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华大师的烦恼与我的第一次原创发明

图 柳大华2021年在湖北省图书馆做讲座(版权所有 谢绝转载)

柳大华老师2021年在湖北省图书馆给少年儿童做了一次励志型的讲座。讲座生动有趣,柳大师讲到,少年时,柳家家中贫困窘迫,一家人生活靠妈妈当搬运工、糊火柴盒维持。但柳大师从小聪颖好学,博闻强记,喜欢下棋,家中虽然没有一张桌子可摆棋盘,柳大师自己在脑中演绎一盘盘棋局,为自己后来成为“东方电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是柳少时也有一件烦恼事,因为喜欢下棋,柳夜晚常常到江汉桥下的棋摊下棋或观棋,往往就回家晚些,柳家租住在汉正街,柳回家时,房东常常已经关门睡觉了,柳不敢高声叫门,即使叫门,房东大娘也故意不开门。让柳呆在门外很久。

柳大华说,如果是夏天,还好办,就在门外谁家的竹床上混睡一夜,如果是冬天,就要哀求半天,房东大娘才给开门,还要挨一顿臭骂。后来柳大华得了全国冠军,房东大娘就主动给他开门了。

听到柳大师这段故事,我不禁哑然失笑,我也有一段类似的经历,但由此产生了我的第一次原创发明。

我上初中以后,开始贪玩。我父母在外地工作,我跟爷爷奶奶住一起,爷爷是民国时期的中学校长,赋闲在家多年了。我爷爷不大管得住我,我晚上总是溜出去玩,同学在一起聊天或一起“练块头”——就是锻炼身体,跑到学校里面练双杠、单杠,举石担,玩石锁,总之是不愿呆在家里。往往玩到九点以后才回家,那时已经算是蛮晚了。我爷爷对此恨得牙痒痒,但又拿我这个小鬼头没什么办法,只好在我晚上回家时不开门,任我哀求多时,我有时求我妹妹开门,她偷偷开过几次,被我爷爷训斥后,也不敢开门了。

我为此苦恼多时,又想玩,又不想晚上回家在门口哀求等候吹冷风,我要想一个办法。我白天的时候紧盯着门出神,当时我家真正是“陋舍”,连墙壁都是竹篱笆加三合土糊成的。门是两扇木门,门与墙壁之间有缝隙,冬天时风呼呼的往里灌。门上有门栓,门栓分上下两道,关门时,推动门栓左右运动,门栓插入门扣。开门时,拉开门栓即可。
那怎样才能在门外开门呢?除非阿里巴巴喊“神仙开门”。

但是上天不负有心人,思考多日后,我居然想出了一个办法。而且试验成功了。我于是晚上放心大胆的出去玩,回家时,轻轻喊一声“神仙开门”,门就开了。开始几次,我爷爷以为是自己老糊涂没有关门,或是我妹妹开的门,后来看到我多次推门而入,极其疑惑,于是有一天晚上自己亲自关好门,坐在堂屋要看个究竟,听得我到了门口,片刻之后,爷爷看见门栓自动向左向右运动,爷爷口呆目瞪,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以为看见了鬼,随之看见我推门而入,爷爷立马把我揪住,拿着竹鞭要揍我,在严刑拷打之下,我被迫供出了自己的秘密。

原来当日我在仔细观察了我家木门的结构之后,我想要在门外开门,需要拉动门栓,如果用两条绳索连在门栓上,将绳索引出到门外,岂不就可以了。说干就干,乘家中大人出门的时候,我在上下两门栓尾部钉上钉子,在钉子上扎上细绳索,将绳索从门与墙壁的缝隙中引出来,挂在隐蔽之处,这样家人发现不了,外人也发现不了。

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从门外拉动绳索,门栓滑动,门就自然开了。

爷爷听说,仔细观察了我的开门机构后,哭笑不得,只是骂:“你这个鬼,你这个鬼。”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已经成为一个工程师,主持过许多自动化工程,但想起来,“自动开门机构”确实是我的第一个原创发明。

