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村故事#——买绣线
——此小故事系列纯属虚构,时间设定为古代。
(在现实和虚无之间,有一片连绵的群山,山坳里坐落着一个一个的小村庄。
喵村,就坐落在其中一个山坳里。北侧临山,西南临河。东西两侧临着隔壁村。
山上有道观,山脚下有农田。一条大河流经喵村,河里有鱼有虾有螃蟹。
喵村有几十户人家,上百口村民。最繁华的就是十字街,沿街都是做着小买卖的村民。)
辛丑年七月初二
吃完早饭,忙活完,梁大婶坐在炕头上缝缝补补,老四甩了鞋爬上炕,挨着娘的大腿躺下,歪着小脑袋看着娘。
梁大婶:“你看着我干嘛,怎么不出去玩?”
老四:“没钱。”
梁大婶:“没钱就不能出去玩了呀。”
老四:“青黄不接的时候,出去也寻不到好吃的。”
梁大婶:“跟你爹爹去要一文钱。”
老四:“早要过了,我爹爹说他一文钱都没有了,本来有一文的,被嘟嘟娘给糊弄走了。”
梁大婶:“可娘的钱都是有用的呀,要买米买油买柴,咱们一家七口要吃饭的呀,错了,是八口,又差点忘了你瑶姨了。”
老四:“我瑶姨要在咱家地窖里住一辈子吗?”
梁大婶:“我估摸着得是一辈子了,你瑶姨的首饰都被你糊弄着当完了,可不得养她一辈子吗?等你长大了,你接着养哈。”
老四:“啊,哦,好吧。”
大三小三也进得屋来。
大三:“娘,我们的绣线快用完了,得去隔壁村的大集上买。”
梁大婶:“那小三去跑一趟。”
小三:“我不去,又热又脏,走一趟我的花衣服都全弄脏了,全是土。”
梁大婶:“我也去不了呀,你们看看,这一堆衣服要补。”
小三:“都是老四的破衣服,让老四去买。”
大三:“老四能知道买什么线啊,我去吧。”
梁大婶:“那么晒,路上明晃晃的,你看不清路的。”
老四:“我陪着我大三姐姐去好了。”
大三:“行,我和老四一起去。”
梁大婶:“那好吧,你们姐弟俩快去快回,老四啊,拉好了你姐姐。”
老四:“知道了知道了。”
老四斜挎这小书包,美滋滋的拉着姐姐的手出门了,心里盘算着去大集吃什么好。
穿大街,走小巷,过了桥,躲马车,绕行人,原来半个时辰就能到,因为姐姐眼睛不好,就只能慢慢走,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了隔壁村的大集上。王婆婆的绣线是方圆最好的绣线了,颜色齐全,粗细都有。
大三:“王婆婆,我们来买绣线了。”
王婆婆:“大三姑娘来了呀,快看看,我又新染了几种绣线,颜色是之前没有的,我可是特意给你留了几把,咱们这方圆里就大三姑娘的绣品最好了。”
大三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
大三:“都给我包起来吧,还有之前的各色绣线,都来五把。”
大三高高兴兴的掏出荷包,付了钱,王婆婆用宣纸包好了绣线,特意给绑的结结实实的递给了老四。
王婆婆:“小老四啊,可得拿好了哈,别掉地上,沾上土就不能用了。”
老四接过绣线放进小书包里,说道:“王婆婆放心吧,不会弄脏的。”
老四高兴的拉着姐姐的手往回走,边走边看路边哪儿有卖吃食的摊儿。
走了没几步。
大三:“坏了,刚才尽顾着看着新绣线高兴了,把钱都花完了,一文都没剩。”
老四一下就愣住了,撅着小嘴,眼泪都快下来了。
大三使劲的仰起头,四周看了看,说道:“也没个熟人,遇见个熟人就能借点钱了。”
老四看着大三姐姐使劲仰着头的样子,又心疼姐姐了。
老四:“没事没事,我不馋,咱们回家吧,我不吃了。”
老四拉着姐姐往喵村走,大三还一直仰着头四处看。
老四:“姐姐,姐姐,别仰着头看了,看着路,这样会摔倒的,我真的不吃了。”
老四继续拉着姐姐,躲马车,绕行人。
大三摸了摸老四的脑袋,说道:“委屈我们老四了,跟着姐姐出来什么好吃的都没吃到。”
老四:“不委屈不委屈,只要姐姐不摔跤我就高兴。”
穿大街,走小巷,又一个多时辰,终于到家了。
刚进门,赵大叔就在院子里喊:“大三,老四,来吃点心啦。”
老四撒开姐姐的手就奔着爹爹跑过去了。
老四:“呀,这个是什么点心呀,没吃过呢。”
赵大叔:“这个呀,叫虎皮卷,你看,外面这层皮像虎皮一样。”
老四拿起一块就塞嘴里了。
老四:“好吃,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爹爹,哪儿买的呀。”
赵大叔:“十字街上新开的,五文钱一盒,今个买一送一呢,我买了一盒五块,送了一盒五块。”
老四:“咦,爹爹,你不是没钱了吗?”
