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直接凿就可以了吧……”一面回答着后辈的话，凯尔恩特一面卸下挂在云雀身侧的冰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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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欧泽亚24h#
《记忆永恒》
【21：13，库尔札斯西部高地，小雪】

入夜的冰雪之地是刺骨的冷，从脚底脊骨蔓延而上，将人寸寸冰封。凯尔恩特呵了一口气，仿佛这团白色的水雾会在他掌心里凝固成一个冰坨。指尖找回了一点温度，他在冻得通红的耳尖捂了一会儿，不由得羡慕起人族的耳罩来。
抬起头，细碎的雪片飘落，被他委托来护卫的朋友正在击杀附近的明胶怪，很快就清理出一片足以行动的安全区。
这一次的委托来自某个炼金术师，内容是“一篮灾祸池的极冰”。
凯尔恩特往脚边的篝火里又填了块柴火，火焰烧得更旺了些，舔着寒冷的空气，吐出温热的余音。又等了小一会，远处的友人冲他招招手，他这才牵着陆行鸟云雀走了过去，冲着对方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你，这一手斧术可比我的帅气得多，嘿。”对方咧嘴一笑，露出敖龙族的一口白牙，“导师，你选好地方了吗？这附近成不成？”
“大概直接凿就可以了吧……”一面回答着后辈的话，凯尔恩特一面卸下挂在云雀身侧的冰镐，弯下腰开始在周围敲敲打打，寻找凿冰点，“虽然白天看得更清楚一些，但这些明胶怪也会在寒冷环境下丧失一部分活性，所以还是晚上来安全一些……吧。”
高个子的暮晖之民自觉地卸下另一把冰镐，放在手里掂了掂，像是在把握重量，举手投足却不像是远东部族的风格，反而更带着股艾欧泽亚人的味道，“嗯、嗯，导师说得对！”
“好了好了塔纳托斯你放过我！不要用这个叫法啦——！”小雪下朦胧的月色中，白发的精灵族满脸羞赧地把冰镐高举过头，瞄准一处冰层裂缝用力敲下去，这一镐带着呼呼风声，硬生生把冰镐舞出了巨剑的气势。
然而紧接着的是金石对撞的当啷一声巨响。
凿冰人后退几步就差坐倒在地，整个人连带勉强没有脱手的冰镐抖得像是高频震动的音叉，塔纳托斯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头顶翘起的发梢抖出的残影。
这场面他不是没见过。采矿的初学者用力过猛，一镐子劈到石头上时，就是这副样子。
塔纳托斯眉头拧起、嘴角抽搐，刚迈了几步又停下脚步，扭头深吸一口气憋好之后，这才走上前，颇为同情地拍拍人形音叉的肩膀：“都说了导师你别太逞强嘛，不擅长就是不擅长。”后者咣当一声丢掉冰镐，另一只手捂着仍然在颤抖的手腕胳臂，眉毛拧成了猫小胖揉乱的线团。剧烈的反作用力震得他晕头转向，仿佛有一整个莫古力乐团在脑仁里吹喇叭。
为了防止惨案再次发生，塔纳托斯语重心长地交代了半天采矿的初级技巧，听得凯尔恩特两眼发黑眼看又要变成慢速音叉，两人这才开始凿冰。
灾祸池整个冻得严实，别说是两个成年人和两只陆行鸟，大概再来几辆篷车都能扛得住。叮叮咣咣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在二人提前清扫了这一带的魔物，再加上也许严寒真的降低了魔物的活性，这一小雪中的凿冰行为竟然没有受到什么干扰。
又过了一会，塔纳托斯突然出声，“导师你看看这个？”凯尔恩特把冰镐立着哈了口气，搓了搓脸，他只顾着低头凿冰，其余什么都没有注意到。这一下了不得，下面能隐约望见什么东西的轮廓，两头细中间粗，还有倾斜向一侧的细长柱体，分明是一艘半沉的废船。而塔纳托斯镐下的，是一个散开了口的小布袋，虽然距离他们开凿的位置还有些距离，但已经能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一个被绒布包着的小指环。
“大概是以前的渔民身上的吧，我们可以一起带回去——或许是在沉船的一瞬间冻上的。”
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只好埋下头继续哐哐地凿着冰。
很快，一枚带着些许磨损但光亮依旧的小指环就落在了凯尔恩特的手心里，内里刻着铭文，依稀判断得出“献给挚爱”几个字。他轻轻握了握，冰得刺骨，像是某种数年前的悲愿在他的血脉中穿行。
他将指环小心翼翼地收好。
直到最后他们也没能找到指环的相关人士，只能去墓地里草草地掩埋了它。而之后凯尔恩特也知晓了委托人的用意：他给极冰施加了不会融化的魔法，用它雕琢成了一双对戒，想要给最爱的人求婚。
仪式当天他和塔纳托斯也受邀在场，那天日头正好，极冰戒指折射着太阳的光芒，人们的眼睛被晃花了些许，却没有错过这对新人脸上的笑意。莫古力在他们的头顶撒落花瓣，圣堂的钟声下二人幸福地拥吻。一瞬间凯尔恩特眼前掠过绿草如茵的库尔札斯风景，草地上举办着盛大的婚礼，一对新人相互拥抱，戒指上镌刻着铭文。
——“献给挚爱”。
此时此刻，记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