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
——辛波斯卡（波兰）

我们彼此客套寒暄，
并说这是多年后难得的重逢。

我们的老虎啜饮牛奶。
我们的鹰隼行走于地面。
我们的鲨鱼溺毙水中。
我们的野狼在开着的笼前打呵欠。

我们的毒蛇已褪尽闪电，
猴子——灵感，孔雀——羽毛。
蝙蝠——距今已久——已飞离我们发间。

在交谈中途我们哑然以对，
无可奈何地微笑。
我们的人
无话可说。

陈黎 张芬龄 译

如果说还是有渴望，
我渴望存在一个什么；

但顺势这样想下去，
难免同他人扯上关系，
又没了心思，
想想又懒得了；

一直我钟情于写，
却又无法奋笔疾书，
即便是将自己掩身于某个角色背后。

我是羞愧的，
羞愧于我心的流浪从来不在现实中，
不过从一个心灵房间到另一个心灵房间。
既不能在此 也不能在彼，
无论是具象的， 还是表象的 ，都找不到立足点。
感性、 敏感 。
心中无数隐晦 、黑暗、 无从倾诉 。
感觉快要被它们溺毙 ，就起身写几个字 ，当成呼吸。

不得不承认，
我是个离开嗜好者，
毫无根系感，
贫瘠到连虚荣感和嫉妒心都几乎可以简化，
毫无竞争力， 毫无纪律性。

梦境与现实也常常混淆 ，说话思路不稳。
即便我一直在那里说啊说啊说啊， 显得理智高效合理，
我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未走出某个情绪泥泞地带，
有时候自己近乎洁癖的分裂 、无理智的 、动物化的暴力。
必须克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来承受，
而这种高强度的摇晃简直逼得人油尽灯枯。

我不知道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去哪里；
我说不清楚到哪里去，
我说不清楚去哪里；
反正大家都知道，
出门都不容易。

能有什么意义呢？
在最近出现的惊扰与不安中你早已把它忘记，
它也不会在你的心灵中，
再次呼起你的柔情和清新的回忆。

然而在寂静之中，在你哀愁之中，
有个人还没有把我忘记。

我已不再想那些肮脏的人心，
忍耐一向能让我全身而退。

那么多的谬误、憎恶、谗言。
不自作卑己 、哗众取宠，
接纳， 柔情地弯腰生活。

我们彼此客套寒暄，
并说这是多年后难得的重逢。


我们的老虎啜饮牛奶。
我们的鹰隼行走于地面。
我们的鲨鱼溺毙水中。
我们的野狼在开着的笼前打呵欠。


我们的毒蛇已褪尽闪电，
猴子——灵感，孔雀——羽毛。
蝙蝠——距今已久——已飞离我们发间。


在交谈中途我们哑然以对，
无可奈何地微笑。
我们的人
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