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晃了一天。好多好多人在逛街。有溜小孩的,也有在溜狗的。路边的咖啡店,小酒吧开了一部分。大家坐在露天位聊天。一路走过去,耳边不断飘过“物流系统”,“供应链”,“融资”,“1000万”等关键词。

感觉商业的马达启动了,每个人都在力争弥补过去两个月的损失。

路过一个草地,以前带狗来过,现在像内蒙古草原一样,风吹草低见“牛羊”。
#上海回来了#

那时,我弟弟说,我坐在火炉前,两眼注视着炉火。
他冒着雨,趁天还没亮,从后面来到了小山丘;他没有看路,径直穿过牧场的铁丝网走进田野,铁丝划破了他的脸,他继续往下走过庄稼地。当时那片庄稼地已经休耕了。他走着,脚底沾满了泥和从树上飘落的、已经腐烂的树叶。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穿过庄稼地朝家里走去,靠近树林时,他又奔跑起来,跑过草地,穿过小路,一刻也不停步,双脚踩进湿草里,把鞋底左右两边的泥团蹭掉。然后,他顺着墙走到柴堆前,脚踩进柴缝里,一开始猫着腰手忙脚乱,后来稳住劲儿爬上了柴堆,爬的时候就看见了双层玻璃后面的动静。他看见屋里的东西,看见有人坐在那儿,看见一个穿衬衣的人坐在炉火旁,看见我靠里面坐在炉火旁边的床上。
他说,我穿的衬衣被撕开一道道口子,我用力把双肩向前拱着,衬衣上起了细小的皱褶。我隆起背部,凹凸不平的脊梁骨朝两边移动,臂膀上泛着光,皱褶间露出黝黑的皮肤,和浅色衣料搭配起来,在我的背部形成了花斑。我双臂交叉紧贴胸前,人能看见指尖在衬衣上越抠越深。我用力抱住上身,污迹斑斑的指甲盖上泛出了光亮。正像他说的那样,我双臂搂紧上身的时间越长,指尖把皮肤抠得就越深,连同衣服一起,把皮肤摁得贴近肋骨。可是我并没有活动身体,只是低着头,肩头贴近耳朵,半个身子坐在草垫子上,半个身子靠在床沿上,双腿斜蹬在敞开的箱子边上,箱子里面放着一把铁锹和一些碎煤块。我就这样呆呆地望着炉火。
起先,他把我当成了别人。后来,他的眼睛很快扫视到他以前曾和另一个兄弟一块儿睡过的那张床,可是床空着。他久久地望着这张床:在枕垫上隐约有一个头形的凹痕,他说道。但那可能是火的影子迷惑了他,因为火的影子蹿到了墙壁上。
他的目光又折回来,重新望着我。他望着我那不停向前抓衣服的指尖,看见那沾着沥青的指甲。他看见我手的皮肤上的干泥裂开了缝。他转过头,扫视了一下门口。他的目光很快又落到炉火上,注视着炉火,那火苗的缝隙和条纹随着风吹动和停止的不断交替,也摆动着吸气和呼气。他随即收回目光,脸庞紧贴到靠墙边的玻璃上,不过隔着两层窗户,脸触碰玻璃的声音在里面是听不到的。
他一动不动,从屋檐下朝上看,脑袋往脖子里缩。他的手飞快抓住窗户上方的窗棱,靠稳身体,然后跪在柴堆上,斜靠在手指和脸庞碰过的地方,透过雾蒙蒙的玻璃,对着我朝屋里张望。我的脚正好挪开箱子,在空中转了半圈,先被明亮的炉火染得发亮,又黯淡下来,然后在阴暗的屋里又显得发亮。我把脚放回到草垫上,压得草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就这样从侧面朝屋里人的脑袋观望了片刻,因为认识我,所以就认出了我。他的手轻轻离开外窗台,把重量落在脚后跟上,脑袋藏在宽宽的窗框后面。他把手背横搭在额头上,放在额头和玻璃之间,贴着玻璃,望着我。而此时我面朝窗户上方的日历,眼睛却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他从侧面也只能看见我眼皮鼓起的地方。他没有改变两臂的姿势,又看出了我想睡觉的表情。我的手指离开背部,在衬衣上留下了汗迹,两臂交叉着还没有分开,向下滑到肚子上,上身向后摇晃着靠在床头杆上。可是,当我目不转睛盯着那本日历时,我弟弟正用拇指指甲刮着玻璃。
