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成本”地备好课】备课与上课，是一名教师教学生涯中最重要的两件事。这两件事之间，是条件关系，也是因果关系。每名教师都知道备课的重要性，但很多教师对备课的投入是很不够的。
因为教研员的工作需要，我常常到学校去检查教师们的备课笔记，也常常检查备课组的“集备”记录。从资料来看，不少教师在备课上是舍得花时间的；但从课堂效果来看，很多教师的备课质量还有提升的空间。于是，我开始重视备课的研究。
我曾经做过一个调查，假定一名教师一天的工作时间是8小时，一般情况下，教师会怎么分配使用这8小时？其中有两个选项的数据值得深思：“批作业”在工作时间分配中所占比重最大，占62%；而本来应该占比很大的“备课”，却只有12%。也就是说，很多教师每天用在备课上的时间，平均不足1小时。
备课，是一个“良心活”。你可以用一周备一节课，也可以用一小时备一节课，还可以用一刻钟备一节课，甚至，有些教师不备课就敢去上课。
每年在全市的备课组长培训会上，我都要反复强调关于备课的“十条建议”：
第一条：一名教师，一辈子都在备课。
第二条：教案是预案，不是结案。备课还有很重要的一环，那就是“二次备课”。着眼于课堂优化的教学反思，就是二次备课。
第三条：一人主备，集体共享，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集体备课”；真正的集体备课，有主备人说课，还必须有组内讨论。
第四条：备课时，预设的环节不宜太过紧凑，内容不宜太过丰满，那样会束缚课堂的生长空间。语文课，应该是“慢慢走，欣赏啊”，环节太多，就成了“赶集”，教师不断催，学生拼命跑，下课了，啥都没留下。
第五条：备课时要处理好“轻重缓急”。处处是重点也就没了重点，只要做好选点突破，可以“不及其余”。面面俱到是备课的大忌，什么都想教，必然什么都教不好。不贪心，“一课一得”就好，很多节课上的很多个“一”积累起来，就有了二，就有了三，就有了万。
第六条：备课时要关注教学环节之间的逻辑关系，最佳状态是“连皮带肉地生长”（黄厚江老师的话）。这好像是登山，一级一级向上走。
第七条：备课，应该备“各种可能性”。如果我们只预备了一种可能性，那我们在课堂上评价学生的课堂活动时，就很难做到游刃有余。我们甚至要做好“启而不发，问而不答”的准备，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第八条：“课堂活动设计”应该是备课的核心环节。很多一线语文教师缺乏“活动设计”意识，他们常用的方略是“提问题，找答案”，于是“碎问碎答”就成了中学语文教学的顽疾。
第九条：备课要关注“教”，更要关注“学”。所有的教，都是为学生的“学”服务的。备课过程中我们要更多地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学生，在这节课上我能学到什么？
第十条：备课中，固然要预备“结论”，但有比“结论”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探究结论的过程。
对初语骨干班学员，我的备课要求就更高了。我要求我的团队成员，在做好家常课备课的基础上，要“不计成本地备课”。所谓的“不计成本”，就是投入备一节课的时间，需要一天或几天的时间，甚至数周。比如，为了上一节《西游记》导读课，用一个月的时间把《西游记》原著来来回回读熟。等到了备课时，用一个小时做课件。但不能说，备课只用了一个小时，那得把一个月的读书时间一并计算进去。
我也有过为了上一节课而读一本书的经历。我曾经参加全市教学能手评比，抽到的课题是刘亮程的《城市牛哞》，准备时间是两天。初读文本，人整个就蒙了。这样的语言风格从没遇到过，怎么办？我立刻冲到新华书店，买了《刘亮程散文选集》，用了一天半再加半夜的时间，把一本书读完，然后用半天时间备课。最后的课堂展示环节，我毫无悬念通过。我还有过为了上一节课，读几本书的经历。徐飞老师约我上《红星照耀中国》导读课，我就把三个不同版本的“红星”都读了一遍，并且把“比读”活动放在了导读活动中，效果很不错。
我常把这个经验教给我的弟子们。有人要上《记承天寺夜游》，我让他先读《苏东坡传》；有人要上《端午的鸭蛋》，我让他先读汪曾祺的《美食人生》……
备课的研究，离不开“一课多案”的实践研究。从不同课型的选择、不同教学内容的选择、不同课堂活动的设计等角度，对同一篇课文进行多个教案的设计，这很能锻炼一名教师的教学设计能力。
备《五柳先生传》，我先后设计了三个教学方案；备梁衡的《夏感》，我有四个不同的教学设计。有过这样的体验之后，我就明白了：备课研究，不仅要研究“怎么教”，更要重视研究“教什么”，尤其是要研究“怎么教更好”。所以，我常常让我的弟子们“同课异构”“捉对厮杀”，有时也让他们自己“左右手互搏”，设计一课两案乃至多案。