赵大叔:“爹爹是没钱了,可你娘有钱啊,欠着呢,回头跟你娘要了钱就去付账。”
老四:“咱们村不是不能欠账吗?”
赵大叔:“爹爹这不是欠账,是晚一点送过去。”
老四抬头看着爹爹,担忧的说道:“那我娘要是不给你钱,那不就是欠账了吗,违了村规,要受罚的呀。”
赵老师翻着白眼琢磨了琢磨,说道:“我现在去找你二哥掂对掂对,先付了虎皮卷的钱,回头再找你娘要钱,你娘要是不给我钱,等我打了猎物卖了钱再还给你二哥。”
老四:“爹爹,我可不可以也这样掂对掂对呀。”
赵大叔:“你要是敢这样掂对,你爹我就要挨揍了。”
说完,赵大叔急匆匆的就出门去找老二了。
配图来自于他薇薇姨@薇光微微笑
——此小故事系列纯属虚构,时间设定为古代。
(在现实和虚无之间,有一片连绵的群山,山坳里坐落着一个一个的小村庄。
喵村,就坐落在其中一个山坳里。北侧临山,西南临河。东西两侧临着隔壁村。
山上有道观,山脚下有农田。一条大河流经喵村,河里有鱼有虾有螃蟹。
喵村有几十户人家,上百口村民。最繁华的就是十字街,沿街都是做着小买卖的村民。)
辛丑年七月初二
吃完早饭,忙活完,梁大婶坐在炕头上缝缝补补,老四甩了鞋爬上炕,挨着娘的大腿躺下,歪着小脑袋看着娘。
梁大婶:“你看着我干嘛,怎么不出去玩?”
老四:“没钱。”
梁大婶:“没钱就不能出去玩了呀。”
老四:“青黄不接的时候,出去也寻不到好吃的。”
梁大婶:“跟你爹爹去要一文钱。”
老四:“早要过了,我爹爹说他一文钱都没有了,本来有一文的,被嘟嘟娘给糊弄走了。”
梁大婶:“可娘的钱都是有用的呀,要买米买油买柴,咱们一家七口要吃饭的呀,错了,是八口,又差点忘了你瑶姨了。”
老四:“我瑶姨要在咱家地窖里住一辈子吗?”
