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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此一生

第五章

梦醒(一)

与十一在南萧一起度过的短短数日,美好得象一场梦。在这个梦境里,我不再是权倾一方的小南辰王,也不是十一的师父,我只是一个与心爱之人同游世外桃源的普通男人。我不再需要顾及身份,刻意拉开与十一的距离,而是可以陪着她漫步街头,放心开怀对着她笑,抛开顾虑与她倾心相谈。听到她袒露对我的爱慕之情,我深受震动,但更觉幸福。我多么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梦,那么我便可以在梦境中接受她对我的情意,并以我的真心和真情千百倍地报还于她。三聘六礼迎娶她做我的南辰王妃,生儿育女,共赴白头,用我的一生爱她守护她。

然,大梦终须醒。辞别桓愈,我与十一渡江回到北陈。此番回程,心境已于来时大不同。南萧数日,天上人间。可是梦境越是美好,醒来便越是惆怅。小舟上,十一正认真听着船家讲述定疆楼的故事。我看着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若早知梦醒时分如此失落怅惘,或许就不该有南萧这一段情。如若当初我婉拒收徒一事,就不会有如今的百转千回。后悔吗?后悔与十一相识相知相爱吗?

不!我不后悔!于我而言,十一是金戈铁马里少有的温暖,是清冷单调中难得的暖色,是懂我惜我的知己,是我内心最柔软最甜蜜的所在,是我此生唯一所爱。纵使今天再多惆怅,我也不后悔与她相识相知相爱。十一,有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何其幸运!

我和十一安然无恙回到北陈,一众弟子和将士放下心来。寿阳离此地不远,我想着十一许久未见哥哥,定然想念,若能让他们兄妹多相处几日,或许能助她平复心情,便带着众人转道来寿阳。可是漼风与幸华公主之间的冷漠,加上晓誉的伤心难过,又勾起了十一的愁绪。她问我,若两人真心相待,却因种种缘由,不得相守,虽知该放下但又放不下,该怎么办。

她这一问,貌似在说漼风和晓誉,但实则是在问我与她。我告诉她,桓愈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是否后悔年少立誓,无妻无子。我心中本来并无答案,但渡江时的船家的话告诉我,无数与他一般境遇的普通百姓,因着我的牺牲与努力,得以平安度日。因此,无论我是否后悔,一切的选择都是值得的。十一啊,我牺牲了自己,委屈了你,换来守护苍生。聪慧如你,明理如你,一定能懂我的苦心,对吗?看着十一眼中泛起泪光,我心内酸楚,却也再说不出安慰的话,只余愧疚。

平秦王要去雍城履职,将新娶的王妃淮阳留在王府,托我照顾几日。我为了避嫌,以同是修行之人为由拉上萧晏作陪。萧晏倒是聪明,一句“怕另有佳人心生误会”,便戳破我的小心思。饶是如此,十一还是生了醋意。她听闻王府上下一众人等要陪着平秦王妃夜游西州城,便托辞整理书稿,刻意避开。我早料到如此,便不与众人同行,上藏书楼寻了她,单独带她夜游。十一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煞是有趣。

我与十一步行,避开王府车驾,前往厨城门一家我熟识的羊汤小馆,本想大快朵颐,却在席间遇到两个投奔王军的男子。他们抱怨在小南辰王麾下谋不到富贵前程,要转投太原王金荣。十一听着他们的议论,怕我介怀,偷偷瞄我。我不想让十一担心,便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并不好受。寻常人追求富贵前程,无可厚非。我可以要求自己不求功名、只求报国,却不能要求其他人,包括王军的将士们,与我一样不计回报。

安静地吃完羊汤,我和十一往大兴门而去。路过一说书人的摊位,听他高声说道:“要说这北陈十三郡,只有南辰王军所向披靡、逢战必胜,因为这领兵人好啊,为守疆,不要皇姓,不爱江山,更不爱美人,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一人能当得起美人骨的声誉。”听到旁人如此盛赞我,十一笑盈盈地望着我。我倒是不在乎那美人骨的溢美之词,但这说书人只说对了一半。

我命大兴门的守将牵来一匹马,拥着十一在我身前,两人共乘一骑,缓行至渭水。这里离西州城有一段距离,没了城中灯火通明,只有皎洁月色照亮河面的波光。夜色温柔,也让人放下戒备。我终是对十一袒露心声。这些年,王军的将士们跟着我立功无数,却因我被朝廷提防,无法得到应有的封赏。我愧对这些好儿郎。

十一听出我语气中的失落,宽慰我道,王军和王府之外,也有懂我敬我之人,漼氏愿以书院相赠,报答我守护关内百姓的大恩。十一一字一句缓慢而坚定地说:“江山易主常有,而英雄千古。”这一句,狠狠击中我的心。 “我不是英雄,我也有私心,我也有自己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说着,我深深望向她。