统编新教材使用之后，很多教师对“教读课”和“自读课”这两个课型不是非常明了，我就做了一件事：选课文《台阶》，先上一节教读课；换一个班学生，再上一节自读课。这其实是对“一课多案”在课型上的细化研究。
我在组织“教学基本功大赛”时，有时候也喜欢拿一个文本，要求参赛教师写两套教案，一教读，一自读。教师们说，这很折磨人，也很考验人。
前年，我组建了江阴初语优青班，自任导师。学员都是才工作两三年的青年才俊，他们普遍缺乏备课与上课的经验，我就做他们的“备课组长”，手把手教他们备课。我设计的集训课程，并不是直接奔着备课和上课去的，而是用了两年的时间来读书。我把读书称为“打底子”，有些书是必读书，比如孙绍振先生的《名作细读》，我要求年轻教师作为枕边书，有空就读，反复读。我们一边读着孙老师的书，一边拿课文来练手，做“文本细读”训练。
我们的“文本细读”训练持续了两年。很多学员刚开始不理解，纷纷问我：“徐老师，您怎么不教我们备课上课呢？”我说，“读出文本的味道”就是在训练你们备课的本事。到第三年，我们初语优青班的集训，才开始进入“教学设计”模块。到这个阶段，很多教师才恍然大悟，原来教师研读文本的功底厚实了，教学设计的能力自然就提升了。
我是教研员，也是最特别的备课组长。我想，最好的区域教研形态，可能就是教研员跟一线教师一起来备课。（作者：徐杰 系江苏省江阴市教师发展中心初中语文教研员）
因为教研员的工作需要，我常常到学校去检查教师们的备课笔记，也常常检查备课组的“集备”记录。从资料来看，不少教师在备课上是舍得花时间的；但从课堂效果来看，很多教师的备课质量还有提升的空间。于是，我开始重视备课的研究。
我曾经做过一个调查，假定一名教师一天的工作时间是8小时，一般情况下，教师会怎么分配使用这8小时？其中有两个选项的数据值得深思：“批作业”在工作时间分配中所占比重最大，占62%；而本来应该占比很大的“备课”，却只有12%。也就是说，很多教师每天用在备课上的时间，平均不足1小时。
备课，是一个“良心活”。你可以用一周备一节课，也可以用一小时备一节课，还可以用一刻钟备一节课，甚至，有些教师不备课就敢去上课。
每年在全市的备课组长培训会上，我都要反复强调关于备课的“十条建议”：
第一条：一名教师，一辈子都在备课。
第二条：教案是预案，不是结案。备课还有很重要的一环，那就是“二次备课”。着眼于课堂优化的教学反思，就是二次备课。
第三条：一人主备，集体共享，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集体备课”；真正的集体备课，有主备人说课，还必须有组内讨论。
第四条：备课时，预设的环节不宜太过紧凑，内容不宜太过丰满，那样会束缚课堂的生长空间。语文课，应该是“慢慢走，欣赏啊”，环节太多，就成了“赶集”，教师不断催，学生拼命跑，下课了，啥都没留下。
第五条：备课时要处理好“轻重缓急”。处处是重点也就没了重点，只要做好选点突破，可以“不及其余”。面面俱到是备课的大忌，什么都想教，必然什么都教不好。不贪心，“一课一得”就好，很多节课上的很多个“一”积累起来，就有了二，就有了三，就有了万。
第六条：备课时要关注教学环节之间的逻辑关系，最佳状态是“连皮带肉地生长”（黄厚江老师的话）。这好像是登山，一级一级向上走。
第七条：备课，应该备“各种可能性”。如果我们只预备了一种可能性，那我们在课堂上评价学生的课堂活动时，就很难做到游刃有余。我们甚至要做好“启而不发，问而不答”的准备，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第八条：“课堂活动设计”应该是备课的核心环节。很多一线语文教师缺乏“活动设计”意识，他们常用的方略是“提问题，找答案”，于是“碎问碎答”就成了中学语文教学的顽疾。
第九条：备课要关注“教”，更要关注“学”。所有的教，都是为学生的“学”服务的。备课过程中我们要更多地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学生，在这节课上我能学到什么？
第十条：备课中，固然要预备“结论”，但有比“结论”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探究结论的过程。
对初语骨干班学员，我的备课要求就更高了。我要求我的团队成员，在做好家常课备课的基础上，要“不计成本地备课”。所谓的“不计成本”，就是投入备一节课的时间，需要一天或几天的时间，甚至数周。比如，为了上一节《西游记》导读课，用一个月的时间把《西游记》原著来来回回读熟。等到了备课时，用一个小时做课件。但不能说，备课只用了一个小时，那得把一个月的读书时间一并计算进去。
