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吃则刚”
从来不会处理鱼,以前想吃鱼就去餐馆吃,疫情封控这么久没有办法去外面吃鱼,新鲜的也没有,上次邻居给了一袋冷冻小黄鱼,放了好久才拿出来吃,刮鳞、开肚、去内脏、去腮、清洗;还好只有8条,就在心里默默数数一条一条处理完…
有了上次处理小黄鱼不太美好的经历,我看最近团购有带鱼和鲳鱼,我想着这两种鱼,一个全是是肉,一个应该是带鱼段冻的吧!这样不用处理,回来直接炖煮或者煎炸就能吃,想得挺好,收到货三条带鱼,一看就是急冻的,带鱼那又大又圆又黄的眼珠子就睁着[二哈],看着我!
能怎么办、、队友吓到说“我一口也不吃”就跑了,可是我想吃,疫情前我有100种方式不买也不做就可以吃到鱼,现在我只能买到生鱼,想吃就得动手。剪掉尾巴细长的末端;然后再把头剪掉;把肚子剪开,掏出内脏;洗净,擦去鱼身表面的水分;用剪刀把鱼一段一段剪开,放到保鲜袋里;幸好只有三条!!
(不用疑惑为什么不用剁的,处理骨头,我只有厨房剪)
终于我得到了三袋干净的段装带鱼[苦涩]

#三联美食# 在淮海中路一间洒满阳光的厨房里,赵荣华热起锅子来。案板上的五花肉已经收拾停当。“我爸爸做菜是‘老三篇’,上海传统家常菜,最拿手的就是红烧肉,所以我骨子里面相信上海味道就是红烧肉,两个月必须吃一回解馋。”但赵荣华烧起菜来,已经和父辈大不相同。

他用平底锅爆香青葱和姜片,将五花肉煎到微黄。“猪油煸过以后特别香,而且高温可以封住肉里面的水分,肉质不容易老。但也不能煸太长时间,猪皮会硬。”他往锅里倒红酒——而非上海人家常用的料酒或是黄酒。“我们的红烧肉做得好,就和法国的鹅肝一样,软糯丰腴。

法国人用酸甜果味的东西来搭配鹅肝,找那个味道的平衡点。我做红烧肉也是这样。红酒有果香、有酸度,能够综合红烧肉里的甜味和油腻。”酱油、冰糖下锅,肉在锅里小火焖了三刻钟,眼见汤汁快要收干,赵荣华淋了些日本料理常用的味噌下去:“现在真正好的黄豆酱油很难找了。红烧肉酱香味要浓,味噌正好可以用来提味。”这一份肉,裹着亮晶晶的酱汁,甜得恰到好处,果然如他所说:“配一碗白米饭,一口闷,下饭菜,下得嚇死人。”

一道小时候“外婆常做”的面拖小黄鱼同样被赵荣华弄出了花样。他用全麦面粉和生粉混合做面浆,再向面浆里淋少许油——这是日本天妇罗的做法。锅里油温七成,他提溜着收拾好的小黄鱼,裹上面浆,在油锅里转一圈,用筷子蘸点面浆洒在正在烹炸的鱼上。这也是天妇罗的技巧,使外壳更加蓬松酥脆。

鱼出锅,赵荣华拿出浓稠的黑醋汁,在盘子里勾出线条。“七分意大利黑醋加三分冰糖,小火慢慢熬成,”他解释说,“混搭小黄鱼,味道会更丰富。前几天意大利米其林三星厨师西莫·博图拉(Massimo Bottura)来上海,我吃了他做的菜,其中用到了他珍藏40年的黑醋汁,于是就有了这样的灵感。”

不惑之年的赵荣华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他对上海味道的改造与这座城市的变迁同步。从前,赵荣华家就住在现在上海新天地所在的位置,太平桥。

