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8月
你说
我蹒跚离开的缓慢背影
看上去很可怜

手术后
在家休息的那几天里
只有你
给我送来了补身体的炖汤
包装上写着宝贵
你说
这是你交代老板特意做的
对身体好

我含着泪
第一次觉得闽南的炖汤美味

前些天路过宝贵的时候
往昔的记忆
依然一幕幕冲击着我

当时
某人正跟小朋友热聊
周日早上来体育场比赛跑步吧
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妈不说话分两种情况
累了或者晕车

我点头附和的笑了

最近你又时常找我聊天
隔着屏幕与你谈论无关紧要的话题
我想
你是否期待什么

可
无论是受伤
还是伤人
现在的我
依然无力承受

这个世界中，即使一个小小的空间，都充满了远远超出你所了解的秘密，只有耐心的观察者和探查者才能发现。

夏天，我养的一只猫走失了，接连好几天，我都在小区的院子里转来转去，虽然在这个小区住了将近二十年，但我从来对小区地理的了解一直只限于进出大门、停车场、快递柜的几条路线。那几天，为了找猫，我一遍又一遍地环行小区，试着以猫的视角探查了小区每一条小径、每一片树林，每一个隐秘的角落，才开始对小区的地理有了初步的了解：发现了好几处花园，杂乱而生机勃勃；发现了好几处菜园子，大葱、生姜、韭菜、茄子、辣椒、卷心菜……应有尽有；好几次在晚上探查地下室，发现了在地下室栖身的陌生人，还有好几只在垃圾堆里隐身的流浪猫；发现了一条穿越小区围墙边密林的石铺小道，小道尽头是一个清净的林中空地，有秋千、摇椅；半夜找猫时，发现了两只刺猬，一只听到我的脚步声钻进了墙根的草丛，另一只一溜小跑钻进了汽车底下；发现了一只大声粗桑的八哥，鸟笼挂在一个楼后的小院里，每次我经过都要叫唤几声；发现了很多叫不上名字来的果树、植物……，当然也发现了好几只各自占据着自己地盘的流浪猫，但我那只走失的猫一直没有现身。在我心目中这建筑物老旧、单调的小区，居然有这么多隐秘的空间，隐藏着如此多样的生命。

其实，对于我们大家来说，《山海经》就是这样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空间，我们每一个读书人都早就住在里面了，好像都知道它里面有什么东西，无非就是那些每个人见了都能叫上名字来的怪物（所以根本就算不上怪物了，无非是一些熟悉的陌生人），还有一些耳熟能详但不知所云的神话故事，但是，如果你能把眼光从你熟悉的对象和方向上移开，放下那些根深蒂固的成见，降低姿态，用猫一样的足迹和视角，耐心地、不动声色地去发现、探查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每一条隐秘的关联、每一道微弱的裂痕、每一片暗淡的语义光晕，你一定会在这部你以为已经读懂或者你以为永远读不懂的书中，发现一片你做梦都没想到的风景。

我觉得我写这本《众神的山川》其实就是这样一次追随着猫的脚步、用猫的视角重新认识《山海经》文本的寻猫之旅。阅读这本书，注定不会很轻松，但肯定会有意外的发现。这本书应该献给这只走失的小猫，它的名字叫豆包。（图：弃我而去的绿睛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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