我也有过为了上一节课而读一本书的经历。我曾经参加全市教学能手评比，抽到的课题是刘亮程的《城市牛哞》，准备时间是两天。初读文本，人整个就蒙了。这样的语言风格从没遇到过，怎么办？我立刻冲到新华书店，买了《刘亮程散文选集》，用了一天半再加半夜的时间，把一本书读完，然后用半天时间备课。最后的课堂展示环节，我毫无悬念通过。我还有过为了上一节课，读几本书的经历。徐飞老师约我上《红星照耀中国》导读课，我就把三个不同版本的“红星”都读了一遍，并且把“比读”活动放在了导读活动中，效果很不错。
我常把这个经验教给我的弟子们。有人要上《记承天寺夜游》，我让他先读《苏东坡传》；有人要上《端午的鸭蛋》，我让他先读汪曾祺的《美食人生》……
备课的研究，离不开“一课多案”的实践研究。从不同课型的选择、不同教学内容的选择、不同课堂活动的设计等角度，对同一篇课文进行多个教案的设计，这很能锻炼一名教师的教学设计能力。
备《五柳先生传》，我先后设计了三个教学方案；备梁衡的《夏感》，我有四个不同的教学设计。有过这样的体验之后，我就明白了：备课研究，不仅要研究“怎么教”，更要重视研究“教什么”，尤其是要研究“怎么教更好”。所以，我常常让我的弟子们“同课异构”“捉对厮杀”，有时也让他们自己“左右手互搏”，设计一课两案乃至多案。
统编新教材使用之后，很多教师对“教读课”和“自读课”这两个课型不是非常明了，我就做了一件事：选课文《台阶》，先上一节教读课；换一个班学生，再上一节自读课。这其实是对“一课多案”在课型上的细化研究。
我在组织“教学基本功大赛”时，有时候也喜欢拿一个文本，要求参赛教师写两套教案，一教读，一自读。教师们说，这很折磨人，也很考验人。
前年，我组建了江阴初语优青班，自任导师。学员都是才工作两三年的青年才俊，他们普遍缺乏备课与上课的经验，我就做他们的“备课组长”，手把手教他们备课。我设计的集训课程，并不是直接奔着备课和上课去的，而是用了两年的时间来读书。我把读书称为“打底子”，有些书是必读书，比如孙绍振先生的《名作细读》，我要求年轻教师作为枕边书，有空就读，反复读。我们一边读着孙老师的书，一边拿课文来练手，做“文本细读”训练。
我们的“文本细读”训练持续了两年。很多学员刚开始不理解，纷纷问我：“徐老师，您怎么不教我们备课上课呢？”我说，“读出文本的味道”就是在训练你们备课的本事。到第三年，我们初语优青班的集训，才开始进入“教学设计”模块。到这个阶段，很多教师才恍然大悟，原来教师研读文本的功底厚实了，教学设计的能力自然就提升了。
我是教研员，也是最特别的备课组长。我想，最好的区域教研形态，可能就是教研员跟一线教师一起来备课。（作者：徐杰 系江苏省江阴市教师发展中心初中语文教研员）
他见过很多的战俘，刚烈的，柔顺的，一心求死的，卖主求荣的。
但顾茫和他从前接手过的囚犯没有任何相同。墨熄不知道此刻的顾茫究竟像什么，顾茫身上甚至没有一丝他所熟悉的味道，没有一丝人情味。
不哭，不卑，不恐，不怨。
甚至好像不疼。
他盼了那么久的清算，竟就盼了这样一个不得清算的结局。
可那么多年的执念，居然只等到一纸空白……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了执念，可却是自欺欺人。
顾茫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这个人拿走了他的太多第一次，第一次伏魔降妖，第一次拥炉长谈，第一次比肩而战……
他之前只是没有遇到一个足够让他失控的人而已。
是他先爱上了顾茫。
于是一直以来，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他从不敢奢求顾茫的第一次，只会把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初始小心翼翼地递到对方手里。他不肯说这些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他太要强，但内心仍忐忑地希望顾茫能够珍视这些过往。
揉成血泥，扬灰挫骨。
这是为了国仇。
可撇去国仇之外，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顾茫死，他其实只是想从顾茫口中讨一句真话，得一句真心。
这么久了……其实……其实他就只是想问一句，顾茫，你当初离开重华，离开……我，到底有没有过哪怕一星半点的后悔。
那么这些年的爱恨恩怨，才总算有个勉强让他可以喘息的结局。
但一句“魂魄有损，心智不全”。
顾茫忘了，不会痛苦。
而他万劫不复。
“那实际上是怎么样的呢？”
“我和他？”
“不好说，说不好。”
“也不该说。”
重华没有人会相信，顾茫对于曾经的墨熄而言，就像清泉之于一个行将渴死的旅人。
他总是在努力地呼吸着生命中的每一丝善意，然后拼命开出一朵小小的花来。
