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一点。

桃花醉11

穿廊过院,园中引入一条溪流,各色花草参差错落,颇为雅致。绕过了前院,到了一个门口,萧延停住了脚步,已经有人打起了帘子。
“我回来了。”
“阿延回来了!快进来,外边冷。”一个声音爽朗,穿着绯红绸缎裙,身量中等的妇人迎了上来。

白殊并无意窥探别人母子久别后的相聚,眼睛往左往右看都不合适,抬眼只见中堂正中挂着一副「雪竹图」,家中的摆设古朴意趣,没有商贾之家的雕龙绣拱,玉勒金鞍的奢靡。

白殊只略出了一下神,被萧延拉到了身前,

“娘,这是我跟你提过的,白公子。”

白殊还未开口,一只手就被温暖包裹住了。正想行礼却被,萧母笑着拉到身旁坐下,手也挣不脱,只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萧延。
“我....我....”

“这孩子生的太好了,这模样整个长安都找不出第二个。”萧母慈爱地看着白殊,好似这个才是她久未见面的儿子,说道,“好孩子,来了这里,就把这当作自己家一样,不用拘谨。”

“是。”白殊没有料到的是萧母这般直爽亲切的性子,他自小失去双亲,长大成人的路坎坷不平,这种直接热切的关心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这是?”白殊低头看被塞到手里的东西,一块云纹圆形羊脂玉。
“这原本是十多年前在楼兰得的一块好玉料,就做了两块玉佩,一块给阿延,这块给你。”

“这怎么可以?”白殊眼眶一红说道。
“拿着。”萧母不由分说地握了握白殊的手。
正感动中的白殊看了一眼萧延.......

而萧延看着平日里清冷如玉,遇什么事都面不改色的白殊此刻的窘迫踌躇,原本白皙的脸上红到了耳尖。萧延尽力忍着笑,但是肩膀一耸一耸出卖了他,白殊心里狠狠的给他记上了一笔。

一来一往的寒暄过后,萧母便吩咐萧延好生带白殊回屋休息,萧延深知白殊喜好清净,特意提前让人收拾布置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

此处虽说在长安的西郊,快马也只需要两个时辰,此刻安顿下来,天色顿时暗了下来,远处的山树笼罩在一片灰白色的迷茫中,似乎沉重的湿冷的空气被冻在了空中。

“要下雪了。”萧延把炉子里面的炭火拨了拨,隔着屏风,白殊在里间整理那为数不多的一点行李。
“你还不走吗?”白殊快被那故意有肆无忌惮的目光盯得火冒。

“怎么得了我们家的玉,茶都不给喝一杯。”萧延无辜地说道。
“你出了这个门,右拐,多得是人泡给你喝。”
萧延笑着说,“阿殊,咱也算是兄弟之交了,怎么能这么见外呢,嗯?”
白殊想起刚才萧母说要认他当干儿子,什么萧延也从小就想有个弟弟。兄弟之交就是可以这样耍无赖的吗?称呼也擅自从白公子改为阿殊,那个沉静,遇事不该问不问的萧延只是错觉??
“?”白殊从里间出来,一甩衣摆在萧延对面坐下,看着眼前熟练冲泡茶的某人。
“这是我私藏的好茶,别处喝不着。”萧延把茶盅放到了白殊前到茶几上。
“嗯,确实不错,茶香清悠,入口回甘有韵味。不过你们不是有俗话说,无事献殷勤……有什么事求我?”

今天速打了一点。

桃花醉9

手里的蜜桔,金黄金黄的,皮薄肉多,看着母亲轻轻剥去橘子皮,散发出的香气也格外好闻。听说这是南方才有的水果,自小生活在西北的他还是第一次吃。

就算是七岁的白殊已经修炼得能借助物品进行变幻了,但是在母亲面前,还是那个时不时窝在怀里撒娇粘人的孩子。

嘴里吃着母亲塞的橘子瓣,一边口齿不清地问到,
“娘,它为什么叫蜜桔啊?是加了蜂蜜做的吗?”

温婉的妇人笑起来也柔柔的,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那殊儿吃出蜂蜜的味道了吗?”

听了此言,孩子故意吧唧了一下嘴,转了转眼珠子沉思了一会,一本正经地说道,“吃出来了,我们往日吃的桔子都没有这么甜,很酸的,这肯定是加了蜂蜜。”

只是画面忽然一转,本来笑盈盈的母亲嘴角却开始流着殷红的血。小白殊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却张口说不出话来。一滴血滴在了白殊的眼中,忽然满眼看见都是红色, 那是母亲的血,父亲的血。
“不.....不要”
画面转到了他们逃走后藏身的山洞,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到了这里的,母亲蒙住了他的眼睛,“殊儿,好好活下去。”

“娘!!爹!!”白殊额头上汗淋琳,仍困在梦魇中挣扎并不知道他的声音已经喊了出来。

躺在床外侧的萧延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白殊泪痕满面,眼神迷离,脆弱易碎得仿佛是个几岁的孩子。萧延并没有贸然出声,听着白殊呼吸缓了过来,萧延才从怀里摸出一块自己常用的帕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萧延知道他定是梦见了什么伤心事,但是以白殊骄傲拒人千里的性子,贸然安慰可能适得其反。

萧衍只仍旧仰着头躺着,问到,“可是吃了这药有什么不舒服?”

连同屋子里的空气都安静了好一会,萧延只听到外面树林里的沙哑的鸮叫声,一,二,三......萧延心里念到十的时候,

白殊低低地说了一句,“没有,只是做梦了。”

“嗯。那什么,我也经常做梦的。”

“都梦见些什么?”