他记得小时候,家里出门的几条街上遍布小吃摊。一家叫“春园”的铺子有鲜美的小馄饨和黄芽菜肉丝春卷。那时候流行“小笼馒头”,“外面是发酵过的面皮,里面裹肉馅”。他爱吃大汤团,猪油芝麻的馅子,也爱“四大金刚”,呛饼、油墩子、粢饭团和粢饭糕。当然少不了生煎,“下面的底薄而脆,上面的皮薄而有弹性,肉馅结实,大口咬下去都是汤水,一不小心就会溅得一塌糊涂”。

普通人家的孩子并没有太多机会上餐馆,婚宴就是盛事。“我至今还记得一个场景,在一家饭店二楼,台子上有条很大很漂亮的松鼠鳜鱼。一桌菜好不好,就看一道松鼠鳜鱼。小孩子等着鱼上来,吃完可以下桌玩了。”

1996年,上海开始改造太平桥地区52公顷的旧城。也就是这一年,已经学了4年厨师,做惯了上海菜、广东菜的赵荣华赶上最时髦的一阵风,成了西餐厨师。那以后,意大利菜、日本菜、东南亚菜、美式餐饮他都上过手。他在外滩三号的一家西餐厅做热房主管。一天,一个美国女记者穿着厨师服到厨房里来采访,他负责向她介绍厨房的运作方式。临走时,她问他: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吃顿饭?

认识赵荣华时,莫云刚刚开始在中国的美食记者生涯。她本就出生在一个跨文化背景的家庭。母亲是上海人,8岁离开上海去西班牙,随后到美国定居。

赵荣华描述岳父母家的厨房:“你能想到的世界各地的任何调味品,都能在那里找到。单单是芥末就有十几种之多。”在莫云记忆里,母亲“从来不会做两道一模一样的菜”。赵荣华赞叹岳母对食材充满想象:“比方做豆腐,她会放奶酪进去,让人意想不到,但是非常好吃。”

爱情在厨房破土,被美食滋养成长。两个背景完全不同的人在上海相遇,一拍即合。

赵荣华在外滩三号工作的时候,每天都要忙碌12个小时以上,但无论多晚回到家里,他都要给莫云做一道菜。莫云对他的手艺充满了赞叹。这让赵荣华大为惊讶:“从前我没有觉得厨师是个什么高尚的职业。我也给我以前的女朋友做吃的,她并不会赞美,甚至在向其他人介绍我的时候会羞于说我的工作。在莫云这里,我第一次感到这门手艺是值得尊重的。”

同样,赵荣华的经验和人脉为初入美食报道的莫云打开了厨房秘密的大门。相处的前10年,两人一起去上海各种餐馆试菜。“每天都去新的餐厅,认识新的厨师。”从5000元一位的分子料理餐厅到广园路菜场对面的灌汤包和辣肉面:“骑着一辆电动摩托车,两个人每天到处跑。”

莫云也爱上海味道,熏鱼、酒香草头、腌笃鲜,胃口好的时候,丈夫的红烧肉她能吃掉一整盘。但赵荣华家的餐桌,从来不会连续两天出现一种风味,那是一桌世界美食的流水席。1年前,赵荣华开了一家潮汕火锅店,那个时候上海吃四川火锅的风头刚过。没想到,一年来,沪上的各个档次的潮汕火锅“开了不下1000家”。生意之好令赵荣华大为意外,第二家分店已经开张。

今天的上海好像赵家的餐桌,在灯红酒绿的林立餐馆中,本帮菜反主为客,成了边缘角色。这倒并不奇怪。曹聚仁在《上海春秋》里回忆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本来,天下美食佳味,集中在扬州,到了近百年间,才转到上海来。上海本地,并没有什么特色的菜味,可是,这个吃老虎奶长大的城市,她就吸取全国的精华,加上了海外奇珍,成为吃的总汇。”

听说我要寻找本帮菜,赵荣华带我去拜访了他的两位朋友。身材瘦削的孙伟轩原本是一位足球运动员,90年代初,他从市级队伍退下来,被安排进宾馆学厨4年,在一些本帮菜餐馆陆续烧了8年菜。他2010年创业做本帮菜馆“弄堂筵”。

