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魅影（二十五）
俗语说“卖儿莫摸头，摸头眼泪流”，梁田强忍着眼泪转过身不看两个儿子。那男人俯下身去再仔细看了看那俩兄弟，皱着眉说：“大的还勉强可以做点小工，那小的皮黄骨瘦，呆头呆脑，一眶眼屎，肯定是养不活的了，到时连米饭钱都蚀了。”
梁田哀求着，求他把那小的也一块带走。那男人也不管他，扔下两个小钱就把大的带走了。离开时，儿子那凄凉的哭喊声像把锥子般深深扎进了梁田心里。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干瘦的脸滚落在小儿子头上。
过了不久，没人要的小儿子终于熬不住了，口里嚼着一把黄茅草根，眼睁睁地饿死在地主的红薯田埂上。连续的打击与饥饿病痛，梁田终于病倒在床。身上到处浮肿，一按一个白印。看着父亲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梁厚实狠狠地跺了跺脚，反正迟早都要饿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摸黑偷偷跑到自己从地主周伦处租种的红薯地里挖了五六个红薯，正想往家里跑的时候，没想到给周伦的儿子周横发现了。周横从身上抽出一把刀发疯地往厚实身上一番乱砍。可怜梁厚实浑身是血，踉跄着挣扎回家，扑倒在床上。可是家里再也拿不出钱给他医治，一个月后厚实死了。丧子的梁田过不了几天也跟着大儿子和小儿子一并去了，一家人就只剩下了水莲和刚满月的儿子亚旺。
水莲祷告完后，拿出一叠纸钱烧了起来。
这时，坟地无端刮起一阵旋风。那股旋风也确实奇怪，围绕着正在燃烧的纸钱“呼呼呼”地越刮越猛，将没有烧完的纸钱带上半空。
望着这突如奇来的情况，水莲吓得紧紧地抱住亚旺，惊惶得向着空中的火焰不住叩头：“亚旺的父亲上天有灵保佑……保佑你的儿子亚旺无灾无难快高长大……”她料定这肯定是梁厚实在显灵。
说也奇怪，像是听到水莲的祷告，那纸钱在旋风中稳稳地燃烧着，直到纸钱烧完了，那股旋风才慢慢消失，灰烬向四周飘散。
突然远处响起一阵枪声，盖过了四周零星的鞭炮声。水莲抬头一看，原来是周伦正领着人也在拜祭扫墓。他儿子周横嫌放鞭炮不够响，不够霸气，索性拔出驳壳枪朝天放起来。
周围拜祭的人一下子都惊慌起来，以为又是土匪打劫，于是赶快四散躲避。周伦那些人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周家的驳壳枪才响过不久，村西头更远一点的半山腰也响起了枪声，不过却是更让人胆战心惊的机关枪“哒哒哒……哒哒哒……的急促之声。”
原来，自从乔养谋得了关平的机关枪后，更加有恃无恐了。他存心想在清明节上显摆一下，于是命令他的手下抬着机关枪到乔家大坟场用机关枪代替鞭炮祭祖，以壮声威。
饱经战火劫难的水牛村村民都成了惊弓之鸟。所以当密集的枪声再响起时，都以为是国民党的军队进村或是土匪又来打劫了，吓得拖儿带女、哭爹叫娘地往家里跑，“又来打劫了，快跑啊！”
傍晚，学馆放学后，李超然回到学馆后面的房子，做好饭等苗玉秀回来。几天前苗玉秀离开了水牛村，回去向雷政委汇报情况。按约定，她今天应该回来了。
屋里很静，只有墙上一个旧挂钟在慢条斯理地“嘀嗒，嘀嗒”地响着，像跟他那焦急的心情开玩笑。
他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分析着进入水牛村以来所开展的工作，分析着盘踞在海心沙孤岛内乔养的土匪势力以及今后该如何组织群众开展斗争，分析着关平和乔养之间的矛盾，他再次感到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
李超然出生在佛山城里靠近通济桥边的一间小屋里。十二岁那年，因为家贫，他被父亲领到一间叫永恒庵的中药铺里当学徒。这中药铺前店后居，他在铺里干些扫地、劈柴、煮饭等杂活，有时还要帮老板娘带带小孩，洗洗尿布。有空时，他便要到柜台前和其他学徒师兄弟一起铡药材。由于他力气还小，扳不动那铡刀，老板便安排他在一旁学着记中药的名字和基本功效，什么熟地首乌当归白术，黄莲泽泻车前子；什么麻黄味辛，解表出汗治头痛；苦参味苦，清热解毒去疥疮等等。靠的都是死记硬背，他听着顾客询问抓药伙记各种药的效用，而听到总是千篇一律简单的回答：“我是照单抓药，食死问先生（先生即大夫）。”当时他还小，总是不明白，人死了怎么还能问大夫呢？
后来，店里来了一位先生，那先生姓张，是北京清华大学的一位教授。“九一八”事变后，日本鬼子的铁蹄蹂躏了京城，他辗转流落到广州，后来又到了佛山。为了吃饭糊口，征得老板同意在永恒庵里坐堂，替人把脉开药。
（待续）
俗语说“卖儿莫摸头，摸头眼泪流”，梁田强忍着眼泪转过身不看两个儿子。那男人俯下身去再仔细看了看那俩兄弟，皱着眉说：“大的还勉强可以做点小工，那小的皮黄骨瘦，呆头呆脑，一眶眼屎，肯定是养不活的了，到时连米饭钱都蚀了。”
