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L虚空女皇原画#【卑尔维斯精选故事《风车》】

“好吧。”卡莎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那形体在自己四周和头顶一齐展开。

怪物的双翼足有二十臂见方,完全占据了她的视野——卡莎没有办法移开视线,因为六条蠕动不停的人类手臂把她的脑袋顶在了墙上。怪物的形体不停扩张,渐渐填满这噩梦融汇成的海洋——它的家。一颗颗闪着寒光的牙齿都有一个成年人大小……而且还在变大。四只掠食者的眼睛俯视着卡莎,眼神冰冷。又或许是一种饿意。在这样的尺度下,着实难以分辨。

她更喜欢那怪物还是人形时的样子。

“好吧。”她又重复了一句。活体护甲僵在她的身上,动也不动,是因为敬畏?这套护甲其实是一只寄生怪,属于虚空吐出的低级生物之一。难道它会有敬畏的感觉吗?反正不管什么原因,她的身体被定住了。除非突然有什么极其意外的变故,不然这可能就是她最终的结局了。但是卡莎的求生意志仍然在挣扎:她向身后的墙体开火,弹体钻进了怪物的……嘴?还是咽喉?她想起了怪物的动作有多块。还有它硕大的身形。

迅猛又巨大。太完美了。

最后的挣扎似乎毫无效果,卡莎应该是死定了。但是至少不是完全的徒劳。最起码能弄疼它。

“我的真身令你感到了不快。”它说话了,语气出人意料地冷静。它的话音震耳欲聋,震开了空间拼接的夹缝,成千上万条虚空鮣鱼从边缘参差的洞口中倾泻而出。这个声音折弯一切、挤压一切,既是呢喃,也是狂啸。空间不断层叠,无边无际。百万个声音合成一支咏叹调。

卡莎瞪大了眼睛——她明白了。这就是每个人的去处。

不到一个小时,虚空就吞噬了那座曾经的城市,卑尔维斯。卡莎还没来得及赶到,一座曾经繁华的大都会便灰飞烟灭。所有事物。所有人。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个巨大的地坑,微微闪光,满地的碎片重新排成无法辨认的诡异形状——结构流变不停,像是在努力重组成生物的形体,或是人类的轮廓。如同一个孩子正在拼装一座积木城。

可是,人们都去哪儿了?瓦斯塔亚人呢?动物和植物呢?她一路奋战,穿过了残破的城市,钻入了空洞中心的地道,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类的踪迹——只有新生的虚空恶物,例如带有虹彩光泽高达数里的触手,还有她觉得可以叫做“尖叫的躯干结成的圆球”。反正没什么道理。遭受虚空侵袭后的地方虽说不会好看,但总会留下些东西。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你就是这座城市。”卡莎透过反复回响的音墙挤出了一句话。“你就是……卑尔维斯。

“是的。”卑尔维斯轻振了一下它的——还是她?——翼翅。“他们的生命化作初始的构件,促成了我的诞生。记忆。情感。历史。我与卑尔维斯全无区别,这个名字也由我承继。

卑尔维斯宏伟的身躯须发贲张。金光在她鳐鱼状的形体上披下一道道隐约的斑纹,勾勒出虚空之海上一轮虚假的太阳,如同一个濒死世界的光环。新生的肉体逆着一股虚无的潮水摆荡,一条条血管短暂地亮起,然后自行抽离了她的表皮,每一根都是自成一国的活物。千万只虚空鮣鱼汇成的鱼群围绕着它们的女皇巡游,如同飞鸟在远方的峰峦上空盘旋。简直堪称美轮美奂。如果虚空有神祇存在,想必就是眼前这番景象。畸零可怖,狰狞诡异,美不胜收。

卡莎被眼前的滔天恐怖震撼得无以复加,甚至没有清楚地察觉到墙上的手臂不仅放松了,还把她降到了地面上。没有人能当即理解这一切。

它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名字。她思忖着,下意识地扫开一只还在她肩上游弋的手。这不可能。

虚空的造物从不会为自己命名。绝大部分——比如雷克塞,名字都是取自恕瑞玛历史中所记载的概念。通常是因为有些极其幸运的人——或是不幸到了极点——在沙漠里碰上了这些怪物,又捡回了一条性命,世人才得以从他们口中听到关于虚空的描述。它们不曾显现过这样的头脑,

遑论关于自我的意识。但最关键的是,虚空生物不认为名字有任何价值。名字只是现实世界的做作发明,它们并不渴求。

那为什么她会这样?

