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谋臣尊俎,边头将士干戈。天时地利与人和,“燕可伐欤?”曰:“可”。
今日楼台鼎鼐,明年带砺山河。大家齐唱《大风歌》,不日四方来贺。
—— 宋代·刘过《西江月·堂上谋臣尊俎》安远楼小集,侑觞歌板之姬黄其姓者,乞词于龙洲道人,为赋此《唐多令》。同柳阜之、刘去非、石民瞻、周嘉仲、陈孟参、孟容。时八月五日也。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在否 一作:在不)
—— 宋代·刘过《唐多令·芦叶满汀洲》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䩮,汉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 宋代·辛弃疾《鹧鸪天·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 宋代·辛弃疾《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亡 同:无)
—— 宋代·辛弃疾《清平乐·村居》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宋代·辛弃疾《青玉案·元夕》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 宋代·蒋捷《虞美人·听雨》片片蝶衣轻,点点猩红小。道是天公不惜花,百种千般巧。
朝见树头繁,暮见枝头少。道是天公果惜花,雨洗风吹了。
—— 宋代·刘克庄《卜算子·片片蝶衣轻》画楼帘幕卷新晴。掩银屏,晓寒轻。坠粉飘香,日日唤愁生。暗数十年湖上路,能几度,著娉婷?
年华空自感飘零。拥春酲,对谁醒?天阔云闲,无处觅箫声。载酒买花年少事,浑不似,旧心情。
—— 宋代·卢祖皋《江城子·画楼帘幕卷新晴》做冷欺花,将烟困柳,千里偷催春暮。尽日冥迷,愁里欲飞还住。惊粉重、蝶宿西园,喜泥润、燕归南浦。最妨它、佳约风流,钿车不到杜陵路。
沉沉江上望极,还被春潮晚急,难寻官渡。隐约遥峰,和泪谢娘眉妩。临断岸、新绿生时,是落红、带愁流处。记当日、门掩梨花,剪灯深夜语。
—— 宋代·史达祖《绮罗香·咏春雨》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阑怀古。残柳参差舞。
—— 宋代·姜夔《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候蛩凄断,人语西风岸。月落沙平江似练,望尽芦花无雁。
暗教愁损兰成,可怜夜夜关情。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
—— 宋代·张炎《清平乐·候蛩凄断》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 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
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客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碾关山月。问嫦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
—— 宋代·王清惠《满江红·题南京夷山驿》家园十亩屋头边。正春妍,酿花天。杨柳多情,拂拂带轻烟。别馆闲亭随分有,时策杖,小盘旋。
采山钓水美而鲜。饮中仙,醉中禅。闲处光阴,赢得日高眠。一品高官人道好,多少事,碎心田。
—— 宋代·吴潜《江城子·示表侄刘国华》壶山居士,未老心先懒。爱学道人家,办竹几、蒲团茗碗。青山可买,小结屋三间,开一径,俯清溪,修竹栽教满。
客来便请,随分家常饭。若肯小留连,更薄酒,三杯两盏,吟诗度曲,风月任招呼。身外事,不关心,自有天公管。
—— 宋代·宋自逊《蓦山溪·自述》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 宋代·陆游《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装 通:妆)
—— 宋代·唐婉《钗头凤·世情薄》雪晓清笳乱起。梦游处、不知何地。铁骑无声望似水。想关河,雁门西,青海际。
睡觉寒灯里。漏声断、月斜窗纸。自许封侯在万里。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
—— 宋代·陆游《夜游宫·记梦寄师伯浑》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起睡鸳鸯。游女带香偎伴笑,争窈窕,竞折团荷遮晚照。(带香 一作:带花)
—— 五代·李珣《南乡子·乘彩舫》