这确实应了成功学大师们说的一句话“需求是发明之母”。

《当我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村上春树

前言 作为选择对象的磨难

一如众人所知,我并非真的绅士,本就无需一一介意这类琐事,如今却居然动笔来写这么一本书,总觉得有些难为情。下面这话颇类狡辩,更令人惶恐;尽管这是一部谈论跑步的书,不是谈论健康方法的书。我并非要在这里高谈阔论,振臂一呼:“来呀!让我们跑步,永葆健康吧!”归根结底,这些都不过是思索片刻,抑或自问自答,对我个人而言,坚持跑步究竟有何意味。仅此而已。

萨默赛特·毛姆写道:“任何一把剃刀都自有其哲学。”大约是说,无论何等微不足道的举动,只要日日坚持,从中总会产生出某些类似观念的东西来。我也衷心地想对毛姆的观点表示赞同。所以,作为一个写作人,抑或作为一个长跑者,就跑步来写些个人的、点点滴滴的文字,还以公开出版的形式发表出来,也算不得太过离经叛道。这恐怕是一种颇费功夫的性格;一个不写成文字就无法顺利思考的人,想找寻自己跑步的意义,非得动手一个字一个字写出这样的文章才行。

2007年8月某日

现在是坚韧地积累奔跑距离的时期,所以眼下还不必介意成绩如何,只需要默默地花上时间累积距离。想跑快点就适当的加速,不过就算加速也为时甚短,只想将身体感受到的愉悦尽量维持到第二天。其要领与写作长篇小说一般无二。这似乎可以写下去的地方,果断的停下笔来,这样第二天重新着手时便易于进入状态。欧内斯特·海明威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持之以恒,不乱节奏,对于长期作业实在极为重要。一旦节奏得以设定,其余的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然而要让惯性的轮子以一定的速度准确无误地旋转起来,对待持之以恒,何等小心翼翼以不为过。

我不能说是一个适合团体竞技的人,好也罢坏也罢,生来便是如此。参加足球或棒球这类比赛——除却孩提时代,这样的经历几乎为零——总是隐隐感到不快,这也许和我没有兄弟姐妹有关,和别人共同参与的赛事,总是难以全身心投入。但像网球这样一对一的比赛,我也不怎么拿手。壁球是我最喜欢的运动,可是一打比赛,无论是输是赢,我总是难以从容不迫。格斗技也非我所长。

诚然,我并非毫无争辩好胜之心。不过不知何故,跟别人一决雌雄,我自小就不甚在乎胜负成败。这一性格在长大成人后也大致未变。无论何事,赢了别人也罢输给别人也罢,都不太计较,倒是更为关心是否达到为自己设定的标准。在这层意义上,长跑方是与我心态完全吻合的体育运动。

跑步对我来说,不独是有益的体育锻炼,还是有效的隐喻。我每日一面跑步,或者说一面积累参赛经验,一面将目标的横杆一点点提高,通过超越这个高度来提高自己。至少是立志提高自己,并为之日日付出努力。我固然不是了不起的跑步者,而是处于极为平凡的——勿宁说是凡庸的——水准。然而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我超越了昨天的自己,哪怕只是那么一丁点儿,才更为重要。在长跑中,如果说有什么必须战胜的对手,那就是过去的自己。

然而时隔十年,重返剑桥这座小城(上次在此处居住是1993年至1995年的两年间,当时比尔·克林顿总统正在任上),眼前重见查尔斯河,心中不觉涌起一个念头:“真想跑步呀!”河流这东西,除非有过极大的变化,大体看上去相差无几,查尔斯河尤其一如往昔。岁月流逝,学生们的面孔交替更换,我则年龄增长了十岁,恰如那句话所说:往事如烟。尽管如此,河流却仿佛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保留着昔日的姿容。滔滔的流水,向着波士顿湾无声逝去,它浸润的河岸,繁茂了绿色的夏草,养育了水鸟,从石造的古桥桥下穿过,夏季映照着蓝天白云,冬天则漂浮着冰凌,不急不躁,无休无止,仿佛通过了种种考验、不可动摇的观念一般,只是默默地流向大海。