“我会……阻止你,”卡莎嘴上说着,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瞄准哪里。“我会杀了你。”

“你做不到。”卑尔维斯的众多声音齐齐回答。“你无力行使即便是最低限度的反抗。在你之前有人试过,那是在我降生之前的年代。每一个妄想称雄的人,挥舞着自以为足以击退虚空的武器。然而最终统统化作食粮。残存的碎片——如果居然还能够残存,就变作这片淡紫之海的盐分。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其中,只有你还保留了全然的心智。”

“两个人?”

“你,和你的父亲。”

卡莎感到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了心口。无数念头在她脑海里疯转,将她推到即将疯狂的边缘。但是现在,她必须把全部精神集中到此时此刻。她不能大意,不管这个女皇是什么来路。它是憎恶的代表,是冷酷的灭绝之举化成的人格。

“你骗我,”卡莎怒道。“那不可能。”

“我从不欺骗,卡莎。”女皇说道。“因为我并不需要。虚空最终的胜利是不可动摇的绝对事实。不需要任何谎言、矫饰或者疑问。打开你的眼界,我将令你见证。”

空间开始收缩。卑尔维斯庞然的身躯伸展、扭曲,进而收拢——缩小成更容易辨认的样子。她无声地飘落,悬在了卡莎面前。卷须和眼柄移换位置,重构成一个几块形状拼合成的椭圆球体——形似人类的头颅。卑尔维斯用两张面孔注视着自己的觐见者,同时以双翼裹住自己的身躯,显出一个地位尊贵的女子高大的身形。

卡莎认定,收缩的过程比展开更加令人作呕。虽说视觉上和听感上也是出人意表地畸怪,却少了几分后者揭露真身时的庄严。

“你还活着是因为我的容许。”女皇的人类头颅发出深沉且永不满足的声音。“如今你也应该意识到了。”

卡莎刚想争辩,却猛然瞥见了地面上那条二十多米长的擦痕——方才只一击之下就让她滚了出去。卑尔维斯出手极快,卡莎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女皇便将自己的身形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扩增了两百多倍。

并且看起来,她也掌控着这蠕蠕搏动的活体地狱——所谓的“淡紫之海”。现在不是发难的时机。

卡莎在脑海中飞速地进行计算,同时眼睛迅即四下打量,想要弄清楚自己的对手究竟有多少分量。卑尔维斯的面庞露出了饶有兴味的表情,唇形一翘,随即开始模仿卡莎的神色。

卡莎明白,自己已经输了。

一个人的思维有多快?反应速度又有多快?而这个怪物,集成了这么多人的精神……会是什么样的脑力。转眼间——即便是老谋深算的策士也只能勉强想出一个大概,卑尔维斯的脑海里便已掠过了亿万种可能。这座古老的城市所有存在过的人和事,为她提供了无法计数的记忆和经验。面对自符文之地诞生以来最所向披靡的敌人,每一个英雄被吞噬之后都化作了她神经突触间瞬时的反应。在卡莎来不及眨眼的一瞬之间,他们的情感就已经被分门别类,条分缕析,永远地成为了被欣赏注视的标本。

“那现在要怎么样?”卡莎承认道。

当你的对手已经有上千个答案,而你只有一条对策时,还能怎么办?

“你将追随我。”女皇转过身,飘过变异的珊瑚虫结成的厚毯——众多生物沿路向她恭敬地鞠躬。卡莎站在原地,看着这位主人无声地划过混乱不堪的废墟——支离的建筑、诡谲的肢体、缝合的残躯,还有泛着珠光的构体,就像是一个人在自己的花园中信步,只是残忍诡异得难以描述。

真棒,卡莎心说。就算是以虚空的标准来说,这也称得上诡异至极。

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卑尔维斯说道。这话引起了卡莎的兴趣。

“好。那么,第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什么?”卡莎不远不近地跟在女皇后面,她身上的护甲现在已经放松了下来,重新开始活动。一只玩具熊飘来,身上插着十几只鸥鸟的翅膀,正在努力保持平衡。卡莎强忍着作呕的冲动,把它推到一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自虚空的哪个部分?”