梁田哀求着，求他把那小的也一块带走。那男人也不管他，扔下两个小钱就把大的带走了。离开时，儿子那凄凉的哭喊声像把锥子般深深扎进了梁田心里。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干瘦的脸滚落在小儿子头上。
过了不久，没人要的小儿子终于熬不住了，口里嚼着一把黄茅草根，眼睁睁地饿死在地主的红薯田埂上。连续的打击与饥饿病痛，梁田终于病倒在床。身上到处浮肿，一按一个白印。看着父亲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梁厚实狠狠地跺了跺脚，反正迟早都要饿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摸黑偷偷跑到自己从地主周伦处租种的红薯地里挖了五六个红薯，正想往家里跑的时候，没想到给周伦的儿子周横发现了。周横从身上抽出一把刀发疯地往厚实身上一番乱砍。可怜梁厚实浑身是血，踉跄着挣扎回家，扑倒在床上。可是家里再也拿不出钱给他医治，一个月后厚实死了。丧子的梁田过不了几天也跟着大儿子和小儿子一并去了，一家人就只剩下了水莲和刚满月的儿子亚旺。
水莲祷告完后，拿出一叠纸钱烧了起来。
这时，坟地无端刮起一阵旋风。那股旋风也确实奇怪，围绕着正在燃烧的纸钱“呼呼呼”地越刮越猛，将没有烧完的纸钱带上半空。
望着这突如奇来的情况，水莲吓得紧紧地抱住亚旺，惊惶得向着空中的火焰不住叩头：“亚旺的父亲上天有灵保佑……保佑你的儿子亚旺无灾无难快高长大……”她料定这肯定是梁厚实在显灵。
说也奇怪，像是听到水莲的祷告，那纸钱在旋风中稳稳地燃烧着，直到纸钱烧完了，那股旋风才慢慢消失，灰烬向四周飘散。
突然远处响起一阵枪声，盖过了四周零星的鞭炮声。水莲抬头一看，原来是周伦正领着人也在拜祭扫墓。他儿子周横嫌放鞭炮不够响，不够霸气，索性拔出驳壳枪朝天放起来。
周围拜祭的人一下子都惊慌起来，以为又是土匪打劫，于是赶快四散躲避。周伦那些人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周家的驳壳枪才响过不久，村西头更远一点的半山腰也响起了枪声，不过却是更让人胆战心惊的机关枪“哒哒哒……哒哒哒……的急促之声。”
原来，自从乔养谋得了关平的机关枪后，更加有恃无恐了。他存心想在清明节上显摆一下，于是命令他的手下抬着机关枪到乔家大坟场用机关枪代替鞭炮祭祖，以壮声威。
饱经战火劫难的水牛村村民都成了惊弓之鸟。所以当密集的枪声再响起时，都以为是国民党的军队进村或是土匪又来打劫了，吓得拖儿带女、哭爹叫娘地往家里跑，“又来打劫了，快跑啊！”
傍晚，学馆放学后，李超然回到学馆后面的房子，做好饭等苗玉秀回来。几天前苗玉秀离开了水牛村，回去向雷政委汇报情况。按约定，她今天应该回来了。
屋里很静，只有墙上一个旧挂钟在慢条斯理地“嘀嗒，嘀嗒”地响着，像跟他那焦急的心情开玩笑。
他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分析着进入水牛村以来所开展的工作，分析着盘踞在海心沙孤岛内乔养的土匪势力以及今后该如何组织群众开展斗争，分析着关平和乔养之间的矛盾，他再次感到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
李超然出生在佛山城里靠近通济桥边的一间小屋里。十二岁那年，因为家贫，他被父亲领到一间叫永恒庵的中药铺里当学徒。这中药铺前店后居，他在铺里干些扫地、劈柴、煮饭等杂活，有时还要帮老板娘带带小孩，洗洗尿布。有空时，他便要到柜台前和其他学徒师兄弟一起铡药材。由于他力气还小，扳不动那铡刀，老板便安排他在一旁学着记中药的名字和基本功效，什么熟地首乌当归白术，黄莲泽泻车前子；什么麻黄味辛，解表出汗治头痛；苦参味苦，清热解毒去疥疮等等。靠的都是死记硬背，他听着顾客询问抓药伙记各种药的效用，而听到总是千篇一律简单的回答：“我是照单抓药，食死问先生（先生即大夫）。”当时他还小，总是不明白，人死了怎么还能问大夫呢？
后来，店里来了一位先生，那先生姓张，是北京清华大学的一位教授。“九一八”事变后，日本鬼子的铁蹄蹂躏了京城，他辗转流落到广州，后来又到了佛山。为了吃饭糊口，征得老板同意在永恒庵里坐堂，替人把脉开药。
（待续）
“疏远就疏远，反正他也从没把我们娘俩放在眼里！”梁大夫人没好气的打断梁明芫，脸上也浮出了怒意，“我是他亲娘，就算小时候没有养他，可到底十月怀胎将他生了下来，若是没有我，又岂会有他？可他倒好，先是亲近周家三太太，后来干脆娶了周三太太的妹妹，还是个庶出的！我的脸都被他丢尽了，你还要亲近他做什么，左右咱们在他心中，永远也是排不上号的人物！”
“疏远就疏远，反正他也从没把我们娘俩放在眼里！”梁大夫人没好气的打断梁明芫，脸上也浮出了怒意，“我是他亲娘，就算小时候没有养他，可到底十月怀胎将他生了下来，若是没有我，又岂会有他？可他倒好，先是亲近周家三太太，后来干脆娶了周三太太的妹妹，还是个庶出的！我的脸都被他丢尽了，你还要亲近他做什么，左右咱们在他心中，永远也是排不上号的人物！”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