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仁原创 | 债务加入人对原债务人是否享有追偿权？
陈惠芳
《民法典》第522条规定：“第三人与债务人约定加入债务并通知债权人，或者第三人向债权人表示愿意加入债务，债权人未在合理期限内明确拒绝的，债权人可以请求第三人在其愿意承担的债务范围内和债务人承担连带债务。”债务加入人与原债务人承担的债务具有同一性，无主从之分。与之相关的问题是：债务加入人清偿债务后，是否对原债务人享有追偿权？《民法典》实施之前司法实务中对此争议极大，裁判结果和相应理由各异。
在支持债务加入人享有追偿权的法院中，有的法院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担保法》第三十一条“保证人承担保证责任后，有权向债务人追偿”的规定，认为也应赋予债务加入人追偿权[参见（2020）豫0423民初808号民事判决书]，有的法院认为债务加入人的行为客观上使债务人受益，其有权就上述款项向债务人追偿 [参见（2018）浙04民终1138号民事判决书]。
而不支持债务加入人享有追偿权的法院，往往以法律并未规定债务加入人对原债务人享有追偿权且当事人之间对此亦未约定[参见（2019）浙06民再55号民事判决书]为由，驳回债务加入人的诉讼请求。
在《民法典》实施以后，债务加入人的追偿权问题也并未达成共识，反而大相径庭，例如有学者认为，“在债务加入中，债务人的状态没有改变，即便第三人进行了清偿消灭原债，债务人依然对第三人负有同样的债务” [参见肖俊：“债务加入的类型与结构——以民法典第522条为出发点”，载《东方法学》2020年第6期]。实务中也有法院认为，债务加入人作为连带债务人，应当承担的份额为零，连带债务人履行债务后，有权就超过应当承担的份额部分向债务人追偿，并根据《民法典》第519条判决支持债务加入人全额追偿的诉请[参见（2021）皖0523民初217号民事判决书]。但也有学者认为，“新加入的债务人对债权人履行债务本质上是为履行自己的债务，而不是代原债务人履行债务，因此，除当事人另有约定外，新加入的债务人在对债权人履行债务后，其原则上不能向原债务人追偿”[参见王利明：论“存疑推定为保证”——以债务加入与保证的区分为中心，载《华东政法大学学报》2021年第3期]。
在《民法典》背景下肯定或否定债务加入人的追偿权，其实暗含的分歧在于：债务加入人承担的是真正的连带债务还是不真正连带债务。通说认为，二者区别在于“前者不仅指对外连带（即债权人可以选择任一债务人承担债务），也包括对内连带（债务人之间也存在连带关系），而后者则仅指对外连带”[吴光荣：“共同担保人之间的追偿问题”，载《法律适用》2021年第3期]，即“在不真正连带债务人之间，各债务人彼此并无互应分担的部分，因此亦无求偿关系”[俞巍：“关于连带责任基本问题的探讨”，载《华东政法大学学报》2007年第4期]。
笔者认为，债务加入人与原债务人承担的是真正的连带债务，应当肯定债务加入人对原债务人的追偿权。《民法典》实施以前，《民法总则》第178条第3款规定“连带责任，由法律规定或者当事人约定”，由于缺乏将债务加入人承担的责任认定为连带责任的相关法律规定，因此认定债务加入人承担不真正连带责任尚情有可原。但是，《民法典》第552条明确规定了债务加入人与原债务人承担连带债务，在法律没有另外规定的情况下，《民法典》第519条关于连带债务人之间追偿权的规定自应适用于债务加入制度，成为债务加入人行使追偿权的请求权基础。
此外，从公平角度而言，也应肯定债务加入人的追偿权。大多数债务加入人是出于担保之目的加入到原债权债务关系中的，其本身并未从债务加入行为中获益（至少没有直接获益），地位更接近于保证人。债务加入人在无违约亦未侵权的情况下使自己负担一定债务，如果在清偿之后无追偿权之保障，则相当于让债务加入人承担了终局责任，原债务人无端获益，二者之间权利义务完全失衡，势必将影响债务加入制度的生命力。这也是此前法院普遍类推适用保证人追偿规则，赋予债务加入人追偿权的原因。
在肯定债务加入人追偿权的前提下，如何确定债务加入人的追偿范围便成为新的问题。按照《民法典》第519条第1款和第2款的规定，“连带债务人之间的份额难以确定的，视为份额相同”，“实际承担债务超过自己份额的连带债务人，有权就超出部分在其他连带债务人未履行的份额范围内向其追偿”。那么，债务加入人的份额能否确定？如果能确定，其份额是多少？
上文提及的支持债务加入人追偿权的法院判决中，法院均认定债务加入人对原债务人享有全额追偿权，即债务加入人应承担的份额为零，其向债权人清偿了多少，就有权向原债务人追偿多少。笔者认为，如此判决更多依据的是“债务加入人是无辜的”这样朴素的正义观，没有充分的法律依据。在当事人之间无约定的情况下，认定债务加入人享有全额追偿权并不足取。
首先，《民法典》之所以创设“存疑推定为保证”规则，就是因为债务加入人的责任重于保证人，追偿权的差异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如果债务加入人与保证人一样享有全额追偿权，那么债务加入与保证，尤其是连带责任保证之间的制度差异就大大缩小了。
其次，债务加入人不必然是无辜的。尽管债务加入起到的也是债权担保作用，债务加入人本身并没有使用款项或者存在从原债权债务关系中直接获益的其他事由，但是其同意成为债务加入人而不是保证人，往往是由于其与债务人之间存在特殊关系或者从原债权债务关系中间接获益，这也是为什么利益标准会成为法院判断第三人作出的履行债务的承诺是否属于债务加入的重要因素之一。而一旦认定为债务加入，就不应再过度同情债务加入人。
因此，笔者认为，在当事人之间没有约定的情况下，应当认为债务加入人与原债务人承担的份额相同，债务加入人仅有权就超出自己份额的部分向原债务人追偿。
对债务加入人的实务建议：
鉴于当前法律规定和司法实践尚未明确债务加入人对原债务人是否享有追偿权以及追偿的范围，建议债务加入人在签署债务加入文件（例如签署共同还款承诺书、在还款协议上签字等）的同时，与原债务人另行签署书面文件，明确约定自己在清偿债务之后对原债务人享有追偿权，并约定追偿范围以及违约责任。