梁大婶:“我估摸着得是一辈子了,你瑶姨的首饰都被你糊弄着当完了,可不得养她一辈子吗?等你长大了,你接着养哈。”
老四:“啊,哦,好吧。”
大三小三也进得屋来。
大三:“娘,我们的绣线快用完了,得去隔壁村的大集上买。”
梁大婶:“那小三去跑一趟。”
小三:“我不去,又热又脏,走一趟我的花衣服都全弄脏了,全是土。”
梁大婶:“我也去不了呀,你们看看,这一堆衣服要补。”
小三:“都是老四的破衣服,让老四去买。”
大三:“老四能知道买什么线啊,我去吧。”
梁大婶:“那么晒,路上明晃晃的,你看不清路的。”
老四:“我陪着我大三姐姐去好了。”
大三:“行,我和老四一起去。”
梁大婶:“那好吧,你们姐弟俩快去快回,老四啊,拉好了你姐姐。”
老四:“知道了知道了。”
老四斜挎这小书包,美滋滋的拉着姐姐的手出门了,心里盘算着去大集吃什么好。
穿大街,走小巷,过了桥,躲马车,绕行人,原来半个时辰就能到,因为姐姐眼睛不好,就只能慢慢走,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了隔壁村的大集上。王婆婆的绣线是方圆最好的绣线了,颜色齐全,粗细都有。
大三:“王婆婆,我们来买绣线了。”
王婆婆:“大三姑娘来了呀,快看看,我又新染了几种绣线,颜色是之前没有的,我可是特意给你留了几把,咱们这方圆里就大三姑娘的绣品最好了。”
大三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
大三:“都给我包起来吧,还有之前的各色绣线,都来五把。”
大三高高兴兴的掏出荷包,付了钱,王婆婆用宣纸包好了绣线,特意给绑的结结实实的递给了老四。
王婆婆:“小老四啊,可得拿好了哈,别掉地上,沾上土就不能用了。”
老四接过绣线放进小书包里,说道:“王婆婆放心吧,不会弄脏的。”
老四高兴的拉着姐姐的手往回走,边走边看路边哪儿有卖吃食的摊儿。
走了没几步。
大三:“坏了,刚才尽顾着看着新绣线高兴了,把钱都花完了,一文都没剩。”
老四一下就愣住了,撅着小嘴,眼泪都快下来了。
大三使劲的仰起头,四周看了看,说道:“也没个熟人,遇见个熟人就能借点钱了。”
老四看着大三姐姐使劲仰着头的样子,又心疼姐姐了。
老四:“没事没事,我不馋,咱们回家吧,我不吃了。”
老四拉着姐姐往喵村走,大三还一直仰着头四处看。
老四:“姐姐,姐姐,别仰着头看了,看着路,这样会摔倒的,我真的不吃了。”
老四继续拉着姐姐,躲马车,绕行人。
大三摸了摸老四的脑袋,说道:“委屈我们老四了,跟着姐姐出来什么好吃的都没吃到。”
老四:“不委屈不委屈,只要姐姐不摔跤我就高兴。”
穿大街,走小巷,又一个多时辰,终于到家了。
刚进门,赵大叔就在院子里喊:“大三,老四,来吃点心啦。”
老四撒开姐姐的手就奔着爹爹跑过去了。
老四:“呀,这个是什么点心呀,没吃过呢。”
赵大叔:“这个呀,叫虎皮卷,你看,外面这层皮像虎皮一样。”
老四拿起一块就塞嘴里了。
老四:“好吃,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爹爹,哪儿买的呀。”
赵大叔:“十字街上新开的,五文钱一盒,今个买一送一呢,我买了一盒五块,送了一盒五块。”
老四:“咦,爹爹,你不是没钱了吗?”
赵大叔:“爹爹是没钱了,可你娘有钱啊,欠着呢,回头跟你娘要了钱就去付账。”
老四:“咱们村不是不能欠账吗?”
