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菌咬耳朵#
灵魂厨房 书生篇

城南深巷有小肆，开于黄昏之际，烹以灵魂，佐以岁月，凡所愿，无不得。

1

腊月，天寒地冻。

冬日的日头短，才过午后，那阴冷透骨的寒意便驱散了日光带来的一点点暖意，天空中云层也厚了起来。

衣衫单薄的年轻人搓着手，在冻土路上来来回回地走，试图抵挡住那无处不在的寒风。

走了许久，他猛然一抬头，透过城南破落的建筑物，他看见太阳终于隐去了最后一丝光亮，黄昏用她温柔的色泽笼罩了天地间。

年轻人欣喜地转过头，不出所料，“吱呀”一声，木板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又笑了笑：“久等了，请进！”

2

“先生何所需？”
“一碗茶汤而已。”
“何所求？”
“救人。”

姓孙的姑娘燃起炉火，一壶茶汤，七碗水，小火慢烧。

“先生可知我这的规矩？”
“烹……以灵魂。”
“先生可知何为灵魂？”
“是……记忆？”青年男子目现迷茫之色，茶汤开始滋滋泛出水汽，氤氲一室。

孙姑娘手执汤勺，缓缓搅动，汤壶里水波荡漾，流光溢彩。

“倘若仅有记忆，那无异于看话本，看得到，却感受不到。”

“请姑娘指教。”
“记忆，和羁绊。”

茶汤渐沸，有鱼眼小泡成串浮出。

孙姑娘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湿润：“说出你的记忆，你的……羁绊。”

3

“那一年，我去赶考，途中病重，又遭遇歹人抢了盘缠，卧病破庙之中，垂垂将死。她带着药物和吃食出现在我面前，虽是粗布衣衫，却美得如同仙子下凡。
她救了我，并随我去往京城，对我悉心照料，后来，我中了进士。”

茶汤袅袅，似有光芒闪烁，孙姑娘沉默不语。

青年男子絮絮叨叨，时而拧眉时而出神，所说无非是戏本子里常见的故事，落魄书生与美貌小姐，一见钟情再见定终身，书生一朝金榜题名，却被高官相中，以功名要挟让他娶自己的女儿。

“然后呢？”孙姑娘是个合格的听众。

青年男子停了好一会儿，忽然微笑起来。

“我放弃了功名。”

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没有发生，书生放弃了功名，一把火烧掉了诗书礼义，与那女子守着数亩薄田过了几年贫苦日子。

而后烽烟四起，戎狄入侵，书生雄心未死，更不忍娇妻陪他过苦日子，毅然从了军，留下妻子在家乡苦苦守望。

爬冰卧雪，横槊关山，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青年男子突然失声痛哭：“我负了她。”

4

茶汤早已沸沸汤汤，有浓郁的香气沁心入脾，青年男子的身形在浓郁的白色水汽中显得有些恍惚，他把脸深深地埋进掌心，宽阔却瘦削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
孙姑娘将汤勺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盖上壶盖，将炉火拨得更小，慢慢熬煮。

“我……回去了，但是……我没有找到她。”青年男子泪痕晶莹，脸上现出茫然之色。

“那你为何现在来我这里？”
“救人。”

“所救何人？”
“她……我找到了她！”男子忽然激动起来，“我找到了她，可是她快要死了，我要救她！我听说，只有你能救！”

男子猛然站起，急切地走来走去，脚步踉跄，脸色因为激动而潮红。

孙姑娘悠悠叹了口气，望着他在水汽中逐渐变得淡薄的身影。

“你，何曾回得去？”

窗外暮色褪去，黑暗降临，室内灯火昏暗，青年男子的身影在黑暗深处幽幽发着光。

5

“你战死沙场而不自知，又以残缺的灵魂跋涉万里，试图回到家乡，却不知道人鬼殊途，沧海桑田，你不过是千年前的一缕残魂，又如何能寻到你的故乡，你的妻子？”

孙姑娘揭开汤壶，幽香更甚，更有莹莹微光闪烁其中，似星海，似洪流。

青年男子猝然醒悟，呆立当场。

孙姑娘眯起眼睛，在她的身后，无数光影一闪而逝，那是眼前的男子所忘却的千年岁月。

岁月如沙，点点汇聚在炉火之上，男子的身影越发淡薄，摇摇欲坠。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茶汤已经熬煮得香浓，但仍然未成。

