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紧带》

“三姑来啦!三姑来啦!”

四姐从外边跑着回来,嘴里喊着……

清楚的记得那年我八岁,我四姐比我大一岁。我听到后激动的跑到我姐跟前问她:“真的吗?”我四姐说:“刚才我路过奶奶家时看到的。”我一听什么也不顾就往东院跑,奶奶家住在我们家东边隔着有几户人家,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三姑是来看望奶奶的自然也在东院。

我一只手臂甩开往前跑,一只手提着老是往下掉的短裤,因为我短裤的松紧带断啦。我妈妈是智力残障人士,我最大的姐姐才十五岁都不会修剪、缝纫衣服的活儿。

我跑到我奶奶家时嘴里喊着:“三姑,三姑。”我三姑正在为我奶奶洗衣服,回过头看见我高兴的说:“小儿来啦!赶紧进屋里外边热。”我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奶奶笑着说:“去哪里玩儿去啦?跑得你一头的大汗,来这盆儿里有水洗洗脸,凉快凉快。”洗完脸,我坐在小凳子上和我三姑家的女儿章丽说说笑笑的,章丽是我表妹比我小两岁。我三姑洗完衣服到里间屋给我拿了一个苹果和三颗糖果,我拿着苹果咬一口:“好甜啊!”我三姑说:“吃吧!这苹果脆甜口儿的特好吃。”三姑低头一看说:“你怎么提着短裤呀?”我害羞的说:“松紧带断啦,也没有其他的短裤。”然后,三姑转身到里屋去找东西,一会儿出来说:“你奶奶家没找到松紧带,先用这线绳系住吧,老是提着怪累的。”一边说着一边把线绳沿着我的短裤腰系住,然后三姑就去准备中午的午饭啦。

不多时,我四姐和我五叔家的女儿英子来啦,还有我叔伯大哥家的女儿梦瑶也来啦。英子比我小一岁,梦瑶和英子同岁只是辈分比我们小一辈儿。章丽一见高兴的不亦乐乎,赶紧亲自到里屋拿了苹果和糖果一人一份,我们几个小孩到一起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午饭做好啦!我们几个小孩都拿着小板凳准备吃饭,三姑做的肉汤和烙饼特好吃。吃完饭,三姑又是一阵忙活,我说:“三姑我帮你吧。”三姑笑着说:“小儿长大啦,懂事啦!没事我自己来就行,你跟她们玩儿去吧。”我们几个小孩一会儿玩儿过家家,一会又玩儿抓石子。章丽说:“十月初三,俺村庙会有唱大戏的,你们到时候可都要去呀!”我们都争先恐后的说:“我去,我去,我一定会去的。”章丽扭过头看着三姑说:“娘,今天是多少(什么日子)啦?”三姑说:“今天是六月二十八,离咱家庙会时间还有俩三月呢。”章丽说:“嗯,是还有几天呢,你们都要去呀。”我们都高兴的点点头。

玩了一个小时之后,三姑说:“睡一会吧,一会儿你们该困啦!”奶奶家有一个土炕,上边铺着竹席凉丝丝的。我们五个都躺上去,一炕得孩子你挤我我挤你的,奶奶和三姑在对面的床上睡觉。等我们睡醒啦,已经是四点多啦,天气很热,风也是热的。三姑准备要走,奶奶说:“天这么热,着什么急呀!回去也不能下地干活儿,歇会再走吧。”三姑就陪这奶奶说着话,唠着家长里短的事。到了五点多快六点时,我三姑说:“娘,我得回去啦!现在没那么热啦。”我们一见三姑要走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三姑住下吧,明天再走。”因为三姑家里喂了几头猪,养了不到二十只的鸡,都需要喂食,是不能留下来住宿的。

三姑说:“要不你们去我家玩儿吧。”

我回家告诉我父亲,英子回家告诉我五叔,梦瑶回家告诉我大哥都同意之后,我们就出发了。三姑来时只骑了一辆自行车,我们都说跑着去,三姑家离我们村只有三里路也不远。我们就你追我赶的跑着……其实三姑骑的很慢的,一直在我们后边跟着。

“我跑得快………”