十一,你听懂了吗?能有你和你的亲人理解我这些年来的牺牲和付出,信任我敬重我,我倍感欣慰。但是,十一啊,我不是一个真正的英雄。方才那说书人说得不尽然。我的确不在乎皇姓和江山,但我并非无情之人。我的私心里藏着毕生挚爱,我也有想要明媒正娶、给她无限风光、与她相伴终生的女人,但我不能。我不能背弃当年的誓言,不能因我的一己私心让朝堂再起风云,让北陈烽火重燃。为了黎民百姓,我只能亏欠那个女人。十一啊,那个女人的名字是,漼时宜。

@任嘉伦Allen

前文:https://t.cn/A6xeuLk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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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回 新東家的挑戰

隔天厲旭坐上鐘雲的車準備回家,卻接到亞星ERIC來電:
"小旭,你今天下午需要先進VMY影視一趟,胡總要見你,他要跟你談後續的合約內容。
厲旭停頓一下、看了鐘雲一眼才回:
"一定要今天嗎?"
"沒錯,以後會由VMY的人幫你安排工作行程,我說你不喜歡有經紀人或助理跟在身邊,但是他們說不行,一定要依照他們的安排。"
厲旭嘆一口大氣才回:
"好,我知道了。"
掛下電話後,鐘雲邊開著車、邊告訴厲旭:
「等一下我送你去VMY。」
厲旭無奈地點頭。
一會兒、兩人回到家,鐘雲將一個小晶片的東西拿給厲旭說:
「如果有機會,你將這個東西貼在胡老闆的辦公室。」
厲旭將小晶片拿在手裡看了看、好奇地問:
「這是什麼東西?」
「竊聽器。」
「啊!竊聽器?」厲旭驚訝地問。
「沒錯、我們警方最新科技。」
鐘雲看厲旭一臉疑問,又繼續說:
「我們還有一個夥伴也在你們圈子,但是他知道你,你可能不認識他。」
「嗯!我之前有聽你說過,不過他也太無情,我們好歹也在同一條線,他完全沒跟我聯絡,我都快要忘了你說的這號人物。」
「他算是幕後,無法直接面對這些大老闆,所以這次是你的機會,我們一定要成功。」
「我等一下要怎麼做?」
「你找機會將這竊聽器貼在合適的位置,再試著破壞辦公室的東西。」
「啊!你說什麼?」
厲旭滿臉錯愕,鐘雲用手機螢幕,將辦公室的手繪稿拿給厲旭看後,用手指著圖上的位置,用叮嚀的語氣說:
「我知道這很困難,我也很擔心你的安危,但是只要有東西被破壞,我們就可以找人進去做維修,才可以藉機會將錄影設備偷偷放進。」
「要進去他的辦公室這麼難嗎?」
「另一位內線之前找人試過幾次都失敗,所以他的辦公室一定有很多資料可以查。」
「如果我不是進去他的辦公室呢?」
「那也沒辦法,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厲旭坐在鐘雲車上前往VMY影視時,心想給自己導了一段劇情,如果真的是進入胡俊的辦公室,也許等一下就可以發揮,厲旭認為、平常就在演戲,就當作這次的戲劇是臨時考驗,冒一次險又算什麼?
時間過得比想像中來得快,鐘雲的車已經到達了VMY大樓,鐘雲露出不捨的表情說:
「我在外面等你,一有問題馬上按快速鍵通知我。」
「嗯!」厲旭點點頭後下車,表情感覺像是赴戰場的戰士,步伐蹣跚地走進VMY大門,櫃台小姐一看到厲旭,馬上用內線聯絡,並上前熱情招待,櫃台小姐興奮地誇讚厲旭歌聲好,還喜歡厲旭主演的戲劇,厲旭微笑點頭謝謝回應,櫃台小姐還沒說完,就出現一位面容姣好,很年輕的男子跟厲旭說:
「金先生您好,我是胡俊的秘書,請跟我來。」
厲旭看這位秘書長相俊美,但眼神冷漠、還帶一點殺氣,與其說是殺氣、也可以說是皮膚有一點蒼白、氣色不好,說話時眼神有一點銳利,使得厲旭不想多問,便跟在他身後走著。
厲旭跟著這位秘書搭上電梯直達頂樓,採光柔和的走廊,掛著一些名畫與藝術品,還有一些曾經紅過的歷代明星照片,其他擺飾則是普普通通,一會兒到了一間古銅色的大門,秘書先敲三下門,再將身上的識別證對著感應器"B"一聲,門才自動開起,厲旭知道這裡一定是胡俊的辦公室,所以才這麼麻煩。厲旭進入後,看到有一套豪華的會客桌椅,旁邊還有投影機,這裡的格局和剛剛鐘雲給的平面圖一模一樣,此時秘書回頭跟厲旭說:
「請跟我進來。」
秘書說完往裡面進入,又有一扇門,秘書再次將身上的識別證對著感應器"B"一聲,原來這才是胡俊的辦公室,難怪鐘雲會說"內線之前找人試過幾次都失敗",原來這裡是機關重重。