“你心中，还有放不下的？”
“是。”

“当年你出征，曾有一白狐一路相随，那便是你的妻子。”

“我曾猜想过是她。”青年男子的眼眸中尽是满溢的温柔。

“可你是否知道，为何她以仙狐之身如今却垂垂老矣，病入膏肓？”
“我不明白。”

孙姑娘沉默片刻，道：“她去寻世外仙草救你，费尽道行，也未能成功。”

男子固执地盯着孙姑娘的眼睛，显然还在期待她说些什么。

良久，孙姑娘才开口：“你放心，我可以救她。”

男子展颜而笑，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身影终于消散，点点滴滴没入汤中。

熄灭炉火，茶汤成。

6

有人叩门，门未锁。

进来的是一老妪，枯瘦如柴，喉间的咳嗽声撕心裂肺。

孙姑娘倒出茶汤，正好一碗。

“七碗水，便是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烹以灵魂，佐以岁月，最终这一碗，唤作放不下。放不下是剧毒，亦是解药。”

孙姑娘悠悠抬眼，“千年前你不过是看多了话本子，闲来体验一番书生狐女的爱情，到头来，竟落得道行散尽，要靠一凡人的残魂才能活下去？”

“我只想活下去。”老妪喝下茶汤，浓香入喉，沁心透髓。

千年岁月弹指一挥，在她的身上悠悠回转，她还是面容俏丽的狐女。

“他本有王侯之命，受我之累才落得气运散尽，饮恨沙场，这是我的罪孽，但你既然知道这些真相，又为何允他来救我？还编出一副我痴心不改的谎话来哄骗于他？”

“我说了，这是毒药，亦是解药。”孙姑娘望着狐女的眼睛，“他的解药，你的毒药。”

狐女怔忪半晌，倏地落下泪来。

“不错，毒药。”

