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讀詩#

楊萬里 | 小雨
雨來細細復疏疏,縱不能多不肯無。
似妒詩人山入眼,千峰故隔一簾珠。

小雨斷斷續續,細細疏疏。是不是它妒忌我看著遠山入迷了,而故意在簷前垂下一串串雨珠遮擋我。世間萬物,清醒地看大多是無趣的,倘若當作知心的好友,它的真,它的笨拙,它的小脾氣……都是一種樂趣。

移情,文學上的表達方式。而在生活中,它的意思是何必只著眼於一點。“一點”之外的世界還很大,還有趣得多。

昨夜就开始下雨,似乎是下了一夜,我的睡眠超级地好。晨起神清气爽,做了两节瑜伽,小朋友就上来了、拿了几张奖状给我看,然后又开始聊天,下面叫吃早餐了,面皮稀饭很可口。微雨蒙蒙远山戴雾花落雨珠,在门口的枣皮树上竟然看到了很多苔木,哈哈哈,寻宝似地满地里跑,还打着雨伞,相机里留满了各种花花,房后山坡上新长的地软也很吸引人,一会去拾回来做地软包子吃,厨房说是中午炖猪脚,嗯,我的最爱......华阳第二日记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处在路途中了,微观意义上的路途,乘坐公共大巴,或者是和熟悉的亲友一路向南。
疲惫的大巴车载着沉默的陌生人,天色越来越暗,远山越来越浓,一路上都没有听到窗外的声音,只闻闷闷的发动机在规律地工作,但可以想象站在路边闻到空气的模样。
经过了一座又一座桥,桥下是夜里墨一般的河水。经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庄,零星的灯火,和漫山的寂静。我对于路途的定式印象是绝对的山水,一边是峭壁,一边是陡崖,公路盘旋,没有平原的辽阔,但有深壑的无穷,也是一种窥探,让人心脏下沉一瞬的窥探。

童年时期是不擅长搭车的,对于汽油味有着非常强烈的恐惧,但对于山那边的奶奶家,有着热切的盼望。到了假期,最期待地是母亲和我们说回乡下去,可是总是很难等到,母亲想到要带着我们这么多个孩子搭车,晕吐到七荤八素的现状,她也无法做出这样的决议。
七岁那一年,我的家乡还是一个非常古朴的村庄,没有水泥铺就的路面,一大块一大块的石头筑成了我们和大地连接的信号。那是春节前的一个冬日午后,我们搭了车回来和爷爷奶奶团聚,我不记得我吐了几次,但我记得在村口的时候,母亲带着我提前下了车,她牵着我往半山腰的家走去。我的印象中有很温暖的夕阳,是柔软的黄色,整个村庄,都被包裹在这抹柔软之下,路面上的石头也泛出黄色的光线,穿着小小的鞋子,走过的每一步,都会有好听的声音。

上大学后,离开了困住我的县城——我认为它困住我了,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离开后便回不去了——第一次去福州的时候,没有全程高速,大巴车开了足足8个小时,我吐了20次,仿佛只剩一张躯壳,灵魂也沁出了冷汗。
在福州的生活中,我才接触到公共汽车,这些在电影里的镜头,开始成为必然的生活方式。刚开始,我总是很端庄,十分害怕自己会在这般“人多势众”的交通工具上发生不雅之举。有时候我会看到其他人呕吐,公车的空间立刻充满了一股腐酸,随即会招来其他人不满的眼神。我一次都没有吐过,在生活的长河里,我逐渐接受了乘车时的汽油味,对它的敏感度越来越低,以至于我完全忘记了我曾经也是一个会晕车的人。
从此以后,我在公车上,只会选择最末一排,和脚下的发动机为伴。这个时期后,我才控制住自己的胃,能专心注意窗外流动的风景。

不会晕车以后,路途中的我也潇洒多了,从前悲戚的模样一去不返,每次都能买上一堆零食,从车子启动吃到抵达终点。不知道算不算是对于从前晕车的报复,我可以感到自己对于搭车有了新的境界。一年大学的寒假,我照例买了一袋“路途伴侣”,全程没有合眼更没有闭嘴,直到即将下高速了,我发现袋里还有一块肉饼没有吃,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把它吃完,整块肉饼快速塞进了我的身体……其实我不饿,但我却给这袋食物上了标签,它们必须在途中解决。我想这必然是一种报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能接受肉饼这个食物,愚蠢的报复。

大约是七年前的七月,我回家乡选举完,连夜赶回福州。我们从村庄出来,会有一段盘山的公路,这条公路是进出家乡唯一的通道,它很窄,一边是往上攀长的树木,一边是往下延展的渊。没有路灯的山,我们开得缓慢,只有我们一盏孤灯照明了前方。山里非常安静,夜里是野生动物的狂欢派对场,我们迎面遇到了一只小狐狸。它蹦蹦跳跳的模样,让我们的心头刹那间充满温情,我们没有停留,彼此的生活,不该被打扰。

我在路上的时间非常丰富,我总是在漂流,从一座孤岛移动到另一座孤岛。我看了许多空洞无一物的夜景,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是倒映了我的脸。这个时期,我能写出非常多文字,和深处情感相关的文字,平时我没法专注的部分,在必须单一的时刻,就长得枝繁叶茂,形成花园。我在我的书里刊载了一篇早期的文字:人生就像在白夜中行走(https://t.cn/A6yMqkvX)。夜的路,有看不见的灵魂,有听不见的呐喊,有冷静的表情和对自己仔细的盘剥。
我更期待白日的路途,我能戴着耳机听很多的音乐,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对于许多人来说没有太多特色的风景。经过了多少个隧道,掠过了多少个广告牌,从靠近到远离,始终没有相交。

荞麦说:“生活并非长途旅行,而是一次又一次的郊游。”,我想她的这句话形容我的状态最为合宜,我在各个城市之间不停地郊游,我的根,反而是我的诗和远方。

#山林食纪# #生活# #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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