2012年店面扩大时,他相中了武夷路附近一处小楼。把店面转手给他的上一位餐馆老板说,这里19世纪中叶的时候就有一家小酒馆,叫“悦宴九馆”。这个故事打动了他。小楼位置僻静,做的是回头客生意。他的顾客绝大多数是三四十岁的上海本地人,拖家带口的来吃家宴。

本帮菜馆大不易,孙伟轩觉得自己是讲情怀的。“上海各类餐饮输入非常多,论本帮菜,好餐馆两只手的指头就数得过来。消费人群年轻化,年轻人讲新鲜口味,喜欢外来的味道。从经营说,火锅是可以标准化的,本帮菜不能。

比如红烧,糖和黄豆酱油的比例怎么放,什么时候放,调料和火候的把控都是需要有功夫的。没有10年厨龄,烧出来的菜完全不能看。有些菜系的馆子可以开得大,可以有中央厨房,完成一道菜的前四个步骤,但本帮菜最多只能完成前两个步骤,只能进行原料粗加工。原料、人员,成本就都上去了。”

弄堂筵打“怀旧”牌,孙伟轩觉得,许多本帮菜馆为了迎合客人,已经将菜品的口味改得离谱了。他的初衷是做“不改良的本帮菜”。但事实上,“改良”似乎不可避免。

传统上,本帮菜用青鱼做熏鱼,但孙伟轩用三两到三两半的小鲳鱼,“肉质好、刺少、鱼身扁,容易入味”。鲳鱼块经过两次油炸:第一次定型,第二次炸酥。出锅的鱼块浸入孙伟轩留了十几年的“老卤”里。他嫌白糖腻,在老卤里放的是麦芽糖和冰糖。做松鼠鳜鱼,他借用了粤菜的糖醋汁,除了茄汁和冰片糖,还加了西餐常用的OK汁和微有辣味的喼汁。

一道油酱毛蟹,蟹下油锅前需要裹淀粉。他试验了许多回,选了一种荷兰土豆粉,“用量小,挂壁裹料作用好,蟹黄蟹膏不会流失”。不过他不会在这道菜里加更多新鲜调味料。毛蟹和年糕炸过之后下锅红烧,只放酱油、糖和水。“高汤都不用。毛蟹本来已经很鲜,放别的东西就抢味了。”孙伟轩最得意的改良,是把梅干菜和上海酱鸭一起烧。梅干菜吸满了浓厚丰润的酱汁,以上海人的标准看,“下饭最好”。

孙伟轩开的是平价餐厅,赵荣华的另一位朋友方元走的是高端路线。“福1088”餐厅在沪上的名头很响。镇宁路上,三栋奶黄色水泥拉毛墙的西班牙风格老宅子并排在一起。门口没有招牌。镇宁路一带是旧上海的富人区。这三栋老宅中的一栋原本是方家的祖宅。

方元的曾祖父方旭东任过张作霖的财政部长,后来专攻铁路地产等实业,攒足钱后来上海定居,买下这宅子。解放后,老洋房里搬进“72家房客”,方家也一直住在这里。20多年前,住户陆续搬离,方家重新收回房子,方元的母亲就着地方开了一家“福园”餐厅。餐厅的招牌菜是一道用硝、盐、酒等腌制的硝蹄。2006年,方家把相邻的两栋宅子也并进来——他们原本属于李鸿章的小儿子和上海阜新面粉厂老板孙多森。

走进今天的“福1088”餐厅和走进“摩登时代”老上海大户人家的宅邸没有多少区别。在一间用于招待VIP客人的房间里,一块“生福轩”的匾额挂在墙上,是书法家谭泽闿民国二十四年(1935)所题。拼花的瓷砖地板在灯光下显出油亮的包浆釉色,一只中西合璧的红木橱柜和一张梳妆台分立在房间的两头。它们都是上世纪20年代的老家具。梳妆台两侧各有一把30年代的单人皮沙发。瓷砖、吊灯、家具都是方元一家从古董商手里收来的。