“我就是虚空,”卑尔维斯回答。“而这就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卡莎狐疑地说:“但你说你是用人类创造的。还有这个城市。你说你想变成这座城市?”

“错了,”卑尔维斯说道。“虚空已经存在了上千年。早在第一颗星星在遥远太空中亮起之前,我们就已经在了。完美,独一,寂静。然后,出现了一个声音。

“从那低语中诞生了存在,我们被其浸染。我们受其影响。破坏。改造。无论如何挣扎,我们都无法再回到当初。我的先祖——监视者们——曾试图入侵并摧毁存在,却反而遭其玷污。从此渴望受到崇拜,渴望开悟……

“却在一夕之间,惨遭背叛。被迫彻底改变,最终受到扬弃。存在赋予了它们无法言喻的恨意。它们将毫不犹豫地为一切现实送葬。”

卑尔维斯行至一处断崖,俯瞰着下方宽阔的裂谷。透过虚假的斑驳阳光,卡莎看到岩壁上到处是巨大的孔洞。

虚空生物的隧道。就是这些东西,吃掉了塔莉垭的同胞,摧毁了卑尔维斯,吞噬了恕瑞玛东南方的帐篷之城。虚空吞噬的一切,最后都到了这里。

“然而,它们的蜕变并不完整。现在,才是真正的蜕变之始。”女皇笃定地说道。“我所图的不是一座城市。我们将成为你们。”

卡莎走上断崖的最高处,倒吸了一口气。她和卑尔维斯所俯视的并不完全是一座城邦,而是由虚空的珊瑚群组成的一张离奇巨毯,全是颠倒的恕瑞玛风格建筑,无边无际。虚空鮣鱼成群穿行,蜿蜒扭曲的街道上窜过形貌黑暗的生物。

举目怪怖。处处邪诡。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形象,仿佛是进行到一半便灵感全失的画作。似乎它拼命想要的就是……

“不是的,”卡莎反驳道,也更像是在对自己说的。“虚空只想抹去一切。它无法存在。为了完成这里,你需要的是……一切。”

“对了,”卑尔维斯回答。“正是一切。我就是虚空。我将一口一口,将你的世界蚕食殆尽。而我必将永存,因为你毫无阻止我的手段。”

女皇看向卡莎,面色冷峻。志在必得。

“虚空的女儿,我愿与你谈个交易。我的世界必将涌现,因此你的世界必须终结。但对于先于我们到来的监视者们而言,我的存在是一种侮辱。造物会令它们如受炙烤,它们急于将你抹杀,也包括我,还有任何事物,只为杜绝那种痛苦。如若它们逃出了监牢,我们便再无力挽狂澜的机会。时间走至终点,万物归于尽头。”

卡莎盯着卑尔维斯的伪眼,感受到一种蛮横的决绝传遍周身。“你想彻底扫除我们。那么我又为什么要帮你呢?”

“帮我剿灭监视者,我就会宽限……你的同胞一段时间。可以是一个月。一年。或者更久。也许,这段时间可以让你找到杀死我的武器,或是足以与我抗衡的英雄。虽说你会失败……但你仍可尝试。我给你一个机会。这远比它们慷慨。”

卑尔维斯说完,转过去继续看着崖下她的新世界逐渐成形。卡莎的怒火开始升腾。

“如果我拒绝呢?如果我就在这里杀了你呢?”卡莎低吼起来。

“你做不到。”卑尔维斯断言。“你缺乏足够的意志、知识和能力。我是你唯一的机会。”

卡莎全身的护甲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动起来,喷射荚开始升温。她努力想要控制,但寄生物似乎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她还想挣扎,顺势将眼神从卑尔维斯身上挪开,想要——

糟糕。

女皇翅膀的锋利尖端捅进了卡莎的胸口,将她抬离了地面。卡莎竭力反击,暴雨一般的飞弹卷向女皇,灼热的紫色电浆呼啸飞溅,曾经可以撕裂虚空生物的光束打在卑尔维斯半透明的皮肤表面疯狂地扭动。

无济于事。毫无效果。

“虚空之女。你必须找到监视者,亲自验证我说的话。否则你的烛火会与所有人一起熄灭。这并非威胁。而是我的承诺。”

卑尔维斯放开钳制,卡莎旋即冲上高空——这片虚假的天空,倒映着卑尔维斯那异样的海面。淡紫色的城池在她身下发出微光,一个个门窗边沿包裹着形态各异、正在翻腾的发光异物。