作者简介
陈惠芳
浙江智仁律师事务所
专职律师
教育背景：
浙江大学法学学士、澳门大学法学硕士
专业方向：
民商事纠纷（婚姻家事、侵权、公司等）
执业格言：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陈惠芳
《民法典》第522条规定：“第三人与债务人约定加入债务并通知债权人，或者第三人向债权人表示愿意加入债务，债权人未在合理期限内明确拒绝的，债权人可以请求第三人在其愿意承担的债务范围内和债务人承担连带债务。”债务加入人与原债务人承担的债务具有同一性，无主从之分。与之相关的问题是：债务加入人清偿债务后，是否对原债务人享有追偿权？《民法典》实施之前司法实务中对此争议极大，裁判结果和相应理由各异。
在支持债务加入人享有追偿权的法院中，有的法院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担保法》第三十一条“保证人承担保证责任后，有权向债务人追偿”的规定，认为也应赋予债务加入人追偿权[参见（2020）豫0423民初808号民事判决书]，有的法院认为债务加入人的行为客观上使债务人受益，其有权就上述款项向债务人追偿 [参见（2018）浙04民终1138号民事判决书]。
而不支持债务加入人享有追偿权的法院，往往以法律并未规定债务加入人对原债务人享有追偿权且当事人之间对此亦未约定[参见（2019）浙06民再55号民事判决书]为由，驳回债务加入人的诉讼请求。
在《民法典》实施以后，债务加入人的追偿权问题也并未达成共识，反而大相径庭，例如有学者认为，“在债务加入中，债务人的状态没有改变，即便第三人进行了清偿消灭原债，债务人依然对第三人负有同样的债务” [参见肖俊：“债务加入的类型与结构——以民法典第522条为出发点”，载《东方法学》2020年第6期]。实务中也有法院认为，债务加入人作为连带债务人，应当承担的份额为零，连带债务人履行债务后，有权就超过应当承担的份额部分向债务人追偿，并根据《民法典》第519条判决支持债务加入人全额追偿的诉请[参见（2021）皖0523民初217号民事判决书]。但也有学者认为，“新加入的债务人对债权人履行债务本质上是为履行自己的债务，而不是代原债务人履行债务，因此，除当事人另有约定外，新加入的债务人在对债权人履行债务后，其原则上不能向原债务人追偿”[参见王利明：论“存疑推定为保证”——以债务加入与保证的区分为中心，载《华东政法大学学报》2021年第3期]。
在《民法典》背景下肯定或否定债务加入人的追偿权，其实暗含的分歧在于：债务加入人承担的是真正的连带债务还是不真正连带债务。通说认为，二者区别在于“前者不仅指对外连带（即债权人可以选择任一债务人承担债务），也包括对内连带（债务人之间也存在连带关系），而后者则仅指对外连带”[吴光荣：“共同担保人之间的追偿问题”，载《法律适用》2021年第3期]，即“在不真正连带债务人之间，各债务人彼此并无互应分担的部分，因此亦无求偿关系”[俞巍：“关于连带责任基本问题的探讨”，载《华东政法大学学报》2007年第4期]。
笔者认为，债务加入人与原债务人承担的是真正的连带债务，应当肯定债务加入人对原债务人的追偿权。《民法典》实施以前，《民法总则》第178条第3款规定“连带责任，由法律规定或者当事人约定”，由于缺乏将债务加入人承担的责任认定为连带责任的相关法律规定，因此认定债务加入人承担不真正连带责任尚情有可原。但是，《民法典》第552条明确规定了债务加入人与原债务人承担连带债务，在法律没有另外规定的情况下，《民法典》第519条关于连带债务人之间追偿权的规定自应适用于债务加入制度，成为债务加入人行使追偿权的请求权基础。
此外，从公平角度而言，也应肯定债务加入人的追偿权。大多数债务加入人是出于担保之目的加入到原债权债务关系中的，其本身并未从债务加入行为中获益（至少没有直接获益），地位更接近于保证人。债务加入人在无违约亦未侵权的情况下使自己负担一定债务，如果在清偿之后无追偿权之保障，则相当于让债务加入人承担了终局责任，原债务人无端获益，二者之间权利义务完全失衡，势必将影响债务加入制度的生命力。这也是此前法院普遍类推适用保证人追偿规则，赋予债务加入人追偿权的原因。
在肯定债务加入人追偿权的前提下，如何确定债务加入人的追偿范围便成为新的问题。按照《民法典》第519条第1款和第2款的规定，“连带债务人之间的份额难以确定的，视为份额相同”，“实际承担债务超过自己份额的连带债务人，有权就超出部分在其他连带债务人未履行的份额范围内向其追偿”。那么，债务加入人的份额能否确定？如果能确定，其份额是多少？
上文提及的支持债务加入人追偿权的法院判决中，法院均认定债务加入人对原债务人享有全额追偿权，即债务加入人应承担的份额为零，其向债权人清偿了多少，就有权向原债务人追偿多少。笔者认为，如此判决更多依据的是“债务加入人是无辜的”这样朴素的正义观，没有充分的法律依据。在当事人之间无约定的情况下，认定债务加入人享有全额追偿权并不足取。
首先，《民法典》之所以创设“存疑推定为保证”规则，就是因为债务加入人的责任重于保证人，追偿权的差异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如果债务加入人与保证人一样享有全额追偿权，那么债务加入与保证，尤其是连带责任保证之间的制度差异就大大缩小了。
其次，债务加入人不必然是无辜的。尽管债务加入起到的也是债权担保作用，债务加入人本身并没有使用款项或者存在从原债权债务关系中直接获益的其他事由，但是其同意成为债务加入人而不是保证人，往往是由于其与债务人之间存在特殊关系或者从原债权债务关系中间接获益，这也是为什么利益标准会成为法院判断第三人作出的履行债务的承诺是否属于债务加入的重要因素之一。而一旦认定为债务加入，就不应再过度同情债务加入人。
因此，笔者认为，在当事人之间没有约定的情况下，应当认为债务加入人与原债务人承担的份额相同，债务加入人仅有权就超出自己份额的部分向原债务人追偿。
对债务加入人的实务建议：