我没有立即朝窗户那边看。当他猫下腰平趴在柴堆上的时候,我正从睡意中醒来,晕乎乎地坐在吱吱作响的草垫上。后来,等到他跪起身来、双手撑在油毡上,我才听见好像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听见指甲划玻璃发出的嘎吱声:开始是低沉的、没有回音的声响,是指甲碰玻璃的声音,随后是长长的摩擦玻璃的沙沙声。一个沉重的柜子或箱子在木地板上被拖动。我慢慢地把头转向窗户玻璃,做出张望的样子。这时候,我弟弟正用拳头擦拭他呼到玻璃上的雾气。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他觉得我好像朝窗户这边看,便也望着我;可是当我吸气时,我的脸绷紧了,倒不是因为我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而是因为我还一直在听那柜子发出的声音。然后,我那好奇的眼珠子才直直地望着他,心里却还倾听着耳朵里的声音。
我弟弟说,这天早上,我的眼皮眨来眨去的,就像一个盲人一样。
我只感到窗外是黑乎乎的天空,有光亮的部分是杨树林,小山丘在天地相交的地方,山上的庄稼地后面是牧场的栅栏。可是我却没有看见弟弟的脑袋在窗台外面急切地窥探着我的回应。
又过了一阵儿,他讲述道,我起来了。没料想,我没有朝窗户走去,而是走向窗户对面的门:挪柜子的事,只能是屋里的人干的;我觉得那声音好像是从妹妹的屋里传来的。
我似乎会很快地拉开门闩。另一只手抓住门把手,朝走廊把门开了一条缝儿。寂静打破了,传来的是木头沉重的声音和铰链的嘎嘎声。楼梯栏杆上传来铜器的碰击声。门对着栏杆大声地说起话,声音逐渐变小,细声细语;木头与木地板摩擦发出响声;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我向黑暗处呼喊着一个名字,还没等喊出来,就已经不懂这个名字了。我弟弟听见了一声呼喊,他没有听懂我喊什么,他一边等待回答,一边又在窗户上刮来刮去。他一动不动地待在那儿,一直死死地盯着我。我跨过门槛,走到那冰冷刺骨的水泥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听不懂的名字。然后我更大声喊着另一个下落不明的兄弟那令人不解的名字,仿佛挪柜子的声音就是他们回家的信号。
他看不见我在走道里踮起脚尖儿走路,沿着墙壁寻找窗口。不过他能看见楼梯下面那只猫卧在锄头和铁锹中间,听见手指刮玻璃的声音后抬起了头,一抬头就醒来了。
我忽然想起来,我没有听到计数器的蜂鸣声。这时我才发觉牛伸长了尾巴,跨过门槛溜进屋里,脑袋连同身体都朝向窗户。现在我想起来了,夜里有轰炸机飞过。
起初,我看见过道里有干泥巴,顺着脚印从门口进来,留在水泥地上的泥巴逐渐减少了。然后,我又看见泥巴还留在先前父亲夜里回家时跺脚的地方。他在那儿手扶笼头,拿着马灯,徒劳地寻找什么。他穿着靴子踩到那褐色的、边上还闪烁着微光的水滩上,走到我的门前,敲门,吼叫,用力砸门。我拉开门闩后,他径直走进房间,靴子踢到那被一阵风吹得摇摆不定的灯罩底部,才停住脚步。我穿着衬衣站在父亲旁边,他环视整个房间。除了我,他没有看见任何人,这才无可奈何地站在空荡荡的屋当中,手松软无力地提着那盏散发着油味的马灯,目光沉重,久久站在那里。
这时,我看见他靴底粘的泥巴已经变硬了,在那儿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那只猫朝着窗户大声尖叫。
那声音吸引着我从过道回到房间。在窗玻璃背后,我看见弟弟的脸。因为我认识他,也就认出了他。
你的皮肤很脏,我说道,是在牧场的铁丝网上弄黑的。每一次,我定神张望的时候,那跳跃的火苗就挡住了你的脸。我一直望着炉火。
当时,雪赶走了雨,屋里逐渐亮堂起来,紧接着就飘来大片的雪花。他不和我打招呼,我也不和他打招呼。不过我们都知道彼此看见了对方。我默默地望着庄稼地前面那颗脑袋。庄稼地距离脑袋很近,仿佛我在透过望远镜看这颗脑袋似的。
他丝毫不改变当时那种神态,那种注视的目光很快落到柴堆上。一开始,他后脑勺那蓬乱的头发竖了起来,还没等他的脸庞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头发又恢复了原状。

短歌行(三十六)

