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中午时分,一场突然降临的雨,冲刷着城市,街上行人寥寥。
路旁、墙边的树木,红的叶、绿的叶、金黄的叶,尽情的享受着每一滴雨露,保持着昂扬的姿态。
居于高楼之中,向窗外望去,天边的云朵围绕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如此静谧和谐,心忽然就明朗了起来。
慢下脚步,感知世间万物,那些不经意的瞬间也会触动心扉,纵使生活平淡无奇,也能寻得一丝乐趣。

《霜降》

每一次节气更替,老天爷或多或少都会来点剧透,或起风,或下雨,或降温,或暴热,对大自然敏感的人很快会与之产生缔结,对即将要来的节气也会谙熟于心。

今年的霜降,来得比较平和,无厉风,也无疾雨,只是将连日的睛天变成了阴天。早晨醒来,阳光遁迹,天上飘着灰色的云朵。这样持续了一两天,天空没有变晴,也没有变得更阴,老天爷像在翻阅一本风光绚丽的画册,手指停在某一页,想翻过去,又有点不舍,犹犹豫豫间,天光就这么定住了。

我也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决定出门。

走在路上,偶尔感到一滴雨飘落脸颊,半天又无动静,让人生疑,有了那么一点尴尬的联想,走了一段路脸上又感觉到一滴,才敢肯定落的是雨。这样有一滴没一滴的雨反而让人心里踌躇,是继续往前走呢?还是折返回家?看看天色,还是决定到湖边的公园里遛达遛达。

进公园的几条小径依然被堵得死死的,封了有大半年了吧。诺大个园子,只有西南角有人把守,扫码入园。其余的口子都堵着,但也只挡得住不熟悉的路人,经常来逛的人自然知道哪里有捷径可走,我会从旁边不太显眼的小树林穿过去,绕着小水塘,走几步便与公园的一条红砖小径汇合,这便算是偷偷进了园子了。

这处水塘极小,但也别有景致。池水清浅透明,能看见穿梭在水草间的游鱼。睡莲的小圆叶浮在水上,左边一团,右边一簇,不再像夏天饱满得油光可鉴,青碧可人。叶片上有一眼可见的锈迹,像是岁月深处冒出来的老年斑,生命遏制不住地慢慢衰减。几朵莲花探出水面,花瓣拢成一条细线,并没有开。

水边匍匐着几块青石。对面小桥飞卧,苇草披拂。大模大样的木芙蓉高挂枝头,红光灼灼,让人眼眸一亮。不由自主地踱过去,千朵万朵红花压着不盈一握的纤枝,累累垂垂,颤颤微微,似乎随时都会"叭哒”一声从高处跌下来,让人心里隐隐担着心。又笑自己杞人忧天,这些木芙蓉虽然丰腴圆润,却是有飞燕之姿的。她们临风舞蹈,轻影流红,袅娜生烟,摇曳出一片旖旎的风情,给这灰沉沉的天幕平添了一抹动人的暖色。

再往里走一大片五彩斑斓的波斯菊在眼前舒展开来,灿烂得像一幅油画。花间人语喧喧,好不热闹。小孩子在花径上追逐打闹,女人们倚在鲜花丛中拍照。恍惚记得这片波斯菊已成了网红打卡地。素来不喜热闹,只在外围看了几眼,拍了几张照片。波斯菊应该是甜蜜芬芳的花朵吧,花丛中时有蜜蜂飞出来,嗡嗡不绝。

想找一片安静的去处,又折回到了水塘边,寻了一蹲青石坐下。旁边伫立着一棵枝叶朗阔的枇杷树,枇杷花已著了苞,毛茸茸皱巴巴的小骨朵儿,细细碎碎地挤成一团。去年的枇杷花香似乎还萦绕在鼻息间挥之不去,一眨眼今年的枇杷花又要开了,时间快得让人生愁。

每次看到枇杷树,便会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默念那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这样戳泪的文字就这样在文尾不经意地一笔带了出来,岁月的风尘,那些无法释怀的情深似海,最后都化为了无法言说的孤独,让人黯然销魂,不可解,也无需解。