他觉得不忍。
但是他太卑微了，卑微到连用最低的姿态，最轻的声音，低低说一句“我就是想救人”都会被无情耻笑。哪怕他把滚烫的胸腔生生挖开来，让他们看到他快要难受到死去的心，他们也只会讥笑他的热血，怀疑他的善良，讽刺他的不自量力，嘲笑他颤抖的真心。
他都知道。
所以他不辩。
可也就是他当年的那一份不自量力，那一颗流着热血的炙烫的真心，将本已对人性失望透顶的墨熄拉了正道。
“你见过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肯伤人的狼吗？！”
“别……杀我……”
“我……想活……”
——“我想活啊！只要能心安理得地活着又有什么不好！墨熄你懂我吗？啊？！如今这样我根本活不下去！我不安啊！！我梦里睡里都是那些死人的脸！清醒着我根本活不下去！！你知道那种每天每夜都想要去死的痛苦吗！你根本不知道！！！”
他的伤疤其实一直就没好过，在心里，一道添一道，新伤叠着旧伤。
想活。又每日每夜都想要去死。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万劫不复着。
“一直以来都不都是你吗。是你来惹我，是你来找到我……”
失意时。
得意处。
或穷或达，或前途未卜时。
都是你灿笑着主动走近我的身边。
“是你让我相信……”
相信这世上还有无所谓其他的情谊，还有一个人会不计回报地对另一人好。
相信这浮世还有纯善，还有真诚，还有九死不悔的赤子丹心。
“是你把我拉了回来——”
墨熄一直以来更想要的，终究都只是这一个回头。
一个答案而已。
“是你让我信……最后你又让我不信……”
“你说我没有什么在乎的，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所以我无所谓……”
“但你知道你走上那条路之后，我失去了什么吗？！”
你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吗……
“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根本不是我。”
“是你自己。”
“你……不要这么难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难过。”
“……别……难过。”
“你不是坏人……”
“我不认识你，但你……不坏……”
“所以……不要难过……”
顾茫是有心的。
骗人骗鬼那么多年，可墨熄知道他是有心的。
“……算了。你想不起来。就算了。”
“不管你是真的全都忘了，还是假的全都忘了。我都等。”
“我等一个结果。等你一句实话。”
“无论如何我都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下去。”
“谢谢你，只有你愿意让我生不如死。”
疼。
真疼。
顾茫叛过他，杀过他，满手鲜血，罪无可赦。
可是……
也是这个人，曾经在金銮殿前，不要命不要军衔前途埋没什么都抛弃了，那样血性地朝君上怒喝，只为手下的士兵讨一个安葬。
也是这个人，曾经在篝火边陪他说话烤肉，笑着想要逗弄沉默不语的他。
也是这个人，曾经在他床上喃喃着说过爱他。
那具鲜活的、强悍的、仿佛永远不会冷却的战神之躯。
那个年轻的、灿烂的、仿佛此生都将燃烧的炽烈少年。
竟已只剩下眼前这具伤痕累累的残墟……
“……我……我想，有个家……”
我会给你一个家的。
那时候的他，曾这样热忱而天真地在心中许诺着。
不用太多年，不会太久，我要给你一个家，我要一直陪着你。
顾茫，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痛过去了。
要是世间一切苦楚都能过去。
该多好。
好像他一定要为了什么而活下来。
他眼神中的那种光，不是在说“我命由我不由天”，而是在说“我斗不过天，但我一定要去做我要做的那件事情，哪怕我败了，我死了，我灰飞烟灭，我都不会认命的。”
他说，不该送你走……我不该送你走……
不送你走，我医不好你，但却能好好陪着你，痛苦的是我。但我那么自私，那么软弱，我把你推给了别人，自己逃之夭夭，把痛苦都留给了你。
我想和你，好好道个别。
当年城楼一别，我不曾回首，这一次，换我看着你……换我送你走……
我们这一辈子都无法好好地道别了。但我送你，我渡你归去，我送你远行。
“五年一剑春秋变，十载一剑逆沧桑。此剑凌绝可断水……平生难断向君心。”
他要待他好一辈子。
可是最后呢？
顾茫给了墨熄救赎，而墨熄还给他的却是颈上那一枚黑沉沉的枷锁。
而且说来讽刺，这倒真是如今他能给顾茫的最好的东西，在经历了那样的背叛、仇恨、心冷如铁之后。他能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一辈子。
——记《余污》
（未完待续）
