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油菜】
大姑姐对于种菜的热爱与执着，就像老公对于本职工作。
因为婆婆的户口不在本地，家里没有被大队分到自留地。

春节后，哥嫂回广州，把院子里的地留给大姑姐种，邻居把自家闲置的几片也给了她。
十天前，二姑姐带我去分散在各处的五片菜地看，我惊到了，最远的差不多有八百米。

天气开始凉快，除了工作量最大的三楼杂物间，我把家里也收拾出了模样，终于有闲去种菜。

昨天上午，去镇上买油菜种子，店家推荐了图上的这种，15元一包，说种出来比三元、五元一包的口感要好。

果断买下，松土后，在三小块地上给撒了。
等油菜长出来能吃时，我大概率回北京了。

『高铁』

威海站上来一个阿姨，坐在我边上，网络购票时给我和八老师分配了不挨着的座位，等阿姨上来我就跟她换。阿姨特别痛快，马上和八老师换了座位。我帮阿姨把箱子和一大袋子花生放到行李架上，作为胶东人的女婿我一点不奇怪，每年我都能收到八老师老家人快递来的新花生，这是当地特产。我跟阿姨开玩笑说是不是亲手选的，专门捡大个的？阿姨笑着说你咋那懂，给女儿带的，给你抓把路上吃呗。

老人很熟练地操作椅子躺下，没一会呼呼大睡起来，打着小呼噜，一看就常坐火车。睡了一大阵醒了乘务员送饭，也不放下踏板就跟盘腿坐炕上似的吃的香，吃完看着窗外发呆。

我跟阿姨聊了会天，原来老人是去天津给女儿看孩子，每年去个几次，所以经常坐这条线。每次孩子都给买商务舱，她觉得没必要，瞎花钱。孩子开了个厂子做生意很忙，赚钱可累人。自己也帮不上啥忙，以后孩子大了连看孩子都不用我了，现在能去就去。我问为啥不和孩子住在一起，她说还有好些地要伺候呢，万一孩子生意不好回家来还有得吃。我说您这么大岁数还种地呀？她说地都集约化给了企业种，自个就种院里的自留地，当锻炼身体。花生就这点再多也没有了。

都是我熟悉的生活，但我还是爱听，也觉得真好。

聊着聊着被前座小伙子打断了，阿姨说话声音洪亮，一口胶东话我听不懂还要八老师给翻译，是有点吵。我们赶紧安静下来，阿姨一点不介意，躺到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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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临睡前与小天坐在大厅里，这也是我们一天之中有所交流的时候。他见我不语，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我在想一个孩子，为什么她一直不言不语，我想有什么办法让她明朗些，但她让我想到小时候的自己。

我们又聊了些别的，小天说：“现在亲戚们都不走动了。我小时候住在外婆家，小阿哥、大阿哥天天在一起玩……”

我说：“哪是亲戚，就是血亲也走动的少，大家都忙，不过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好。我从小除了父母、哥哥，对其他的亲人都很淡漠，不象我哥，他暑假里去大阿姨家长住。可能是我没有外婆的原因吧，母亲辈份上的亲人我只对小舅舅印象深，他声音洪亮，人又乐观开朗，表兄妹们都喜欢他。外公一个人把五个孩子拉扯大，在我印象中外公没抱过我，和我也不亲……”

聊着聊着，想起许多往事。这几年，我已经极少会回忆，也不是刻意。关于我小时候的回忆中，只有父亲是温暖的。我常常坐在他膝盖上，叫他讲故事给我听，父亲的故事和枫杨树的叶子一样多。每次洗澡，也是父亲带着我洗。直到有一天，我们村子上有个人跟我开玩笑，笑我这么大还要爸爸抱。我顿时很伤心。我还记起，那时候，我们四人睡一张床，我每次都和哥哥抢着和父亲睡一头，有时候没抢到，就对父亲说：“爸爸，你睡到我这头来。”父亲就过来了。那时候，母亲因为太辛劳的缘故，每天都骂人，她骂我一句我回怼她一句，一点不能让她省心。我小时候虽然顽皮，但自尊心极强。我不喜欢别人教训我，更不喜欢别人吩咐我做什么。所以我料到母亲会叫我做什么，在她没说之前我就尽量把活干完。尤其是夏季三伏天，我们六七亩自留地田埂上的野草都是我一个人割，当时也不觉苦，割完就可以去玩水了。

我五岁的时候，父亲就经常要出差，小时候是不知道岁月的，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其实他那时出差经常个把月回来，回来不久又要出差。我常常在傍晚时分在村西等他，有时还会拉母亲去轮船码头等父亲，不过母亲一次都没答应过。她要照料爷爷奶奶两个老人，还要照顾我和哥哥，没一刻是闲的。父亲在家的日子，母亲会烧一两个小菜给父亲下酒，我跪在椅子上，看父亲夹一口菜，我也夹一小口。父亲散步的时候，双手放后背反绞着，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走路。

我从小就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前几年我还不大会流泪。直到这两年看到一些场景，一句话，眼泪就会止不住下流。昨晚想起小时候，我的泪水又盈满眼眶，久久无法平静。人生忧患实多，饱尝艰辛之后，心越发柔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