白殊的声音少了些往日的清冷,萧延总觉得白殊平日里不管说什么总是隔着一层冷霜,看不透,也靠不近。而今晚反而多了点,活着的生气。

“很多啊,小时候喜欢听我父亲讲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听完后晚上就常常做梦。”萧延停顿了一下说道,

“每次我做噩梦,我娘都会告诉我说,梦都是反的。”
“真的吗?”
“嗯。”
“要不....你给我也讲个故事?”
“你要听什么?”
“都可以。”

“听说西方有座山叫景阳山,山上一面是悬崖峭壁,瀑布飞流,于山谷中有一个万果园,里面有一种果树叫仙人枣,这种树相传来自昆仑山,结的果子长五寸,核像针一样小,只是十年才开一次花,十年果子才成熟。人吃了可长生,妖吃了可以增长千年修为......”

“假的,我怎么没听过......”白殊嘟囔了一句。

在萧延平稳低沉的声音下,白殊已然忘了刚才的梦魇,迷迷糊糊眼皮往下耷拉,最后话还没反驳完,就沉沉睡去。

当然第二天睡醒后的白殊全然不提昨晚的事情,被萧延的故事哄睡的事情,完全归咎于是因为伤到了元灵,精气不足支撑不住,才睡着的。

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萧延终于又回到了长安。长安街依旧车水马龙,甚至因近年关,更是一派花团锦簇,好一个风景繁华的温柔富贵乡。
半年前,他从西域归来,姨母,表妹,母亲,聚在一起言笑晏晏,如今真正的物是人非。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站在贴了封条的旧日宅邸门前,看到萧延只静默不语,白殊冷笑一声,上前去便又要去揭门上的封条。
“你干什么?”萧延赶忙一步上前拉住了白殊的手。
“不觉得它碍眼吗?”
“那也不能这样揭掉。”
“哼,有何难?我有的是办法能帮你拿回你原本的东西”
“不急。”
“事情都还没完全水落石出,低调行事更方便。”

“只是怕你不早日恢复原有的身份,你的美人就要被人抱走了。”

整个长安怕是没有人不知道,韩秦两家联姻,韩家公子和秦家大小姐的婚事便是在十日之后。
白殊看萧延沉着脸不答话,说道,“这个方法来不及那就换一个,不如……大婚那日,我帮你把她抢过来就是。”
萧延疑惑地看着语出惊人的白殊,他似乎没有觉得自己的主意是多么的........与世俗不同!
“不必!”
“什么是不必?”
“如今,韩公子才是她的良配。”
“........”白殊心里冒出一句话,“始乱终弃,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桃花醉4

镇川王府金钉朱漆,廊庑充溢,博敞弘丽,除了皇宫,无人能及,随着前面人的脚步,七环八绕,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大概到了王府一处不大起眼的院落。
前面的人略停了脚步,欠身对萧延说道,
“萧公子请。”
“那萧某就叨扰了。”
一进院门,有桃树数棵,枝条上可见米粒大的花苞。窗下皆植芭蕉竹子,虽然春未至,已有绿意迎风。
萧延不由得感叹道,“先生这里真是一个好去处。”
身后的白衣青年轻笑一声道,“王府当然是一个好去处。”
萧延知他性子随意不拘小节,“金珠银玉,世人皆所贵,先生潇洒出尘,明月独举,何必取笑我等俗人。”

白衣人只轻笑一声,“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叫白殊,殊胜的殊。不过,你的一切,我早已知晓,无需多说。你可有什么问题想问?”

倒是颇为坦荡,萧延对白殊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虽然,他不知道白殊为什么认识自己,想来如果不认识,今天也不会在郡王爷面前帮自己说话,只是不知他目的为何,“白殊.......人如其名。”萧延心道。

“我仅有一句话,请白公子赐教。”

“噢?直接说吧,不用你们那些虚礼。”

“我们之前可曾见过?”

白殊似乎已经料到萧延有此一问了,颇有意味地看了一眼萧延,转身沿着院落的小径往屋里走,好一会才说道,“你觉得呢?”

萧延沉默了一会答道,“我觉得却似重见故人一般。”

“萧公子若是不嫌弃,尝尝我制的新茶如何?”
“求之不得。”

早前明亮的天色已渐暗,竟响起了稀落的雨声,滴答落于窗外的芭蕉叶上,外面风声雨声更绝寒厉,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两人品茗不语,正是“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萧公子果然是气度不凡,能沉得住气。”白殊笑了笑,托着衣袖,把一杯热茶放到萧延面前。
萧延苦笑一声,“先生就不要再拿我取笑了,若我有此能,怎会连累家人落到今日地步。”
萧公子倒不必妄自菲薄,我的却是有事要拜托萧公子帮忙。”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能办到的,都可。”
白殊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都到这个地步,这人还是那么.......天真。
“杀人算不算?”
“........”
“还是请先生据实相告。”
“你现在的差事,是替王爷打理长丘邑封地的租子和贡品,我已经禀过王爷,过几天你便出发吧。”
“至于我要你帮忙的事,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不会耽搁你太久。到时你是去是留,你自己安排。”
“一言为定。”
“这桃花是开了吗?”萧延狐疑地问到。
“并未。”白殊冷冷地说道。

“我分明闻到......”萧延及时停住了话,他觉得自己往下说就轻浮了,此刻两人相距一案之隔,那香像从白殊身上来的,淡淡地桃花醉揉杂了花和淡淡地酒香,这味道萧延怎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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