鉴于当前法律规定和司法实践尚未明确债务加入人对原债务人是否享有追偿权以及追偿的范围，建议债务加入人在签署债务加入文件（例如签署共同还款承诺书、在还款协议上签字等）的同时，与原债务人另行签署书面文件，明确约定自己在清偿债务之后对原债务人享有追偿权，并约定追偿范围以及违约责任。
作者简介
陈惠芳
浙江智仁律师事务所
专职律师
教育背景：
浙江大学法学学士、澳门大学法学硕士
专业方向：
民商事纠纷（婚姻家事、侵权、公司等）
执业格言：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三联美食# 潮汕人实在是太会享用牛的美味了。大街小巷的牛肉火锅店、牛肉丸店、牛杂店比比皆是，阵阵美味飘香，引得食客络绎不绝。要说谁能荣膺“吃牛能手”的美誉，那一定非潮汕人莫属了。
近来总是雨水不断，阴沉沉的天气似乎让人提不起劲儿来。下班路上，偶然闻到一股暖暖又浓郁的牛味飘香，不禁抬头一看，原来是熟悉的潮汕牛肉火锅大招牌。
门口透明敞亮的厨房里，挂着新鲜宰杀好的牛肉。有些牛肉甚至还未完全丧失活力，抽搐地一跳一跳的，显得特别鲜活。而经验丰富的牛肉厨师们，正在砧板上忙忙碌碌，熟练地把这些新鲜食材加工成客人餐桌上的美味。
看着店里的食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于是，我也赶紧叫上三两好友，来一饱这口腹之欲。一锅清汤朴实无华，一盘盘切好的肉片鲜嫩可口。筷子一夹，放进漏勺中一并浸没在滚烫的汤水里，翻掂几下，然后趁着热气未消，放入沙茶酱中一沾一翻滚，入口便是美味炸裂，仿佛心头暖暖，一身疲惫尽散，幸福感爆棚。
潮汕牛肉火锅的一大特点，就在于新鲜美味的牛肉体验。能有幸入选的牛肉材料，必然是经历了过五关斩六将的严格筛选。
除了现宰现做，不允许过夜的牛肉端上餐桌。在牛肉的选择上，也得是上好品质的才行。一般挑选两三岁左右的黄牛，以母牛和肥牛为主。这样的牛，肉质好，肥瘦相宜，口感也更加细腻。
由于对食材相当讲究，潮汕牛肉火锅的汤底更像是陪衬一般的存在，万万不可喧宾夺主。一般以清水或牛骨清汤作为汤底的选择，这样才能让牛肉保留原汁原味的鲜美，入口更加香醇。
而潮汕牛肉火锅的看家本领，还有一项必不可少，那就是精湛的切工。切工的好坏，直接影响了烹饪时的口感。所以想要成为这里的牛肉厨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成出师的。从学徒熬成厨师，他们可要经历一番艰苦的磨炼，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是他们能够执掌宰牛刀的见证。经过了厨师们娴熟的刀功，牛的每个部位，该薄的薄，该厚的则厚，均匀得当，纹理漂亮。下锅一烫煮，便是鲜、嫩、滑、爽一应俱全，实在是香啊。
以前喜欢看星爷的电影，妙趣横生，鬼马怪诞。尤其《食神》中的濑尿牛肉丸让我印象深刻。弹弹弹，比橡胶球还要弹力十足。殊不知，这便是中华名小吃——潮汕牛肉丸。虽然现实中，它既没有如此惊人的弹力，也没有汁水大喷发的视觉感受，但却阻止它处处散发魔力，“好吃到爆表”。
走进潮汕的美食世界，对美食向来认真和挑剔的潮汕人会自豪地告诉你，只要尝过潮汕的牛肉丸子，必定会让你毕生难忘。
制作严谨、肉料足、高标准是潮汕牛肉丸的好吃的秘诀。牛肉得精选新鲜宰杀的公黄牛后腿肉，牛肉的含量要保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而做法上，传统潮汕牛肉丸的制作工艺，靠的可是纯手工打造，是个不折不扣的辛苦活。虽然现代机械已经很大程度上取代了传统手工制法，但若想吃上一份正宗好味的潮汕牛肉丸，那就必然要选择手工制作的丸子。
在清晨五六点，店家便要采购好当日新鲜现宰的牛腿肉。去除牛筋，切成片，接下来便是重要的手打工艺了。
首先，准备好拥有一双无穷臂力的麒麟臂“打肉人”，以及重量十足的方形棒槌。然后疯狂挥舞两根棒槌，捶打砧板上的牛肉。捶打的力道越猛烈，之后制成的牛肉丸就能越弹越劲道。
在锤打了半小时以后，牛肉基本都成了略有粗糙的肉泥，挑出其中未除净的牛筋，以免影响口感。放入少许盐，再继续捶打个十几分钟，直到肉泥变成胶质状。再伴入由酱料、冰水等调制而成的酱水，充分搅拌均匀。就这样，制作潮汕牛肉丸的重要环节就完成了。
用手抓上一把肉泥，握拳挤压出圆圆的丸子，另一只手则用勺羹掏进汤水中煮上十几分钟。注意汤水可不能太沸，否则煮熟的牛肉丸口感便会稍次。这里的汤水也有讲究，一般是选用新鲜的牛骨汤或者牛肉汤，让汤水的牛味不断渗透，煮出来的丸子才更加牛味满满，香气十足。
作为传统技艺的手打牛肉丸，制作起来虽是费时费力，却让经历了千锤百炼的每个丸子都迸发出了十足的美味，在口感上堪称一绝。这样鲜嫩香醇、软中带韧的牛肉丸，你也想来一份吗？
在潮汕地区，净牛杂、牛杂粿条、牛杂煲、牛杂火锅是人们日常中必不可少的美食。走进小巷，地道的牛杂店里，炭炉上的砂锅、小鼎“突突突”地正冒着阵阵香气。老远就能闻到这股浓郁的牛杂芬芳，引得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于是，赶紧前去盛上一碗牛杂，浓浓的汤汁里好料满满。
牛筋，入口弹牙，满满的胶质感；牛肚，Q弹中带着香嫩，好吃嚼不烂；牛百叶，香脆可口，味道独特；牛腩、牛心、牛肺，汤汁渗透，酥烂而味浓；还有面筋、萝卜等等，个个都是口味香醇，让人胃口大开。
自古以来，牛内脏等杂碎部位的腥膻气味，一向是阻止其成为美食的罪魁祸首。但在潮汕人的妙手回春之下，它们也能端上餐桌，变成大家口中香气四溢的美食。
为了去除其腥膻气味，潮汕人一般选用用卤制的办法。先用清水将内脏等杂碎部位洗净，冷水下锅并加入姜和料酒进行焯水，以去除部分腥膻气味。
水沸后再将其捞出用冷水冲洗，然后放入由八角、陈皮、姜、花椒等多种香料佐料以及柱侯酱熬制而成的卤水中，一同炖煮几个小时，直到食材入味，开盖香气扑鼻，一份卤味香浓的牛杂便能展现在眼前。
如果只有荤味，那么牛杂是否显得太过单调了呢？所谓荤素搭配，才能阴阳协调两相宜，一份可口的牛杂里，可不能少了好伴侣白萝卜的参与。
白萝卜的制作一般单独进行，切块后清水下锅煮沸，然后捞出，之后可与牛杂一同炖煮。或是比较讲究，要求较高的食客，也可单独用牛杂的汤汁熬煮白萝卜，再让牛杂与熬煮好的白萝卜混合。
