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法•88】从新桥下，沿塞纳河右岸走。恩格斯说过一句话，行走在塞纳河畔，“你就能更清楚地认识巴黎了，在塞纳河上，一直到塞纳河口，都散发出巴黎的大气。”“塞纳河畔”在1991年列入世遗名录，介绍文字如下：“从卢浮宫到埃菲尔铁塔，从协和广场到大小王宫，巴黎的历史变迁从塞纳河可见一斑。巴黎圣母院和圣礼拜堂堪称建筑杰作，而豪斯曼宽阔的广场和林荫道则影响着19世纪末和20世纪全世界的城市规划。”而我走过的塞纳河畔，是绿色书箱的古旧书，是画像的自由艺人，是河边读书的年轻人，是跑步健身的运动人。这些是巴黎的毛细血管，而整个巴黎，我还是引用恩格斯的话，“只有法国才有巴黎，在这个城市里，欧洲的文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https://t.cn/RXnNTiO

少年Vigo与“超现实主义”

如果要给Jean Vigo（1905.4.26-1934.10.5）贴个标签，我想，多数理论家都会搬出“诗意现实主义”这个词。

Vigo是许多法国电影导演心中的“乡愁”与“白月光”，他总能把法兰西民族那种漫不经心的优雅与浪漫表现得淋漓尽致。特吕弗14岁时第一次看到了Vigo的电影并产生了疯狂的敬意，他爱Vigo的《操行零分》（1933），并受其启发拍摄了《四百击》（1959）。《四百击》在后来成为法国新浪潮时期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但今天，我不准备分析什么是“诗意”，我想和大家聊一聊Vigo电影中的“超现实主义”。

1924年10月，安德烈·布勒东在《超现实主义宣言》中，第一次界定了超现实主义的概念。他认为，超现实主义是一种“纯心理的无意识状态”，是“对思想的记录”，不受理性控制，也不受美学或道德的约束。简单来说，超现实主义与电影的融合可以表现为对梦境、潜意识、非理性内容的探索。

受到超现实主义思潮的影响，五年后，Vigo开始着手第一部作品《尼斯印象》（1930）的拍摄。这部影片社会功能超强，它毫不留情地指出了法国社会贫富悬殊、两极分化的问题，同时，超现实主义元素的使用也让影片的美学价值得以体现。

我们来看一组经典的固定镜头：一位贵妇装扮的女性独自坐在休闲区晒太阳，接下来“不幸”被Vigo用5个镜头强行变装直至裸体，在这个过程中，她始终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这简直就是布努艾尔式的超现实隐喻：一个有闲阶级贵妇剥去了名贵套装，被还原成一具平凡、普通的身体，Vigo似乎在这段玩笑般的蒙太奇背后犀利地发问：人的本质究竟由何定义？

Vigo看到了当时的社会制度和工业化浪潮对人性的扭曲：人们追逐财富、权力、名望，并使其变成一股异己力量反过来控制了自己，最终陷入了马克思所忧虑的“人的异化”。小野洋子曾将相同体积的水分别装在118个玻璃瓶中，并给它们贴上标签：秦始皇、老子、李白、丘吉尔、康定斯基、列侬……这些无声的玻璃瓶也许能够回答Vigo关于阶层隔离的质问：“你是水/我是水/我们都是水”，并且“有一天我们将一同消逝”。

令人唏嘘的是，Vigo只活了29岁，在他短暂的创作生涯中，只留下了四部作品。拍摄遗作《亚特兰大号》（1934）时，Vigo已经重病缠身。制作方为“保证票房”，对影片肆意删减，这种愚蠢的行为使票房与口碑纷纷遭遇滑铁卢。即使后来的电影资料专家重新修复了《亚特兰大号》，杰尔曼·杜拉克也以Vigo的名字设立专门奖项，希望表彰那些“勇敢而有棱角的作品”，但这并不能改变Vigo在惨境中病故的事实。

我更愿意想象在一切刚开始的时候Vigo意气风发的模样：1930年6月14日晚，巴黎，人们行走在塞纳河畔，伴着盈盈水波畅谈艺术、哲学和理想，小酒馆依旧人声鼎沸，夜色中，咖啡馆闪烁着暧昧的柔光。在这个美妙的夜晚，左岸一隅的老鸽笼剧院（Vieux Colombier Cinema House）里，一个25岁的年轻人——Jean Vigo，正等待着他的第一部影片《尼斯印象》的放映。

附Jean Vigo电影年鉴：
《尼斯印象》（1930）
《游泳冠军塔里斯》（1931）
《操行零分》（1933）
《亚特兰大号》（1934）

令人陶醉的法国，相拥在埃菲尔铁塔下、行驶在塞纳河畔、漫步在梧桐树林小道、行走在繁华的香榭丽舍大街、停留在和谐广场沐浴阳光，令人震撼的凯旋门、卢浮宫、巴黎圣母院等等等等，这大概就是法国人钟情的浪漫吧！在夕阳的映衬下，法国艺术家创造的与自贡博物馆里那只等身尺寸的铬制恐龙正深情地远远望向埃菲尔铁塔，这一刻，让有着深厚感情的我激动不已[爱心]

——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