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说的未必是一花一叶,也未必是见微知著。

世界也好,菩提也罢,可能远在天边,也可能近在眼前。

一念缘起,一念缘灭。

缘起缘灭并非因为一念,却在一念间得以循环往复。

花叶之现,其理相同。

沈蔚在《天仙子》中,颇得此趣:

“景物因人成胜概,满目更无尘可碍。等闲帘幕小栏干。衣未解,心先快,明月清风如有待。
谁信门前车马隘,别是人间闲世界。坐中无物不清凉。山一带,水一派,流水白云长自在。”

一、有待
法国著名雕塑家罗丹认为世界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这话换个方式,沈蔚已经说过。

景物因人成胜概,满目更无尘可碍。

一花一叶皆是风景,只是有的人能见,有的人,茫然经过,一无所视。

他们不是没有看见。

但他们没有看见应该看见的。

诗和远方未必要千里追寻,也许就近在眼前。

毕竟,谁的诗和远方还不是别人眼前的苟且呢。

景物因人成胜概,这“因人”二字,相当通透,它指向满目更无尘可碍的境界,更指向胸间毫无羁绊之心。

每一个地方,皆有风景;每一处风景,皆等着有心有缘人去欣赏。

等闲帘幕小栏干。

栏干何必壮丽恢宏,心若凌云,帘幕自会等闲而不等闲。

以悠然之情处寻常之景,则寻常景自有不寻常处,而此不寻常处再次进入寻常之境,便是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衣未解,心先快,明月清风如有待。

人都以为寻寻觅觅,方能窥见世外桃源,最美最好的东西若不付出更多的汗水,就无缘得见。

这样的想法,也对,也不对。

说对,是因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努力和回报总是存在某种程度的关联;说不对,是因为有世间不是所有的事物,都要通过努力才能得到。

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有便能有,哪怕再努力仍是如此。

还有些东西,越努力,可能离其越远。

明白这个道理,便会懂得,在该努力的地方挥洒汗水,在该轻松闲适的地方等闲处之顺其自然。

明月清风,从来不需要追寻。

它们一直在等待,等待与有心有缘的人撞个满怀。

二、自在
车马或许是别人的车马,但是风景,总可以是自己的。

谁信门前车马隘,别是人间闲世界。

心中难去铅华的人,怪责门前喧嚣,怪责别人为什么总可以逍遥自在,怪责连门前的车马都可以欺负到自己头上……

怪责需要理由,也可以不需要理由。

旁人不是理由的理由,在怪责者眼中,都可以成为天大的事。

天地宽广,怪责者安坐一隅,眼中是抱怨,心中是苦毒。

谁的生命不曾经过那些不如意之事,谁的身旁又不曾走过不如意之人?

若任由那些事那些人令自己整个生命尽皆变得不如意,那才是真正的悲惨。

而事实上,人间世界清闲于否,于门前车马有什么关系呢?

坐中无物不清凉。

心怀出尘之意,就没有任何尘埃,能蒙蔽当事人悠然见南山的畅快。

有人说世界是仁慈的,有人说世界是残忍的,有人说世界是忙碌的,有人说世界是悠闲的。

或许世界从来都只是一个世界。

区别仅在于谁的眼中。

以仁慈之眼看世界,世界肯定不乏仁慈;以恶毒之心看世界,世界又哪里可以寻见善意?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普希金写下这动人诗篇之时,眼中当然是有亮光的。

有这样的亮光闪烁,世界总不可能一直黑暗下去。

山一带,水一派,流水白云长自在。

流水白云当然是自在的,可自在对于流水白云来说,真正的意义不在于自在本身,而在于这自在的意趣,能落入有心有缘人眼中。

自在从来只与自在相通,也从来只能被自在的眼睛发现和捕捉。

《天仙子》中,沈蔚描绘的世界是诗意的。
这诗意的世界并不在他处,而就在眼前。
在身边的一花一叶,一山一水。
明月清风如有待,流水白云长自在。
世间原来有许多美好,无需远赴千山万水就可以拥有。
那些悠然于清风明月的人,重要的不是有多少功名,而是有没有一颗闲适之心。
幸好这世间有沈蔚这样的人,幸好他将自己美妙的体验永远留在纸上。
后人因此得见生活的另一种可能,一种不远足就可以寻见的诗和远方。
真正的自在从来不存在别处,也不依赖什么。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在注定只能成为某些人的特权,成为某个阶层的特权。
但沈蔚告诉世人真相并非如此,明月清风属于所有人,流水白云也同样如此。
山一带,水一派。
大自然时时刻刻在邀请有心有缘的人拥抱另一种人生。
别是人间闲世界,这世界,本该可以有更多更多的人进入。

《诗和远方》

一直以为,诗与远方,
是灵魂归栖的圣地;
一直以为,彼岸花开,
是最美丽的风景;
一直以为,
精神的高地总在别处;
寻寻觅觅,才知道,
脚下的人生,
永远是你的诗和远方。

写尽了故事,写薄了风月,
写旧了年华,写老了自己,
不知不觉间,爱上一个词,
——叫风筝误。

秋风很温柔,
像极了思念。
一直相信冬夏春秋,
一定自有它的来意,
有轻柔,有盛情,
有想念,亦有铭记,
有诗雨,有风吟,
有韵味,更有深情。

其实,生活过的,
只是一种心情。
忙时,筹备柴米油盐;
闲时,勾勒风花雪月。
这世界,
允许你入境随俗指尖沾尘,
也允许你月白风清衣襟带花。
一切,只要尽心,
一切,就皆是美好……