不由想起父亲在院子里手植的那棵腊梅树,下个月也该著花了。一时心绪纷杂,不能自已。树犹在,人已远,想来都是伤感。

坐在水边码下几行字。一抬头,刚刚看着还酣梦未醒的睡莲已悄悄绽开了容颜,素白颜色,她正凝神望着水里自己的影子,若有所思。

这朵清寂的莲花,像是为我而开。

10.26
番外1️⃣

最近的世界越来越不正常了,一会儿下雨,一会儿雾气腾腾,太阳偷懒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多了。城市里大部分时间都笼罩在一层灰色的迷雾之下,永远看不清楚又让人捉摸不透。各式各样的、五颜六色的雨伞在城市的空隙里穿行而过。远看的话就是一整个蘑菇丛林。在这样一个浪漫的城市里,小雨会很受大家的喜爱吧,因为她温和轻柔,永远都是悄悄地来到人们的身边,她的降临没有任何的预兆,却又时刻地提醒着人们她的存在、安静又骄傲着。可一旦她的心情变得糟糕,雨点逐渐变成雨滴,她说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才这样的,说着说着雨滴变成了雨珠。每一滴雨珠似乎都带着点私人情绪无情的往城市坠落着。可怜的樱花树还没来得及保护好他的花朵,花瓣早已经随着雨水汇聚而成的水流被带向了诗人门前的小河。樱花的失去的悲伤在浪漫的诗人眼里更多的是写作的雅兴。他们的悲欢也不曾雷同,依然我行我素。
一把透明的伞撑在废弃大楼的天台上,伞下传来一声轻笑,这场别开生面的城市和雨的闹剧净收眼底。这场无声却有吵闹的场景在他的眼里似乎充满了乐趣。在这个不正常的世界里,有这么个不正常的人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吧。男孩穿着白色的衬衣,在这个阴暗灰沉的世界里显得如此的明亮又突兀。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白净的男孩,不全是外貌和衣着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白净,白净到有点儿不正常的苍白,是苍白到一种近乎异常的洁癖。是的,他也不正常,但在这儿很正常。
他对于身边的一切,从双手可以触碰到的事物到精神上的蔓延都追求着无暇、追求着一尘不染,显然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他站在这里听雨、看雨、拥抱雨,和雨谈着一场怪诞的爱恋。男孩始终觉得人类的内心充满了秘密充满了尘埃,他渴望的是完全的敞开心扉,完全的如玻璃一般透明的世界。但很可惜这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人,人就是很复杂的。所以男孩直接选择了一条让人想不到的道路,为什么不去爱自然呢,为什么不和自然去谈一场浪漫至死的爱呢。纯粹的无以言喻。
在某一个午后,在某一个改变了两个世界命运的午后。男孩正给自己爱的女孩准备着礼物,他十分高兴的计划着,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细致的在每一条上都注明了细节和注意的事项,看上去他的礼物是一项很长很严谨的流程,他正看着窗外残留的太阳发着呆构思着这礼物应该放在哪儿、应该以怎么的形式出现呢、收到礼物的女孩会不会很惊喜很高兴呢、或者干脆给自己一个拥抱呢。男孩越想着心底名为期待的花就越是灿烂的盛开着、就像是藏着d药的蛋糕一样。他怀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给女孩发了条消息,又是长久漫长的等待,直到残存的太阳再也无法坚持下去。看着回信中寥寥的数字、和窗外已经弥漫的阴云他突然觉得没有了原来满怀的期待,所有的拼尽全力都扑了个空。男孩看着漫天的云和退缩的日光,糟糕的情绪占据了他的脑海,他撕碎了那些纸条也丢掉了所有的计划向室外的天台走去。
站在栏杆旁,阴沉厚重的云似乎触手可得一般。他闭上眼睛伸出双手,似乎去要拥抱,但是回应他的是一阵带着雨的风,拥抱他的是一阵温柔的雨,全身都被笼罩在细雨朦胧之中。忽然之间他爱上雨,忽然之间他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这世外的自然仅仅在时间刚开始流动的一刹那就俘获了他的心,也终于填满了他受伤空虚的心。他正在恋爱中,对象是雨。她的各种样子他都见过,她开心是开心生气是生气难过是难过,这就是他一直寻找的澄澈的心。爱分为两种,去爱人和被爱。他觉得他找到了他所爱的和爱他的存在,她无处不在,她永远拥抱着他。
这就是浪漫这一边的故事,一个男孩和雨的浪漫故事。看看另一边会给出怎么样的答案呢?
我看什么都像你,我看月亮像你,看星星也像你。那些白亮透彻、温柔冷清的光,他们都让我想起你。
那么你呢,你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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