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行-滇藏线-然乌-波密

清晨，森林的轮廓倒映在湖水中，一侧天空阴沉，另一侧蓝天白云悠悠，汽车向着蓝天方向再度出发。湖水来自附近雪山融化，水域面积颇大，汽车在开出数十公里后依然有湖水不断出现。一早骑自行车的人沿湖慢悠悠骑行热身，身穿藏袍的牧民骑摩托车在公路上呼的闪过，红白相间的安全桩分隔开湖水和陆地。

在经过一个明显的地界标识牌后峡谷地势开始了。两山夹峙间的河流来自刚才的上游湖水，因为陡然出现的山体，一路地势倾斜而下泄的湖水也变得不再平静。太阳升起后有一段时间了，公路上出行的SUV渐多。融化的雪水从路旁的山上哗啦啦流下来，一段公路已经漫水，驾车的司机们高兴的轧过溅起水花。一户藏民的家紧挨这条公路，从山上流下来的另一股水落地前经过了他家房前，门口一个小小的水力驱动的转经筒哼哼的转动着。珠峰牌摩托车停在了门外，经过门口的汽车都会向门内看一眼再过去。

塌方、泥石流、滑坡频发，原本十九公里需要四五小时通过的川藏第一险-通麦天险路段已经成为传说，新修的大桥和隧道只需要十几分钟就可以安全通过。距离拉萨还有503公里。

【意义】
睡在哪里都是睡在夜里，走到何处都是别人的近处，旅行的意义是什么？
人到中年，援藏回来安逸了一年多，也困惑了一年多，我决定重新出发。
 
【反骑川藏回家】
一个人，一辆自行车，13天，1342公里，由藏入川。后因病有3段路坐了汽车，实际骑行1196公里到康定，翻越9座山峰垭口，爬升12962米，相当于爬了1.5座珠峰。
最初源于一个浪漫的想法，1000个日夜相守，援藏3年结束，回家的路近乡情怯，告别西藏也需要一个过程，想以一种独特的方式离开和回归。时间漫长，路途此消彼长，骑行回家，多么长情的告别。但当时组织安排统一飞回去，无法实现。所以，时隔一年多后，趁着重访《寻路西藏5万里》主人公的时机来实现这个想法，也算圆满了。
 
因为步伐慢下来，才使得自己能融入当地。
小驴“呦呦”蹄声慌乱，哀鸣声声，它想留下我；养尊处优的土拨巨鼠眼力欠佳，突然发现站在它头顶的我，大惊失色，甩着臃肿的屁股落荒而逃；江对岸一对类松鼠状的动物撑着拂尘般的尾巴在乱石间腾挪跳跃，鱼贯疾行，活像一曲年轻的双人舞；给我领路的麻雀飞翔的姿势像是在空中蛙泳……
路上有许多徒步者，藏族人是从远方赶往拉萨朝圣，汉族人往往推着板车，一边徒步一边直播，用新鲜的途经广而告之古老的远行。在新都桥遇到一个女孩，独自一人推着一辆小推车，打算用3个月时间徒步到拉萨。折多山有个哥们跟我一样，反着走。他在甘孜做装修，做完了就徒步回雅安的家。他说这是他的爱好，每回都如此，他也曾骑行318。路上午饭时遇到一帮搞地震监测的人，风尘仆仆地涌入小饭馆，其中一个年轻人骑完318就投身地震研究工作。
绝大多数当地人、徒步者、骑行客和摩旅人都会向我打招呼，但绝大部分汽车行色匆匆，漠不关心，最不友好的是偶有对面来的汽车超车，将我挤向狭窄的路肩。最担心的是过觉巴山，因为全是挂壁公路，2018年遍访西藏的时候唯独这段没有护栏的临崖公路让我踩油门的脚发软。如果恰好遇到货车会车，我会被挤下悬崖。今年再走却出乎意料的顺利，几乎全程加装了护栏，再无临崖绝望的心跳感觉……
好心人真多。藏族老奶奶送我核桃；自驾客的车爆了两个车胎坏在路上，好心的大姐却还掰给我半个石榴；快递老乡不但给我寄快递，还送我一个当地的红苹果；72拐的两罐红牛是然乌自驾营地的两位小店员送的，她俩说早上的路餐让我久等了。我想推辞，两位店员执意要我带上，“路上总是有用的”。结果不但路上有用，助我天黑后依然能坚持像蜗牛一样爬上垭口，而且晚上药力也未减，当晚彻夜难眠；不会算数的鲁朗央金为晚到的我炒了一大碗炒饭，她的饭店没有开成，第二天早上也不能与我告别，她一大早就得去给牦牛挤奶；她开心地说，一有客人来，她就掏出我送给她的《寻路西藏5万里》，翻到描写她的章节给客人看，但其实她并不识字，没法亲自细看我写的文字……
 
路途很遥远，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事实上，最艰难的是决定出发。跨出第一步，之后的每一步，都只是“切香肠”的无数个小段之一。每天只关心当天的目标，踏踏实实到达每一天的目的地，也就完成了全程的目标。
说不艰难好像也不对，第一天爬色季拉山就抽筋了三次，而后左膝盖剧痛了4天才消停。无论休息多久，每次重新跨上车，骑个两三分钟，双腿突然酸麻无力，持续十几秒才能恢复正常。爬坡靠熬，5公里、3公里、1公里、到了后来连200米也扛不住要歇一歇，“香肠”越切越碎；爬坡难，但夜晚放坡才麻烦，且不说大风侧吹容易翻车，夜晚降温就把我冻坏了，全身发冷，食欲不振，腹泻，医生远程诊断：胃肠型感冒。过隧道又是另一种体验，昏昏欲睡，越长的隧道越是睁不开眼睛，就差扇自己耳光了，想是缺氧的缘故。骑得这么艰难，该能减点过冬前的膘吧，结果发现，双腿变得更有力了，膘也更扎实了。
 
车头挂了个小音响，十几天几千首歌轮回播放，平生第一次听歌听得想吐。好几回熬坡的时候，放的歌都是许巍的《自由自在》：“我不要选择，我想要自由自在……”
每当此时，我就感觉上了自己的当。唉，自由的代价！
最后，旅行的意义是什么？
依然不可描述，旅行的意义或许不在终点，或许是每一个过程和细节，或许无意义。
无意义也不打紧，难忘就好了，对吧？

#2020荷兰日# PKN精彩回顾 × 关鸣
关鸣，是PKN广州联合发起人，也是IRONMAN铁人三项国际认证教练。在这次荷兰日x PKN：“骑”乐无穷——对话单车活动中，关鸣先生展示了他的“骑”乐生活：包括自己的爱骑、参加过的川藏自行车挑战赛以及他在荷兰骑行的感受。他用经历让大家感受到，一个真正爱自行车的人，会把自行车作为生活的一部分，并乐于与他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