这样的做法虽然麻烦，但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牛杂不受白萝卜味道的干扰，而又能让白萝卜充分吸收牛杂汤汁的精华，食之才更加有味。甚至还有人为了做出更美味的牛杂，耐心地将牛杂中的每个部位都单独熬制，可谓是尽心竭力了。
一份牛杂，质朴、实惠，却又诚意满满，料好、味浓，散发着浓浓的古早气息。不禁让人怀念起那个藏在回忆里的小推车，载着大铁锅炖煮着满满当当热气腾腾的牛杂，一到饭点就围着许多学生、青年，人人手捧一碗，拿着竹签大快朵颐。
的确，吃牛杂不必考虑仪态是否端庄，随时随地，随走随吃，只要能尽情享受这舌尖上的美味便足矣。因为这是属于平民的美食，是老一辈传承下来的朴素味道与记忆。
《在潮汕，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牛肉解决不了的》文 | 贪吃土拨鼠
近来总是雨水不断，阴沉沉的天气似乎让人提不起劲儿来。下班路上，偶然闻到一股暖暖又浓郁的牛味飘香，不禁抬头一看，原来是熟悉的潮汕牛肉火锅大招牌。
门口透明敞亮的厨房里，挂着新鲜宰杀好的牛肉。有些牛肉甚至还未完全丧失活力，抽搐地一跳一跳的，显得特别鲜活。而经验丰富的牛肉厨师们，正在砧板上忙忙碌碌，熟练地把这些新鲜食材加工成客人餐桌上的美味。
看着店里的食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于是，我也赶紧叫上三两好友，来一饱这口腹之欲。一锅清汤朴实无华，一盘盘切好的肉片鲜嫩可口。筷子一夹，放进漏勺中一并浸没在滚烫的汤水里，翻掂几下，然后趁着热气未消，放入沙茶酱中一沾一翻滚，入口便是美味炸裂，仿佛心头暖暖，一身疲惫尽散，幸福感爆棚。
潮汕牛肉火锅的一大特点，就在于新鲜美味的牛肉体验。能有幸入选的牛肉材料，必然是经历了过五关斩六将的严格筛选。
除了现宰现做，不允许过夜的牛肉端上餐桌。在牛肉的选择上，也得是上好品质的才行。一般挑选两三岁左右的黄牛，以母牛和肥牛为主。这样的牛，肉质好，肥瘦相宜，口感也更加细腻。
由于对食材相当讲究，潮汕牛肉火锅的汤底更像是陪衬一般的存在，万万不可喧宾夺主。一般以清水或牛骨清汤作为汤底的选择，这样才能让牛肉保留原汁原味的鲜美，入口更加香醇。
而潮汕牛肉火锅的看家本领，还有一项必不可少，那就是精湛的切工。切工的好坏，直接影响了烹饪时的口感。所以想要成为这里的牛肉厨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成出师的。从学徒熬成厨师，他们可要经历一番艰苦的磨炼，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是他们能够执掌宰牛刀的见证。经过了厨师们娴熟的刀功，牛的每个部位，该薄的薄，该厚的则厚，均匀得当，纹理漂亮。下锅一烫煮，便是鲜、嫩、滑、爽一应俱全，实在是香啊。
以前喜欢看星爷的电影，妙趣横生，鬼马怪诞。尤其《食神》中的濑尿牛肉丸让我印象深刻。弹弹弹，比橡胶球还要弹力十足。殊不知，这便是中华名小吃——潮汕牛肉丸。虽然现实中，它既没有如此惊人的弹力，也没有汁水大喷发的视觉感受，但却阻止它处处散发魔力，“好吃到爆表”。
走进潮汕的美食世界，对美食向来认真和挑剔的潮汕人会自豪地告诉你，只要尝过潮汕的牛肉丸子，必定会让你毕生难忘。
制作严谨、肉料足、高标准是潮汕牛肉丸的好吃的秘诀。牛肉得精选新鲜宰杀的公黄牛后腿肉，牛肉的含量要保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而做法上，传统潮汕牛肉丸的制作工艺，靠的可是纯手工打造，是个不折不扣的辛苦活。虽然现代机械已经很大程度上取代了传统手工制法，但若想吃上一份正宗好味的潮汕牛肉丸，那就必然要选择手工制作的丸子。
在清晨五六点，店家便要采购好当日新鲜现宰的牛腿肉。去除牛筋，切成片，接下来便是重要的手打工艺了。
首先，准备好拥有一双无穷臂力的麒麟臂“打肉人”，以及重量十足的方形棒槌。然后疯狂挥舞两根棒槌，捶打砧板上的牛肉。捶打的力道越猛烈，之后制成的牛肉丸就能越弹越劲道。
在锤打了半小时以后，牛肉基本都成了略有粗糙的肉泥，挑出其中未除净的牛筋，以免影响口感。放入少许盐，再继续捶打个十几分钟，直到肉泥变成胶质状。再伴入由酱料、冰水等调制而成的酱水，充分搅拌均匀。就这样，制作潮汕牛肉丸的重要环节就完成了。
用手抓上一把肉泥，握拳挤压出圆圆的丸子，另一只手则用勺羹掏进汤水中煮上十几分钟。注意汤水可不能太沸，否则煮熟的牛肉丸口感便会稍次。这里的汤水也有讲究，一般是选用新鲜的牛骨汤或者牛肉汤，让汤水的牛味不断渗透，煮出来的丸子才更加牛味满满，香气十足。
作为传统技艺的手打牛肉丸，制作起来虽是费时费力，却让经历了千锤百炼的每个丸子都迸发出了十足的美味，在口感上堪称一绝。这样鲜嫩香醇、软中带韧的牛肉丸，你也想来一份吗？
在潮汕地区，净牛杂、牛杂粿条、牛杂煲、牛杂火锅是人们日常中必不可少的美食。走进小巷，地道的牛杂店里，炭炉上的砂锅、小鼎“突突突”地正冒着阵阵香气。老远就能闻到这股浓郁的牛杂芬芳，引得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于是，赶紧前去盛上一碗牛杂，浓浓的汤汁里好料满满。
牛筋，入口弹牙，满满的胶质感；牛肚，Q弹中带着香嫩，好吃嚼不烂；牛百叶，香脆可口，味道独特；牛腩、牛心、牛肺，汤汁渗透，酥烂而味浓；还有面筋、萝卜等等，个个都是口味香醇，让人胃口大开。
自古以来，牛内脏等杂碎部位的腥膻气味，一向是阻止其成为美食的罪魁祸首。但在潮汕人的妙手回春之下，它们也能端上餐桌，变成大家口中香气四溢的美食。
为了去除其腥膻气味，潮汕人一般选用用卤制的办法。先用清水将内脏等杂碎部位洗净，冷水下锅并加入姜和料酒进行焯水，以去除部分腥膻气味。
水沸后再将其捞出用冷水冲洗，然后放入由八角、陈皮、姜、花椒等多种香料佐料以及柱侯酱熬制而成的卤水中，一同炖煮几个小时，直到食材入味，开盖香气扑鼻，一份卤味香浓的牛杂便能展现在眼前。
