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林琴话##旧林琴事# (176)《春山听杜鹃》各版本考略
 
目前收录该曲的有松风阁琴谱(1677)、春草堂琴谱(1744)、琴学入门(1864)、天闻阁琴谱(1876)和琴学摘要(1903)。不像那些收录谱本较多的著名琴曲,《春山》一曲谱本较少,也因此弹奏此曲的琴人不太多见。而又因为天闻阁琴谱的编撰,蜀中多有琴人打谱流布,现今此曲已成为川派(蜀派)较有代表性的曲目。其中又尤以喻绍泽和俞伯荪两位先生的打谱版本流传较多。笔者打谱时主要依据的则是《春草堂琴谱》(嘉庆辛酉年刻本)。
选择该谱本的理由则是该谱编写严谨,错漏较少,在目录制作、体例、题解和编排上都较为专业。《天闻阁琴谱》也基本誊录该谱。此外,蜀中名曲《秋水》《佩兰》也出自这本浙派的代表性曲谱,值得作为川派的琴人追根溯源。
比较各谱本,可以明确地发现,目前发现的各谱本,都是以松谱为源头,以春谱为实际演奏谱本的谱系。应该说,春谱在松谱问世后67年,厘定校勘了松谱中的一些错漏以及刊刻误会,成为了一个完整而雅正的谱本。试弹两谱,笔者推测:春谱的编撰人之一苏璟(琴山)应该是依照松谱实际弹奏后,理顺了许多指法的逻辑顺序以及音律的叶同,甚至大胆创作了一些乐句(尤其是第九段),使之更趋于完整,体现出了旋律的优美性。这也使得这个曲子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得到继承和流传。
也因此,笔者在打谱过程中,主要围绕这两个谱本进行了比较和对照。总体而言,春谱在调性安排、曲式结构和旋律性方面,均在松谱的基础上做出了调整和优化。
事实上,春谱的行进速度明显快于松谱。尽管减字谱并不明确记录琴曲的速度,但是有经验的琴者可以根据字里行间的信息来大致确定快慢。一个比较明确信息就是直接有关于节奏的建字信息,以及吟猱的使用。一般来说,减字中诸如“缓”“急”“省”“入慢”“连”等信息都是明确的节奏速度的标记。此外,曲谱中明确记录吟猱的地方,琴者总是要仔细辨别一二,并根据上下文的逻辑关系,确定其是节奏型吟猱、过渡型还是装饰型吟猱,并且安排不同的吟猱方式(比较吟猱的大小快慢以及拍数等)加以体现。可以这样认为,吟猱的加入,势必占用一定的乐句时值。在早期的曲谱中,吟猱的记录通常比较少而简单,越到后期,则吟猱的丰富程度越盛。
根据笔者的统计,松谱中明确记录的吟猱多达84处,而春谱中吟、猱、唤(唤的指法运行,实则就是一种吟猱)的总数为63处。如果认为这项数据对比并不明显,那么松谱中有多达50处的“省”(稍息,及稍作停顿),而春谱中则只有可怜的5处。就实际弹奏的感受,松谱会不由自主地让人放慢速度,而春谱则显得更流畅轻快,富于旋律性。
调性安排方面,松谱标记为清商调。这在琴调当中,就是紧二五七定弦式。所以松谱没有给出更多的信息。春谱则在体例中划入夹钟均宫音,并详细解释了个中原因和调弦法:此曲以二弦为宫,三弦为商,四弦为角,五弦为徵,一弦为羽,六七比于一二,此夹钟均也,商调也。即时下所谓正调,紧二五七弦俗呼为姑洗调,是呼为清商调非。笔者在打谱中,也认为该曲应定为夹钟均宫调,即bE宫。
至于琴学入门则完全沿袭春谱。天闻阁琴谱则用了清商调的另外一个历史名称“姑洗调”(为何有这样的称谓,暂时不在本文的探索范围内)。至于琴学摘要,则定为“南吕调宫音”,则有点匪夷所思。
无一例外,五种琴谱的此曲都是十三段(其中尾声泛音被归入第十三段)。实际弹奏中,会发现旋律一直围绕着第二段和第三段的两个旋律子动机反复展开演变。春谱在松谱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过渡的乐句,使得段落之间的推进更加流畅。其他谱本则是几乎完全按照春谱的谱本誊录。当然,由于脱胎于松谱,春谱中一些减字的书写还明显带有松谱的特征。也因此,笔者可以肯定春谱是对松谱的继承和再创作,而非同一题材的全新创作。
在高潮的第九段,琴学入门和琴学摘要两谱,也注意到了其中一些不顺音律的细节。主要是其中一个“大指四徽八分勾四弦上四”,其实应该是“上四四”。此两谱均改正。此外,琴学入门在晚于春谱120年后刊印,其中很多音位明显记录成为了更接近今天使用的详细徽分。比如“八(徽)”被部分改为“七九”,表述更为精确。另外,此两谱在第九段都收音在散撮七二(更加体现二七为宫的调式安排),而春谱则是散撮五二(天谱因循春谱)。不过笔者在实际弹奏中,认为春谱的处理合理而好听。

以上内容尚流于粗疏,盼各位方家正误勘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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