“专门请人看过,确定是老上海的东西,”方元说,“并不是因为开店才这么做。有这个情结。房间风格的复原依据我爸爸妈妈小时候对宅子的记忆。这是自己的家,所以一切都做得特别细心。”他让我留意一人高的深棕色木质护墙板,房间里那些可能扎眼的电灯开关都小心地藏在了里面。

悉心打造的旧上海迷梦自然需要称得起的菜式。方元推荐一道金黄浓艳的金必多浓汤——20年代起风靡上海滩的海派西餐富贵菜。一条一尺半长的鲥鱼气势磅礴地端上桌来。鱼身上码了火腿片和醪糟,清蒸出一汪鹅黄清透的汤。火腿的咸香和醪糟的清甜衬着鱼鲜。鲥鱼没有去鳞——上海人的讲究,“鲥鱼吃鳞不吃肉”,“鳞片连接的地方有胶质,最美”。

贵价餐厅会在普通食材的菜肴上格外讲究些功夫。酒香豌豆尖,只取豌豆尖最嫩的那一截,确保口感无渣。九块红烧肉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为取到最漂亮的五花,“一大块肚方,修掉一半”。

赵荣华最爱一道清炒豌豆:“小时候吃豌豆,我爸会先打招呼:‘给你炒个豌豆,时令货!’”方元的豌豆自然不同于家常货色。“豌豆太老的发干,太嫩的里面是一包水,我们只取恰到好处的那些。40斤云南豌豆,只能挑出10斤豆子。”小豌豆油亮亮、绿莹莹,小玉籽一般盛在瓷调羹里,放进嘴里,像鱼子酱一般崩裂开来,满口清甜。

“福1088”虽然走老上海的步调,但菜肴已经不完全局限于上海菜了。方元一方面觉得,传统本帮菜做不出太多花头,没有新鲜味道客人不会买账。另一方面他也曾试图去上海周边郊县发掘一些“老味道”,但又嫌加工方法“太原始”,“农家菜,上不得台面”。

毫无疑问,本帮味道在变。就像他小时候记忆里的那些东西:“从前的馄饨皮是碱水皮,发黄的”;现在最红的生煎“吃上去就是和小时候的完全不同。难吃谈不上,就是不对劲”。方元的坚持,是在厨房里无论如何要有土生土长的上海厨师:“真正的上海厨师长已经很少了。本帮菜的厨师算到现在已经有第五代。”

他提到84岁的本帮菜泰斗李伯荣:“李伯荣算第二代,他吃过第一代本帮菜大师的菜。他的徒弟又以他为蓝本,然后是第四代、第五代。”真正的本帮传统味道是什么?那好像已经是一个不可复制的遥远想象了。“据说,李伯荣黄金时代的手艺真的是非常好。”方元喝一口茶,幽幽地说。

《在上海,什么才是真正的“本帮滋味”?》作者 / 徐菁菁

童 谣(短篇小说)
作者:童谣
  
  他们相偎地坐在河心石上。
  月光融融,照着他和她的脸,照在他和她交织在一起的乱发和翻破的衬衣上。
  空山月夜。远处是幽幽的山林,近处是朦朦的树影。小河从山嘴流出,缀着一身闪闪的银鳞。
  “哥啊,咱们这是……恋爱吗?”
  她突然呜咽了一声,在夏夜的静谧中,恍如婴儿的梦啼,拖着长长颤颤的尾音,细细的,像山风钻进了近旁星星点点跳动着的树叶丛儿,伴着流水的鸣溅声走远了。
  “我…我不知道。”他长长地喘了口气,两眼愣愣地。“也许吧,可我不知道。”他嗫嚅着双唇,喃喃地补充着。
  “嘀嗒嘀嘀嗒……”从深邃的下游传来幽幽的号声,他和她陡地回过头,工地上的几盏灯光,渔火似地撒落在天地间,随着号声,黑越越的山影下,那一窗窗亮光熄灭了。
  他和她,还有几百名“五七”战士,从远远近近的山里走出来,从月光下点着昏暗的油灯或枞明的茅舍里走出来,汇到这个峡谷中的电站工地。先前,他们曾为重新回到明亮的灯光下而那么欢喜,那么庆幸,以至熏熏然、陶陶然…..现在他们却从那里走出来了,相持着、相偎着,一步也不曾回头。
  他们恋爱了么?谁知道呢?河水只是流响,没有回答,风儿撩着他们的头发,却不响。