狐女本无情，这一碗茶汤，救了她的性命，却毒了她的灵魂，从此这人间便是她的地狱，她无尽的生命里，都将挣扎在对书生的回忆与羁绊中。

夜已深，炉中灰烬亦凉。

该打烊了。

文/灵魂厨娘 https://t.cn/RvZe1PG

农历己亥年正月廿二，周二。天又阴暗了许多，没了阳光，温度有所下降，骑车穿行街巷，尚能感觉丝丝凉意，虽没昔日的彻骨，但依然叫人不太舒服。少了阳光就少了温暖，这似乎是个颠覆不破的真理，那嗷嗷待哺的婴儿也能感受到。文字是我钟爱的东西，我的爱好广泛，但没有特别嗜好，文字算是与我结缘，仿佛是每天必须饮食那么重要。但我也有自知之明，仅为喜欢，说说见闻，谈谈感受，记记流水帐，绝对不能登大雅之堂。当然，我非常清楚地明白，仅以此打发时间，顶多算是一种排解消遣罢了。光阴深处，岁月的一朝一夕，都在每一段寻常的生活中，人的生命是何其的短暂，就如烟花一样，如昙花一现。爱在生命中，如烟花绽放的绚丽韵美刻在心间。爱好在生活中彰显，或许也是生命的一种多彩。最近，身体上总有一种不适，自感上火特别重，牙痛，偏头疼，连头发稍也甚觉有火。曾经有过此类现象，不过，此次更为严重些，持续的时间也过长。我尚能克服，而老婆反应更为强烈：彻夜难眠，茶饭不香，没有味口，所有的一切，既然出现了，我们必严整以待，坚强面对。我一直在笔耕，最近也没停歇。当手放到键盘上的时候，发现自己肚里墨水确实不多，耕耘起来未免感到笔拙词穷。当然，我更多的是脚踩西瓜皮滑到哪儿是哪儿。在这柔软而浅淡的初春，眼眸里那一半明媚一半忧伤，搁在笔尖。日光下搁，错落在眉睫的影子，凌乱而兀长，似乎天空的浮云，覆住一片薄薄的阴凉；雨落时搁，潇潇洒洒，散尽所有的忧愁与烦恼。正月，乍暖还寒的初春，时雨时晴。文字的天幕，少了几许描摹。正月的光景，没有富盛的花朵纷纷繁繁，似乎一切都酣睡孕育中，微风中摇曳，春雨里复苏。抬起头，仰望天空的时候，不免看到，有些花朵已经悄悄地含苞欲放，特别是越冬过来的牡丹，那种姿态叫人看到了春的希望。那些生长在花盆中的玻璃碎，依然青翠欲滴，掩映在指尖，融在掌心的温热中，纠结着我手心细碎的掌纹。晚风里，好风荡尽尽凡尘的喧嚣和躁动。于此时此刻，我静静地聆听自己的心音，感知着自己的情调，诗意轻轻的涓流，我将心扉敞开，我将执念放下。冬去春来，春天的诗情画意渐渐凸显，终将替代寒冷的冬日。春天里有浪漫，诗情画意，但是冬日的雨雾依然笼罩，阴冷的春寒料峭继续上演着，春天的五彩缤纷和热情奔放尚有些时日。家中的鹅掌财依然青枝绿叶；几株小叶榕渐近枯萎，苦行挣扎；刚购的七色玫瑰和海棠，还是原本面目，静待时日花开。几条金鱼在浑浊的缸水中漫游，精神尚好，给家增添了无限活力和生机。四季如花，四季如画。更多的渴望还是，如期走近大自然，用心去发现、体会，感受那四季如花儿般的艳丽妖娆。走进生活，心存美好，眼中有景，如此使能绘出四季如花般的美丽画卷。寂寂的时光里，那些风尘的味道，能让我想起的，总是那么美好。回首幸福的彼岸，沿途的风景，在时光的梦境里重复回放。静下心来，在安静的环境里，反复的听着同一首歌，将那些记忆搁浅在音韵间，细细聆听温婉如水的声线，一遍一遍绕在心上，绕成思念的年轮。轮回中，四季因为爱，在畅想着世间的美好，四季的复驶，让流年有了生命的赞歌和生活的美好。因为爱，春会在畅想着绿色的奏鸣，夏会在热情激荡着火红岁月，秋会在晨露和霜染中历练着流金，冬会在磨砺着如歌如诉的人生。一年四季，四季皆如歌。流水的年华，有爱心的奉献，有情意的抒写。人一生中不知要经历多少思维的考量，才能在乱花渐欲处看到柳暗花明的光泽。真实的人生，当应在丰富的安静中滋养心性，不负流年安宁，每一天都让光阴如水般清澄简静。在光阴的巷口，笑看绿荫爬满老墙，用淡墨，托清风明月，写一帧花信在清亮的时光里。剪一段流年的时光，掬一抹花香，在岁月里温润成一季暖意融融沁入心扉。聆听岁月的絮语，盈满袖馨香，款款清风。一份别致的优雅静静绽放，洁白素雅，轻舞涵芳。沧海桑田，岁月如歌。简静的岁月里，许我执笔，蘸心上的水泽，写一段好时光，记录着这一路上的点滴，岁月已晚，照见青丝一缕，鬓白两边，光阴深处，不语，亦是情深。光阴深处，岁月的一朝一夕，都在每一段寻常的生活中，人的生命是何其的短暂，就如烟花一样，如昙花一现。爱在生命中，如烟花绽放的绚丽韵美刻在心间。我不纠结别人的说辞，也不流连于别人的风景，自己的生命之光，才能成为你最美妙的花朵，才能让生命如流水绵长流淌着人生的精彩。“老去光阴速可惊。鬓华虽改心无改，试把金觥，旧曲重听，犹似当年醉里声。”岁月婆娑着那憔悴的脸庞，少了往日的悲凉，多了一分坚毅。不知何时，心里多了一泓惦念的泉眼，不停的灌溉着干枯了的记忆，丰满着昔时的喜怒哀乐。岁月无痕沧桑有迹，回首身后跌跌撞撞的经历，总有一些光阴难以磨灭的东西留在我记忆里，有苦涩，有欢笑，有感动，有泪水…这些情感的精髓，牢牢地占据着我灵魂的最深处，总不经意地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如蝶般翩纤舞蹈。当我蓦然回首那些曾经的点滴碎片，原来仍然如铅般沉重压在心头，令人窒息。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春风悲曾经。

岁月留香——爆米花

爆米花在中国可谓古已有之的膨化食品，起源可上溯到宋朝。南宋诗人范成大在《吴郡志•风俗》中记载：“上元，爆糯谷于釜中，名孛娄，亦曰米花。”清代学者赵翼的《檐曝杂记》收有一首《爆孛娄诗》“东入吴门十万家，家家爆谷卜年华。就锅排下黄金粟，转手翻成白玉花。”爆米花不言而喻是一种历史悠久的美味。