一个人到了我这样的年龄的人,还要写下这种事情,颇有些愚蠢可笑。不过为了明确事实,我的言之在先:说起来,我这个人是那种喜爱独处的性情,表达的准确一点,是那种不太以独处为苦的性情。每天有一两个小时跟谁都不交谈,独自一人默默地跑步也罢,四五个小时伏案独坐,默默地写文章也罢,我都不觉得难熬,也不觉也不感到无聊。这种倾向从年轻时便一以贯之,始终存在于我的身上。和什么人一起做什么事相比,我更喜欢一人默不作声地读书,或者或是全神贯注地听音乐。只需一个人做的事情,我可以想出许多来。

每每有人问我:跑步时,你思考什么?提这种问题的人,大体都没有长期跑步的经历。遇到这样的提问,我便陷入深深思考:我在跑步时,究竟思量了些什么?老实说,在跑步时思考过什么,我压根想不起来。

我跑步,只是跑着,原则上是在空白中跑步。也许是为了获得空白而跑步。即便在这样的空白当中,也有片时片时片刻的思绪潜入。这是理所当然的,人的心灵不可能存在真正的空白。人类的精神还没有强大到足以坐拥真空的程度,即使有,也不是一以贯之的。话虽如此,潜入奔跑着的我精神内部的这些思绪,或者说念头,无非空白的从属物。它们不是内容,只是以空白为基轴,渐起渐长的思绪。

跑步时浮上脑际的思绪,很像天际的云朵,形状各异,大小不同。它们飘然而来,又飘然而去。然而天空犹自是天空,一成不变。云朵不过是匆匆过客,它穿过天空,来了去了。唯有天空留存下来。所谓天空,是既在又不在的东西,既是实体又不是实体。对于天空这种广漠容器般的存在状态,我们唯有照单收下,全盘接受。

对于我来说——对其他人恐怕也一样——这是首次体验到年龄的增长。在此体味的情感,也是首次体味到。倘若从前历练过,哪怕仅仅一次,也多少能明了的体察各种各样的事情。而首次经历,就不那么简单了。我唯有将细微的判断暂且留待后日,先将眼前的东西照单全收,姑且与它一同生存下去,就好比对待天空、云朵、河流的态度。我还觉得,这些东西中无疑存在着某种滑稽可笑之物,而根据心境的变化,它们未必一文不值。

#读书[超话]#【诗说天下名桥之福建泉州·洛阳桥】
刺桐花开了多少个春天
东西塔对望究竟多少年
多少人走过了洛阳桥
多少船驶出了泉州湾
现在轮到我走上桥来
从桥头的古榕步向北岸
从蔡公祠步向蔡公石像
一脚踏上了北宋年间
当初年轻的父亲或许
也带过我,六岁的稚气
温厚的大手牵着小手
从南岸走向石桥的那头
或许母亲更年轻,曾经
和父亲一同将我牵牢
一左一右,带我在中间
三个人走过了洛阳桥
想必蔡公,造桥人自己
当年曾领先走过此桥
多感动啊,泉州人随后
逍遥地越过洛江滔滔
越过洛江无情的滔滔
弘一的芒鞋,俞大猷的马靴
惠安女绣花鞋的软步
都踏过普渡的洛阳桥
潮起潮落,年去年来
匆匆过桥,一代又一代
有的,急急于赶路,有的
在扶栏与望柱间徘徊
最后是我,晚归的诗翁
一千零六十步,叠叠重重
想叠上母亲、父亲的脚印
叠上泉州人千年的跫音
但桥上的七亭九塔,桥下
的石墩,墩上累累的牡蛎
怎认得我呢,一个浪子
少小离家,回首已耄耆
刺桐花开了多少个四月
东西塔依旧矗立不倒
江水东流,海波倒灌
多少人走过了洛阳桥

——余光中《洛阳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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