赵大叔:“爹爹这不是欠账,是晚一点送过去。”
老四抬头看着爹爹,担忧的说道:“那我娘要是不给你钱,那不就是欠账了吗,违了村规,要受罚的呀。”
赵老师翻着白眼琢磨了琢磨,说道:“我现在去找你二哥掂对掂对,先付了虎皮卷的钱,回头再找你娘要钱,你娘要是不给我钱,等我打了猎物卖了钱再还给你二哥。”
老四:“爹爹,我可不可以也这样掂对掂对呀。”
赵大叔:“你要是敢这样掂对,你爹我就要挨揍了。”
说完,赵大叔急匆匆的就出门去找老二了。
配图来自于他薇薇姨@薇光微微笑
我身边的诗人
作者:张扬单
“胸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被说烂的句子,却只有发生在身边时,才可以切身感受到,何谓“怀若谷”,又何谓“气自华”。
“怀若谷”,即虚怀若谷。虚怀若谷说的仅仅只是自谦和心胸开阔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一般人可以这么说他是谦虚、谨慎,但真正的虚怀若谷,却是看透了生活的本质,却依旧热情地面对、热爱生活;真正的虚怀若谷,是一种让人与生俱来的沧桑感——并不是说一种饱经风霜后的老态,而是历经岁月的洗礼后,给了你一种山河般的胸怀。若说海纳百川,用其形容也不过如此了。
而我就这样遇到了一位“怀若谷”的老师——槟郎,是我最熟悉、也是距离最近的诗人。
回到刚刚所述。何谓“气自华”?其实这句话的上一句是“粗缯大布裹生涯”。“我”的衣裳是粗布织的,可“我”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即便“我”所穿的是那么朴实无华、甚至是说筚路蓝缕,但“我”内在的气质却让我变得高雅光彩。而这个“我”,便是槟郎,那个总是戴着四方眼镜、一顶红色鸭舌帽的槟郎。古人多是流连于花前月下,柳永死时,多少风尘女子为其送行。但槟郎先生的诗中,没有那些风尘烟火气息;也多有人写那些趋炎附势、充满功利的诗,而槟郎先生,只写自己,只写自己所处的社会、这个世界,只写自己对诗书、对生活的理解。正是那一首首看似平淡的诗,才支撑住了现在的槟郎先生。
先生有一天感慨着“我是乡巴佬”写下了《乡下的风景》。我只看见先生这句“乡巴佬”,不由得惊讶,便是点进去读了它。原来先生是出生在巢湖的农村,他爱那个土生土长的家乡,爱那片野山,爱野山上的树,爱生活在那里的动物。那是他心目中的自然,最原始、也最美丽的自然。自然自然,当然是天然为本,人工自然怎么可以称作是自然?那个槟郎,在田地里长大,父亲出诊在外,便陪着母亲去农田劳动。每天奔在田野,也睡在田野,这就是他的另一个家;“放鹅打猪草,挥锄岠嶂山”,那个孩子,好像这片都是他的田地,无忧无虑,那么快活。可如今,步入了社会、参加了工作的先生,却没有了儿时的快乐。大城市看着那么繁华,却是那么肮脏。不开窗不通风,打开窗却又吹入了许多灰尘。城市是多么拥挤喧嚣,那灰尘,连记忆里能在乡下看见的星星都看不见了……
这个城市太让先生失望了,于是先生每天清晨便起床去了户外,去户外采风,去户外爬山、探洞,去在有限的时间里,去拥抱自己所爱的自然,去自然里褪去那在功利名望的世界里沾染上的烟火气息。先生认为“山林之中有隐逸”,不是那些宗教徒,不是僧道,是先生欣赏的书生——隐逸的书生。而这隐逸的书生,先生最爱那三人;严子陵、陶渊明和李白。东汉刘秀即位后延聘严光,因厌倦与看透官场而退居于田野的陶潜,还有高力士脱靴后,去了白兆山桃花岩的李白。先生以他们为榜样,称赞、憧憬,甚至是向往,他也希望这种傲然的风骨、这山林间作出的篇章,能继承的自己的身上。只是谋生艰难,如今归隐山林难,先生便只可在闲暇时才能“归隐山林”,才能在山林中保养自己的本真。
“常人喜欢平原,隐士喜欢山地”。先生为何如此喜欢山林?平原是属于尘世的,山地里有隐逸的树林,先生爱古老的山林。山林放浪形骸,心在高远,肉体住底层人间。山啊,离天最近,天是先生归宿,是命定的去向。爬山越爬越高,离天也越来越近。先生只有去到了山林,才能逃逸尘世,才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先生爱好山水,更爱探洞。先生说洞中有奇景,尘世中的人只有功名利禄,只追随那所谓的荣华富贵,而先生却一边在尘世谋生,一边去洞中仙府期待一场奇遇。那洞中是不是有一番桃花源?洞是不是祖先曾经的居所?洞里是不是有那落魄在京都的书生?那书生,可是天上那仙眷,那个被掳进洞中的书生,又何曾知道洞中七日,人间却已历经千年?或者,洞里发现那尸骨,许是书生遗骸……?