堂上谋臣尊俎,边头将士干戈。天时地利与人和,“燕可伐欤?”曰:“可”。
今日楼台鼎鼐,明年带砺山河。大家齐唱《大风歌》,不日四方来贺。
—— 宋代·刘过《西江月·堂上谋臣尊俎》安远楼小集,侑觞歌板之姬黄其姓者,乞词于龙洲道人,为赋此《唐多令》。同柳阜之、刘去非、石民瞻、周嘉仲、陈孟参、孟容。时八月五日也。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在否 一作:在不)
—— 宋代·刘过《唐多令·芦叶满汀洲》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䩮,汉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 宋代·辛弃疾《鹧鸪天·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 宋代·辛弃疾《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亡 同:无)
—— 宋代·辛弃疾《清平乐·村居》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宋代·辛弃疾《青玉案·元夕》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 宋代·蒋捷《虞美人·听雨》片片蝶衣轻,点点猩红小。道是天公不惜花,百种千般巧。
朝见树头繁,暮见枝头少。道是天公果惜花,雨洗风吹了。
—— 宋代·刘克庄《卜算子·片片蝶衣轻》画楼帘幕卷新晴。掩银屏,晓寒轻。坠粉飘香,日日唤愁生。暗数十年湖上路,能几度,著娉婷?
年华空自感飘零。拥春酲,对谁醒?天阔云闲,无处觅箫声。载酒买花年少事,浑不似,旧心情。
—— 宋代·卢祖皋《江城子·画楼帘幕卷新晴》做冷欺花,将烟困柳,千里偷催春暮。尽日冥迷,愁里欲飞还住。惊粉重、蝶宿西园,喜泥润、燕归南浦。最妨它、佳约风流,钿车不到杜陵路。
沉沉江上望极,还被春潮晚急,难寻官渡。隐约遥峰,和泪谢娘眉妩。临断岸、新绿生时,是落红、带愁流处。记当日、门掩梨花,剪灯深夜语。
—— 宋代·史达祖《绮罗香·咏春雨》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阑怀古。残柳参差舞。
—— 宋代·姜夔《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候蛩凄断,人语西风岸。月落沙平江似练,望尽芦花无雁。
暗教愁损兰成,可怜夜夜关情。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
—— 宋代·张炎《清平乐·候蛩凄断》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 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
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客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碾关山月。问嫦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
—— 宋代·王清惠《满江红·题南京夷山驿》家园十亩屋头边。正春妍,酿花天。杨柳多情,拂拂带轻烟。别馆闲亭随分有,时策杖,小盘旋。
采山钓水美而鲜。饮中仙,醉中禅。闲处光阴,赢得日高眠。一品高官人道好,多少事,碎心田。
—— 宋代·吴潜《江城子·示表侄刘国华》壶山居士,未老心先懒。爱学道人家,办竹几、蒲团茗碗。青山可买,小结屋三间,开一径,俯清溪,修竹栽教满。
客来便请,随分家常饭。若肯小留连,更薄酒,三杯两盏,吟诗度曲,风月任招呼。身外事,不关心,自有天公管。
—— 宋代·宋自逊《蓦山溪·自述》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 宋代·陆游《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装 通:妆)
—— 宋代·唐婉《钗头凤·世情薄》雪晓清笳乱起。梦游处、不知何地。铁骑无声望似水。想关河,雁门西,青海际。
睡觉寒灯里。漏声断、月斜窗纸。自许封侯在万里。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
—— 宋代·陆游《夜游宫·记梦寄师伯浑》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起睡鸳鸯。游女带香偎伴笑,争窈窕,竞折团荷遮晚照。(带香 一作:带花)
—— 五代·李珣《南乡子·乘彩舫》

“小黄灯,白月影,光阴赋秋冬。有个他,窗棂下,沧心咏天涯。苦乐多,衣衫薄,诗里摇清波。旅中人,途上客,一生一阙歌。”

清雅的月光为灯台上的微弱火焰平添了几分温柔,他有些困倦地伏在那张梨花木桌上,于梦中回忆在私塾里所学过的一切,可无奈知识繁多复杂,早已模糊成了儿时他总喜欢仰望着的那方彩云遮月,他循着回忆一层层拨开云雾,终是望到了那似乎永不可及的皎洁风雅的明月。

可那月亮上啊,没有他风姿绰约的嫦娥仙子,没有捣药的玉兔,伐桂的吴刚,但那桂树却在,可这桂树并非他心目中的那颗仙树,似乎,就是自己所在的私塾门前的那棵吧……

秋意正浓,这桂花的香让他真心喜欢,裹挟着这充斥着清香的金风,他看到教国文的那位老先生——据说他是清末的秀才,正一身风雅地徘徊着吟唱那熟悉却又圣洁的不现实的曲调——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这曲调方才落下第一句,他意犹未尽,却被清风吹醒,环望四周,梦中的一切不复存在,仅有那小黄灯与白月影交相辉映,桂树不知所踪,但那桂花香仍旧充斥在这秋分时节寂静而荒芜的原野,光阴仍匆匆,聊以赋秋冬。