如果只有荤味，那么牛杂是否显得太过单调了呢？所谓荤素搭配，才能阴阳协调两相宜，一份可口的牛杂里，可不能少了好伴侣白萝卜的参与。
白萝卜的制作一般单独进行，切块后清水下锅煮沸，然后捞出，之后可与牛杂一同炖煮。或是比较讲究，要求较高的食客，也可单独用牛杂的汤汁熬煮白萝卜，再让牛杂与熬煮好的白萝卜混合。
这样的做法虽然麻烦，但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牛杂不受白萝卜味道的干扰，而又能让白萝卜充分吸收牛杂汤汁的精华，食之才更加有味。甚至还有人为了做出更美味的牛杂，耐心地将牛杂中的每个部位都单独熬制，可谓是尽心竭力了。
一份牛杂，质朴、实惠，却又诚意满满，料好、味浓，散发着浓浓的古早气息。不禁让人怀念起那个藏在回忆里的小推车，载着大铁锅炖煮着满满当当热气腾腾的牛杂，一到饭点就围着许多学生、青年，人人手捧一碗，拿着竹签大快朵颐。
的确，吃牛杂不必考虑仪态是否端庄，随时随地，随走随吃，只要能尽情享受这舌尖上的美味便足矣。因为这是属于平民的美食，是老一辈传承下来的朴素味道与记忆。
《在潮汕，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牛肉解决不了的》文 | 贪吃土拨鼠
中医名家樊正伦访谈（全十二集）（6-7）
谈系列之六
西方人用两只手吃饭，我们中国人用一只手吃饭。筷子给你的时候，叫一双，这叫“道生一”，用的时候必须一分为二，这是“一生二”，“二生三”，什么是“三”？动者为阳，静者为阴，一阴一阳为之道，两根筷子这么一动，什么芹菜、韮菜、花生米……，你全夹捡起来，这就叫“三生万物”。
田 原：现在有很多成年人是“塑料体质”，女生林黛玉，男生肾虚，临床上这样的病人也不少吧？
樊正伦：经常有。你比如说现在到了秋天了，有很多人感冒以后就反复的咳嗽，甚至三、四个月都好不了，而且极易感冒。中医讲肺主皮毛，就是当我们一呼一吸时，我们的毛孔也在一张一合，也要呼吸。所以在感冒的时候，不管是风寒感冒还是风热感冒，实际上是毛孔的呼吸受影响了。
毛孔一张一合的时候，也把体内的热量散出去了，把水分散出去了；当你得了风寒感冒的时候，也就是毛孔合多于开的时候，体内的热能就散不出去，水分也散不出去，都壅滞在里边了。当它散不出去的时候，你打了抗生素，它不能解决毛孔的开合啊，它只能解决你是细菌还是病毒，而且是病毒的话，你打抗生素也没有用。
中药解决的是什么问题？中药是恢复毛孔开合，让毛孔的开合恢复到正常的状态，这就是中医说的肺主皮毛。有很多病人，感冒之后打了抗生素就不发烧了，各项检查都很正常了，就是咳嗽不止，为什么？因为他的毛孔开合还没恢复，热邪和水分都壅滞在肺里面了，中医把它叫做肺热喘咳。我们用中药的时候，其实我们常常用的“止嗽散”，里面百部、桔梗等几位药，恢复的就是毛孔的开合。
田 原：每年入秋以后有很多这样的病人，您用的都是这个方子？
樊正伦：对呀。 就是“止嗽散”原方，它是清代名医程钟龄的方子。
田 原：原方上还要做一些加减？
樊正伦：我是用“止嗽散”加上小柴胡汤，效果非常好。小柴胡是什么？是调畅气机的。小柴胡汤里面有柴胡的升与黄芩的降，咳嗽的时候，实际上是气血壅滞，那么首先得让气机活动起来，“流水不腐，户枢不蠧”对吧？它通畅起来了，再让肺的升降正常了，肺本来就是主宣发与肃降的，要让它的升降正常。如果肺里面已经有痰了，再加一点栝蒌、半夏这些去痰的药，就是去有形之邪的药，那他就好了。而且都用不着吃七付，五付就好。
田 原：是根除吗？
樊正伦：去根儿，两、三个月咳嗽不好的病人用了这个方子就好。
田 原：和您对话，越发觉得中医并不像很多人想的那么难，那么复杂。真如您所说，中医治病，治的是人，是人的状态，而非一症一病。说到状态，咱们看现在肿瘤患者越来越多，我觉得与现代人的生存状态有关。压力大、欲求多，可以说状态已经偏颇了。曾经有一位专家举了一个形象的例子，他说得病了，就像走在平衡木上的人，失去了平衡，一条腿已经掉下来了……樊教授能不能给大家开个方子，或者告诫什么的，能让人们重新回到一种正常的、平衡的状态？
樊正伦：如果要找回一种正常的状态，那就是咱们平心堂外面写的那四条——顺四时、调情志、节饮食、慎医药。您只要把这四条弄明白了，你就绝对没问题。为什么？人在天、地气交之中，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实际上人也一样啊——春天，你的气血从内向外走，夏天，气血全到外面来了，一入秋，气血就从外面向里面走了，冬天的时候，气血都到了里面，外面就相对不足。所以夏天的时候为什么容易闹肚子？不是因为细菌多了，是你的气血全跑外边来了，里面是空的。我们的气血就跟外边儿的树是一样的，夏天你看那树上的所有营养都在枝叶上，根上就什么营养也没有了；到冬天的时候，所有气血都到里面去了，您外面就相对的不足了，这时候人就容易感冒。
人就生存在这样一个自然界里面，你不能违背它。
老百姓有句话，说冬天不冷、夏天不热迟早要作病。什么意思？就是当夏天气血都到外面的时候，它有一个作用，通过汗液把你体内多余的东西排出去。冬天的时候，我们中国人都讲冬天要进补，这时候你吃点涮羊肉啊，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为什么？因为这时候气血都到里边的时候，你吃了好东西，它能够充分的运化，为明年春天的生发再做准备。看看我们的树，到了冬天都要进行冬灌，为什么？就是因为冬天的时候，要营养他的根部，冬灌以后，它就储存了足够的营养，为明年春天做准备了。
冬天储存了营养的同时，会产生很多多余的产物，到了夏天，发汗的时候，正好把这些多余的产物排出来。
但是我们现在是怎么过冬、过夏的？冬天唯恐暖气烧得不热，夏天唯恐空调开得不大，你违背了四时的规律。《黄帝内经》讲“顺四时则生，逆四时则亡”。道理不是很清楚吗？所以你要想少得病，第一点就要做到顺四时，也就是尊重自然界的规律。
田 原：曾经有句老话叫人定胜天，这四个字甚至被当成很多人的座右铭，其实人还是要有所畏惧的。
樊正伦：当然。因为人是天地的产物，人不可能逃得出天地，这是祖先早已经告诉我们的。这点非常非常重要。
