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得心地休歇去 ?

来源:《指月录》原集述者:那罗延窟学人瞿汝稷

莲花峰祥庵主,尝示众云:若是此事,最是急切,须是明取始得!若是明得,时中免被拘系,便得随处安闲。亦不要将心捺伏,须是自然合他古辙去始得。才到学处分剂,便须露布个道理,以为佛法。几时得心地休歇去,上座却请与么相委好。

示寂日,拈拄杖示众曰:“古人到这里,为甚么不肯住?”众无对,师乃曰:“为他途路不得力。”复曰:“毕竟如何?”以杖横肩曰:“楖栗横担不顾人,直入千峰万峰去。”言毕而逝。

圜悟举至“直入千峰万峰去”,著语云:也好与三十棒,只为他担板,脑后见腮,莫与往来。

又云:诸人还裁辨得莲花峰庵主么?脚跟也未点地在!国初时在庐山莲花峰卓庵,古人既得道之后,茅茨石室中,折脚铛儿内,煮野菜根吃过日。且不求名利,放旷随缘,垂一转语,且要报佛祖恩,传佛心印,才见僧来,便拈拄杖云:古人到这里,为甚么不肯住?前后二十余年,终无一人答得。只这一问,也有权有实,有照有用,若也知他圈缋,不消一捏。你且道,因什么二十年如此问?既是宗师所为,何故只守一橛。若向个里见得,自然不向情尘上走,凡二十年中。有多少人与他平展下语,呈见解,做尽伎俩,设有道得,也不到他极则处。况此事虽不在言句中,非言句即不能辨,不见道,道本无言,因言显道,所以验人端的处,下口便知音。古人垂一言半句亦无他,只要见你知有不知有,他见人不会,所以自代云:为他途路不得力,看他道得自然契理契机,几曾失却宗旨。

古人云:承言须会宗,勿自立规矩。如今只管撞将去便了,得则得,争奈颟顸儱侗,若到作家汉,将三要语印空印泥印水验他,便见方木逗圆孔,无下落处,到这里,讨一个同得同证,临时向什么处求,若是知有底人,开怀通个消息,有何不可。若不遇人,且卷而怀之。且问你诸人,拄杖子是衲僧寻常用底,因什么却道涂路不得力?古人到此不肯住,其实,金屑虽贵,落眼成翳,石室善道和尚当时遭沙汰,常以拄杖示众云:过去诸佛也恁么,未来诸佛也恁么,现前诸佛也恁么。

雪峰一日僧堂前拈拄杖示众云:这个只为中下根人。时有僧出问云:忽遇上上人来时如何?峰拈拄杖便去。云门云:我即不似雪峰打破狼藉。僧问:未审和尚如何?云门便打。大凡参问,也无许多事,为你外见有山河大地,内见有见闻觉知,上见有诸佛可求,下见有众生可度,直须一时吐却,然后十二时中,行住坐卧,打成一片,虽在一毛头上,宽若大千沙界,虽居镬汤炉炭中,如在安乐国土,虽居七珍八宝中,如在茅茨蓬蒿下,这般事,若是通方作者,到古人实处,自然不费力,他见无人构得他底,复自征云:毕竟如何?又奈何不得,自云:楖栗横担不顾人,直入千峰万峰去。这个意又作么生?且道指什么处为地头,不妨句中有眼,言外有意,自起自倒,自放自收。

岂不见,严阳尊者,路逢一僧,拈起拄杖云:是什么?僧云:不识。严云:一条拄杖也不识。严复于地上札一下云:还识么?僧云:不识。严云:土窟子也不识。严复以拄杖担云:会么?僧云:不会。严云:楖栗横担不顾人,直入千峰万峰去。

古人到这里,为什么不肯住?雪窦有颂云:谁当机,举不赚亦还稀,摧残峭峻,销铄玄微。重关曾巨辟,作者未同归。玉兔乍圆乍缺,金乌似飞不飞。卢老不知何处去,白云流水共依依。因甚么山僧道脑后见腮,莫与往来,才作较计,便是黑山鬼窟里作活计,若见得彻信得及,千人万人自然罗笼不住,奈何不得动著拶著,自然有杀有活。

雪窦会他意道:直入千峰万峰去方始成颂,要知落处,看取雪窦颂云:眼里尘沙耳里土,千峰万峰不肯住。落花流水太茫茫,剔起眉毛何处去?雪窦颂得甚好,有转身处,不守一隅,便道眼里尘沙耳里土,此一句颂莲花峰庵主,衲僧家到这里,上无攀仰,下绝己躬,于一切时中,如痴似兀。

不见南泉道:学道之人如痴钝者也难得。禅月诗云:常忆南泉好言语,如斯痴钝者还希。法灯云:谁人知此意,令我忆南泉。南泉又道:七百高僧尽是会佛法底人,惟有卢行者不会佛法,只会道,所以得他衣钵。且道,佛法与道,相去多少?雪窦拈云:眼里著沙不得,耳里著水不得。或若有个汉,信得及,把得住,不受人瞒,祖佛言教,是什么热碗鸣声,便请高挂钵囊,拗折拄杖,管取一员无事道人。