在路上。
嗯,以前说过,我只要一直在路上,一个月已经能发生太多事。这个月,准确的说是近三个月,从回国前的最后两个月到回国后的第一个月(虽然还没满一个月)都是脚踏实地的在路上,偶尔在水里和天上。最近隔阵子会在朋友圈冒泡,大部分时间其实是off the grid的状态,因为在忙着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瞬息万变的大自然,光是感受已经要占据太大部分的时间。更准确来说,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没信号的高原或徒步在路上,眼睛和脑子在转,恶劣的路和天气让我这没方向感的脑子快速思考,欧洲忙着走野路听大叔侃大山,在川西忙着便秘因为不敢喝水因为上厕所太冷,忙着高反严重的时候一个人骑马五小时下山颠簸着去医院吸氧,几公里极陡的下坡加上突然下起的雪,暗饼路摔了几个狗吃屎,“破碎”的波棱盖,和领队纯真至极的露水情缘,藏区孩子最纯净的眼光,牛粪是鲜花的味道……我对大自然由衷的敬畏。说热爱有点沉重,乐趣吧。
其实每天都在日记长篇大论,而越来越因为感受太强烈,用文字没有办法表达,这是文本语境天然的局限性。我所能写下来的,只有我认为可以记录的几个碎片,也是最近这几个月我的体验给我最大的感悟和改变。个人感受,我不会解释任何一个。
首先是,在不同角落和不同人交流看到更多生活百态后,我开始真正的感到,人不需要也不应该制造生存和生活框架,将自己变成社会生产流水线的货物,在各个人生节点接受相应模具的挤压塑形。自己面对自己时的生活状态是最重要的,而活法是千千万万的。自己的感受是唯一的评价标准。
这点也就引申到,我为什么明确自己这半年变”佛”了,但却更自在了。因为我的佛不来自于懒惰,而是我不再像曾经一样由于曾经的某些缺失而需要从外界获取认可和努力向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证明我自己了。再早些时间,我甚至也许会有表达观点或自我抒发时的“观众感”,而现在几乎完全没有了。也是因为自我意识被削弱了很多之后,我开始被自己滋养更多,也滋养自己更多。尤其是当我爱上被高原虐的感觉后,我知道我想征服的东西已经不是世界的眼光了。
前段时间跟小芪分享思考的时候,她用她可爱温柔的声音说了一段话,大致是:“你知道吗,我最近不是在接触海洋保育计划吗,就想到你说的。岛屿有大陆性的和火山堆珊瑚礁演化形成的海洋岛屿,有些岛屿由于海面潮汐作用,随着潮起潮落时而在海上时而在海下。海岛有那么多种特殊的形态,人类也应该是不被拘泥于框架中的。”
When people are full of vigor and vitality, they never ask why they live. They just live for life and it is a wonderful thing. 在一种状态,为了生活而生活和不为了生活而生活都会让人不再问为什么。
第二点,是我要克服的。在徒步的时候我是最是我自己,心理年龄可能只是停留在情感被忽略时的那个年纪,整天只像个小朋友,大哭大笑。我跟驴友聊天,说户外就是这么单纯,矛盾大了也不过营地抢肉吃。我离开高原后回到城市总是需要一段时间去调整,这段时间里我会流眼泪,会感到城市的复杂吵闹和极度无聊,我有导航却找不到方向。当trekking一座山,你知道10公里后有一个湖泊,但社会不是定向越野,很多时候,你看山不是山。
下山回成都后的感受居然和我回国后即时的感受是类似的,当然后者更略带悲壮。不解释。最糟糕的还不是走下平原,而是回到家乡。不解释。
如果我在逃避,请让我多逃一会儿。
我知道大自然会包容我,但我不想让户外成为我心灵的避风港或避难所。就像一个爱你的人和一段你依恋的关系不应该成为你人生的稻草。嗯,没有一座山横在你面前是为了爱你,自己才是自己的港。
第三点,待定。我对“家”没有归属感,因为家的概念支离破碎,可以说对任何地方没有温暖的家的感觉,甚至想到大自然野地的归属感胜过杭州的暖床。我不知道这个具体意味着什么,could be something,但还好我已经长大了。家里的人完全不知道我这几个月在哪里,也许以为我正发愁工作和未来方向,殊不知我现在不做十年计划,不做五年计划……我只做三天的计划,三天后我不知道我在哪。

感情上,我跟我朋友在讲,最近半年时间,我在接近忘我的,没有寻觅任何目的的生活中,遇到了人生中最多来自最优秀的人的最诚挚的感情,但我因为总感到自己是个漂流者,一只没有脚的小鸟,因此对感情提不起兴趣。但我真实心动过的有两次,第一次是五月在伦敦,第二次是最近在川西。两次心动的根本是一样的,纯粹,不冒傻气的纯粹,心照不宣的纯粹。but still, long ride, test drive, she just wanna feel alive.

总在一个人跑来跑去,到底是为了找到目的地,还是为了没有终点?有时候我也会在这两个概念上来回,答案可能是在找一个没有目的地的重点吧。我属于天地,起码我希望是,哦吼吼。
大体就是这样。继续脱网,现实世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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