到这里,不得不提及到先生的曾经。先生在考上师范后,本想回巢湖教书,却说自己“糊涂”了,有那么一刻,许是迷了一下尘世里的风花雪月?刚去先生便是悔了。这城市啊,那么多灰尘,夜晚的灯那么亮,人心也如这城市一样复杂多变,实不如那村子里,倒还有片寂静。好好的师范生,本在子弟学校教书,却被撤职去了监狱管理犯人。当年那个书生,还单纯地像一张白纸,这时却穿上了警服。那监狱里,可都是反社会的人啊!这监狱墙带着电网,犯人逃不出,先生却也是日日禁在内。电网的寒光,刺眼,电网外面,自己的故乡在等自己,他的巢湖在等自己……
回不去了,那便是在此住下吧。但“我”还是我,暂时的归宿,得到“我”的肉体,“我”的魂体怎可归于此?天地君亲师,人性对天地、对亲人、对老师都有感情。父母生养一场,老师也是自己成长路上的引导者。只是“我”老了,在这片土地上老了,却不是陪着亲人老去……
前段时间是儿童节,先生作诗一首,回忆自己的童年。他说他的三个姐姐,不幸都被饿死。先生1968年出生了,1968年,也恰巧是个不太平的一年,而先生的童年,缺米饭,因为要交公粮,啃着山芋南瓜,也还算幸运活下来了。先生自是男儿身,便多为家里承担一些,放牛放鹅,垦田除草。童年的先生,虽然生活艰辛,却是仍然对生活的满怀希望,他依旧爱着自己的土地,爱着巢湖的一山一水,是那里的乡村田埂生养了他,是那里淳朴的人陪伴着他长大。或许我该说一声,先生,您也能过儿童节,您也可以去追念曾经,您也该得到一句,节日快乐。
不如这一刻便去追忆吧。去看一看故乡的黄昏,太阳落山,白昼将尽,黑暗取代光明,宁静代替喧嚣,去感受黄昏时才独有的美好;去看一眼山里、树上的蝉,若是这乐园容不下自己,不如离开去他处鸣叫;去看一看山上的晚樱,看一看田里的油菜花,看一看,那个田野里做完农活后,玩乐的自己。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时间流逝,在城市里不断被消耗的先生还是老了。故乡的黄昏,今天过去了,到明日这时依旧还有;山里的晚樱谢了,明年这时还会再开。年年岁岁花相似,物与人终究是无尽的,宇宙永恒的规律,怎么会被打破?只是逝者如斯夫,先生难过,自己仍然有许多事情想要去做。他感慨着自己已是五十岁了,年逾半百,知非之年,突然有一阵心灵危机。死亡的阴影逼近,想起父母寿终未过六十,只希望能活过六十岁。这一生,写下那么多诗歌,遍看人间百态,途经尘世烟火却半星半点也不沾身。老天爷的采诗官,是否愿意等一等先生,等他完成他的愿望、他的事业,再让他同你伴着黄昏一起下山。
你会觉得先生畏惧死亡吗?
死亡,不过是生命的又一场轮回。“没有灵魂的肉身,是死去的尸体,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先生如是说。先生何曾畏惧过死亡?他曾经感慨过多次并写下了对死亡的看法,只是自己活着,仍然有许多想做的事,只有完成那些事,才是一个“有灵魂”的肉身,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人是拼凑的整体,肉体容易堕落,而只有灵魂才是人的一切。人啊,莫要惧怕死亡,但要拥有灵魂。
诗人总是寂寞的。风雨琳琅,一生能在世上留下的不多,漫山遍野,晚樱盛开,只这一生,与诗为伴,愿最后,可以归于山林。
2021.6.8
作者:张扬单
“胸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被说烂的句子,却只有发生在身边时,才可以切身感受到,何谓“怀若谷”,又何谓“气自华”。