又云:眼里著得须弥山,耳里著得大海水。有一般汉,受人商量,祖佛言教,如龙得水,似虎靠山,却须挑起钵囊,横担拄杖,亦是一员无事道人。复云:恁么也得,不恁么也得,然后没交涉。三员无事道人中,要选一人为师,正是这般生铁铸就底汉!何故?或遇恶境界,或遇奇特境界,到他面前,悉皆如梦相似,不知有六根,亦不知有旦暮,直饶到这般田地,切忌守寒灰死火,打入黑漫漫处去也,须是有转身一路始得。

不见古人道:莫守寒岩异草青,坐却白云宗不妙。所以莲花峰庵主道:为他途路不得力,直须是千峰万峰去始得。且道唤甚么作千峰万峰?雪窦只爱他道楖栗横担不顾人,直入千峰万峰去,所以颂出。且道,向什么处去?还有知得去处者么?落花流水太茫茫,落花纷纷,流水茫茫,闪电之机,眼前是什么?剔起眉毛何处去?雪窦为什么也不知他去处?只如山僧,适来举拂子,且道即今在什么处?你诸人若见得,与莲花峰庵主同参,其或未然,三条椽下七尺单前,试去参详看。

此圜悟老人所举扬古公案,世所谓评唱,大慧亟毁其板,不令流行者,正恐使宗家入讲窟,孤达磨西来之意,永塞悟门也,至流而为万松林泉,则直是魔罥,较此又大在下风矣。聊举一以蔽诸,览者尝一脔而知全鼎哉!《指月录》评唱,止录此则,及南泉与陆亘对牡丹花两则。

曾原一《小重山》:「薄雪初消银月单。疏疏浮竹影、矮红阑。梅花梦事落孤山。禁人处,霜重鼓声寒。  留取晓来看。斑帘低小阁、烛花残。 一帆明月去沧湾。空相忆,雪浪月痕翻。」

@中华书局 附图对曾原一《小重山》词,有极大的误解,可以说完全偏离了此词的主旨,我在此做重新解释。

曾原一这个人,属于宋代词人之中几乎排不上名的人,饶是我熟读《全宋词》数遍,一看到此词,也是全无印象。这首词,其实十分易于明白,但关键是中华书局附图却大谬特缪,完全曲解了词的本意。他是看到了词中的「单」,就想到了情人之间的离别,这是望文生义的解释啊,根本就没有认真去读词。让人怀疑,这个解词之人,是不是从未研究过诗文,竟然对诗文意象以及主旨的关系丝毫不知,实在让人十分疑惑。

曾原一《小重山》词的上片起句说「薄雪初消银月单」,说的是小雪之后,夜晚的月亮更加透亮,反衬人的孤寂之心。这个「单」,强调的是孤寂氛围,以及作者内心的感怀之心。「单」这个字不是形容情人之间的离别关系,而是形容作者所处之地的独处境地。唐元稹《和乐天别弟后月夜作》,诗中有两句说「况我兄弟远,一身形影单。」说的就是朋友兄弟之间的离别,照应各自形单影只之境。又有唐李澄之《秋庭夜月有怀》之中的两句「游客三江外,单栖百虑违。」说的也是单独独处之境地。那么,我们看曾原一《小重山》词中的这个「单」字,其意义也很鲜明,正是月光之下,作者独处的心态反映。

作者营造的氛围,都是为了词的主旨服务的,词说了什么,是各种意象集中在一处,渲染其中的意义。我们读词,或者认识词在具体说什么,需要了解词的意象问题,某些典型意象的使用,其实就是构成了词的一种主流意义关系,也就是说,凡是出现一些具体的意象以及典故,都是在说与其相关的关系和意图。

比如曾原一这首词中写了月、竹、梅花,中华书局附图中完全就不懂这个含义是什么,完全曲解为是梦见情人与情人离别,这就是南辕北辙的解释,又几乎是毫无关系的解读。实际上,月是古代文人思怀的典型意象,这个例子就不胜枚举了,月下感怀多是怀志向以及仕途,诗词中涉及竹以及梅花,也多半是说个人志向,以及抒发志气。不论渲染这些意象的词有多少变化,但其中心关系大多不会变化。

在中华书局附图所解之心态看来,「疏疏浮竹影、矮红阑」仿佛是制造出一种幽情之境,是构成思念情人的一部分,但这正是一个很典型的曲解。竹是说君子之志向的,不是用来表达情人关系的意象,宋词之中描述情人关系的词,大多采用比较绵软的意象,比如软榻、錦衾、鸳被、坠钗之类,构成相思成恨的情景。可是曾原一词中,并无此类意象,「疏疏」就是淡淡的意思,并不是惨淡的意思。竹影若隐若现之间,才显现出周围之景状。那么可以说,词写到这里,只是提供了一个基本的景状与心境的关系。典型写的是君子之心,与志气高洁的思怀。

