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紧紧盯着我的眸子，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能够如此灼人，不过很快有察觉的，他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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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一段小小的故事，那是我某篇小说初稿的开头片段。对于其中某人来说，想来也会是最温馨的记忆留存，毕竟初遇美好与相逢后的相处亦从来有无可辩驳的美好。

那年，慕思韩
韩地凉秋，渐显衰意。
“自灭郑以来，我韩地得与六国并称于天下，方彼时他国不敢擅动，今申公已故，我王不喜业政，国势不再，或互有制衡，当有如今闲秋”远远听得庭院朗声，父亲似在会客。“韩地居于中原…群狼环伺，今秦强欲动…”语气温和轻稳，却又似嗫嚅难言，这当便是客人了。我寻声走去，当以为又是游说的哪家夫子，赶着晨风抒得己见。“我等当告我王，效申公…任贤以寻变法之道”，闻言我陡然停下脚步，气息微敛，惊其言语大胆，亦摄于其间决绝，似乎又与那些夫子不甚相同，我且上前欲见。不过止步之处已过院墙，庭院处柳下亭中，父亲与客于我愣神间皆转目视来。
迎风处父亲招手引我，我快步上前拜见。“这是犬子张良，言谈略有几分见解，屡次欲见公子，今日想来得见了”父亲开口笑道，“还不拜见公子，日日言我欲见，今日不语却是小儿好龙了”我方才回神晓得面前的便是韩非公子了，举目观去，明眸相对、青衫饮酒、衬所倚竹上垂叶，再配上项上清须，终解洒脱一词。不等我启话语，却听对面先开口道“张公素谨，今言语极尽温和…便知令郎颜色”稍一停顿“何况，子房，我亦早已欲见”。
那时候，他于眉间裁剪着温柔，却不知彼时秋光中的遇见，于我或于他能否称得上邂逅？

一、初见，似是故人归
虽是初见，却已久闻。公子善文，我便每每读他的新文；公子爱兰，我便转笔改绘兰花；公子常谏言，我直盼着同朝为官。与公子相处时，他时而会因此而错愕，然后念叨一句“子房却似我从前般模样…”，每当那时我都低眉抿嘴默笑，以为自己真的经历得了他般少时，并因此念想着这般与他更亲近些。
在与公子见面之前的我，亦已是素衣整日，论理于诸坊之间，想来声名便是如此传入公子耳中。而与公子相交后，明晓其言行脱俗，我唯恐公子鄙于己的学识，常伏案或阅文或写作；总念着每次交谈能逢上公子的想法，他的论讲我也从未错过；甚至于某些更小的细节，喜欢的饭菜或是酒饮也力求相仿。而在更多的，未能逢面的午后，我时常想啊，若是公子知晓我的暗里心思，会是怎般的颜色？想来当是流出如平时般的无奈表情，轻含一句温柔的“子房不必如此”，凝眸间的窃喜染尽了近乎整个秋日的案侧明媚阳光。
除了眼前所见的，我亦常常憧憬着我们两人将至的并行。被家父之泽，待得成年我可随之入朝带衔为官，我本不喜于朝员同列，父亲亦愿我专心研文。不过自从听得公子谈到朝上诸多，我便起了为官的心思，时常烦扰兄长处理事务，幸而我读文进度跟得上父亲的检查，尚未让其发现异样。我喜欢这种偷偷作为的自在感觉，享受和公子相处的温浅时光。