1.谷川的歌

谷川的歌
还没读到
三月就走了
抱着满怀怜惜
三月啊,风一吹
花儿就中了计
三月啊,我的三月
怀念已袅袅婷婷

2.继承

我从不因怀念而悲伤
相反我会开心到流泪
我是那份怀念唯一的继承人

3.「嗨,旅途愉快」

有人说人生像这个
有人说人生像那个
其实人生什么也不像

只是我们为捏的不太好看的玩具找了个借口
简单来说人生就是个借口
有了借口才有机会到人间一游

「嗨,旅途愉快」

4.抓紧

春天真的好美啊
我不想去往夏天了
哪怕可以吃西瓜

但是,一想到秋天
又改变了主意
还是赶紧抱抱春天吧

5.趁早

春天不会让人喜欢太久
不然你就不知道珍惜了
爱要趁早

6.聪明的路

你犯傻时的样子
像一株植物

在途经你窗外的夜晚
我是另一株

世界上最最聪明的是路
想尽了办法
延伸是为了让我们相遇

7.问候

躲在春天的一角
愉快地问一声早
请记住人生的好

8.梅仙

无数仙子留 春住
深红浅红妆 一树
愿从花下走 迷路

9.疯人日记

把钱花光
逼着自己去工作

拯救自己
同时也拯救世界

像春天
叫醒了百花那样
疯起来

10.憧憬

海棠花开了
榆树发芽了
燕子呢
还在回来的路上

11.播

我把整个春天送给你
如果你收下了很开心
记得还我一片明亮的秋天

12.鱼的单纯

你不觉得鱼很傻吗
除了食物和呼吸什么也不要
有一天它突然想了
也就上了钩
它忽视了——自己不认识饵

13.价值

就是看出了人的弱点
它们用失去
唤醒了自己的重要性
说到价值不在于拥有
恰恰体现在失去以后
人体出现了种种乱码行为
你说人到底有多蠢啊

14.美从来就没有标准

完美大概只是一种想象
我们所能遇见的美
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憾
正是因为缺憾才让美更美

15.望穿

我的双眼曾望穿世界
在裂缝处迸射的光里
一只燕踏着春风而来

16.在时间的长河里

给每一段时间都涂上好看的颜色
等着它在深海游过,并吞食
难以戒掉的瘾,是爱啊

17.安慰

我不说话
只静静地倾听
盐在你身体里生长的声音

18.晒太阳

终于出太阳了
靠在窗边晒晒
受了潮的心

19.蜕变

从忍着开始
到不愿忍结束
中间经历了什么
一个崭新的自我
暴露时间的戏法
可能谁也不认识
然而我不需要
不被人懂的
骄傲

20.最好的

没有更好的办法
已是最好的办法
那就开始

21.延长

一遇见你
就觉得一生有点短
在你没注意的时候
用幻想延长

22.我想告诉父亲:海棠开了

明前续了约
陌上花开早
一束鲜花祭
久别相安好

23.往后

往后都是我想说的
如果你喜欢听
慢慢来

24.燃

风一路南来
带着海浪的寄托
和你的想象

25.落日下的歌

登上一列开往落日的火车
看见落日就看见了我
落日的眼中有我为你写的歌

26.口味

西红柿,你喜欢怎么吃
如果你喜欢原汁原味的
那就好办,我为你洗掉灰尘就好

27.偏心眼

让眼睛悲伤
却让耳朵快乐
心眼好偏啊

28.彩霞满天时

每一秒都异常精彩
当我在傍晚时分
默默地念起你的名字

29.花样

我在等啊,等你一睡着
我就缩小
落进你的睫毛和风赛跑

30.诚实地活着

对生活需怀有诚意
不然它覆你
易如反掌

31.途中

喜欢走在路上
就不要怕
繁华的噪音
心静,则闹中独安

32.无暇

看燕穿海棠的时节
而我的脚步却丢在
槐柳生烟的四月长街

33.忧虑

熬坏了那副皮囊
我依赖的心啊
将会失去保护

34.捕获

即便一直都默默无语
我也看到了你的可爱
在无言的行踪里捕到你的心

35.广场上待价之猫

不能决定生死
不能决定归宿
在众目睽睽之下
收获人山人海的恐惧式赞美

36.当

当整个世界都躁动起来
请蹲下 聆听
一朵花小声 哭泣
多么美的枝头春将不住

37.沉入春湖

世界砸向我
以烂漫的花开
以婉转的燕儿鸣
无躲无防就沉入春湖

38.那么老去也没什么可怕的

不睡,我们就一起老吧
老了,怕什么
怕时光都拿不住了呀
拿得住我这满脸的皱纹就行
拿得紧紧的
我仿佛觉着 你的眼神代替脚步跋涉一生
最终落在
我那些老去的纹路里 自由自在地仰泳