还要非常注意饮食，我们的祖先说：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意思就是说五谷是养命的，人的生命不仅仅靠脂肪、蛋白质来维持，要靠无数具有生命力的种子，不论什么民族，哪怕是以肉食为主，他也必须吃粮食，不吃粮食是活不了的。为什么？种子是什么？种子是生命的延续呀。您看我们从马王堆里挖出来的那个种子，已经上千年了，还能发芽，说明种子是有极强生命力的东西。现代很多人说我天天不吃五谷，我光吃菜，我就为了减肥，那就面有菜色了（笑）。
几千年来，中华民族是以纤维食物为主的民族，这和外国人不一样。你看外国人吃饭，一手拿刀子，一手拿叉子，大叉子叉上羊肉一烤，刀子一割，小叉子一叉就吃了。这是外国人的生活对吧？因为他以游牧为主，他们几千年的遗传基因，对肉类的消化能力要比中国人强得多，几千年来他们就是这么吃出来的。
田 原：为什么咱们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了，身体素质反而越来越差，什么心脑血管、癌症……患者越来越多？看来多数是吃出来的。
樊正伦：因为很多人都忘记了咱们的祖先是怎么活过来的。外国人吃饭用刀叉，中国人吃饭就是两根棍儿。吃饭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儿，任何民族都一样。西方人用两只手吃饭，我们中国人用一只手吃饭。筷子给你的时候，叫一双，这叫“道生一”，用的时候必须一分为二，这是“一生二”，“二生三”，什么是“三”？动者为阳，静者为阴，一阴一阳为之道，这就是“三”。两根筷子这么一动，什么芹菜、韮菜、花生米……，你全夹捡起来，这就叫“三生万物”。你要两根筷子都不动，什么也叉不起来，两根筷子都动，什么也夹不起来。我们祖先把用筷子的传统延续下来就已经告诉你了，这就是中华民族的文化，这就是老子说的“道”。
再看今天，拿着老祖宗给你消化纤维性食物的肚子，天天去消化什么牛排啦、鸡腿儿啦……（笑），或者不是天天吃菜就是天天吃肉，结果不是糖尿病就是血压高。
饮食结构不是一代人能改变的，我想这是我们国人面临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访谈系列之七
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所以我治病从肝入手，尤其是慢性病，因为慢性病的形成，首先是一个气机不通畅，尤其我们今天看到的很多疾病，包括肿瘤。你看有的人很瘦，但是他不受补。因为什么呢？如果这个水不动了，你往里面扔的营养越多，它沤得越快！你首先得让它的水流动起来，当水流动起来了，哪儿不足，哪儿有余就看得非常明白了。
田 原：真可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生命是大自然赋予我们的恩赐，中医是解读这个万物之灵的智慧，而现在，我们需要传道者。樊教授当之无愧。
可我却听说您总在骄傲的“标榜”自己是一山野村夫？而无意做传道学者？
樊正伦：（笑）我以看病为主，我给他们讲课说，我不是教授，我也不是专门研究学问的人，我今天所回答的这些问题，其实都是在看病过程中，患者要问到的问题。你就得考虑，中医可以治病，治好病，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怎么治好的？很多人说不明白。
田 原：所以您就得多开坛，多讲解，听说百家讲坛正在邀请您讲中医文化和养生。
樊正伦：就是。其实说不讲，这些年也没有断了讲，但我是医生，我的患者太多，对我来说，能给患者看好病才是大事。
田 原：您在临床上的治 疗理念是什么？
樊正伦：我基本上是调肝入手。人法天地而生，肺呢，主一生之气，就是人和天的通道，所以肺在五脏中属天。你所有的营养来源于脾，脾是地，心是火，肾是水，天、地、水、火之间，运动着的是什么？是肝，是风。因为只有地气上升，天气下降，它才能够正常的运转，水气上升，火气下降，才能够水火既济。
所以在治病的过程中，地气不上升，天气不下降，肾水不上升，心火不下降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调理它的气机，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所以我治病从肝入手，尤其是慢性病，因为慢性病的形成，首先是一个气机不通畅，尤其我们今天看到的很多疾病，包括肿瘤。你看有的人很瘦，但是他不受补。因为什么呢？如果这个水不动了，你往里面扔的营养越多，它沤得越快！你首先得让它的水流动起来，当水流动起来了，哪儿不足，哪儿有余就看得非常明白了。
田 原：看来任何难题，首先要解决的一定是思路问题，思路决定出路。
樊正伦：我读了这么多中医古籍，我发现找不到什么是中医学的定义，没有一本书明确地告诉你。中医学是什么，它是以天人相应、天人同构的思想为指导，运用了《周易》的阴阳五行的象数理论，研究人体生命运动规律的一门学问。
中医学就是这么一门学问。这是我给中医学下的定义。
最深刻的道理一定在最简单的地方产生，我们有很多医生啊，他给别人看病都可以，自己有病了，他赶快去打点滴，（笑），所以我就说了，不知道您是相信中医，还是不相信中医。
田 原：这事儿不足为奇，也难怪老百姓对中医的疗效产生信任危机。
樊正伦：有些老医生，像岳美中等一些老大夫，其实他的思维过程，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过程，他什么病都能看好，随手拈来都是药，但是由于他所处的那个历史阶段，就是西方文化进来的时候，不让他畅所欲言。就是说有些老医生他不是不明白，他今儿说完这个治则，明儿就成了右派，他怎么办？他只能用辩证法这个圈去套，所以我们的中医理论，后来就变成了朴素的唯物论和辩证法，什么叫朴素的？就是不科学的。（笑）其实，它是一个更高层次上的科学。所以他在治疗疾病的时候，疗效才那么好。