  他们只知道相遇的那个日子,雨天,毛毛雨。
  穿梭如飞的运沙的板车被未脱稚气的男女知青簇拥着,奔向下游的工地。那么多的人汾涌如流,他居然只看见了她。那只是两道目光不经意地碰到了一起,她便低了头,擦着他的车,匆匆而过。可天知道怎么回事,这以后,他拉车回头,就只想跑快,那眼光,不听使唤似的,只在奔涌的人流中“篦”着。找谁呢?她。她有什么?没什么,圆圆的苍白的脸儿,一件灰不溜丢的褂子,太普通了。是她那双眼睛?
  对了,她有一双孩子般的乌圆的眼睛,藏在雾儿似的长睫毛后面。他似乎是喜欢那“雾儿”,小时候,他就总想知道山雾的后头是个啥样子,于是老等着太阳。可是,当他找着了那双眼睛,穿过那雾,接着了那目光,便又慌得像把手伸进了别人的口袋,连忙逃开了去。在逃开的一刹,他又总是会看见,那“雾儿”里的眼睛惶惶然、悚悚然,一如失群的小鹿儿。

  清亮的河水,柔柔地划过她的脚背,牵扯着她水中的倒影。她想着自己那个被封条锁住了的家,爸爸被打死了,妈妈直着眼,唱着歌儿走入了河中,河面上只留下那支没唱完的童谣:“走呀走呀上山梁,勾着云儿去天堂……”哥哥也抓走了,说是翻爸爸的案。临走前,把钥匙挂在她的脖子上,什么话也不说,那眼神儿,像……像什么?哦,是了,像他。奇怪,他那眼神儿怎么那么像哥哥。听人说,他也是狗崽子,唉,这世界怎么回事呢?……
  “哎,这是谁的……”一声喊,从下游的灌木丛后头冒出一张脸。嘘,是他!
  他喊了半句,便张圆了嘴,不喊了,悬着一只手,一条湿淋淋的头巾攥在头顶上,是那种印着花格子的,极俗气。
  ——那是她的,她拿到河边来洗,不知啥时飘走了。
  她呆着,傻傻的,忘了接。他也傻呆。她和他像两具木头。
  终于,他拨开灌木丛儿走过来,把头巾递到了她手里。忽地,他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他碰到了她的手。
  她的嘴角忽然哆嗦起来,“哥!”轻轻的,宛若游丝。
是唤他吗?那“雾儿”后面,闪闪颤颤,团着一汪泪儿。
  暮霭悄悄地荡过来,灰蓝灰蓝的氤氲在树枝间游窜着。水儿清清,风儿盈盈……
  “噢哈哈……,这演的是哪出哇!”有如暗夜中爆出一声枭笑,近旁蓦地响起一个声音。
她尖叫着一下子抓紧了他的手,只一刹,又张惶地跳开了去。
“我已看了半天了,怎么不接下去呢?”哈哈!随着笑声,石头后面钻出了马指导员长长的马脸。

