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河｜旧时月色#读书会[超话]#

月亮升起的时候，人间就静了。

旧时树多，草茂。树多成林，一片一片的树林，月亮照着，一摊一摊的树影汪汪如淡墨，远看还有生动变化的轮廓曲线。旧时水也多，池沼、溪流、湖泊，很多地方都亮闪闪的。月亮照着水面，每个水面上都有一个月亮，旧时的月亮也就更多了。以前，人们称月亮为“月婆”“月姊”，人和月亮是一种世俗的关系。

在中国的抒情传统中，月色也是中国人心灵的底色，人的心灵和天地浑然一体。月色是一种调和，也是一种抚慰。这种底色，正是老子所说的“光而不耀”，由此便产生了渺若烟云又空灵含蓄的水墨艺术。

多年前，打算写一部李清照的传记。写了一个开头，是从一个月夜开始的，月色里还有一丛绿竹，微风里竹影婆娑。后来却缺乏足够的热情，遂作罢。李清照，这个名字里镶嵌着一轮月亮。

明月照雪，又冷，又亮。明月照大漠，空旷，浑茫。月色也有凛然的时候，不过，这不是主要的。

苏东坡的诗句“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这应该是我们一种普遍的文化心理。我们的精神境界追求的是温润，而非高寒。积雪很快就会融化，变成檐前的滴水声，而大漠只是一种情调，是人世的边塞，塞外的荒寒正是为了映衬关内的繁华。

中国传统的美学意象，主要还是“春江花月夜”。月色中有情感的传递和恒久的牵挂，“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日光是爱，月色是思。思，是一种浓而不烈的感情，唯其如此，才能绵绵无尽，悠悠不断。

又见樱花季

一年一度的重邮樱花季又来了。

记得我在武汉上学时，每年的四月初都要到武大去赏樱花。实事求是地说，武大的樱花在全国一定是最好的，樱花树既高大挺拔，又成林成片，并且樱花的品种和颜色多种多样。甚至后来我到日本的富士山去赏樱花，感觉武大的樱花并不亚于富士山的樱花。置身于武大的樱花林，真犹如置身于瑶池仙境一般。

重邮的樱花林虽然远不及武大，但好像比武大的樱花开得还早，三月中旬一过，满园的樱花都开了。不知武大的樱花开了没有？我在网上看到，今年的武大由于新冠疫情肆虐，闭门谢客，只能网上赏樱，肯定就名不符实了。

其实重邮的樱花也一样，外面的人进不来，也只有重邮人才可大饱眼福了。

我在赏樱之中，偶然碰上了几个大学生，还欣然为她们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看到她们那灿烂的笑容，我真羡慕呀，豆蔻年华！反观自身，退休的糟老头一个，“朝成青丝暮成雪”！

樱花虽然艳丽，可惜花期太短。一般来说，能观赏一周，就很不错了。好在重邮的樱花刚好处于鼎盛，所以，还是抓紧赏花吧！

读到这里发现现代人未必比古代人更懂美学。远的不说，就说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

房前种植了石榴和李子，石榴的花和果子是红色的，李子花是白的，果子是绿色的。屋后是一片竹林，摇摇曳曳，且听风吟。左边是几棵芭蕉树，右边是桃、杏。

堰渠里四季有水哗哗流淌，还有各种水草，路边各种野花开得正好。在往前，我爸说他小时候后山上松柏成林。春天的樱花、桃花、杏花，夏天的端午桃，红樱桃，绿芭蕉，秋天的柿子和石榴，冬天的火炉和炊烟。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树被砍光了，竹林被砍光了，连芭蕉都是我再三挽留、威胁才没有完全消失。水也没了。退耕还林这么多年的成效在哪里呢？

今年我的祈祷是绿树成荫，松柏成林，桃红柳绿，鸟语花香。祈祷人类衣食无忧，无处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