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的夜晚游来游去》

搬到深圳已经半年了,发生了好多事,想好好写写最近的生活,可是好几周过去了,连文档都没有打开。前几天正在家里看剧,一抬头,阳台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是那种台风季才会有的飞沙走石,我想,好苍茫好辽阔,就选这个天气动笔吧。等到真正落笔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我想记下来的是,这几个月我们在深圳无数个夜晚骑着电车瞎胡浪的日子,就像两个游魂,没有负担,没有终点,没有重要议题,没有中心思想,就那么骑着一辆不太帅气的小电车,从一个CBD穿过,途径一些公园,晃荡到另一个CBD。夜晚路灯昏暗,也不太记得清聊了啥,就像梦语,咂咂的,没有伦次。

我们最喜欢的路线是环游莲花山公园,幽静,凉爽,和我们为伴的只有几个夜跑的健身人士。也趁保安不注意偷偷骑进去过几次,路非常黑,近光灯基本上可见度不超过三米,每次骑这样的小路后座的我都会心惊胆战,我很害怕轮胎压死了路上无辜的小蜗牛。

深圳湿气重,公园多,蚊子也很剽悍,只有速度够快,蚊子才追不上我们。不去公园的时候,也会穿梭于各大商业区,不买只看,参与一下这个城市的繁华。

像coco park这样的地方,年轻女孩爱去,喜欢饱眼福的我们,尤其是我,当然也很爱去。那些路边的酒吧,往往有很舒适的装潢,很香的酒味,品味好一点的,还有很好的爵士乐。但是美则美矣,要我们坐下喝酒是不可能的,在这个不再被小浪漫收买的年纪,让我们花高价喝那么几杯并不过瘾的酒,还不如回家煮个汤达人加几节肉肠再看个蹦蹦蹦的爽片来得快乐。

大家夜游过吗,夜晚的大城市是晶莹剔透的,有点像那种水晶矿洞,一眼望去都是秘密矿石在闪着光。但骑电车夜游,这是一种很难被大众化的快乐,那是非常私密的时空,属于最亲密的人,它能还给你一个不玩手机只能聊天的老公,它允许你在自己最喜爱的高楼前反复停留,走一些秘密小路,闻到清新的树香。当这一晚结束的时候,你还能得到一个被夜风清洗干净的脑子。

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第一台车,它叫马尔克斯。有了马尔克斯,我们从福田一霸,直接成为东南沿海一霸。因为是电车,一公里花掉的电费不到一毛钱,本着不开就是亏的原则,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开出四五十公里,只为去深圳湾大桥上走两步,去盐田港看看集装箱,去宝安夜市吃两碗宵夜,再看看海边夜钓的年轻人,今天有没有收获。

我很喜欢看灯塔,但唯一一次看到灯塔,是在南山的半岛城邦。那是一个很僻静的富人区,僻静到我感受不到什么烟火气,僻静到让我想象当富人会不会也有一丝无聊。我们来这里看海,富人们则能直接在海景房能看到香港。我和田老师走了很长一段路,那天夜里海雾迷蒙,路灯都像加了柔光罩,富人区的堤岸很静谧,会令人联想到一些经年累月的港口老故事。

再后面,我们又去了佛山、广州,还计划再去去更远的潮汕、莆田、厦门,福州。所谓东南沿海一霸。

我们短暂的分别了小电驴,不完全是因为有了马尔克斯,也因为我肚子里有了一个小崽崽。我走路太急,他会颠,骑电车,颠得更厉害。四个月的时候我也依然会骑着小电驴出门工作,但极缓慢极小心,完全没有了福田一霸的气魄。

马尔克斯的到来,给了我们很大的安全感。我常想象它是我们在路上的壳,台风天的时候,田老师送我去产检,巨大的扑朔迷离的暴雨疯狂敲击在前窗玻璃上,我们在雨流中打着双闪慢慢前行,但毫发无损,只有家才能这样护你周全。