  梦么?电灯光是那么地刺目,叫人晕眩。许许多多的眼睛——熟悉的,陌生的,又熟悉,又陌生的--都在一股脑儿地盯着她,排长大姐那张从来不笑的脸,板得更像块铁。噢,夜风好冷好冷。
“乌龟王八日的,屁大一点,就晓得偷鸡摸狗!”眼前,晃过来那张马脸,唾沫星子溅到她脸上。她吓得闭紧了眼睛一个劲地缩头——要是真的乌龟或者王八就好了,她哭着想。她害怕那马脸上的一对瞳仁,瞅着她的时候,呆呆的,像死了的鱼。
  “何莹,你必须老实交待你的罪行!正当我们全体五七 战士奋战明溪河,狠斗私字一闪念的时候,正当……”
  天哪!我有罪吗?她惊圆的眼睛盯着排长大姐那威严的嘴,竭力想听清底下的话,可她的脑子再也不听使唤了。——两年前,别人斗爸爸的时候,不也说过同样的话么,当时她似懂非懂,爸爸后来就给打死了。现在,她又听到了这样的话,还是似懂非懂。是梦吗?是梦该多好!
  她也是个女人吗?女人怎么会是个样子!他忘不了小时候,老有一双眼睛对着他笑,真暖人。他从摇篮里就看惯了这样的眼睛,那是妈妈——女人的眼睛。可她却为什么叫人害怕呢?莹儿还叫她大姐,可对莹儿,真来得!他忿忿地想。
  不知什么时候,他觉得有拳脚触到了身上,一个趔趄,头朝地栽下,他下意识地偏过脸,忽然惊呆了——马指导员在打莹儿!一双解放鞋在莹儿身上轮着个儿踢来踢去。那雾儿似的眼睫垂挂下来,是那么分明。泪珠儿一串串从那涌出,不断在那张孩子似的圆圆脸儿上漾开来。
  他猛地嚎叫一了声,野兽似地扑了过去——他疯了。转眼间,马指导员的马脸上就挂上一道道了血印子。可也只在转眼间,他的头就被人揿在了地下,血像红色的山泉不断地从他的嘴里、鼻子里喷涌而出。这回,解放鞋又轮番地踢在了他身上。

  “走呀走呀上山梁,勾着云儿去天堂……”
  他们从明晃晃的灯光下爬起来,逃开来,相依相偎地向夜色中走去。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妈妈教给她的那童谣。
  可天堂里是什么样的呢?妈没告诉过她,童谣接下来是“风吹吹,云荡荡,云上坐着个云娘娘……”童谣里也没有说,她真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天堂好,好美的。
  “哥,那地方好美咧,是么!”她出神地瞅着那神秘地闪着鳞光的河水。
  “嗯,”
  “它从哪里流出来呢?”
  “……”
  “哥,你说呀!”
  她搡着他,撒着娇儿。
  好一阵,他才悠悠地呼出了一口气,“也许--是天堂。”
她愣了。乌圆的眼睛在雾的帘子后面熠熠闪光,波光水影的尽处,水气蒸腾,白雾盘绕,迷迷濛濛。
  “哥哟,”她忽然柔声地唤他,“咱们到那里去吧——那小河流出的地方,好噢?”她仰起苍白的圆脸,期待着。月光水似地撒在她那额头,嘴角,晖映着雾的长睫后神采奕奕的眼睛。
  他沉默着挽了挽她的头发,慢慢地站起来,又弯下身子,扶起了她。
  于是,他们又相依相偎着,从河心石上一步步向河中走了下去。
  河面上,波光粼粼,映着一对残破的人影,脸儿挨着脸,发儿缠着发,踏着那条粼光闪闪的“路儿”,向朦朦的、深邃的黑暗中走去。
  背后,那平静的河水,无声地滑动着,滑向远方的夜空。