二、渐行，谁知渐远时
可我不明白，为何，渐渐的，他却似整天的躲着我？那日，新驻家中的兰花开得正盛，我邀公子来共赏，公子兴致似乎并不高，仅在观赏之余问了我一句似是的闲话，他注目于院外的云山，明明是询问，却如轻叹又似自语，“兰或生山涧谷地，或生堂前盆器，同花开花谢，卿以为何？”那时的我，当以为公子所言只是论兰，又可曾想他是怀着怎样杂乱的心情在远顾忧患着我们的将来。
我是何等的愚笨，只顾着与公子论言的欣喜，说着些痴痴的言语。“兰生于山涧自花开自赏，花落自伤；若幸入庭堂，自引雅人赏，驭感人殇，以公子观，便如是...”“子房”他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打断了我的话语，携着从未有的严肃与难掩的急切。公子紧紧盯着我的眸子，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能够如此灼人，不过很快有察觉的，他轻泄了口气，低垂双睑，只余下几段疲软又渐陌生的字眼，“今朝卿恰值弱冠年纪，当怀己思，宜多闻张公诲，勿要妄从庸人。”稍停顿，他停杯起身，拂袖作揖浅道：“我自觉才疏，恐碍张公子闻道求学，如此便少些来往为好，今日多有叨扰。”他当时转头离去的时候有没有犹豫我已然忘却，之后我所忆得便只有一道浅淡的，渐行渐远的背影或者是我眸中随之渐逝的光。
我在院中呆立了许久，一直到如初见一般的另一阵风起，看着随风舒展的无叶柳枝，似是想和同在风中的兰叶一齐曳动，不过柳终是柳，兰亦总是兰，再由一阵风拂乱，两者却是再无相似模样。渐神往处，时间似是在回溯，柳枝重新长出了新叶，风亦随其转东，池水渐盛，庭中如我立者却为孩童，浅淡香气之下隐去不见的便只是满院的兰花。我不自禁的随孩童诵读起来，院中的叠影靠拢重合，那月起的一夜，原是我悟见了几许...

雨后是秋阴天气，长空澹澹。便有第三茬桂子香了，香气缥缈着。碎了一地的香樟果，清气直袭人。秋天的香最是沁人，只可惜久不见月，香里有月色，月色里有香那才叫好。少了月色，都浑噩不知望日与几旬了。盆地云厚，秋冬季节太多阴郁天气，云天浑浑一色，想要拨云见日见月，都是奢侈的事。

周末从早到黑总有做不完的事。早餐过后，剥白果煨鸡汤。再磨豆手冲，喜欢加厚厚的奶泡，咖啡与奶一经融合，酸味便消失，自然回甘，无需再加糖了。喝完咖啡，收拾妥贴，便去洗衣，剪花枝。剪掉雚香明年再种。剪去米兰突兀的枝条，修剪成球状。剪掉木香的枯叶。到绣球，却舍不得下手了，这一株，真是神奇，从春到秋，花瓣一直在变幻着色，春天花开时豆青洇染浅淡的粉蓝，夏天的颜色是雪青与小桃红的调和，秋来花瓣大体呈竹青色，其中又七八瓣晕染了一坨胭脂红。

中午他做的菜，素烧蛾眉豆。大头菜切丝儿凉拌，边吃边与少年视频，这个娃耐心真的好，这头不挂，那头就任由我们絮叨着，仿佛两头都在直播各自的午餐。

天愈凉，愈发不爱午睡。便又去烘衣，一边儿拾掇草原的干花，胡乱拼了个画框，一边儿拾掇几个胡桃壳，总想放个拇指姑娘进去。那厢里又摊开书，扫上几页。一转眼，就近昏昧入暮时。这一天一天的，总是闲淡而无趣的事，却又觉得尽是活色生香的事。

读诗：漠漠秋云起，稍稍夜寒生。但觉衣裳湿，无点亦无声。觉得醉吟先生好似为四川的秋天写了这首诗。昨夜是落了雨的，未闻雨声，但早起见窗前的小路是润湿的。中午洗的被单欲晾出去，见阴云密布，又扯了回来晾在檐口里头。夜里盖三斤重的被子，不抵寒生，他昨儿一回家，两个人张罗着换上宽大冬被。帮母亲也换上五斤冬被，第二日听她说：哎呀，昨晚终于睡了一个暖和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