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 树
——《草木篇》之九

姐姐养蚕，一到初夏
几盘硕大的筛子就占据了
我家的土炕、脚地
进了窑洞后需曲折绕行
筛子里进行着紧张的工程
千百只蚕昼夜不息
好像要赶在一个时辰之前
完成使命

姐姐去田里采桑叶，拉着我
她一手提着竹筐，一手探着采桑叶
不停地踮起脚尖
忙得也像一只大蚕
我只是玩着釆摘几片
有时会追着去看穿花衣服的戴胜鸟
飞过田畔
筐子摘满时，姐姐会高声喊我
用她的衣襟擦汗，而用一片桑叶
擦我的鼻涕

我不喜欢看满炕满地的毛毛虫
但喜欢在夜里听沙沙的“雨声”
被催入眠的梦里，姐姐穿一件崭新的
花衣衫，可是早上醒来
姐姐还穿着打补丁的那一件
我猜那是姐姐养蚕的梦想
秋天时，买家收走了姐姐的蚕丝和茧
只给了很少的钱
我看见姐姐躲在灶台后
伤心地流泪

但姐姐给我包书皮的时候
笑着，她的钱
给我买回了新课本
姐姐从未穿过一件丝绸衣服
后来的后来，我买了一条丝巾
姐姐高兴地包起来
她说，农村老人
围着有点扎眼
（图片来自网络）

执着的偏爱日落，仿佛自己也是一个温柔微凉之人。
好像无聊的一整天只为去看一眼日落。黄昏时总是会突然变得躁动，仿佛有股力量要冲破身体一样。于是经常匆匆逃走，默念着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赶在日落前呐。
等到叫做“黄昏”的时辰落下眉头，涌上沉默的夜的浪，街灯兀的亮起，我独自漫无目的地，游荡。

喜欢这句：
“黄昏一定是与这样的光纠缠在一起的，这个时候的光也是最妩媚动人的：它柔和，包容，体贴。如同一个人离世时候的回光返照。“回光返照”这个词让人柔肠寸断，好像一个人在世界上是以一团光的形式存在的，他要走了，还要回过头来照一照他曾经待过的这个世界。”

【一百年前的同人文：《馒头庵》对《红楼梦》男风情节的改写（三）】

（十三）第十六回。秦公恨子不肖，病死。

（十四）第十七回。秦钟因思念智能而得病。

（十五）第十八回。宝玉遣锄药去探问秦钟之病。

好半会方才见那锄药到，

说二爷此差端的苦煞人。

宝玉说你去探听秦公子，

他的病现在如何已怎生？

锄药说秦公子害的奇病，

他在家口口声声说智能。

他口中复又时时说父母，

养下了不肖之子无收成。

看他像简直如得精神病，

他家中齐说他是想思深。

贾宝玉说声锄药我问你，

秦公子神智清明又怎生？

锄药说他的神志昏迷甚，

简直说他已不能辨何人。

我入内传言奉了二爷命，

特遣我到此相探公子身。

秦公子听言即便唤宝叔，

说什么你我分桃子可分。

说着话他即赶着要动手，

幸亏我小人立即转回身。

说罢话书童回身一声笑，

贾宝玉不禁红云脸上生。

智能相思而死。

（十六）第十九回。宝玉携二仆到馒头庵，将自己改扮成智能的模样。

改扮好自己用镜照了照，

不由的自己不识是何人。

便出外吩咐培茗与锄药，

说你俩服侍我到秦府门。

入内去就说智能到尊府，

乃是我主人极力请他身。

那时节我便入内去相会，

骗一骗秦钟让他病废生。

两书童到此方才明本意，

便服侍宝玉上马起了身。

一路上行人住足均注视，

说好个天仙女子下凡尘。

贾宝玉主仆同到秦府门，

那培茗果然入内报一声。

说智能今已被咱来请到，

乃是我主人特地施的恩。

特恩准智能到此来冲喜，

使得你公子性命废再生。

那秦府一门大小齐欢喜，

迎智能送入秦钟卧房内。

那秦府上下不分真和假，

暗地里笑得书童肚子疼。

这时候秦钟瘦得无人样，

贾宝玉一见早就失了声。

秦公子听说他是智能到，

这时节可就不分假与真。

将宝玉紧紧抱住不放手，

满口中好智能与亲智能。

说智能你可将我想坏了，

又是说你我梦中会不成。

贾宝玉假意含羞不开口，

故意儿温言低语说了情。

你自己身体务必要保重，

须知晓秦家后代你一人。

自古说不孝有三无后大，

又说是男女之爱情欲根。

总要将淫欲屏去病可好，

那时节百年好合事可成。

如像你这般急法世间少，

况未曾守制终丧礼不成。

话说贾宝玉生来本是姣好如同女子，此时改了尼僧装束，别说秦钟是病人分别不出，便是秦府上下人等也都说好个美貌尼姑，难怪秦钟要如此放在心上了。以为这一次冲喜定然可以治病，不料此来宝玉费了心血，赔了身体，仍旧是劳而无功。原来秦钟此时已如一只饿虎，那里还分真假。及至听他那种温语柔言，早已心动，一把抱住便脱中衣。宝玉此来本不过是冲喜的俗套，却不道他如此。

原来他本来不过是冲喜，

这时候姑且先与他充饥。

两个人从前本是好对子，

这时候不啻鸾交与凤友。

这一来二人兴尽方才散，

那秦钟事过方才辨真假。

仔细看原来却是宝二叔，

不禁他说声哎哟呼二叔，

你怎么这般打扮干什么？

贾宝玉见他清醒忙回答，

说我是特来冲喜方作假。

秦钟说宝叔如此费心意，

教小侄死后有知感无涯。

宝玉说鲸卿何说如此话，

咱料你决然不知有甚他。

秦钟说宝叔你原不知晓，

小侄我此时性命如凋花。

我预料不久花谢即要落，

那时节不能再见宝叔了。

宝玉说你可静心来调养，

这身体焉能说是同落花。

秦钟说小侄思想智能甚，

那姑子昨日与我会一巡。

他自称此时已为泉下物，

他与我缘分已尽无一生。

如有心将来下世为夫妇，

如不然咱俩立刻两离分。

我与他约定不久即相会，

故所以此时已是知死生。

宝二叔我说此时你休怕，

小侄我此时求死不愿生。

说到此欲哭无泪作干号，

说宝叔你可快快转回程。

我自知身体已非昔日比，

大约是不过再过一黄昏。

方才我与你嬉戏尽性散，

这正是回光返照在我身。

说此言宝玉不禁毛骨耸，

说鲸卿你怎如此便轻生。

秦钟说宝叔原来不知晓，

待小侄死后言来你知道。

但是我目前不能即说出，

且等到死后方能说根苗。

贾宝玉听他口音知无救，

便只得告辞出门向外跑。

那时节秦府上下人不解，

怎么这智能来后即回逃？

论时辰不过只有一二时，

难道说鲸卿此时已完成？

忙打算追出门外去相送，

那宝玉已是上马转回程。

他主仆三人加鞭到庵内，

换回了自己衣服回进城。

宝玉走后秦钟愧悔自己的所为，在伤心痛苦中死去。

（十七）第二十回。作者指责秦钟、宝玉，希望世人能认真体会“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这两句古训。贾宝玉祭奠秦钟、智能，且将二人合葬，树碑作文，内露悔意：“情之为物，其道无似。惟心自造，惟孽自维。噫嘻世人，其共鉴之。读予此文，共祛情魔，共斩情丝。”秦钟亡魂托请作者，为此鼓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