“我跑得快………”

乡间的小路上,几个嬉戏追逐的孩子;路边的小花;地里的庄稼,迎风翻着小小的波浪,都显得是那么的美好。唯一尴尬的是线绳被我跑步时弄断啦,我还是一边提着我的短裤一边跑着………

傍晚,微风吹来还是有温度的,余热还没散尽。三姑在后边:“慢点儿,不着急;慢点儿,别摔着啦………”

到了三姑家,三姑倒了几碗水:“你们谁渴?这里有水啊。”又端来一盆水挨个洗洗脸洗洗手,然后三姑就去喂猪喂鸡去啦。章丽带着我们到屋里指了指床说:“今天晚上就睡这里。”其实是容不下那么多人的,我三姑家有三姑、姑父、表哥、表妹,再加上我们五个小孩,肯定是挤不下的。晚上休息时,三姑拿来几个编织袋铺在地上,又拿来一张大的芦席铺在地上,还拿了几条褥子都铺在了地上。这两床被子防备夜间冷时盖的。我说:“我在家就经常睡地上,凉快。”农村没有空调,有电扇但是开一宿太费电,很多人都会选择睡地上。晚上睡觉时在地上铺上东西就在地上睡,地上凉快是农村夏季睡觉的不二选择。

第二天,我还没醒朦胧中听着,“他还在睡,也快醒了吧?”我睁开眼看了看,她们几个都醒啦,在外边玩儿。只见三姑坐在凳子上再缝着一天蓝色的短裤,咦!我的短裤,什么时候脱下来的。赶紧拽了拽身上的被子,喊了一声“三姑。”三姑说:“一会儿就给你缝好啦,别着急啊。你还困吗?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我说:“我不睡啦。”五分钟后,三姑帮我把短裤修好啦,松紧带不松不紧的特合适。我高兴的不知道该说啥,嘴里只知道喊着三姑。心里想有松紧带真好,不用到哪里都拎着它啦。

我穿着不用手提着的短裤,跑去跟她们一起玩耍……

“快来,这有一只刺猬!”

“我看看……”

“我看看……”

“别摸它,小心扎你!”

“哎呦!……”

哈哈哈哈…………

在家的每一个早上都是被老郑喊起床吃饭叫醒的。早饭是交流疫情时间,家里的电视会一直停在湖北卫视,吃完饭老杨刷碗我就开始办公。
午饭的时候老郑会回家问我想吃什么,在厨房里一顿忙活,等我把手头的工作做完,转头都是爱吃的好吃的。
这几天下午太阳都很大,老杨会把我的被子拿出来晒。我俩躺椅和竹床上来回躺着晒太阳,听歌看书。院子里的太阳走完,老杨就把被子收了给我铺床。
前两天老郑把我高中骑的自行车修好了,带我去兜风,介绍了所有沿途的风景,告诉我哪里之前有一颗石榴树,哪里有一片桃林。
晚饭还是老郑做,他虽然不爱吃酸,今天还是做了我要喝的山楂汤。吃完老杨和我会去没有人的大街上溜达,说东说西在月色里回家。
我看着老郑不让他吃花生,他就看着我不让我吃瓜子。
我偷偷给老杨说老郑刷的碗不干净,她转头就告诉了老郑。
老杨给我说老郑每次做完饭厨房都乱七八糟,我俩就一起收拾谁也不敢说他,怕他撂挑子不做饭了。
我和老杨包饺子说谁包的谁吃,老郑就等我俩吃完了再偷偷吃。
每天晚上掀开被子,都会看到老郑提前给我灌好的热水袋。
我是一个专心在家蹭饭的懒小孩。

4月3日 星期二 清明

原计划如果被打乱,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我不知道,最合理的解释是什么。反正,我已经按那个最不合理的做了。

原本没什么,可因为不合理,却变得有什么。

但我的心意,却是真挚的。

其实时间挺充裕的,特意给自己留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去做两件事,一是修车,二是祭拜老友。

今天一定要把车修好,因为明天要赶到潜江接重重;今天也必须去祭拜老友,因为明天往后几天再抽不出时间了。

可偏偏修车花了我四个小时,从两点等到晚上六点。

很纠结,马上天黑了。去祭拜老友,合适吗?