卡莎冲进一条虚空物所掘出的隧道,向着眩目的天光飞去。女皇转过身,再次望了一眼她所梦想的世界。

卡莎撞开了恕瑞玛南部的沙漠地面,重重地栽倒在沙丘上。卑尔维斯城的轮廓在远处微微泛光,看不到任何已知生命的迹象,只有新生的怪物在进进出出,建设着即将孳生天下的家园——这是世界的癌症。

这副光景令人视之目眩,所有现实的经验在狂风中急剧地旋转。

“好吧。”卡莎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那形体在自己四周和头顶一齐展开……

#王安珍[超话]#一世,花飞漫天,二世,回眸相念,三世,彼岸忘川,流转的红尘烟雨,才有了这天涯相逢的一卷。温暖的孤零岁月,前方,依然是前世烟雨桃林中的你。这一世,我走过你梦里窗前,不为免去相思轮回的忧伤,只为梦醒后我在你触手可及的身旁。这一世,我独望遥遥的夜空,不为月影下能够与你相见,只为聆听那一世灰烬余火里的真言。这一世,我逐着东风的痴念,不为那场飘散的十里桃花,只为花瓣上能写下我们三世的宿缘。这一世,我闭目香雾的经殿,不为泪眼纷扰的永生超度,只为从此再也不错过你三生的路途。千年雨泪,日夜守护着那棵相思之树。深情经过的那片风花雪月,轻轻拾起的桃花芬芳,带走了离别的心情。那缕发丝也卷起了千古的思念,洗尽的岁月铅华,我愿借你一生,与你一起慢慢变老。五百年的落寞凄美,延续了前世未完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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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普勒62号”系列共有6册,是由芬兰作家提莫·帕维拉与挪威作家比约恩·肖特兰德联手芬兰插画家帕西·皮特卡能创造出的一系列吸引眼球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孩子们接受游戏的邀请,飞到远离地球1200光年的62e星球。陌生的环境,潜在的危机,还有危险生物虎视眈眈,他们该如何生存下去。本丛书同时出版于芬兰和挪威,并在两个国家均被评选为年度畅销童书。