现在很多中医已经不知道中医为何物了，他学的是术，他在术上做文章，不在道上求根本。中医是什么？是执形而上之道，用形而下之术的学问。道是什么？道是规律，生命的规律。生长的过程，有它生命的规律，当它外受风寒的时候，就是生命规律受到影响的时候，医生的责任就是要把它调整过来，不管是针灸，还是中药，说到底就是：以药性的偏性，纠正人体的偏性，把人体被破坏的状态调整过来。
田 原：的确，比如我们用“筷子文化”去解读中国人的思维，就很简单，明了。
樊正伦：对啊。“知其雄，守其雌。”我们的祖先本来就这么智慧，要不五千年来，我们中华民族怎么这么多人呢。（笑）
文：田原 原载于《中华中医名流》杂志2007年冬之卷，授权环球中医网转载
谈系列之六
西方人用两只手吃饭，我们中国人用一只手吃饭。筷子给你的时候，叫一双，这叫“道生一”，用的时候必须一分为二，这是“一生二”，“二生三”，什么是“三”？动者为阳，静者为阴，一阴一阳为之道，两根筷子这么一动，什么芹菜、韮菜、花生米……，你全夹捡起来，这就叫“三生万物”。
田 原：现在有很多成年人是“塑料体质”，女生林黛玉，男生肾虚，临床上这样的病人也不少吧？
樊正伦：经常有。你比如说现在到了秋天了，有很多人感冒以后就反复的咳嗽，甚至三、四个月都好不了，而且极易感冒。中医讲肺主皮毛，就是当我们一呼一吸时，我们的毛孔也在一张一合，也要呼吸。所以在感冒的时候，不管是风寒感冒还是风热感冒，实际上是毛孔的呼吸受影响了。
毛孔一张一合的时候，也把体内的热量散出去了，把水分散出去了；当你得了风寒感冒的时候，也就是毛孔合多于开的时候，体内的热能就散不出去，水分也散不出去，都壅滞在里边了。当它散不出去的时候，你打了抗生素，它不能解决毛孔的开合啊，它只能解决你是细菌还是病毒，而且是病毒的话，你打抗生素也没有用。
中药解决的是什么问题？中药是恢复毛孔开合，让毛孔的开合恢复到正常的状态，这就是中医说的肺主皮毛。有很多病人，感冒之后打了抗生素就不发烧了，各项检查都很正常了，就是咳嗽不止，为什么？因为他的毛孔开合还没恢复，热邪和水分都壅滞在肺里面了，中医把它叫做肺热喘咳。我们用中药的时候，其实我们常常用的“止嗽散”，里面百部、桔梗等几位药，恢复的就是毛孔的开合。
田 原：每年入秋以后有很多这样的病人，您用的都是这个方子？
樊正伦：对呀。 就是“止嗽散”原方，它是清代名医程钟龄的方子。
田 原：原方上还要做一些加减？
樊正伦：我是用“止嗽散”加上小柴胡汤，效果非常好。小柴胡是什么？是调畅气机的。小柴胡汤里面有柴胡的升与黄芩的降，咳嗽的时候，实际上是气血壅滞，那么首先得让气机活动起来，“流水不腐，户枢不蠧”对吧？它通畅起来了，再让肺的升降正常了，肺本来就是主宣发与肃降的，要让它的升降正常。如果肺里面已经有痰了，再加一点栝蒌、半夏这些去痰的药，就是去有形之邪的药，那他就好了。而且都用不着吃七付，五付就好。
田 原：是根除吗？
樊正伦：去根儿，两、三个月咳嗽不好的病人用了这个方子就好。
田 原：和您对话，越发觉得中医并不像很多人想的那么难，那么复杂。真如您所说，中医治病，治的是人，是人的状态，而非一症一病。说到状态，咱们看现在肿瘤患者越来越多，我觉得与现代人的生存状态有关。压力大、欲求多，可以说状态已经偏颇了。曾经有一位专家举了一个形象的例子，他说得病了，就像走在平衡木上的人，失去了平衡，一条腿已经掉下来了……樊教授能不能给大家开个方子，或者告诫什么的，能让人们重新回到一种正常的、平衡的状态？
樊正伦：如果要找回一种正常的状态，那就是咱们平心堂外面写的那四条——顺四时、调情志、节饮食、慎医药。您只要把这四条弄明白了，你就绝对没问题。为什么？人在天、地气交之中，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实际上人也一样啊——春天，你的气血从内向外走，夏天，气血全到外面来了，一入秋，气血就从外面向里面走了，冬天的时候，气血都到了里面，外面就相对不足。所以夏天的时候为什么容易闹肚子？不是因为细菌多了，是你的气血全跑外边来了，里面是空的。我们的气血就跟外边儿的树是一样的，夏天你看那树上的所有营养都在枝叶上，根上就什么营养也没有了；到冬天的时候，所有气血都到里面去了，您外面就相对的不足了，这时候人就容易感冒。
人就生存在这样一个自然界里面，你不能违背它。
老百姓有句话，说冬天不冷、夏天不热迟早要作病。什么意思？就是当夏天气血都到外面的时候，它有一个作用，通过汗液把你体内多余的东西排出去。冬天的时候，我们中国人都讲冬天要进补，这时候你吃点涮羊肉啊，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为什么？因为这时候气血都到里边的时候，你吃了好东西，它能够充分的运化，为明年春天的生发再做准备。看看我们的树，到了冬天都要进行冬灌，为什么？就是因为冬天的时候，要营养他的根部，冬灌以后，它就储存了足够的营养，为明年春天做准备了。
冬天储存了营养的同时，会产生很多多余的产物，到了夏天，发汗的时候，正好把这些多余的产物排出来。
但是我们现在是怎么过冬、过夏的？冬天唯恐暖气烧得不热，夏天唯恐空调开得不大，你违背了四时的规律。《黄帝内经》讲“顺四时则生，逆四时则亡”。道理不是很清楚吗？所以你要想少得病，第一点就要做到顺四时，也就是尊重自然界的规律。
田 原：曾经有句老话叫人定胜天，这四个字甚至被当成很多人的座右铭，其实人还是要有所畏惧的。
樊正伦：当然。因为人是天地的产物，人不可能逃得出天地，这是祖先早已经告诉我们的。这点非常非常重要。
还要非常注意饮食，我们的祖先说：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意思就是说五谷是养命的，人的生命不仅仅靠脂肪、蛋白质来维持，要靠无数具有生命力的种子，不论什么民族，哪怕是以肉食为主，他也必须吃粮食，不吃粮食是活不了的。为什么？种子是什么？种子是生命的延续呀。您看我们从马王堆里挖出来的那个种子，已经上千年了，还能发芽，说明种子是有极强生命力的东西。现代很多人说我天天不吃五谷，我光吃菜，我就为了减肥，那就面有菜色了（笑）。
几千年来，中华民族是以纤维食物为主的民族，这和外国人不一样。你看外国人吃饭，一手拿刀子，一手拿叉子，大叉子叉上羊肉一烤，刀子一割，小叉子一叉就吃了。这是外国人的生活对吧？因为他以游牧为主，他们几千年的遗传基因，对肉类的消化能力要比中国人强得多，几千年来他们就是这么吃出来的。
