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3月16日,一17岁天津男知青来到陕西延安的高坎岔大队王家湾小队插队。

男知青家境很差,来时就一个黄书包和一卷被褥,连个木头箱子都没有,所以到了农村,他从来没喊过苦。

他和另一个家境稍好的男知青,暂住在社员王大伯家。王大伯家两孔窑,一孔是冷窑,已经破烂不堪,堆满了秸秆农具等杂物。

王大伯和儿子把被褥挪到炕梢上,中间隔了一点地方,把最暖和的地方让给了俩男知青睡。但令知青不解的是,他们的被褥不挨着,隔了一段,这是啥意思?

知青也不敢问,躺下后,就看到王大伯的儿子冲着自己傻呵呵地笑。看得男知青毛骨悚然,吓得立马背过头去,心里五味杂陈。

后来听其他社员说,才知道原来王大伯是个苦命人,8岁他大就因为过黄河给人送皮子,掉进了黄河死了,跟瞎眼的母亲相依为命,后来母亲也死了,就剩他一个光棍了,一辈子也没娶媳妇。1965年,41岁的王大伯捡了个憨娃回来,当儿子养着。

都是年轻人,好奇心大,知青知道是个傻子后,特地测试了一下,这憨娃是不聪明。给他水果糖吃,结果发现他连糖纸一起往嘴里塞,口水鼻涕到处都是;教他数数,他掰着两个指头,嘴里喊着一;每天出去玩,弄得一身泥。

可是王大伯对憨娃那是真好,从不责备。什么家务活都自己干,蒸馍炖菜,熬粥摊煎饼,就连针线活,不在话下。知青也没少沾光,就是有点不解:“你自己过得这么苦,干吗还要带着这个累赘?”

王大伯也不恼,说了句:“娃可乖哩,你交代个事给他,他当事。”一开始知青也不懂这话是啥意思?直到那天去放羊,王大伯交代了一句:“不能让羊啃庄稼。”结果憨娃整整一个上午,没离开地畔半步,因为地畔里有庄稼。

因为这件事,知青对憨娃的态度彻底变了,憨娃是傻,但是憨娃有优点,虽然这个优点,知青总结不出来。

端午节那天,王大伯煮了3个鸡蛋,给憨娃一个,给俩知青一人一个,而他自己却说不爱吃鸡蛋。

1971年,知青搬到了集中知青点,离开了王大伯家,临走时,俩知青商量了一下,决定给王大伯五块钱,以表心意。结果王大伯生气了:“你们来我家住,是看得起我,现在要给钱,就是打我脸。”

知青问王大伯,那为什么他们被褥中间要分开?王大伯说:“我们被褥有虱子,怕虱子爬到你们被褥上。”知青突然莫名感动了。

俩知青故意将他们还剩的半袋玉米,留在了王大伯家,那是知青口粮,这个王大伯和憨娃用得上。结果第二天一早,王大伯把那半袋玉米送到了知青点。

队长说:“你王大伯就是那么个人,占了半点便宜,他都睡不着。吃了亏,反而一天到晚乐呵呵的。”

自从俩知青走后,憨娃经常跑到知青点,找俩哥哥,又不敢进屋,就站在院门口往里瞧,很快十几个知青都认识憨娃了。

1974年,另一个知青被招进了县里的煤矿上去当工人了。王大伯知道后,送来一碗羊肉饺子,总共包了12个,憨娃吃了2个破了皮的,剩下的都给那个知青送来了。他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吃饺子。”那碗饺子最后热了至少有5、6顿,再不吃就坏了,知青们才含泪分了吃掉。

1977年,53岁的王大伯挑秫秸,遇到雨天,不小心滑了一跤,就再也没能爬起来。抬到县医院,拍了X光,腰椎骨折,但当时医院没有手术条件,开了点止疼片,便回去了。在炕上躺了3个月,知青搬回来,照顾了3个月,王大伯最终还是不行了。

王大伯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憨娃。队长一再向他保证,队里商量过了,明年就给憨娃记七分工。

王大伯临了,掏了2块钱给知青,让他到公社集市上割点羊肉包饺子,他说这辈子就没吃过几顿饺子,他想吃饺子了。

知青去公社集市上割肉,顺便让人去通知那个在矿上的知青,结果俩人赶回来时,王大伯已经走了,俩知青哭得昏天暗地,只有憨娃还不懂是啥意思。

1978年,知青点上其他知青都报名参加了高考,积极寻找着离开的途径。只有他还依然像以前一样地里刨食。一来他六八届初中毕业,底子差;二来他一直在犹豫一件事,自己离开了,憨娃咋办?

1981年秋,村里其他知青都离开了,而于此同时,他也接到了返城通知。在经过反复思想斗争之后,他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带憨娃回天津。

知青回到天津后,先是被安排在车站托运扛大包。但是车站人多又杂,这不方便他照顾憨娃,容易走丢;后来他主动申请调到了废旧物资回收公司工作。

这地方好,方便照看憨娃,让他看东西,可认真了,连根针,都不会丢。憨娃虽然智商不高,但是身体结实,基本没见他生过病,这也让知青少操了不少心。

1983年,知青结婚了,憨娃就跟知青的老父亲一起住。1999年,知青下岗了,在家呆了一年,别的也不会,干脆夫妻俩自筹资金,开了一家废品收购站。小日子却意外地蒸蒸日上起来了,后来社区还给憨娃办了低保。

这位天津知青,名叫廖津良,一个天津普通老百姓,但是他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憨娃的大名叫王虎子;另外一个知青名叫康纪城,如今从煤矿领导岗位上退休后,也回到了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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