1987.写于景德镇
2015.整理于海口 https://t.cn/R2d42bl


发布     👍 0 举报 写留言 🖊   
✋热门推荐
  • 书便宜,但不意味知识的廉价,虽然读书不一定功成名就,不一定能让你锦绣前程,但它能让你说话有德,做事有余,出言有尺,嬉闹有度!读书,是最低门槛的高贵。虽然读书不一
  • 久煮的福州本土话是“焅”(ku2)以前多在炉囝上,炭火烧沸,再“咕嘟咕嘟”久煮,猪脚就是这么“焅”到酥烂。【福州话与语文】吃捞化,钱都花在猪肝、猪腰、花肠、牛肚
  • 盖子材质为高硼硅玻璃,冷热冲击更优异,可以时刻清晰的监看内部食物烹饪情况,方便控制好火候,让食物的成品更加诱人。盖子材质为高硼硅玻璃,冷热冲击更优异,可以时刻清
  • 对于孔子来说,最重要的问题是“以何立”的“不患,无位;患,所以立”而不是“何以立”的“为什么在者在而‘无’倒不在?更重要的是,三人也是通常的“不患无位,患所以立
  • #刘宇宁OLAY身体护理品牌钻光代言人# ✨#刘宇宁安乐传# ✨#摩登兄弟[超话]#生命中,有一个人可以去惦记,就是缘份,淡然相处,细水长流,才能让缘份维持永远
  • 写出作者的国/破/家/亡之恨,寄寓词人对国家社稷的赤子之情。“为报”二字,点明这春天的消息是从他人处听来的,并非词人游春所见。
  • 三.比劫过旺比劫其实并非一无是处,如果是身弱的人比劫过旺甚至会帮扶自己获取财物,从而发财致富,但是如果身旺的人比劫过旺就是破财运势,赚钱花钱速度特别快。!
  • 鹿晗在今年生日前发行了他的新歌《风吹过》而恰好,陈奕天也是发布了他的新歌《祝你身体健康》这两首歌可谓是在网上成为了CP歌曲,大家都是大喊着风吹过祝你身体健康,确
  • 贝贝南瓜总爱买,买完仗着可以久放总不爱做,所以蒸发糕这种一次能消耗一两个的吃食最好。只是匆匆拍了些照片~以为会很闲所以带了梭子和线,没想到只匆匆编了条手链就开始
  • 第二条, I 的反义疑问要用 are 这个词,这是跟平常学的不一样的。(说明一下队友都是残血我优先奶t了,c不是有另外一个奶?
  • [鲜花]pan&jam「生吐司&果酱」专研店[鲜花]南京,乐基广场一楼沿街(星巴克旁) 夜晚经过,你肯定会被这家店温暖的灯光清爽的店面吸引,然后
  • 此外,我们还每天了解孩子和家长的动态。在这个团队里,医务人员每天穿着厚厚的防护服进行核酸采样,一忙就是一整天;社区工作人员给居家隔离的人送菜送饭,帮助他们代购生
  • みも雪さんと花チェルさんと2021/10/28 20:04主播花花さんの配信で観てたんですけど、スケートカナダ女子FS凄かった……三原舞依ちゃんの美しいパフォー
  • 简短有深意的文案1.“都怕扑空,都在衡量”2.“河流从不催促过河的人”3.“世间周游无数,何苦执着周游”4.“所有的最好,都不及刚好”5.“失落时悄悄伸出手和风
  • 一直和父母生活在合肥,未来应该也会定居在合肥~有喜欢他们的小伙伴抓紧认识他们哟,也欢迎转发推荐给身边合适的朋友,攒人品,助脱单【单身贴】#上海相亲# 【基本资
  • 感谢你来我的窝里逛逛[干杯]这里有一些铜仁女为别人的爱情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发疯后的产出太饿了所以吃其他神仙饭的同时也自己画画喂自己吃现在主要待在【五夏】坑里关门做
  • 】超级火的抖音同款旋转水龙头,多种出水方式,360度旋转设计,安装简单,花洒模式出水柔和不飞溅,用过的都说好~速度抢【赠运费险】 --------------
  • 事实上,据一些调研机构的数据统计,湖南裕能去年磷酸铁锂正极材料的出货量是超过德方纳米的,不过差距不大,所以更准确的说,德方纳米和湖南裕能,现在就是磷酸铁锂正极材
  • 然,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她是太子的未婚妻,却在大婚前夕被赐给双腿皆废,瘫痪在床的前战神王爷……新婚夜,本该瘫痪在床的新郎将她压在身下:“本王是要杀
  •     雖然看似簡單的任務,但是幾乎對一個沒有幫助的英國青年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家也有個勞倫斯,那就是我媽媽.以下就是我媽媽的故事.    西元一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