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娃》

我想哭泣
真的很想哭泣
不为了谁也不因为什么
只是很想哭泣
再来一次彻彻底底的绝望

我想着远方的村庄
看见了河边玩耍的娃儿
一群群地无比幸福
傍晚的时候这里会升起炊烟
炒着自家种的新鲜的蔬菜
一盘盘的端上了桌

快去把弟弟叫回来
一个壮实的中年男人这样的说着
今天吃啥子呦
香喷喷的呦
温上一壶酒吧等娃儿们回来

婆娘挥动着手中的铁铲炒完了最后一道菜
那是娃儿们最爱吃的土豆丝焖面鱼
便温顺地温起了酒
随口问着今天累不累
地里的活计忙的怎样了

男人笑着望了下窗外就要溜走的残阳
回过身拉起婆娘的手说着
等今年过了秋忙就给你买些香香的粉吧你涂起来可是颠倒了个人嘞
说着便一把搂过婆娘狠狠的香了一口
哎呀别让娃儿们看见了
羞也不羞嘞
男人只是笑口呡了口酒笑容掩去了一天的疲惫

土娃快些回家吃饭了
一群孩子活蹦乱跳的跑开了
可却哪里有土娃的影子
土娃 土娃 土娃
快些回家嘞 你在哪里嘞
土娃 土娃
河水静悄悄的顺着蜿蜒的村庄流过
土娃你在哪嘞
爹和娘在等咱们吃饭嘞
除了偶尔传来沙沙的风声
四周静的让刚满十岁的秀娃慌了心神
秀娃焦急地呼喊着
周边的一切都像是暴风骤雨前的宁静

你弟弟嘞咋子就你一个回来了
喊破了嗓子嘞
去了河边没有了土娃
又去了树林喊
也没有了回音
就先回来了
可能去了高生子家了吧
他总是爱吃高婆婆做的糯米糊糊

我去找你们先吃吧
中年男人起身披了件外套就匆匆地出了门
土娃来过了？没有呀，今天一天也没有见过你家娃呢。
啊？没有来找你嘞？这个碎心的娃
跑到哪里去了嘞
好吧你先呆着 我再去找娃
好吧 找到了告诉下嘞
好知道嘞

这一夜土娃的父亲喊遍了小小的村庄
走过了长长的河流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瘫坐在河边的碎石堆旁点起一团烟雾
深深的吸了一口
失落和疲惫交织在一起
让这个硬实的中年男人没了最后的力气
不知不觉的靠在石堆旁睡着了

爹爹爹爹快起来嘞你怎么在这里嘞
我去了河里摸鱼嘞想着晚上给你和娘添个菜嘞
只是摸了很久都没有捉到
我就一个人去了坝上
听说那里的鱼都是呆呆的嘞
土娃憨憨地笑着一身的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好像永远也流不完一样
只是在那里憨憨地笑着

猛地男人睁开了眼睛呆呆地怔在那里
又喊了几声土娃土娃
就没了命似地向着邻村大坝喷去
那是和邻村一起在几年前修的水利

远处一群人在发白的清晨变得像一群游过的影子
中年人不顾地跑了过去
土娃土娃
这是晚上巡夜的时候发现的
娃儿已经不行了
我们几个把娃儿弄了上来
正想去上报公社看是谁家的娃嘞
咋子出了这样的事
旁边的几个人小声嘀咕着

中年人身子晃了晃
径直地栽了下去
快救人醒醒嘞

白了头发的中年人依旧每天下地晚上回来
婆娘新添了几条深深的皱纹
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
总会多了一个碗和一条鲜活的鱼
爹爹爹爹土娃给你捉到鱼嘞
晚上可以叫娘添菜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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