“怀若谷”,即虚怀若谷。虚怀若谷说的仅仅只是自谦和心胸开阔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一般人可以这么说他是谦虚、谨慎,但真正的虚怀若谷,却是看透了生活的本质,却依旧热情地面对、热爱生活;真正的虚怀若谷,是一种让人与生俱来的沧桑感——并不是说一种饱经风霜后的老态,而是历经岁月的洗礼后,给了你一种山河般的胸怀。若说海纳百川,用其形容也不过如此了。
而我就这样遇到了一位“怀若谷”的老师——槟郎,是我最熟悉、也是距离最近的诗人。
回到刚刚所述。何谓“气自华”?其实这句话的上一句是“粗缯大布裹生涯”。“我”的衣裳是粗布织的,可“我”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即便“我”所穿的是那么朴实无华、甚至是说筚路蓝缕,但“我”内在的气质却让我变得高雅光彩。而这个“我”,便是槟郎,那个总是戴着四方眼镜、一顶红色鸭舌帽的槟郎。古人多是流连于花前月下,柳永死时,多少风尘女子为其送行。但槟郎先生的诗中,没有那些风尘烟火气息;也多有人写那些趋炎附势、充满功利的诗,而槟郎先生,只写自己,只写自己所处的社会、这个世界,只写自己对诗书、对生活的理解。正是那一首首看似平淡的诗,才支撑住了现在的槟郎先生。
先生有一天感慨着“我是乡巴佬”写下了《乡下的风景》。我只看见先生这句“乡巴佬”,不由得惊讶,便是点进去读了它。原来先生是出生在巢湖的农村,他爱那个土生土长的家乡,爱那片野山,爱野山上的树,爱生活在那里的动物。那是他心目中的自然,最原始、也最美丽的自然。自然自然,当然是天然为本,人工自然怎么可以称作是自然?那个槟郎,在田地里长大,父亲出诊在外,便陪着母亲去农田劳动。每天奔在田野,也睡在田野,这就是他的另一个家;“放鹅打猪草,挥锄岠嶂山”,那个孩子,好像这片都是他的田地,无忧无虑,那么快活。可如今,步入了社会、参加了工作的先生,却没有了儿时的快乐。大城市看着那么繁华,却是那么肮脏。不开窗不通风,打开窗却又吹入了许多灰尘。城市是多么拥挤喧嚣,那灰尘,连记忆里能在乡下看见的星星都看不见了……
这个城市太让先生失望了,于是先生每天清晨便起床去了户外,去户外采风,去户外爬山、探洞,去在有限的时间里,去拥抱自己所爱的自然,去自然里褪去那在功利名望的世界里沾染上的烟火气息。先生认为“山林之中有隐逸”,不是那些宗教徒,不是僧道,是先生欣赏的书生——隐逸的书生。而这隐逸的书生,先生最爱那三人;严子陵、陶渊明和李白。东汉刘秀即位后延聘严光,因厌倦与看透官场而退居于田野的陶潜,还有高力士脱靴后,去了白兆山桃花岩的李白。先生以他们为榜样,称赞、憧憬,甚至是向往,他也希望这种傲然的风骨、这山林间作出的篇章,能继承的自己的身上。只是谋生艰难,如今归隐山林难,先生便只可在闲暇时才能“归隐山林”,才能在山林中保养自己的本真。
“常人喜欢平原,隐士喜欢山地”。先生为何如此喜欢山林?平原是属于尘世的,山地里有隐逸的树林,先生爱古老的山林。山林放浪形骸,心在高远,肉体住底层人间。山啊,离天最近,天是先生归宿,是命定的去向。爬山越爬越高,离天也越来越近。先生只有去到了山林,才能逃逸尘世,才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先生爱好山水,更爱探洞。先生说洞中有奇景,尘世中的人只有功名利禄,只追随那所谓的荣华富贵,而先生却一边在尘世谋生,一边去洞中仙府期待一场奇遇。那洞中是不是有一番桃花源?洞是不是祖先曾经的居所?洞里是不是有那落魄在京都的书生?那书生,可是天上那仙眷,那个被掳进洞中的书生,又何曾知道洞中七日,人间却已历经千年?或者,洞里发现那尸骨,许是书生遗骸……?