田 原：为什么咱们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了，身体素质反而越来越差，什么心脑血管、癌症……患者越来越多？看来多数是吃出来的。
樊正伦：因为很多人都忘记了咱们的祖先是怎么活过来的。外国人吃饭用刀叉，中国人吃饭就是两根棍儿。吃饭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儿，任何民族都一样。西方人用两只手吃饭，我们中国人用一只手吃饭。筷子给你的时候，叫一双，这叫“道生一”，用的时候必须一分为二，这是“一生二”，“二生三”，什么是“三”？动者为阳，静者为阴，一阴一阳为之道，这就是“三”。两根筷子这么一动，什么芹菜、韮菜、花生米……，你全夹捡起来，这就叫“三生万物”。你要两根筷子都不动，什么也叉不起来，两根筷子都动，什么也夹不起来。我们祖先把用筷子的传统延续下来就已经告诉你了，这就是中华民族的文化，这就是老子说的“道”。
再看今天，拿着老祖宗给你消化纤维性食物的肚子，天天去消化什么牛排啦、鸡腿儿啦……（笑），或者不是天天吃菜就是天天吃肉，结果不是糖尿病就是血压高。
饮食结构不是一代人能改变的，我想这是我们国人面临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访谈系列之七
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所以我治病从肝入手，尤其是慢性病，因为慢性病的形成，首先是一个气机不通畅，尤其我们今天看到的很多疾病，包括肿瘤。你看有的人很瘦，但是他不受补。因为什么呢？如果这个水不动了，你往里面扔的营养越多，它沤得越快！你首先得让它的水流动起来，当水流动起来了，哪儿不足，哪儿有余就看得非常明白了。
田 原：真可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生命是大自然赋予我们的恩赐，中医是解读这个万物之灵的智慧，而现在，我们需要传道者。樊教授当之无愧。
可我却听说您总在骄傲的“标榜”自己是一山野村夫？而无意做传道学者？
樊正伦：（笑）我以看病为主，我给他们讲课说，我不是教授，我也不是专门研究学问的人，我今天所回答的这些问题，其实都是在看病过程中，患者要问到的问题。你就得考虑，中医可以治病，治好病，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怎么治好的？很多人说不明白。
田 原：所以您就得多开坛，多讲解，听说百家讲坛正在邀请您讲中医文化和养生。
樊正伦：就是。其实说不讲，这些年也没有断了讲，但我是医生，我的患者太多，对我来说，能给患者看好病才是大事。
田 原：您在临床上的治 疗理念是什么？
樊正伦：我基本上是调肝入手。人法天地而生，肺呢，主一生之气，就是人和天的通道，所以肺在五脏中属天。你所有的营养来源于脾，脾是地，心是火，肾是水，天、地、水、火之间，运动着的是什么？是肝，是风。因为只有地气上升，天气下降，它才能够正常的运转，水气上升，火气下降，才能够水火既济。
所以在治病的过程中，地气不上升，天气不下降，肾水不上升，心火不下降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调理它的气机，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所以我治病从肝入手，尤其是慢性病，因为慢性病的形成，首先是一个气机不通畅，尤其我们今天看到的很多疾病，包括肿瘤。你看有的人很瘦，但是他不受补。因为什么呢？如果这个水不动了，你往里面扔的营养越多，它沤得越快！你首先得让它的水流动起来，当水流动起来了，哪儿不足，哪儿有余就看得非常明白了。
田 原：看来任何难题，首先要解决的一定是思路问题，思路决定出路。
樊正伦：我读了这么多中医古籍，我发现找不到什么是中医学的定义，没有一本书明确地告诉你。中医学是什么，它是以天人相应、天人同构的思想为指导，运用了《周易》的阴阳五行的象数理论，研究人体生命运动规律的一门学问。
中医学就是这么一门学问。这是我给中医学下的定义。
最深刻的道理一定在最简单的地方产生，我们有很多医生啊，他给别人看病都可以，自己有病了，他赶快去打点滴，（笑），所以我就说了，不知道您是相信中医，还是不相信中医。
田 原：这事儿不足为奇，也难怪老百姓对中医的疗效产生信任危机。
樊正伦：有些老医生，像岳美中等一些老大夫，其实他的思维过程，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过程，他什么病都能看好，随手拈来都是药，但是由于他所处的那个历史阶段，就是西方文化进来的时候，不让他畅所欲言。就是说有些老医生他不是不明白，他今儿说完这个治则，明儿就成了右派，他怎么办？他只能用辩证法这个圈去套，所以我们的中医理论，后来就变成了朴素的唯物论和辩证法，什么叫朴素的？就是不科学的。（笑）其实，它是一个更高层次上的科学。所以他在治疗疾病的时候，疗效才那么好。
现在很多中医已经不知道中医为何物了，他学的是术，他在术上做文章，不在道上求根本。中医是什么？是执形而上之道，用形而下之术的学问。道是什么？道是规律，生命的规律。生长的过程，有它生命的规律，当它外受风寒的时候，就是生命规律受到影响的时候，医生的责任就是要把它调整过来，不管是针灸，还是中药，说到底就是：以药性的偏性，纠正人体的偏性，把人体被破坏的状态调整过来。
田 原：的确，比如我们用“筷子文化”去解读中国人的思维，就很简单，明了。
樊正伦：对啊。“知其雄，守其雌。”我们的祖先本来就这么智慧，要不五千年来，我们中华民族怎么这么多人呢。（笑）
文：田原 原载于《中华中医名流》杂志2007年冬之卷，授权环球中医网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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