但顾茫和他从前接手过的囚犯没有任何相同。墨熄不知道此刻的顾茫究竟像什么，顾茫身上甚至没有一丝他所熟悉的味道，没有一丝人情味。
不哭，不卑，不恐，不怨。
甚至好像不疼。
他盼了那么久的清算，竟就盼了这样一个不得清算的结局。
可那么多年的执念，居然只等到一纸空白……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了执念，可却是自欺欺人。
顾茫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这个人拿走了他的太多第一次，第一次伏魔降妖，第一次拥炉长谈，第一次比肩而战……
他之前只是没有遇到一个足够让他失控的人而已。
是他先爱上了顾茫。
于是一直以来，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他从不敢奢求顾茫的第一次，只会把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初始小心翼翼地递到对方手里。他不肯说这些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他太要强，但内心仍忐忑地希望顾茫能够珍视这些过往。
揉成血泥，扬灰挫骨。
这是为了国仇。
可撇去国仇之外，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顾茫死，他其实只是想从顾茫口中讨一句真话，得一句真心。
这么久了……其实……其实他就只是想问一句，顾茫，你当初离开重华，离开……我，到底有没有过哪怕一星半点的后悔。
那么这些年的爱恨恩怨，才总算有个勉强让他可以喘息的结局。
但一句“魂魄有损，心智不全”。
顾茫忘了，不会痛苦。
而他万劫不复。
“那实际上是怎么样的呢？”
“我和他？”
“不好说，说不好。”
“也不该说。”
重华没有人会相信，顾茫对于曾经的墨熄而言，就像清泉之于一个行将渴死的旅人。
他总是在努力地呼吸着生命中的每一丝善意，然后拼命开出一朵小小的花来。
他觉得不忍。
但是他太卑微了，卑微到连用最低的姿态，最轻的声音，低低说一句“我就是想救人”都会被无情耻笑。哪怕他把滚烫的胸腔生生挖开来，让他们看到他快要难受到死去的心，他们也只会讥笑他的热血，怀疑他的善良，讽刺他的不自量力，嘲笑他颤抖的真心。
他都知道。
所以他不辩。
可也就是他当年的那一份不自量力，那一颗流着热血的炙烫的真心，将本已对人性失望透顶的墨熄拉了正道。
“你见过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肯伤人的狼吗？！”
“别……杀我……”
“我……想活……”
——“我想活啊！只要能心安理得地活着又有什么不好！墨熄你懂我吗？啊？！如今这样我根本活不下去！我不安啊！！我梦里睡里都是那些死人的脸！清醒着我根本活不下去！！你知道那种每天每夜都想要去死的痛苦吗！你根本不知道！！！”
他的伤疤其实一直就没好过，在心里，一道添一道，新伤叠着旧伤。
想活。又每日每夜都想要去死。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万劫不复着。
“一直以来都不都是你吗。是你来惹我，是你来找到我……”
失意时。
得意处。
或穷或达，或前途未卜时。
都是你灿笑着主动走近我的身边。
“是你让我相信……”
相信这世上还有无所谓其他的情谊，还有一个人会不计回报地对另一人好。
相信这浮世还有纯善，还有真诚，还有九死不悔的赤子丹心。
“是你把我拉了回来——”
墨熄一直以来更想要的，终究都只是这一个回头。
一个答案而已。
“是你让我信……最后你又让我不信……”
“你说我没有什么在乎的，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所以我无所谓……”
“但你知道你走上那条路之后，我失去了什么吗？！”
你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吗……
“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根本不是我。”
“是你自己。”
“你……不要这么难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难过。”
“……别……难过。”
“你不是坏人……”
“我不认识你，但你……不坏……”
“所以……不要难过……”
顾茫是有心的。
骗人骗鬼那么多年，可墨熄知道他是有心的。
“……算了。你想不起来。就算了。”
“不管你是真的全都忘了，还是假的全都忘了。我都等。”
“我等一个结果。等你一句实话。”
