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家乡

人吧，有几种情况下最易伤感的，一是当你快60岁的时候，这个时候落叶归根的情怀也是最重的，所以最易触发你伤感情怀的；二是当自己突然发现老家回不去的时候，自己这片落叶归不了根，你会想到“孤魂野鬼”这个成语终究会在自己身上体现，那不是伤感，而是伤心；
“根”一直都是中国人的“魂”，你不管有多大的出息，走多远的路，都会有“根”的情结。“家乡”就是你的根，就是你的魂，远方是“他乡”，他乡建设的再好也不是你的家乡；在“家乡”和“他乡”之间的千山万水，就是风筝的线，一直牵着你，你飞的再高，终究还会回到家乡 ------这就是我父辈传承下来的叶落归根的情结。
我是1994年26岁的时候离开家乡的，那时已参加工作8年了。我是83级的中师生，86年毕业后分配回到家乡的学校当老师；94年的时候，儿子要养、老婆又无业在家，靠我一人每月几十元的工资难以为继，无奈只好辞职南下来深圳打工。那时的想法极其简单，深圳再灯红酒绿，也不可能有一扇窗户是属于我的，就是想着赚点钱就回家，盖一栋房子，有点面子，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O5年的时候，身上有8万元钱了，突然想着我为何不在深圳买房呢？我们家世代为农，没有一个人走出过农村，父母以上的祖辈没有一个人读过书的，没出过远门，按老爹当年的话说就是不识字，怕丢。
当时我的想法就是先买房，后再想办法调户口，从我这代开始，我要从农村人变成城里人。当时深圳的房价还没有开始上涨，我买了一套99平方的三居室，总价33万多一点。家里凑点、公司借点、朋友借点，就这样实现了深圳有房的梦想。后来在2011年的时候也实现了全家人落户深圳的愿望，至此，我们成了真正的城里人，还是一线大城市。
2012年底，老爹的气喘病再次发作，终究没有熬过那个冬天。老爹走了，家里只剩老娘一个人。
每年我们回去一至二次，娘在，家还在，回家后还能有热锅热灶，热汤热水，还能有欢声笑语。可老娘今年有75了，身体又不好，我好害怕，万一老娘不在了，我该怎么办？我还能回到哪里去？老家还是家吗？回去了哪里去找热锅热灶热汤热水？
说实话，我想回乡下去，回老家去，我也56了，快老了，我不想老了以后待在深圳，住在这个钢筋森林中，几十年了连左邻右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死了以后还一把火烧了，一个小盒子就把你葬在了荒郊野外，离家乡一千多公里，那真的成了孤魂野鬼了。
让老娘去问村上的领导，说我们户口不在村上，没法分宅基地，没法让我建房。没房子，住哪里？
家乡，真的是回不去了。人生啊，有时真的就是这样，前面看不到后面的事，年轻时心心念念想把户口迁往大城市，而等你老了才知道，只有家乡才是你该向往的地方。
回不去的家乡，在心里。
2023、6、15

有一年他和黑妮来s城，我和太太带他访迹。问想去哪里，说：去青藤，其他随意。徐渭故居，他一直在偶像的院子里写生，写了一上午。又去了书圣故里，在题扇桥上，他说，来，咱们合个影。我带去了一大包书，不好意思都签，就取出四五本，记得签字的笔是万宝龙。中午在某台门吃饭，为了感谢做饭阿姨的好手艺，他顽皮地在饭厅墙上为她画了一幅荷花，见状，台门主人恨不能墙能瞬间变成纸。次日我提议去看下镜湖避风塘，那条古纤道斑驳不堪却古意盎然，他握着烟斗望着纤道两侧水面，问为何一边浪涌一边平静，还坐下来若有所思。那一年他90未到，除了有点耳背，思维敏捷活跃，还常说些笑语。突然记起当年重阳的画廊有一张他早年的版画，一直没下手，某日发现不见了，才萌生悔意。我猜应该在阳旦那里了，因为他问过我价格。都是过去的故事了，但于某一刻，想起来也会感慨。

        梦见闹钟叫晚了，匆匆忙忙赶到单位。一个清洁工批评我，说既然要上班就不要迟到，要珍惜，想顶替你的人多的是。

        我觉得有点奇怪，清洁工平常脾气很好，眉眼顺溜不太说话。我问，今天你不参加高考说？要抓紧哦，迟到了进不切哈！

        她啊地尖叫起来，说，我搞忘了我搞忘了！嘭地一声扔下扫把就往门外冲去。

        她刚冲到门口，噗地一声闷响，撞在正在进门的人身上。

        来人是个穿暗黄色袈裟的胖大和尚。清洁工穿过他的胖肚子直接冲出去很快不见踪影，和尚的肚子缓缓复原，连袈裟都恢复原状。

        我双手合十，对和尚说，你迟到了，和尚也双手合十，说，迟到是迟到的缘。

         突然觉得日子过得很鸡贼，到处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机锋和暗喻。

        我来到一个树梢，树梢很有弹性，我上下晃动，看见下面很多人拎着饭盒切打饭，三两成群，笑语喧哗。

         我看见了很多人的当年，我毫无征兆地醒来，边穿衣服边想，我们食堂的凉拌鸡和米汤很好吃，我很想念，好几十年了，再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