“罢了。曲终了,人不也散了,没听完也好。”他这样想着,却仍旧努力去试着吟唱出那梦中的曲调,回忆水一般漫出来,映衬着少年青涩的满心欢喜。那诗词在他笔下书出一段山河浩荡,他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与月光交相辉映,诗写的风雅写进眼底。

可少年的他终究还是觉得仅仅局限于读诗的风雅并不完全,这风雅浮在半空,无法摘取。他深知,他爱诗并非爱的只是那富有韵律的曲调,他所爱的,更是诗人济世救民的情怀,更是那能将万千纷繁揽入怀中的博大与旷达。

于是,风华正茂的他,选择了研究国家正迫切需要的科目——放射科。数年寒窗终是换得了一个崭新的头衔——新中国首批放射科专家,那一年,他二十五岁。
工作时奉献的感受让他充实美好。可他总会在闲暇时忆起曾入梦的那首江南曲调。他试着唱了几句后舒眉一笑,透过时光他看到曾经私塾学堂中的桂花树和那位严厉的老先生对他露出难得的笑容——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这一生,能有这一阙歌相伴,他感到满足。
可时光荏苒,人的一生又怎能敌得过时光?光阴匆匆渡了一个个春与秋,亦将曾经满怀书生气的少年幻化为双鬓如霜的老者。曾过目不忘的他总会不经意间忘记一些事情,甚至忘记了那阙歌的名字,无论如何努力都记不起来。
八十五岁那年,他罹患肝癌,当发觉时,已是晚期。
他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雪白——病房的墙壁雪白,床边的窗帘雪白,雪白的储物柜上搁置着雪白的花瓶,花瓶中的香水百合亦是雪白……他想,自己的脸色或许也是雪白的吧。
“自己,终究要一身清白的去了。”
可他总有些不舍,他舍不得的是什么呢,自己的生命亦或是世间的美好?他想不出。合了眼,那盏小黄灯与儿时私塾旁的那棵桂树却早已映入眼帘。
他忽然发觉,他最舍不得的,是曾经的美好曲调在这美好的世间消失啊。
于是他唤来自己的最疼爱的外孙女,努力微笑着用手机录下了这让他魂牵梦萦的曲调——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一曲终了,他自以为平和地笑着,却发现眼中含着泪水。
泪水坠落,世间万物都变得清晰且明亮。
他恍然记起这首歌的原诗是白居易的那首《长恨歌》。
曾经的他怀着一身书生意气做出了自己无悔的抉择,今日的他伴着自己一生的挚爱终是为自己的选择铭刻了一段圆满。
他望着眼前的一切一点点黯淡下去,可那轮明月却愈发明亮,在那方明亮寂静中,那位教国文的老先生在那棵桂树旁轻轻唤他:“孩子,走了。”
他应了一声,微笑着跟老先生走入那充满桂花香的深处,那里,有他儿时的那方私塾,亦有私塾旁的那棵清雅的桂花树。
“一山一江水,一笑一捧泪,一生骄阳雨时归。”
他走的那天,窗外充盈着淡淡的桂花香,他的眼睛渐渐闭上,在生命的最末一秒,他舒眉一笑。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一曲终了,斯人已逝。
他啊,终是以自己这一生,续了那小黄灯和那白月影,赋了那段光阴,和了那一阙歌。

这个故事是关于王之炀老先生的,老先生的故事是我在“经典咏流传”这个节目中看到的,看完之后,很受触动,我惊叹于一位老人对传统文化以及对传承的这份执着。
故作此文,聊表心意。

不了解王老先生的朋友们可以看一下下面这段资料:(来自百度)

“王之炀,我国最早一批研究X光放射治疗方法的医学专家之一。
王老被查出肝癌晚期,在病床上默写下了《长恨歌》的曲谱,老人的外孙女把曲谱发到网上,希望寻找古风翻唱大神,为病重外公重新吟唱一曲《长恨歌》。”

而那首歌的歌名叫做《一生一阙歌》,歌者与王老先生隔世对唱,令无数观众泪目。

“老先生要和诗人们一起在天堂安好啊,要一起谈天吟诗赋闲,继续吟唱曾经伴随您一生的那一阙歌啊!”
斯人虽已逝,其风尚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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