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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破冰》，文珍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9年11月第1版第1次印刷

以往仅知文珍老师是小说家，而今收到她的第一本诗集，方知她在这方面有着长年的创作，她在本书的序言中称：

想起高中第一次写诗，忐忑地递给同桌看，却不敢承认那是自己的作品。时至今日这怯懦也并没有长进多少，即便写诗早于写小说许多年，我仍羞于当一名公开的诗人，一直不确定自己这些分行的句子，到底够不够格称之为“诗”。

文珍老师的所写均为现代自由诗，读她的这些诗作，能够隐隐地感到，她是将人生经历中的难忘之事以现代诗的方式，来作宣泄式的表达，尽管她的宣泄很隐晦。一年前，国家图书馆按照文旅部的要求组织“文化下乡”活动，我与文珍老师、郑小悠老师分在一个组，我们在湖南辗转几个县市，由此而听到了文珍老师讲述她年少时的故事，也让我了解到她温文尔雅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不羁的心，而她的诗歌恰好是表面的结合。

这本诗集分为三章，有意思的是，这种分法虽然以时间为序，却是正叙与倒叙相结合的方式。第一章名为《巴西鸢尾》，收录的是2015年至2019年诗作，这显然是正叙方式，然而第二章《孔雀与蜂鸟》收录的则是2009年至2014年的诗作，第三章《河马史诗》收录的则为2003年至2008年诗作。不知道这种分法是不是文珍本人的主意。也许她将自己十几年的诗作分为三个阶段，或许是第一个阶段的诗作最成熟，所以将其排在前面。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是从2019到2015呢？

且不纠结排序方式，先读她的第一篇名为《乌鸦》的诗，这首诗的第二句是：“树并不知道自己是树，而乌鸦不知道自己是乌鸦”，这句诗加了引号，不知是谁说给文珍老师听的，当然肯定不是乌鸦说的。那么这句话想表达怎样的意境呢？这真可谓诗无达诂，任人猜测好了。

本诗集的第二首诗名为《我定有缺点》，第一段为：

我定有缺点
定是古怪的人
定不能为多数人所知
定不能全获相识者的谅解
一切毋庸置疑，当然

读这几句话，总让人觉得有夫子自道之味。只有吾道必孤的心态，方能产生特立独行的思想。猴子变成人，大约就要经历这样的渐变。但读书能够让人有独立的思想吗？文珍在《你我之间》中写道：

我们都读过太多书
有用的，没用的
我们都受困于限制视角的
这人生。独享欢愉也活该
受罪。以一己经验谬误地
判断他人，或者不

把读书分为有用和无用，这种两分法显然有着鲜明的时代烙印，一个人的大脑能够进行自我的数据更新吗？这种更新是通过读书来获得相应的能量吗？想来科学给不出答案，而《鲸鱼破冰》会不会是思想上的凤凰涅槃呢？就生命体而言，鲸鱼跟苍蝇有什么区别，至少文珍在喝绿茶的时候会想起那只最大的苍蝇，它一圈一圈地在低空盘桓，苍蝇在想什么呢？它会考虑人类的未来吗？但有些事情确实难寻得答案，比如那小心翼翼地掩藏以及漫不经心地提问。

文珍的《十句话》乃是组诗，每句一诗，比如《黑夜》：“黑暗里藏着人世间最好的秘密，都被梦白白吃掉并消化了。”这样的写法让我想到了俳句，而俳句中我认为最有意境的一首，乃是：“旅中卧病，梦里，奔驰在荒凉的原野。”据说这是松尾芭蕉的最后一首诗，我为什么喜欢它，想来就是文学家所讲求的意境吧。一首好诗，给人以无限的遐想。文珍的诗就有这样的况味在，应不应向她求证诗中所包含的内容呢？我抬头望向窗外，恰是晚来天欲雪，雪中访戴有了结果还会有那样流传千古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