到这里,不得不提及到先生的曾经。先生在考上师范后,本想回巢湖教书,却说自己“糊涂”了,有那么一刻,许是迷了一下尘世里的风花雪月?刚去先生便是悔了。这城市啊,那么多灰尘,夜晚的灯那么亮,人心也如这城市一样复杂多变,实不如那村子里,倒还有片寂静。好好的师范生,本在子弟学校教书,却被撤职去了监狱管理犯人。当年那个书生,还单纯地像一张白纸,这时却穿上了警服。那监狱里,可都是反社会的人啊!这监狱墙带着电网,犯人逃不出,先生却也是日日禁在内。电网的寒光,刺眼,电网外面,自己的故乡在等自己,他的巢湖在等自己……
回不去了,那便是在此住下吧。但“我”还是我,暂时的归宿,得到“我”的肉体,“我”的魂体怎可归于此?天地君亲师,人性对天地、对亲人、对老师都有感情。父母生养一场,老师也是自己成长路上的引导者。只是“我”老了,在这片土地上老了,却不是陪着亲人老去……
前段时间是儿童节,先生作诗一首,回忆自己的童年。他说他的三个姐姐,不幸都被饿死。先生1968年出生了,1968年,也恰巧是个不太平的一年,而先生的童年,缺米饭,因为要交公粮,啃着山芋南瓜,也还算幸运活下来了。先生自是男儿身,便多为家里承担一些,放牛放鹅,垦田除草。童年的先生,虽然生活艰辛,却是仍然对生活的满怀希望,他依旧爱着自己的土地,爱着巢湖的一山一水,是那里的乡村田埂生养了他,是那里淳朴的人陪伴着他长大。或许我该说一声,先生,您也能过儿童节,您也可以去追念曾经,您也该得到一句,节日快乐。
不如这一刻便去追忆吧。去看一看故乡的黄昏,太阳落山,白昼将尽,黑暗取代光明,宁静代替喧嚣,去感受黄昏时才独有的美好;去看一眼山里、树上的蝉,若是这乐园容不下自己,不如离开去他处鸣叫;去看一看山上的晚樱,看一看田里的油菜花,看一看,那个田野里做完农活后,玩乐的自己。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时间流逝,在城市里不断被消耗的先生还是老了。故乡的黄昏,今天过去了,到明日这时依旧还有;山里的晚樱谢了,明年这时还会再开。年年岁岁花相似,物与人终究是无尽的,宇宙永恒的规律,怎么会被打破?只是逝者如斯夫,先生难过,自己仍然有许多事情想要去做。他感慨着自己已是五十岁了,年逾半百,知非之年,突然有一阵心灵危机。死亡的阴影逼近,想起父母寿终未过六十,只希望能活过六十岁。这一生,写下那么多诗歌,遍看人间百态,途经尘世烟火却半星半点也不沾身。老天爷的采诗官,是否愿意等一等先生,等他完成他的愿望、他的事业,再让他同你伴着黄昏一起下山。
你会觉得先生畏惧死亡吗?
死亡,不过是生命的又一场轮回。“没有灵魂的肉身,是死去的尸体,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先生如是说。先生何曾畏惧过死亡?他曾经感慨过多次并写下了对死亡的看法,只是自己活着,仍然有许多想做的事,只有完成那些事,才是一个“有灵魂”的肉身,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人是拼凑的整体,肉体容易堕落,而只有灵魂才是人的一切。人啊,莫要惧怕死亡,但要拥有灵魂。
诗人总是寂寞的。风雨琳琅,一生能在世上留下的不多,漫山遍野,晚樱盛开,只这一生,与诗为伴,愿最后,可以归于山林。
2021.6.8
日语有一个词叫“堂守”(DOMORI),意思是“看庙人”,或者叫“寺院男”。在我认识的100个人日本人当中,有一批人的职业挺神秘。比如,“空师”也是一个例子。这是指专门砍树的工匠,参天的大树并不是在乡下和山坳里,而是在东京最繁华的街区,高楼之间拔地而起的大树,枝叶繁茂,有的树枝直指高楼的窗户,很危险。吊车开不进去时,只能拜托“空师”登场,他们身轻如燕,几下子就爬上了树,然后以熟练的技法把危险的树枝一一砍下。有关这个生动的情节,我曾经介绍过,收录在日刊杂志的连载上。
堂守也很神秘,一座巨大的寺院,其实只有一个人起早贪黑地住在里面的一个小角落里。据说,这是为了让寺院能够盈满人的呼吸而制定的规矩,由来已久。有关妖怪的书籍里,也不乏这类故事。堂守变成了鬼,但并不那么凶恶,有时还会愤世嫉俗,帮助穷人伸张正义什么的。
我认识的堂守是一位日本青年,他住的寺院在山形县的深山里,几乎与世隔绝。介绍我认识他的是滋贺县的一位高僧,而他跟这个青年是在去往拉萨的路上认识的。我以前曾经问过高僧;“有什么机缘让他当了堂守呢?”