39.它是野草

沉睡一冬
在百花开始争艳时
醒来

葱葱郁郁地覆盖地表
不论阴晴都绿意盎然
怎么踩,它都会扬起

40.慢慢地享用春天

春天最适宜做的事要数
在微风吹拂的花树下
枕着散落的阳光打盹

41.不由得

海棠花谢了
燕子已住下
不由得一惊一喜

春天的步子可真快
经过时无声无息
我亦飞起如一颗尘

42.别

别把我比喻成一首诗
那样太遥远

当你觉得看见我一暗
才是一场罕世的相拥

只因你原本是光
而我是你的影子

43.瓜分

看朝阳的时候很少
当地平线消失于房屋,树木,墙壁,高矮不一的路人
朝阳就被剥夺了

44.最终

门就在不远处
懒得走过去关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成群的草站直了张望着寂寞在跑

45.还好

如果时间静止
你就跑不了了
可我也追不上你了

还好时间是流动的
让我有了
还能追上你的错觉

46.起来,我们聊聊

嘟嘟嘟,
你醒了吗
我想要和你说会话
一只鸟儿敲着窗子
其实我也在那样想
就打开窗
你说吧

嘟,嘟,嘟
嘟,嘟,嘟
也是一只忧伤的鸟儿

47.捉鱼

哪还有藏身之地
只要你打开手机
无线电波像捕鱼一样准确地捉你

48.人间勿扰模式

相爱的人在一起
做浪漫的事
比如我浇花
你就在旁边看着
就好
旁的人勿扰

49.主动性

孩子,
不要怕他顽皮
顽皮是他在自主地快乐

50.像风

我不想说自己
说说你吧
语言像风一样
成群

50.二零二二年春天

二零二二年春天
就快走远了
我知道燕子来了
我知道海棠开过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我还知道我是火
远远地撩拨着你的心房

51.渐渐

确定与未确定
哪一种更让人焦虑
当五号线冲出黑暗
可怕渐渐衰弱

52.微弱的念头

很多时候人们害怕尽头
但也有时候人们会期盼
快要接近尽头那美妙的风景

53.庄重

如果死神就站在眼前
我想我会有一刻惊慌
我还没化妆呢

54.特别的空气

你会不会还在傍晚等我
在夕阳里
呼吸着有我的空气
持续特别

55.等待

不用在意我什么时候睡
我得等着邻居的怒火
消了

56.归根结底

这世界我始终爱不够
不只因为万物皆美
是万物皆因你而美

57.也许

我时常坐在桌前
回忆
那些胶囊吃没吃

我时常站在洗手台前
回忆
刚刚是不是洗了脸

回忆堆得像山一样
一回身去取时
拿错了的都是该拿的吧

58.再也没有神仙

很久以前我们都是神仙
有一天其中一个变成凡人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神仙

59.风都知道

起风了才知
惦念如石
巍然不动

60.当选择学会了思考

伤害我的不是你的选择
而是选择当着我的面
也敢动你的心

61.逝去

镜头里的空
是逝
你没见过吧
曾掠过一只燕影

62.窃意

咖啡,还是会偷偷喝的
我从未觉得咖啡有什么过错
要有,也一定是人为的

63.未落风尘

我们距离彼此那么近
却触摸不到心的轮廓
你是不是一直在疑惑

「我在你的心里吗」

「怎会不在啊」

只是你进来以后,我从未反锁
而我远远地望着你的心
一直流连于那片未落风尘的美

64.出乎意料

我从未想过
语言也会死亡
它就死了——你的

65.窗外

想像从前那样站在你的窗下
问一声好
那扇窗却再也没打开过

66.顺其自然

——「早安」
——滴答滴答的雨在问
——屋檐一声一声应答

67.现状

我放下刚刚那个笑容
这最近一个表情
成了回忆

68.我想回家

人在最难过的时候
第一个想到的
就是回家
把受伤的自己藏好

69.不动声色

看着你不动声色地离开
我亦不动声色
将眼前的风景合上
过往开始忙忙碌碌

70.夜晚

其实夜晚并不黑暗
黑暗的是我们的眼睛
还有心

71.匆匆的忧伤

春天已经走了
春天已经走了
春天已经走了
眼泪也要跟着走了

72.无声抗议

一提到植物
人体除了吃
仿佛再也没有别的功能

73.顺便

从今天开始目送四月离开
目送春天隆重谢幕
顺便看看锣鼓喧天赶来的今夏

74.我想

我想在夏风吹来的时候
给你个意外的惊喜
可你一转身已走了那么远 https://t.cn/RI7nY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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