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我还是要先把这些写下来,才能去看新的一本书。

现在是冬天降温的一个周六晚上,我把《知青》这本书看完了。准确的来讲,是第二次完整的看完了。

如果说,第一次看,是出于我个人对与那个年代的一种情怀,对于知青这一群体无法言说的情话,那么这一次纯粹是因为思想,我的思想在我脑海中整日整日的活跃着,燃烧着,我却不能对别人诉说,我只能压抑在心里,任他自行消灭掉。

这一次,我也深刻的理解了,为什么之前常听到别人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对一本书会常看常新。

我这个人从来就喜欢看一些年代剧,我好像对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有种特殊的情怀,尤其是知青。我曾经妄言自己或许上辈子就是个把生命留在北大荒的知青。

他们实在是把青春展现的太好了。赵天亮、周萍、齐勇、孙曼玲、孙敬文、徐进步、谢菲、沈力、黄伟、魏明、杨一凡、傅正……北大荒的兵团知青,赵曙光、冯晓兰、武红兵、李君婷……这些留在陕北农村的插队知青。

我欣赏他们的青春,有激情、有热血,敢想敢做,天地那么大,他们个个雄心壮志,笑容灿烂,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们。我好爱他们一望无际的冰雪,好爱那无尽的白桦林,好爱北大荒的天地辽阔。

这是第一次看这本书的我。我很爱这些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的事情。

这一次想要再看这本书的我,是因为我对现实有很多不可明状的看法。我不敢讲给身边的人听,他们不能理解我,也不会懂我。我想我只能看书,我要去找书里的赵曙光,他说“敢峰,我亲爱的同学,我敬爱的思想交流者”,而我也想说,“赵曙光,我敬爱的思想交流者”。

每天早上我睡眼惺忪疲倦的赶公交,坐在车上刷着抖音,那些我刻意不去关注的社会新闻还是会主动出现在我的推荐里。很无奈。

有些事情,我看不懂了,我迷惘了。

我曾经一直坚信的信仰好像也出现了问题。

这很可怕,可是这不怪我。这是他们造成的,我不知道最终应该怪谁,可确确实实是他们,让我对从前我一直坚信、敬仰的信念崩塌。

那些普通人的苦难,在新疆,在兰州,在呼和浩特,在郑州,在贵州……我却无能无力,只能暗自神伤。

我不再与我男朋友谈这些,因为他是个坚定的理想主义者,他只会劝我不要庸人自扰,他会说既然解决不了何必自讨苦吃。

是啊,我知道自己解决不了,可我又控制不住我脑子里的思想。苦闷。

赵曙光也是这样。

但是他远比我厉害,不,简直是我没法比的一个高度。

他就是那种看清了现实的真相,却也依然热爱生活发光发热的人,就是罗曼罗兰笔下的英雄。

他的身上,现实主义、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是同时存在的。

那个年代,魔幻的人很多,却也不缺满腔热血甘于奉献的人。

无论是留在陕北小农村的赵曙光还是为北大荒奉献青春的那一批人,有的时候,真的会被真诚的人打动。

方婉之排长说“这段历史将主要靠你们来写。多写下一些谅解和友爱,那样的历史才更值得回忆。”

而他们确实做到了。

齐勇原谅了小地包,是这个混乱的时代造就了两家的历史悲剧,可是他们选择了原谅。

沈力原谅了吴敏,虽然吴敏毁了他的人生。

周萍,原谅了所有,甚至可以说她明明可以狠狠的去恨,可是偏偏她只是温柔的轻轻的恨了那么一点点,就笑容灿烂带着爱意去对待每一个人了。

想说的差不多说完了。谢谢我敬爱的思想交流者。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鸽子飞翔
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
......
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
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朴树《白桦林》
对于白桦林的初印象,始于朴树那首歌,凄美动人。
而真正的白桦林比我想象的更加绚烂夺目,秋季是它演绎浪漫的季节。
白桦林,每年只有9月到10月是最灿烂的一个月,美成诗句,如同生命燃烧了最灿烂的芳华。
唯美的白桦林以绚烂色彩温暖世界,以缱绻落叶温柔时光。
漫步于铺满落叶的林间,脚下会奏响白桦林特有的乐章,像鸟儿煽动羽毛,像马车轧碎积水,给人无法言说的内心安定。
触摸白桦林光洁雪白的枝干,你能感受到温暖,还有顽强生命的脉动。