高僧说;“具体的情况我也说不清,好像是因为失恋,他原来在东京大学念博士,工科类的,爱上了一位中国姑娘,但后来没谈成,内心受了伤。因为听姑娘说西藏很神秘,他只身一人就启程了,跟我偶然是在拉萨车站认识的。当时他说我是他认识的第一位僧侣,问我如何让他才能解脱痛苦。这时,正好有个山形县的僧侣在找谁能当堂守,我当即就跟他说,你去当堂守吧。每天开门关门,打扫打扫佛堂,换换气,别的不用做什么。得空儿看看天空,同时也放空一下自己。”
说到这儿,高僧停顿了一下说;“他听后很认真,认真到返回日本后,打电话问我山形县的寺院怎么去。我告诉了他,他说毕业后一定会去当堂守。”
再后来,有一年高僧约我一起去了山形县,当时没进深山,只是在镇子上约见了他。他把高僧看成恩人,深深鞠躬,好一会儿都没抬头。我问他;“为什么会听高僧的建议呢?”
他当即回答;“因为在他跟我说堂守的时候,一道佛光从他的头上闪过,高僧虽然没说,但我想他的内心已经看到了这道光,这一道佛光引导了我的人生。南无阿弥陀佛。”
去年春天,正当新冠病毒肆虐的时候,滋贺县的高僧圆寂了。根据施主们的说法,高僧与新冠无关,一觉睡下去就没有起来,表情很安详,始终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今天,在我写到这里的时候,堂守是不是正在给佛堂换气呢?山樱一定跟往年一样美丽。
堂守也很神秘,一座巨大的寺院,其实只有一个人起早贪黑地住在里面的一个小角落里。据说,这是为了让寺院能够盈满人的呼吸而制定的规矩,由来已久。有关妖怪的书籍里,也不乏这类故事。堂守变成了鬼,但并不那么凶恶,有时还会愤世嫉俗,帮助穷人伸张正义什么的。
我认识的堂守是一位日本青年,他住的寺院在山形县的深山里,几乎与世隔绝。介绍我认识他的是滋贺县的一位高僧,而他跟这个青年是在去往拉萨的路上认识的。我以前曾经问过高僧;“有什么机缘让他当了堂守呢?”
高僧说;“具体的情况我也说不清,好像是因为失恋,他原来在东京大学念博士,工科类的,爱上了一位中国姑娘,但后来没谈成,内心受了伤。因为听姑娘说西藏很神秘,他只身一人就启程了,跟我偶然是在拉萨车站认识的。当时他说我是他认识的第一位僧侣,问我如何让他才能解脱痛苦。这时,正好有个山形县的僧侣在找谁能当堂守,我当即就跟他说,你去当堂守吧。每天开门关门,打扫打扫佛堂,换换气,别的不用做什么。得空儿看看天空,同时也放空一下自己。”
说到这儿,高僧停顿了一下说;“他听后很认真,认真到返回日本后,打电话问我山形县的寺院怎么去。我告诉了他,他说毕业后一定会去当堂守。”
再后来,有一年高僧约我一起去了山形县,当时没进深山,只是在镇子上约见了他。他把高僧看成恩人,深深鞠躬,好一会儿都没抬头。我问他;“为什么会听高僧的建议呢?”
他当即回答;“因为在他跟我说堂守的时候,一道佛光从他的头上闪过,高僧虽然没说,但我想他的内心已经看到了这道光,这一道佛光引导了我的人生。南无阿弥陀佛。”
去年春天,正当新冠病毒肆虐的时候,滋贺县的高僧圆寂了。根据施主们的说法,高僧与新冠无关,一觉睡下去就没有起来,表情很安详,始终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今天,在我写到这里的时候,堂守是不是正在给佛堂换气呢?山樱一定跟往年一样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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