“无论如何我都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下去。”
“谢谢你，只有你愿意让我生不如死。”
疼。
真疼。
顾茫叛过他，杀过他，满手鲜血，罪无可赦。
可是……
也是这个人，曾经在金銮殿前，不要命不要军衔前途埋没什么都抛弃了，那样血性地朝君上怒喝，只为手下的士兵讨一个安葬。
也是这个人，曾经在篝火边陪他说话烤肉，笑着想要逗弄沉默不语的他。
也是这个人，曾经在他床上喃喃着说过爱他。
那具鲜活的、强悍的、仿佛永远不会冷却的战神之躯。
那个年轻的、灿烂的、仿佛此生都将燃烧的炽烈少年。
竟已只剩下眼前这具伤痕累累的残墟……
“……我……我想，有个家……”
我会给你一个家的。
那时候的他，曾这样热忱而天真地在心中许诺着。
不用太多年，不会太久，我要给你一个家，我要一直陪着你。
顾茫，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痛过去了。
要是世间一切苦楚都能过去。
该多好。
好像他一定要为了什么而活下来。
他眼神中的那种光，不是在说“我命由我不由天”，而是在说“我斗不过天，但我一定要去做我要做的那件事情，哪怕我败了，我死了，我灰飞烟灭，我都不会认命的。”
他说，不该送你走……我不该送你走……
不送你走，我医不好你，但却能好好陪着你，痛苦的是我。但我那么自私，那么软弱，我把你推给了别人，自己逃之夭夭，把痛苦都留给了你。
我想和你，好好道个别。
当年城楼一别，我不曾回首，这一次，换我看着你……换我送你走……
我们这一辈子都无法好好地道别了。但我送你，我渡你归去，我送你远行。
“五年一剑春秋变，十载一剑逆沧桑。此剑凌绝可断水……平生难断向君心。”
他要待他好一辈子。
可是最后呢？
顾茫给了墨熄救赎，而墨熄还给他的却是颈上那一枚黑沉沉的枷锁。
而且说来讽刺，这倒真是如今他能给顾茫的最好的东西，在经历了那样的背叛、仇恨、心冷如铁之后。他能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一辈子。
——记《余污》
（未完待续）
草根想要出人头地，就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
以前为了多赚点钱，我曾以中间人的身份，介绍A与B双方认识，有过多次合作。
在A与B双方的合作过程中，出过很多的问题。
比如沟通不顺畅，异地人员配合成本太高，方案制定本身存在问题等等。
我呢，则负责各种问题的解决方案以及协调双方的沟通。
但最要命的是，在合作中期，钱上面出了事情。
A所在的企业是家传统型集团企业，规模巨大。
了解这种企业的朋友都知道，他们虽然不会赖账，但财务审批流程繁琐，账期也长。
合作之初，我就已经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建议双方采用了分三次付款的方式。
可没想到的是，那时正值年末，A所在的集团要进行财务核算，暂时冻结了项目款项的支付，申请特批需要上报到集团总部，不但走流程需要拖很长时间，最终是否会特批也是未知数。
当B方面知道这件事后直接炸锅了——由于异地问题，项目所需的很多人力，是B自行雇佣来进行的，其费用计入总支付款项，由A统一结算。现在钱过不来，他们雇的人拿不到工资，吵着要罢工。
B方面的负责人正好外出，负责后勤的小姑娘哪见过这种阵势，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我了解情况后，赶紧跑到现场去调解。
那场面……现在想来都有些尴尬。
第三方雇员中，有很多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他们表达愤怒的方式，可不像白领那样斯文，找不到负责人，好容易逮住我，狠不得生吞活剥。
在这种情况下，你谈人生，谈理想，谈情怀？什么都是狗屁。
我只好把身上所有的现金取出来，请大家吃了顿饭，承诺一定会尽快解决此事，才暂时把场面稳住。
B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连忙跑回场地，问我之后该怎么办。
当时我也很慌乱，心里没什么主意，就说当一切都没发生过，照旧干活，我再去了解下A那边的情况。
A那边得知情况也很慌，他去这个集团不久，负责的事情如果办砸了，自己的位置也会不保。但是财务审批这事只能走流程，无论他怎么催，也没有效果。
回到家已是深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起来，重新梳理现在的状况。
A作为空降兵，新加入集团不久，曾和我提过公司内部关系较为复杂，他作为新项目的负责人，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这件事情如果办不好，他在集团的前途肯定会受到影响。现在项目进行了一半，他想再换合作方重来时间也不够了。