长白山之秋(外二章)
 
 
天空仍然是永恒的钴蓝色。钴蓝色的,还有阳光照耀的天池。在天空与天池不分轩轾的双重蓝色中,我自当放下肉身的倾斜与不对称的低吼,犹如需要自己与长白山固有的时间完成对称。
 
这是一个秋天的下午。大自然的道具已然齐备:白桦林亮如白昼,黑松林黑如夜晚;狗熊在枫林的赤红中准备过冬;牛蒡开始枯萎,大雪即将重生……
 
这是一个秋天的下午。我在山脚下遇见一群人如同在山顶上遇见一个人。我在山顶上眺望远天,刚要说出江山如画,中年的喉咙却为一只长尾雕的低翔而突然燃烧。
 
这是一个秋天的下午。昨夜的薄雾仍如幽灵在我的心头与山峰之间乱窜。仿佛用旧的词语和它的影子使一座大山成为隐喻。而在持续的经验主义语法中,我准备用闪电擦亮瀑布的回声,如同一只老山雀用他者看不见的音符敞开自身编年史的秘密。
 
这是一个秋天的下午。我不得不接受群山的陈词滥调。我不得不承认这里也曾是和记忆关系密切的大海。它的弧线与无限,或者说它的无限的弧线,正弹奏着日出最初的样貌。我突然的阵咳,并不意味着我拥有了被时间切开的空虚与疲惫。
 
这是长白山。这是长白山一个秋天的下午。白云之上,是倒悬的极乐花园和拯救浩大的住所。在第七枚七叶枫的注视下,我接受一座大山的款待与加持,如沐神恩。
 
天池狂想
 
 
我准备写一首世俗之诗。在火山熄灭之地,在石头拦住去路之时。我准备用一整座山或整个亚洲,填满梦境的褶皱和住着星星的山脊。
而天池岿然不动。在寂静中邀我跃进焰火。
而鸟的叫声岿然不动。在被时间捣毁的叶片之间邀我发现自己的另一个身体。
在万物岿然不动之际,我疑心世上的东西都隶属于神秘。还用寻找梦中的老虎吗?还用期待更为久远的苍凉吗?
在万物屏住呼吸之时,我惟有消除古老的浪花对一团肉身的吸引,才能抵达渴望中的澄明之境。我惟有抱残守缺,才能得以洞悉命运有常的荒芜。
而在天池巨大的阴影里,我因固步自封丧失了现实生活的渊默。我因智力过度拥有了盲目的自持和存在主义的还乡。
比如我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说出一座火山的出口作为一种神秘主义的象征之物,天池只是以虚无主义的名义完成了对理想主义的热爱。
比如我又一次说出形同虚设的光仍未熄灭,天池只是向我们展示了什么是苍白的真理和无足轻重的资产阶级。
 
白桦林如是说
 
我应该驮着成千上万只喜鹊和成千上万只乌鸦消失在寂静的山谷。
我应该混迹群山,因而浪得浮世的虚名。
我从不知诗歌为何物,却在与世隔绝中活成了诗歌本身。
我被时间扔在山脚或山谷,而让巨大的石头拥有了巨大的寂静。
我有内心的罗盘,我想用它浇灭雨夹雪中的篝火。这样的念头是否过于严肃?
我有鹰的傲慢,也有桔梗的卑微;我有落日的庄严,也有原初意义上的回声之巢。这样的自白是否在无意中陷入了自嘲?
何其幸运,我摘掉了面具因而得以目睹一个时代的大河拐大弯。
何其幸运,我再次戴上面具因而得以辨认出真理的荒谬是走向荒谬的真理的不二法门。
何其幸运,在长白山腹地,我伸出枯瘦的手掌击打晨昏倒错的迷雾,只是为了使其成为时光的碎片。
何其幸运,我与更多的我仰望着昼夜轮回的苍穹,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令人心生焦虑的假先知。
 
2022/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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