夕阳三十度角,挂在天边,它还只是咸鸭蛋的黄。怎么理解都合适,可以理解成:“快天黑了,赶快回家吧,改天再去!”,也可以这么理解:“我还有一会儿才下山呢,你赶紧啊。”

回家和去她那儿的分岔路,我方向盘一打,转向她的方向。

油门渐深,速度渐快。

夕阳像石英钟上的分针,盯着它看,一直在原地;稍稍调皮一下不看它,它闪着血色直往下坠。

15公里路,我25分钟跑完。凭着半年多前的记忆,找到那条通往她的小路。没错,一定是这条路。

可在哪儿右转呢?只记得右转是黄土漫天,坑坑洼洼的一条山涧小路。走不了多远就可以到了。

太阳公公和我开着玩笑,终于消失在我的视野。

找了三条,都不是印象里的那条路。

心生悔意,也许不该来。没时间买纸钱,匆匆忙忙的,被她笑话。

我在她的群里对朋友们说:“我放弃了,找不到路,而且什么都没带,只能改天再来了。”

她弟弟给了我提示:“有个砖瓦场,就在它旁边。”

天已渐暗,青色朦胧。

找到她的地方,改天来也可以吧?我说服着自己。

问着路人,他告诉我,就在前面一点点,一分钟车程。

原来就在我找的第一条路前面三五百米。

公墓前停着两台车,坐着四个人。他们打量着我,我也瞅着他们。

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搞莫事滴?”

我指着里面:“看一位朋友。”

那人:“这么晚,都天黑了。”

我只能撒谎:“大老远来看一眼。”

犹豫了一下,现在去找她?还是改天再来?

我的性子就这样,近在咫尺的事情,不会轻易让它过夜。

摸到里面,二十多排墓碑,分成三块区域,我只能依稀记得大概的方位。

可还是要一个一个的找,我自言自语着:“对不起,打扰大家了,对不起。”

靠着围墙,伴着月色,我找了十几排。很多汉白玉的墓碑,年代久远,看不出字迹,我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突然想起,才三年多,找新的墓碑就好了。

找的速度快了起来,也许躺在那里的她也心疼我,正准备找第二块区域时,一眼看到了她的墓碑。原来,过去的二十分钟,我找错区域了。

什么都没带。只能掏出兜里的烟,点了三根,放在她的碑前。

老友啊~在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不珍惜你?如今死乞白赖的来找你。可我们竟如此有缘,大老远都从深圳来到这里,现在上班的地方离你仅区区十公里。如果你还在,我可以天天陪你唠嗑喝酒啊。即使在深圳,我搬家后,离你原来住的竹子林也只有五公里。

上天注定的缘分,确为何如此对待彼此?你不会再回应我了,但我不用猜也知道你会说些什么。你坏坏的露着那颗小牙齿的笑容,我永远不会忘记!

墓碑背后,放着一束鲜花,我很感动,今天有人来看你了。

我也会来找你说话的。离你那么近。这次太匆忙,原谅我吧。

。。。

就这样,和她唠了一会儿,起身道别!

和她相识相知二十载,一见如故,却永无相见,这就是我们的开头和结尾。

。。。

回到街上,有些恍惚,像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已经晚上八点了,也不着急回去,这里是她的家,多待会儿吧。

还有家洗车店营业,象专门等我呢。想着明天可以见到重重,我把车送了进去。

找了半天吃的,没有合适的,随便到了一家早餐店模样的地方,点了碗牛肉杂酱面。看到“蛋酒”的水牌,好想喝一碗。我问着老板娘:“蛋酒是热的还是凉的?”

老板娘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合我意:“蛋酒当然热的啊。”

我大汗淋漓,好想喝碗凉的解暑。突然又想到在开车,既然不合我意,算了吧。

吃完饭,取了车,刚转进天鹅湖大道,我被封了路的交警拦了下来,递给我一架查酒驾的测试仪,“吹一下!”

惊出冷汗,那碗蛋酒,一定是你在保佑我吧?红波,谢谢你! https://t.cn/R0Qir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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