B方面他们如果拿不到钱，不但自己白白辛苦了这么久，还要额外支付第三方雇员的薪酬，项目不顺利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损失，所以肯定不会有做出终止项目的可能。
现在，就只是钱的问题。
如果仅仅是钱，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第二天我通知双方，项目后续的尾款，由我先行垫付，在合同中补充相关的内容。
A和B都很吃惊，但他们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当然，他们不知道，那是我全部的积蓄。
在那个夜晚，我想了很多。
A、B两人也是我认识多年的朋友，我对他们的为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如果这个项目黄了，作为中间人的我，断然不会有什么损失，但A、B与我，可能再也不会有合作的可能性，甚至我会失去A或B这个朋友。
更重要的是，人家出于信任，千里迢迢跑来找你合作，最后事情搞砸了，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
虽然我是个无名之辈，却也极为重视自己的名誉，更何况拿钱办事，既然应承下来，就必须尽全力做好，这也是我做人的准则。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会祈祷，千万不要再出什么漏子，倒不是怕钱打水漂，而是如果再出意外，我就真的没有能力控制局面了。
我不但每天都时刻的紧盯着项目进度，还专程跑到A集团总部所在地，和他们的集团老总解释情况，争取加快特批进度。
索性，一切都还顺利，A集团内部对此次合作的成果评价很高，B这边最终也拿到了全部款项——虽然前后拖了两个多月。
当最后一笔钱到账时，我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大家举行庆功宴，A端着酒杯对我说：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最近的表现真的令我很惊讶，你比之前成长的太多。”
我笑笑，什么也没说。
没有人知道，我在用网银转账给他们垫钱的时候，盯着那个确定按钮看了一个多小时。
没有人知道，我在项目现场，安抚愤怒的工作人员后，躲在卫生间里痛哭流涕。
也没有人知道，我在和比我大二十几岁的集团老总面前，手一直不自主的颤抖——长达两个多小时的交涉，没有为我准备座椅与水，即使是我的反复要求下。
我成长了吗？我很厉害吗？
我只是被逼的没有选择。
如果我有个好爹，我不至于为了赚点钱，接这样受苦受累的活，用不着为了争取早日结款，去受人家的气。
如果我有钱，我不会因为这笔垫款，导致两个月连肉都不敢吃，也不会每天晚上，都要做好下个月没钱交房租只能搬家的心理准备。
这一切，我都没有。
没有，怎么办呢？
靠自己拼啊！
不然去买彩票吗？
这个社会永远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拼不起钱拼不起爹，就他妈拼命！
一个男人只要还敢于拼命，就绝对不会是弱者。
以前为了多赚点钱，我曾以中间人的身份，介绍A与B双方认识，有过多次合作。
在A与B双方的合作过程中，出过很多的问题。
比如沟通不顺畅，异地人员配合成本太高，方案制定本身存在问题等等。
我呢，则负责各种问题的解决方案以及协调双方的沟通。
但最要命的是，在合作中期，钱上面出了事情。
A所在的企业是家传统型集团企业，规模巨大。
了解这种企业的朋友都知道，他们虽然不会赖账，但财务审批流程繁琐，账期也长。
合作之初，我就已经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建议双方采用了分三次付款的方式。
可没想到的是，那时正值年末，A所在的集团要进行财务核算，暂时冻结了项目款项的支付，申请特批需要上报到集团总部，不但走流程需要拖很长时间，最终是否会特批也是未知数。
当B方面知道这件事后直接炸锅了——由于异地问题，项目所需的很多人力，是B自行雇佣来进行的，其费用计入总支付款项，由A统一结算。现在钱过不来，他们雇的人拿不到工资，吵着要罢工。
B方面的负责人正好外出，负责后勤的小姑娘哪见过这种阵势，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我了解情况后，赶紧跑到现场去调解。
那场面……现在想来都有些尴尬。
