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乡愁

                   

文/付兆辉

        家乡的早市与故乡的小城一样,有
着相同的年轮,他们相依而行,在时
空的隧道里穿梭,共同经历了岁月的
沧桑,一路款款走来,频闪出一帧帧
如烟的往事,轻掠于我乡情萦绕的脑
海,勾起了满载乡愁的记忆。
        清晨的阳光惊动了夜的沉寂,开启
了小城新的一天的喧嚣。念起桩桩过
往,耳畔处传来了早市上商贩"固定台
词"吆喝的混音,鼻息里啖出了熟悉的
早市味道,激起历史与现实的回响,
幕幕场景在虚幻而遥远的意境中如
海市蜃楼般展开。
        经过多年的自主融合与城市的规范
管理,家乡的早市逐渐从分散型完成
了向集中型的转变,星星点点的路边
小摊汇成了几处颇有规模的交易场
所,它们在每年的春夏相交之际登场,到秋末冬初之时收场,每天清晨四五点钟小贩们就摆好摊位,在八点前准时自觉撤离,多年来已经约定俗成,行事有规则,早市也散场。
        小城里最聚人气的是一个叫“三六五商业综合体"内的新生代早市。这个早市在前几年伴着小城西部开发而聚满人气,优越的地理位置使其后来者居上,稳居了小城早市粉丝首席榜。
        因为有着浓郁的地方特色,让家乡的早市得到了人们的青睐,摊位上几乎所有的货物都产自于当地,攥一把都肥得流油的黑土地,辅以优质农家肥,蕴育出的应季时蔬,无需考虑农药残留超标,更不用打出"绿色、健康、有机"的噱头,好货不愁卖,酒好不怕巷子深,成了人们的最爱。
        刚下架顶花带刺的黄瓜,刚下树穿着一层白纱的李子,刚开园香飘四溢的甜瓜,还有身上滚着泥土的新土豆,披着点点露珠的茄子、辣椒,成堆出售水灵灵的小萝卜、小白菜,新鲜肥美的开江之鲫,金色灿灿的干豆腐,浓香阵阵的大碴粥……都成了早市的主角儿。
        人们在早市的摊位前徘徊不定,在讨价还价中完成交易,朴实的商贩和附近的菜农为了招徕顾客,常常在足斤足两后,再免费赠送一绺调味菜,类似促销中的买一赠一,但在这里,更多的是纯情之举,不会掺入任何杂念,对顾客而言,瓜子不饱暖人心,心里头感到热乎。
        早市上的干豆腐是故乡的一张名片,也有着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据说用我家乡的干豆腐做成了一件篮球短裤,一场球打下来,完好无损。虽有夸张之嫌,但家乡的干豆腐全国闻名却是真的。后来,我无意中寻到了故事的来源,有一次与一名本市的老领导交谈得知,在一个研讨会上,听到参会人员都炫耀地方特产,他急中生智编出了这样的硬核段子,没想到却变成了唱响家乡的经典。而干豆腐卷大葱,配上鸡蛋酱,再来二两纯粮酿制的"烧刀子",是故乡特有的招牌组合,成为招待远来之客的标配,让更多的人记住了北方有个大豆之乡。
        每年七月刚过,早市上都会上市不常见的当地河蚌,家乡人从不竭泽而渔,捞蚌人用大齿的蚌子耙在水库或江河支流捞出大个的河蚌,在市场上出售,很受人们的欢迎。但河蚌肉很难煮烂,就连多年居于河边的打渔人也很少掌握要领。有个卖鱼的妹子告诉我的方法很是管用:把收拾干净的河蚌肉凉水下锅,放入小苏打,盖锅烧开至汤呈乳白色,肉由白嫩变成老黄色,时间控制在十多分钟,捞出即烂,改刀后与尖椒爆炒,味道极其纯正鲜美。
        置身于早市中,你会时不时地听到"新烀热乎的粘苞米…二块钱一穗,五块钱仨…"的叫卖声,家乡的粘玉米因土地好、采光足、品种优,入口糯而甜,我在北京吃过从市场上买来的玉米,品过感觉硬而渣,跟家乡的玉米根本没有可比性,一点也嚼不出口感来。守着天下第一粮仓,故乡不乏有捕捉机会的人,早些年就做起了粘玉米生意,在全国打开了冷链配送的销路,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仲夏时节,正是玉米欲上时,来到我的家乡,地产的"三烀一蒸"会让你领略另一番风情,"三烀一蒸"是什么,你来过之后会懂的。
        早市上充满了浓浓的乡音乡土乡情气息,让更多的人等待着在下一个早市里的相遇,我常看到一些老年人在早市上这走走那看看,这寻寻那问问,散市时却空手而归,我想,也许早市已经成了他们的一种精神寄托,让他们想起了曾经在农村居住时侍弄房前屋后自家菜园的旧时光。
        于岁月里回眸,我走过了似水流年,远离了父老乡亲,独自行走在前行的路上。此时夜已深,窗外,京城灯火阑珊;室内,离人悄然而眠。或许梦里我会穿越时空,又驻足在家乡熟悉的早市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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