「梅花梦事落孤山」一句,就写得更加明白,是借用林逋隐居于孤山之事典,这是说贤人与雅士的事典,这是词的主旨。点出了作者此词所写的具体用意,是说作者不甘于寂寞隐居,渴望出仕实现自己的理想,可惜现在诸事未成,才觉可惜。梦事,说的是士大夫治国之心,以及君子报国之志向。你看,中华书局附图,令人喷饭地竟然再说思念离人,这不是南辕北辙吗?如此曲解词意,是要祸害多少人呢?

「禁人处」,禁,当时所及之意。此句可意为,当此思怀处。

「霜重鼓声寒」,霜重,意味清寒之气颇浓。唐杨师道《奉和咏弓》诗曰:「霜重麟胶劲,风高月影圆。」曾词或借此诗意,霜重才见月更圆,乃是有实处之境。所谓「鼓声寒」,鼓当是更鼓,但又可意为战鼓。上片结以鼓声结,是有士人忧国之心,意在双关之语。

「留取晓来看」,何谓晓来看?辛弃疾《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词曰,「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是也。情人离别,只是夜晚相思,早晨起来看看且什么?曾词完全就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中华书局附图,又把「小阁」、「烛花」,看做了情人离别情景的意象组合关系,实际小阁是书楼,或者是小屋,这是一个比较普通的意象,自然可以指一般小房。烛花其实就是小灯,而中华书局附图,显然是想要把这个烛花,比作是情人相会的烛火,显然是大谬误。烛花只是稍典雅的词汇,南北朝以来有许多人使用,各有其境。杜甫《夏夜李尚书筵送宇文石首赴县联句》有两句写为「雨稀云叶断,夜久烛花偏。」不过实写烛火而已。

「一帆明月去沧湾。」此句借用沧洲事典,写的是世外隐居之心与潜藏述志之意。

「空相忆」,此处可解为空叹感怀之时。

「雪浪月痕翻」,雪浪,谓风卷起千堆雪之状。唐齐己《送人游衡岳》诗云「雪浪来无定,风帆去是闲。」此雪浪,多是指遭际不佳,但与沧洲典一会,便形成云淡风轻之意,破浪登舟之情,是写远离愁闷之遭遇,向往广阔之天地,实际又是主要写志向高远,不为当下处境所扰,写的还是君子的风度。

至于中华书局附图所说什么「离人终难团聚」、「抱寒独望」,显然是望文生义,并未能理解曾词的主旨,这种问题我已经说过多次,解词先需深入去理解词的意象构成,词是士大夫文化的构成部分,如果不理解这个具有文士风度的文学思想意识的内容,根本不可能入门。#国学知识# #微博公开课# #泡脚读全唐诗#

「读一遍就让人心动的唯美古诗词!!」

1.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屈原《九歌·湘夫人》

2.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
——苏轼《浣溪沙》

3.酒从别后疏,泪向愁中尽。遥想楚云深,人远天涯近。
——朱淑真《生查子》

4.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李煜《菩萨蛮》

5.为伊判作梦中人,索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纳兰性德《虞美人》

6.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韦庄《女冠子》

7.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白居易《偶作寄朗之》

8.佳人别后音尘悄,瘦尽难拚。明月无端。已过红楼十二间。
——秦观《丑奴儿》

9.日边消息空沈沈。画眉楼上愁登临。愁登临。海棠开后,望到如今。
——郑文妻《忆秦娥》

10.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范成大《车遥遥篇》

11.浪萍风梗诚何益。归去来,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
——柳永《归朝欢》

12.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
——温庭筠《南歌子》

13.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秦观《虞美人》

14.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纳兰性德《采桑子》

15.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佚名《菩萨蛮》

16.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温庭筠《更漏子》

17.遥想二十年前,此时此夜,共绾同心结。
——秦观《念奴娇》

18.愿奶奶、兰心蕙性,枕前言下,表余心意。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
——柳永《玉女摇仙佩·佳人》

19.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白居易《井底引银瓶·止淫奔也》

20.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纳兰性德《画堂春》

21.敛尽春山休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
——苏轼《蝶恋花》

22.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牛希济《生查子》

23.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
——朱淑真《清平乐·夏日游湖》

24.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纳兰性德《蝶恋花》

25.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西洲曲》

26.说与萧娘未知道。向长安,对秋灯,几人老。
——吴文英《夜游宫》

27.算得人间天上,惟有两心同。
——柳永《集贤宾》

28.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李商隐《赠荷花》

29.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欧阳修《南歌子》

30.不恋单衾再三起。有谁知,为萧娘,书一纸。
——周邦彦《夜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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