第三方雇员中，有很多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他们表达愤怒的方式，可不像白领那样斯文，找不到负责人，好容易逮住我，狠不得生吞活剥。
在这种情况下，你谈人生，谈理想，谈情怀？什么都是狗屁。
我只好把身上所有的现金取出来，请大家吃了顿饭，承诺一定会尽快解决此事，才暂时把场面稳住。
B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连忙跑回场地，问我之后该怎么办。
当时我也很慌乱，心里没什么主意，就说当一切都没发生过，照旧干活，我再去了解下A那边的情况。
A那边得知情况也很慌，他去这个集团不久，负责的事情如果办砸了，自己的位置也会不保。但是财务审批这事只能走流程，无论他怎么催，也没有效果。
回到家已是深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起来，重新梳理现在的状况。
A作为空降兵，新加入集团不久，曾和我提过公司内部关系较为复杂，他作为新项目的负责人，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这件事情如果办不好，他在集团的前途肯定会受到影响。现在项目进行了一半，他想再换合作方重来时间也不够了。
B方面他们如果拿不到钱，不但自己白白辛苦了这么久，还要额外支付第三方雇员的薪酬，项目不顺利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损失，所以肯定不会有做出终止项目的可能。
现在，就只是钱的问题。
如果仅仅是钱，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第二天我通知双方，项目后续的尾款，由我先行垫付，在合同中补充相关的内容。
A和B都很吃惊，但他们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当然，他们不知道，那是我全部的积蓄。
在那个夜晚，我想了很多。
A、B两人也是我认识多年的朋友，我对他们的为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如果这个项目黄了，作为中间人的我，断然不会有什么损失，但A、B与我，可能再也不会有合作的可能性，甚至我会失去A或B这个朋友。
更重要的是，人家出于信任，千里迢迢跑来找你合作，最后事情搞砸了，这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
虽然我是个无名之辈，却也极为重视自己的名誉，更何况拿钱办事，既然应承下来，就必须尽全力做好，这也是我做人的准则。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会祈祷，千万不要再出什么漏子，倒不是怕钱打水漂，而是如果再出意外，我就真的没有能力控制局面了。
我不但每天都时刻的紧盯着项目进度，还专程跑到A集团总部所在地，和他们的集团老总解释情况，争取加快特批进度。
索性，一切都还顺利，A集团内部对此次合作的成果评价很高，B这边最终也拿到了全部款项——虽然前后拖了两个多月。
当最后一笔钱到账时，我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大家举行庆功宴，A端着酒杯对我说：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最近的表现真的令我很惊讶，你比之前成长的太多。”
我笑笑，什么也没说。
没有人知道，我在用网银转账给他们垫钱的时候，盯着那个确定按钮看了一个多小时。
没有人知道，我在项目现场，安抚愤怒的工作人员后，躲在卫生间里痛哭流涕。
也没有人知道，我在和比我大二十几岁的集团老总面前，手一直不自主的颤抖——长达两个多小时的交涉，没有为我准备座椅与水，即使是我的反复要求下。
我成长了吗？我很厉害吗？
我只是被逼的没有选择。
如果我有个好爹，我不至于为了赚点钱，接这样受苦受累的活，用不着为了争取早日结款，去受人家的气。
如果我有钱，我不会因为这笔垫款，导致两个月连肉都不敢吃，也不会每天晚上，都要做好下个月没钱交房租只能搬家的心理准备。
这一切，我都没有。
没有，怎么办呢？
靠自己拼啊！
不然去买彩票吗？
这个社会永远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拼不起钱拼不起爹，就他妈拼命！
一个男人只要还敢于拼命，就绝对不会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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