这辆很帅很新潮(自认为)的电马也常常被路人行以注目礼,因为太小众,也遇到过走了好长一段路专门跑上来询问这是什么车的好奇大叔。它是一只很乖、很闪亮、很省钱的美好坐骑,它辅助我完成过艰巨的任务,带我们领略过遥远的夜景,我希望能永远拥有它。

我想,我是很容易快乐的人,太容易快乐以至于显得很没追求。但是,夜晚出动的快乐如何才能跟你们描述清楚呢!因为正在做一个纪录片,不得不接触一些令人心碎的事,可是夜游的时候,白天的残忍会退去,手机里看不懂的新闻都会暂停播放,片刻的无忧无虑真是一种莫大恩赐。

来这里的第七个月,已经在想什么时候转户口,那些在北京仓库里暂存的物品,不知道已经扑了几层灰。不是不想念北京,只是深圳太好了,海也好,天也好,空气好,夜晚也好,姐妹们也好,除了还在坚持的24小时核酸,其他方面堪称完美。

好友常问我,你都要当妈了,以后打算在哪生活,孩子要在哪里上学呢?我说,也许深圳,也许成都?也可能以后喜欢上了哪个新城市?我能感受到屏幕那边的她在啧啧称奇:在一个新城市彻底定居下来,需要三代,你也不能一直漂着,要早做打算呀。我说,可能我们本来就是漂来漂去的人吧。

漂来漂去的人会怕什么呢?他们只怕这一生不够自由。

人各有命,我们的命,就属于那些虚无飘渺的夜晚,没有写字楼的灯光能伤害到我们,没有别墅豪车梦能让我患得患失,光脚的人没有伤心,只有傻乐。

想起最近看的几部电影《处刑人》、《套装》、《小人物》,故事里的主角要么草根圣人,要么西装暴徒,要么无名杀神,无论拥有过什么,做过什么,一切都可舍弃、可改变,随时可以推倒重来,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我恨,真希望我也能成为这样的狠人!

爷爷去世的第五天,我还是觉得好不真实,那个躺在床上我一叫爷爷就和我笑的老头,是真的和我阴阳两隔了。不知道你在那面过的好不好,我知道你怕打扰我,也不来梦里看看我,但是我好想你,奶奶和爸爸也好想你,我还想给你剪剪指甲,掏掏耳朵,挨挨脸,听你打电话问猫猫中午吃什么,爷爷给你做素盒子、炒三丁,和你聊聊工作上的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奶奶,我每天给奶奶做好吃的,让她好好休息,陪她聊天,你在那面也要好好的,这次可以大口大口吃饭了,你爱吃的肉丸子和扒肉条,妈妈给你准备了好多,你要把肚子养的圆圆的,这面一切都好,你缺什么就和我说,变天了多加衣服,少吃辣的和烫的饭,我好想你。 https://t.cn/R2WxKcD

在你的生活中,有没有一个名字,它和你的记忆一起生长,怎么忘都忘不了。你在心中呼唤了一千次、一万次,却只能在梦里看见,在回忆里拥抱。

有时候会想,两个人,如果不相见,便不会相识,如果不相识,又何来想念?

经历过分别的时刻,总有些人渴望时光倒流,最好回到彼此刚刚认识的那个时候,最好回到彼此准备心动的那个时候。

我会把所有的喜欢都藏起来,就装作是从你世界经过的路人,不留下喜欢的痕迹,也不带走有关于你的记忆。

但也有一些人,哪怕时光倒流,也想要再牵手一次,哪怕结局一样,也想要重新再爱一遍。

因为,爱意可以隐藏,但想念不行。

想念就像床头的月光,会在每一个夜晚照亮你的回忆,你会想起那个故人,会想起那串许久未曾拨打的号码。

你也会突然意识到,原来,你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连一声问候也没有。

有的人,纵使不复相见,仍有深深想念。只是,我把想你变成了秘密,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文:莓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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