厲旭一進入後,眼前的男子才抬頭起來看著厲旭,並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說:
「歡迎你加入我們VMY的大家庭。」
厲旭沒有馬上回應,看著剛剛的秘書走進大門旁邊的小辦公室,看來、那就是他辦公的地方,胡俊此刻才站起來又說:
「我知道你一定有太多疑問,為什麼我想跟你簽約。」
厲旭看著眼前長相斯文的男子年紀應該40歲左右,但眼神犀利、帶一點尖銳的聲音,明顯就是個生意人,厲旭點點頭回應胡俊,胡俊從容地走到厲旭眼前說:
「我想,你可能忘了我、是吧!」
這句話讓厲旭心跳頓了一下,心想”我們認識嗎?”胡俊看厲旭的表情已經知道答案又接著說:
「你曾經當過金希澈的替身,我們在那片場見過。」
秘書倒了一杯茶進來,用手勢比了一下,表示要給厲旭,厲旭點頭說:
「謝謝。」
胡俊看秘書離開後繼續說:
「當年我剛接下VMY影視時,第一個想先下的藝人就是你,沒想到你哥哥幫你拒絕了,現在你哥哥還在坐牢吧!」
厲旭驚慌的眼神不敢相信,這個人居然知道強仁目前在獄中服刑,厲旭看著胡俊說著:
「之後你當了李東海的助理,應該在這圈子也混得不錯,我認為你應該會答應跟我簽約,沒想到你還是拒絕,我告訴你,從來沒有人敢拒絕我,你是第一人。」
胡俊說話時,越來越靠近厲旭,讓厲旭害怕地退後兩步,不知該如何回答,胡俊輕笑一下又說:
「我想知道你不願意簽約的原因?」
厲旭又退了兩步想了一下才回:
「我認為自己能力不夠,所以不敢隨便簽約,畢竟你們是大公司,我這小和尚待不住。」
胡俊聽完大笑後又說:
「就當我相信你是說真話。」
但胡俊剛笑完,臉色突然變得很嚴肅,可以說像翻書一樣快,厲旭不會知道胡俊變臉的原因是胡俊靠近厲旭時,看到厲旭的肩頸間有明顯的吻痕,雖然被襯衫擋住,但隱隱約約下還是能清楚看到,胡俊說完走回辦公桌旁,將幾本劇本遞給厲旭,並用嚴苛的語調說:
「這幾部電視劇和電影是我精心幫你挑的,你回去看一下。」
厲旭翻了翻內容大綱,看著這幾本卡司都不錯的戲劇,心裡卻沒有特別高興,因為胡俊不是說"你回去考慮",而是"你回去看一下",好像不拍都不行,厲旭嘆口氣點點頭,胡俊看到再度大笑:
「我從來沒看過從我手裡拿到劇本的演員會用"嘆氣"來答應我,你再次刷新了我的紀錄。」
這時厲旭才急著說:
「您願意簽下我是您的抬愛,我怕我演不好,您的投資會失敗。」
胡俊用手托著下巴,用一種帶有曖昧地眼神笑道:
「劇本是我親自拿給你,所以你看完還要再回來跟我討論,不是拿回去就算了,我相信你不會演不好。」
這句話無法讓厲旭回絕,厲旭只好說:
「ERIC告訴我,你要幫我請助理或是經紀人,其實我不需要。」
「每一間公司制度不同,你現在是我的藝人,我不能因為你破壞這規定。」
胡俊這句話再度讓厲旭無法回絕,只好說:
「我有自己的司機,這一點可以答應我嗎?」
「這沒問題,交通我不干涉。」
「好、謝謝。」
厲旭說完看了一下這辦公室非常寬敞,旁邊還有二扇門,不知那二扇門裡是什麼?也許是廁所和資料室,鐘雲交代的竊聽器該放哪裡適合?此刻胡俊在書桌旁按了一個鈕,發出一個鈴聲,剛剛的秘書走了進來,胡俊對他說:
「小熙,你送金先生下去。」
「金先生,這裡請。」
秘書比了"請"的手勢,厲旭一直想找機會將竊聽器放在這辦公室,卻苦無機會,目前也只能等下一次再試試。
在電梯裡,這位叫小熙的秘書表情嚴肅,厲旭很想搭話,卻不知該如何提話題,很快到了一樓,秘書才說:
「金先生,我們老闆會隨時打電話給您,你一定要接老闆的電話,謝謝您,再見。」
語畢,秘書沒等厲旭回應,電梯門再度關上,厲旭卻在心裡出現問號"如果我不接會怎麼樣嗎?"
.
.

差不多过了人生的半辈子了,回过头眺望来路,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事无成的。只是把自己困成一个闲来无所事事,或只能玩几局游戏,或读几本闲书,或看几部无脑剧,然后发现就这样把自己的一辈子给过完了。
    下辈子还是别做人了,做一块石头一棵树有多好,感受清晨的微光,正午的烈日,清雅的月光。沐浴绵绵的微雨,激烈的大雨,无情的暴雨。
    然而一无所感!
    大概大多数人是像我一样,懵懵懂懂茫然一生的。
    但是,还能做点什么呢?
    做什么才不是虚度此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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