农历十二月，徽州进入冬闲，爆米花师傅如期而至。他穿着黄色对襟短袄，黑色大腰裤子，头顶棉帽，手戴又黑又厚的大手套，很祥和敦厚的一个中年人。他以家为中心，一根斑驳的扁担挑着爆米装置，穿梭在方圆约五华里的乡村。一步大小的风箱、大布袋、破瓷盆、小板凳、火炉，还有一个孩子眼里的神器——被炉火烤得乌黑的炮弹形压力锅。工具还未放置妥当，孩子们象觅食的家雀儿，飞出院子跑向村中的十字街头，用手中捧的、拎的玉米、大米、山芋干，还有木炭、玉米芯等燃料，排起了两条长蛇阵。

师傅一边安放好机器，一边麻利地打开炮弹锅的后盖，黄灿灿的玉米倒入其中，再小心翼翼地放入糖精，拧紧盖子，并将其架在小火炉上。一连贯的动作后，师傅坐在小板凳上，一手呼哧呼哧拉风箱，一手握着锅上的摇柄，左三圈右三圈地转动着，还不时地用火钳从瓷盆里夹起一个玉米芯子或木炭投进炉子里或用火钳捅捅炉火。一袋烟的功夫，炮弹锅被一两尺高的火焰烧得通红，当锅内的米粒从哗啦啦响，到声音渐小以至无声时，师傅瞄一眼神器上端的压力表指针，快速起身，提起神器迅速撤离炉火，对准早已准备好的长长布袋子，大喊一声，“要爆了！”脚踩炮弹锅，手拿一根小铁棍插进锅的后盖鼻子，手腕猛一用力，“嘭”地一声巨响，爆米花犹如出膛的子弹飞崩而出。小小的玉米粒瞬间绽放出朵朵白花，钻进原本空空的布袋，随之腾起的滚滚白雾里，散发着诱人的“爆米花”香，那是一种甜甜的略带焦香的味道儿。看热闹的孩子们赶紧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呼啦一下围上来，叽叽喳喳地抢着从缝隙间崩到地上的漏网之花，随即塞到嘴里，一脸满足和幸福。

爆完米花的人家，此时赶紧将米花倒入铁皮箱、饼干筒、面粉袋、扁箩。他们往往以胜利者的姿态抱着、捧着往家走，见了关系好的总要散给她们尝尝，大家在客气中你抓一把我捧一掬，边吃边议论这锅米花的瑕瑜。出锅三、五分钟的米花是口感最好时，集香、甜、脆于一身。颗粒饱满的玉米，爆出的米花大而甜，有时米粒不够干燥，爆出的米花小且粘牙。燃料火力的大小也影响着米花的质量，那木炭的火力足够旺，爆出的米花就膨大，玉米芯的火力就差了许多。糖精在当时还是稀罕物，不是每家都有的，倘是邻居舍予一点儿，事后一定会满满地送上一大捧玉米花以示感谢。

爆米花有多种，最常见的是玉米，大米，山芋干、蚕豆也有，还有做米花糖的糯米。最令人羡慕的是在玉米中掺合一把山芋粉丝头，这可是让人垂涎欲滴的尤物。爆出的花就像天上的仙子来到凡间，在玉米花中鹤立鸡群，白里透粉，粉里含羞，自带着一种雍容华贵，含到嘴里，就像是一道仙气，瞬间融化。

冬日里有了蓬松柔软、洁白如雪的爆米花，孩子们的日子就有趣多了。每天的衣兜里总会装的鼓鼓囊囊的，一边走一边吃，常常是吃的嘴干舌燥又欲罢不能，那是最惬意的时候。爆米花最大的乐趣除了吃，其实还有看。记得当年的我们围着火炉，拥挤、嬉戏，过节般兴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转动着的神器，望着腾腾升起的火星子，天黑都不舍得回家。

爆米花“嘭”的一声巨响，曾给我的童年带来了美味的零食和无尽的快乐。那种热闹的场景和纯朴的乡情，已镌刻在斑斓的时光画卷里，就象那炉火温暖着寒冬的乡村，温暖着儿时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