總不免擊節讚歎。我曾捫心自問，有些文章自忖我是寫不出來的，因此就更是佩服。說有相當高的難度，是因爲一要對古書很熟，而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只有長期寢饋其中的人，才會有如此熟的語感；二是要對文字學、訓詁學、音韻學、校勘學有比較深入的掌握，其中文字學不光要對古文字形體熟悉，還要對歷代的俗字形體也要熟悉才行；三是要對出土文獻有最新的追蹤，這樣才能跟上學術新形勢，及時用出土文獻中的新材料與傳世典籍對讀並有所發現。能做到以上三點的人很少，但蔡偉兄是真正做到了。

蔡偉兄的文章外行人看去，可能會覺得似乎飣餖瑣碎，並不高檔。其實這類實打實的文章才最爲寶貴。這樣的文章與那些隨感而發，說過即忘的文章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也是那些低級重複，炒賣估販的文章不能望其項背的。這樣的文章解決一個問題，就前進一步，在一步一個腳印地對各種古書的復原過程中逐漸接近古代典籍的原貌。如此集腋成裘，累土成臺，自然會逐漸構築成學術大廈，推動學術的不斷進展，也會讓讀者收穫更多的學術真知。從這個角度說，蔡偉兄的每一篇校讀古書的文章，都可以看作是古書的諍臣，每篇文章中的正確觀點，都可以當做是古書的畏友。蔡偉兄因古書找到了事業，得到了快樂；古書也因蔡偉兄得到了修正，恢復了原貌。真可謂協調互補，相得益彰。

蔡偉兄從高中起以讀蔣禮鴻《義府續貂》、楊樹達《積微居小學金石論叢》《積微居小學述林》和王念孫《廣雅疏證》等書爲契機，逐漸迷上了古書，夢想成爲高郵王氏那樣的學者。無奈環境惡劣，獨學無友，提高很難。但他矢志不渝，癡心不改，一直在困境中堅守夢想，日日與古書爲伴。直到裘錫圭先生慧眼識珠，安排他來復旦參與科研工作並招他爲博士生，方始爲他打開了真正走入學術研究的大門。因“三輪車夫”與“復旦博士”對比的巨大反差，致使蔡偉兄考上復旦博士一事，當年成了“地球人都知道”的新聞，一時間聲震遐邇，遠近聞名。好在他不受暴得大名的影響，潛下心來，一心向學。在復旦他惡補古文字、古文獻等方面的知識，同時在歷代俗字和音韻學上也下了不少功夫，使其見識和學力有了長足的提高。這一點在他近些年的文章中有比較明顯的體現。

雖然他收入本書的文章並非都是定論，有些只能算聊備一說，有些還感覺證據偏弱，但這都不影響其中大量的精彩的考證和結論。我一直認爲要以長時段的眼光評價一個學者，評價一個學者的高低，主要要看他身後留下了多少正確的東西，而不是看他說錯了多少東西。偶爾說錯了沒有任何關係，連王念孫、王引之都會犯錯，何況後來的我們。學術研究本來就該有一定的容錯率，研究本身就是一個試錯的過程。滾滾不息、永遠向前的學術洪流一直在篩選、沙汰研究成果，保留下正確的東西，淘汰掉錯誤的東西。這正如一個古文字的考釋，歷史上經常積累有很多錯誤的釋法，可一旦被正確釋讀後，錯誤的釋法就會被淘汰，沒人再注意是由誰曾提出過哪種錯誤的釋讀一樣。

研究古文字和校勘古書都是一件枯燥煩難的事情，首先能從中培養出興趣就很不容易，如果還想作爲事業來追求，那就需要有相應的環境和條件才行。由此也可想而知，要在這一學科自學成才的難度有多高。社會上有很多自學古文字和喜歡讀古書的人，他們癡迷、執著，但因無人指點，常常會把路子走偏，陷入越努力離正途越遠的窘境。據我所知，在這個領域自學成才者，目前只有陝西的王慎行，吉林的徐寶貴和遼寧的蔡偉兄。這固然與時勢、際遇和外部條件有關，但跟他們個人的潛質和毅力關係也不小。無論如何，他們的成功也說明，雖然在這一領域自學成才很難，但並非沒有例外。其中蔡偉兄的成功範例，就具有相當典型的啟示意義。

劉釗

2022年5月

寫於疫情封控中的書馨公寓索然居

运城市盐保中心开展盐湖水系调研第138天——走进东郭镇刘范之王茅古盐道、牛家院摩崖石刻（一）
这是一次向往已久的探寻，在明媚的春日里出发，带着些许神秘，又带着些许兴奋。此次调研同行共7人，中心副主任关妍，办公室主任吕国玉，东郭村党总支书记、村主任张威，刘范村副书记董明堂等。

公元1050年（宋仁宗皇祐二年），应该也是这样一个明媚的春日吧，32岁的司马光告假从开封返回家乡夏县省亲，这时距离他任职馆阁校勘还有一年的时间。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那条与虞阪古道并称为“姊妹路”，小名唤作刘茅道，官名叫车辋路的古盐道。还有古盐道上那个笼罩着神秘色彩的牛家院，以及矗立了1400多年的摩崖石刻。

车刚行至山口，便因路面冲毁严重而无法前行，一行人遂下车逆水而上。

最初的行走是轻松快乐的，虽脚下全是乱石，不能称之为路，但因了心情的缘故，这些小艰难被自动屏蔽了。以为所有的路也不过如此嘛——直到后来，才终于明白“无知者无畏”的真正意义。