【第十三章】
阿里先试着动了动双手,接着伸了伸腿,他可以自由地转头了,这让他松了口气。但是有某种东西紧紧地缚在他的腰间,他不禁想到了被针刺穿制成标本的昆虫,幸好,他的双手找到了皮带扣,像解飞机上的安全带一样轻松地打开了。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蝴蝶一样飞起来了,他还处于失重状态,这说明他们还在太空中的某个角落。
阿里下意识地掏了掏口袋,但是马上又收回了手,并且嘲笑自己的愚蠢。紧贴皮肤的连体衣上根本没有口袋,而且他也没有手机能够用来查看时间、日期或者年份。他看向四周,准备从他所看到的东西中得出结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玻璃舱,其中有两个是敞开的,除了他自己的之外还有另一个。他记得乔尼的位置在他的旁边,而他旁边的玻璃舱还是关着的,所以另一个是玛丽或者奥利维亚。
他的意识仍旧有点模糊,怎么也想不起当初登上飞船时玛丽躺在哪个玻璃舱里。总之他们中间有一位醒过来了,或者说被唤醒。客舱内只有阿里一个人,所以另一个人一定在驾驶舱或者货舱。阿里猜测是在驾驶舱。
狭窄的过道通向前方的驾驶舱,以及旁边附带的小实验室。一个想法突然涌入阿里的脑海:谁说过,第四个玻璃舱里躺着的就是玛丽呢?就算奥利维亚是这么说的,也许女孩根本没有和他们一起出发。奥利维亚的意思十分模糊,让人很难猜透。真相永远地留在身后遥远的地球上了。
阿里谨慎地拉开驾驶舱的门,他隐约分辨出驾驶位上有个人影。这也可能是一种错觉,闭着眼睛睡了那么久之后,他还需要点时间来适应用眼睛看东西。大脑已经忘记了如何处理接收到的信息,因此他的视野时而很清晰,时而又很模糊。阿里向前移动得更近些,此刻的他希望手里拿着某种……武器。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他为什么会想到武器?在这飞船里用武器能做什么呢?飞船只要破了一个洞,一切就都完蛋了,阿里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阿里看见一只手正搭在驾驶位的扶手上,一只普通的人类的手,十分娇小。阿里现在十分肯定,他之前看见任何人的手从未如此高兴过。
“它当然花费了一段时间。”玛丽说道,她并没有特意看一眼阿里。显然,并不需要,玛丽当然知道男孩长什么样子。人的相貌在几十年内不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尤其是当他们在太空中,相貌更是不会改变了。
“什么花费了一段时间?”阿里还很迷糊,无法正常理解事情。
“你的苏醒,它持续了一段时间。”
“多久?”
“一个月。”
“哈?”
“但是当我……”阿里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所有关于溺水、大海、黑暗的记忆都回到了脑子里并再次消逝。一个月。他竟然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苏醒过来。这是快还是慢呢?
“那个……现在几点了?”
“你在讲笑话吗?”玛丽的声音十分冷淡。
“没错,这是我新生命的第一个笑话。”
“一点也不好笑。”
“没办法,我现在只能用一半大脑思考,另一半还在恢复期。”
这时,阿里反应过来他应该透过驾驶舱狭窄的窗口向外看一看。窗外的景象几乎让阿里才恢复工作的心脏停跳。在他们的面前、头顶,以及两侧舞动着电动帆展开的闪闪发光的电线。他们就像是穿梭在流星雨中。从飞船两侧的窗户向外看又可以看到另一番景象,像是有彗星拖着自己长长的尾巴护卫在他们的两侧。平塔号与尼尼亚号。想到这儿,阿里顿感轻松。他们并不孤单。
“我不知道这些亮亮的东西是不是和我们一起的,但是它们看起来挺酷的。”玛丽像是读懂了阿里的想法一样开口说道。
“为什么不是?”
“因为现在显然有个地方发生了错误。”玛丽转动椅子朝向阿里。女孩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神很严肃。她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一种突如其来的责任感在阿里体内苏醒,他伸出手想要安慰女孩。女孩重重地将阿里的手推向一边。
“不要!我可不需要任何安慰,不过等会儿你就需要了。”
“什么意思?”
“我想,我们都会死。”
阿里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女孩认真地竖起一根手指。
“这不是开玩笑,我的意思是,我们很快就要死了。”
“为什么……你怎么……”阿里的视线扫过驾驶舱里一百个显示屏,上面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以及飞快地掠过各种数字。他将视线集中在其中两块较大的显示屏上,一块上面显示的是雷达图像,另一块上则只有不停变化的数字。阿里试着去深入思考,但是他想得越多,头越痛。他不知道女孩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概在两个月前我就被唤醒了。从那时起我就在努力弄明白原因。”
“也许我们马上要到目的地了?”阿里建议道。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
“我们还没到目的地,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玛丽示意阿里看另一块显示屏,上面有一串不停变化的数字。
“这代表的是我们的旅行时间,以秒为单位。”
“好长呀。”
“13 063 680 000秒。大概是420年。”
阿里下意识地看向四周,他想要找面镜子,或者是反光的平面。一下子知道自己竟然已经四百多岁了,这个信息让他有点难以消化。
“别怕,你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年轻,甚至连胡子都没长。”玛丽安慰道,“多年来,机器一直使我们的身体器官处于停滞状态。”
“420年。这是地球时间还是太空时间?”阿里试图回忆当初训练的时候所学到的东西。宇宙飞船的移动速度十分快,所以它的时间与地球上的时间比起来,要慢很多,也就是说……阿里的头又开始痛了。
玛丽耸了耸瘦弱的肩膀。
“但是……如果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四百多年。他们几乎睡过去了半个千禧年。这让人难以置信。阿里混乱的脑袋无法理解这个信息。
“这不算什么,”玛丽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打个比方,就像是我们刚刚把家里的大门关上,另一只手还留在门把手上。”
阿里干笑了一声。玛丽并不明白许多事情,她早在其他人还在空间站时就已经被麻醉了。
“听着,这艘飞船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行驶。差不多150千米/秒。1秒150千米!你可以设想一下,7秒就能飞过整个芬兰或者挪威。”阿里像给小孩子解释一样对玛丽说道。
“299 792 458。”玛丽念了一个数字。
“哈?”
“这是第二次。”
“什么?”
“你已经是第二次说‘哈’。你是打算一直重复这个字吗,旅程还长着呢。”玛丽叹了口气说道,“那是光速,每秒大约300 000 000米,是这艘飞船速度的两千倍。”
“哈……所以呢?”
“按照光速行驶的话,从地球飞往开普勒要花费1200年,按照飞船现在这个速度行驶的话要花费的时间是1200年的两千倍。最后的答案有太多零了。事实上,我之前搞错了,我们现在连家里的门槛都没有迈出去,还在门厅呢。但是我们现在就被唤醒了,所以一定是有个地方发生了错误。”
阿里和玛丽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无边无际的太空。黑暗中,飞船的触手闪闪发光。