水流成溪，清澈冷冽，顺冲刷出来的河道一路而下。我们时而踩着水中之石跨越东西行走，水流湍急处更需小心翼翼。董明堂是土生土长的刘范人，在村里干了几十年的村干部，对这里的一沟一壑了如指掌，边走边讲。我们现在走的这条山谷当地百姓叫堡沟，古盐道就在这条沟内，因了是刘范通往茅津渡的路，所以被叫刘茅道。水来自后山，老百姓叫神仙泉。这泉可了不得，名气大的很。早年间，因传说这泉水能治病，每天来打水的人络绎不绝，还有从外地赶来的，听老人讲每天人多的跟赶集一样。

中条山沿山一带的泉水本就含矿物质多，久喝可改善体质，加上当时农村医疗不发达，看病治病不方便，便把山泉水信奉为“神水”了。不过，据科学检测，车辋泉的水的确较其它地方矿物质丰富，贝贝和生态园桶装水两个水厂都将刘范村作为了水源地。

关于山谷、古盐道、水，“官宣”的名字分别为：车辋峪、车辋路、车辋泉。据乾隆版《平陆县志·山川·横岭》条所载：“横岭在县（旧治太阳渡北二里）西北四十五里中条山之脊，西通解州，东达夏县，北至运司路，名车辋峪，车辋泉在县南二十里出中条山车辋峪中。”《安邑县志·山川》载：“车辋峪在飞云岭东。”所以，此古盐道又称“车辋路”。因此处有形似寨堡的山崖，当地群众俗呼为“堡沟路”，而无人称其“车辋路”。后因年代久远，“车辋”一名渐渐被人淡忘，而致湮没不闻。

行至不久，便见一水泥砌成的水窖，窖内水清澈见底。董明堂讲，原来村里吃水就是在这里将山水蓄满后，再顺着修好的渠引下山，不过去年大雨大水将水渠冲毁了。九几年的时候因天旱，山水几近断流，从那时起，水窖已经弃用多年，不过平时也没这么多的水。1997年刘范老村打了一眼120深的深井，为村民安装了自来水。近年来，水位持续下降了约三分之一，抽水时间明显增长。搬迁后现在村中所用水，是西姚村之前在刘范范围内建的三眼深井，都是100多米深。

接下来的行走比之前艰难了些，有河道加宽的跨越不易，有背阴处积雪的泥泞路滑，还有山势的逐渐增高……但这一切，比起我们心里的向往，都可以忽略不计，一行人依然兴致勃勃、激情满满。

在山谷里行约两三里之后，董明堂指着东边一山岭说开始爬山吧。开始爬山？难道这会不是在爬山么？一愣。张威书记道，真正的古盐道还没开始走呢！刚才只是序曲。顿时心下大惊，序曲尚且如此，正章该如何？

抬头望山岭，十足的陡坡，未见有明显的路。张威几个率先上去，董明堂副书记说，这样，我垫后，坡陡，我在最下面招呼着。又是一惊，难不成还会掉下来要人接着么！先前的快乐片刻间烟消云散，只余未知的恐惧。

这应该是平生第一次手脚并用爬山吧。爬了一会陡坡，再沿着山岭蜿蜒向上，几乎是直上直下的节奏，比刚开始的陡坡更陡、又特别的窄，仅容一人通过。真真如史料所载的“车不容轨”——果然现实才是最好的老师啊。想起在社东村调研时，所说的另一条叫做爬脚路的古盐道，从名字看，也应如此吧。

再往上，竟是长跑后缺氧的感觉，手脚发软，心慌气短，只好略作休息。此时此刻，偏看见对面陡峭山坡上灵巧的山羊，如履平地跳跃前行，心里好生佩服，更遥想当年运盐之艰辛。

据考证，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尤其是北周年间，河东战事频繁，不同的政治势力围绕盐池做着各自的努力。刘茅古盐道便是这种争夺之后诞生的另一条盐道。当时河东盐经池东的大、小李村，东郭镇的蚩尤村，自刘家窑(今刘范村)入山，越牛家院至平陆之柏树岭、上牛、下牛、大坪头、风泉口，汇入虞坂路，过圣人涧(今平陆县城)，止于茅津渡口。由此登舟过河。

因车辋路是一条只有驮马能通行的崎岖山路，驮牛与驮夫行走颇多艰辛。但便于开修，而且它还有利于附近和沿途驮夫在家食宿。因为山那边广阔中原大地对河东盐的渴望，盐商对财富的追求，使得这条盘山而行的小道，坚韧而执着地走过了1400多年的历史。

当年的司马光回老家夏县，从河南开封出发穿越中条山。他选择取道车辋峪，车辋路虽较虞坂道更为艰险，但是却是穿越中条山的捷径。我想，他应是回乡心切，想早一刻踏上故土，见到亲人吧。此刻，在这条千年的古道上，我们与司马光正相向而行，隔着历史的光阴，彼此将会有着怎样的遇见？还有，他落泪而吟的那首《重经车辋谷》。（未完待续）

韩 睿 贾丙尧 薛吉信

#王俊凯[超话]##王俊凯的阳澄湖[超话]##王俊凯开通微博十周年#
“直到遇见你那一刻 我的星河才亮了起来”
我不知道时间的参照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时间带给我们的是什么
或许是从需要我们保护的小土豆到已经可以保护我们的大男孩
爱没有定义，但每个有意义的日子都会在
时间不会停留，但我永远会为你停留，以后到底有多少个十年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会一直在的
祝我的小土豆十岁快乐
我永远爱你[悲伤]
@TFBOYS-王俊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