【第十四章】
雷达显示屏上出现了一种跳动的不规则图案,位于屏幕中心点的上方,只有一角钱硬币的大小,它周围的区域则是一片空白。
“它变大了。”玛丽说道,“我一直在研究它,起初很难从屏幕中注意到它,现在则是根本无法忽视了。”
“是它变大了还是我们越来越接近它了?”
“我们一直朝着它行驶。”
“但是它到底代表着什么?”
玛丽没有回答。
“四百多年。按照地球时间算的话会更长,也就是说不止四百多年。那么现在地球还存在吗?”阿里的大脑正拼命抵制着这种想法,他拒绝思考这些问题。然而……如果他们几个是仅剩的人类呢?
“我们再梳理一下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信息。”玛丽提议道,“首先,机器把我唤醒。”
“停。为什么只有你被唤醒?为什么不是奥利维亚?她可是我们整个队伍的负责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系统唤醒的人只有我。这肯定是为了整个团队的安全考虑,提前就已经设置好了的,无论什么时候,叫醒我都是最佳的选择。”玛丽说道。
“也就是说,你比奥利维亚还重要?”
“大概是这样。”
“那我呢?”阿里非常惊讶,“我也比奥利维亚重要?”
“并不是。”
“哈……好吧,那为什么?”
“是我唤醒的你。”
“哈?”
“我需要有人陪着我。监视器里我能看见你们所有人,然而我不想让那个小屁孩,抱歉,你的弟弟来陪我,也不想让那个扎了我一针的坏女人醒过来,所以,你是我选中的幸运儿。”
“好吧,谢谢。”阿里闭上了眼睛,他有些疲惫,为了从噩梦里醒来,他就像四百多年没有睡过觉一样。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机器叫醒了我,然后我叫醒了你,然而我们距离目的地还很远。所以,很明显,有个地方出错了,很严重的错误。雷达图像上出现了奇怪的图案,我们正向着它的方向驶去。”
“还有这些。”阿里用手戳着GPS(全球定位系统)图像屏幕。
“这是什么……”玛丽凑上前去看阿里手指扫过的地方。没错,屏幕的下方出现了一些不停闪烁的光点,像是一群萤火虫飞过。
他们下意识地同时看向窗外,然而发亮的电动帆附近只有一片黑暗。
“平塔号和尼尼亚号上有人醒过来了吗?他们怎么样了?”阿里问道。
玛丽摇了摇头。
“我当然尝试过联系他们,但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就像是整个宇宙只剩下我们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苏醒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还是中途发生了什么没有预料到的变化?”阿里皱了皱眉,不时地咬着下唇。
“不要这样,”玛丽突然说道,“这不适合你。”
“什么不适合?”
“思考。”
“好吧,思考一定很适合你。你是为思考而生的,毕竟你是如此的……如此的……”阿里为他无法找到更机智的回复而感到烦躁。不过,思考确实不是他的强项,即使是现在他也更想要行动,比如手里抓些什么……等一下!
“你为什么在这里?”阿里问玛丽。
“因为我想,从小到大只要我想要的都会努力去得到。有的时候必须小心点我的愿望,它们总是能实现。”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特长是什么?你最擅长什么?”
“我?”玛丽的脸上闪过困惑的神情。她的特长……撒谎?不算。擅长看透别人的谎言?也不是。天生的领导者?会织毛衣?“我擅长射击。”终于,玛丽松了口气,“给我一个勺子我也可以用它射击,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这个天赋蕴含在我的血液里。”
阿里点了点头。玛丽的话如雨点般落在阿里的心上。射击是玛丽唯一的特长,而机器选择把她唤醒,这只说明了一件事:玛丽一会儿需要使用她的特长。屏幕上的光点越来越大,同时变得密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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