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e:生而自由

2020/02/19 王镱沩 于英国

一直觉得有句诗很有趣儿,叫“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远离故土数载,日思夜想,却在归乡途中,越临近家乡越担忧害怕,甚至想逃走。这心思,可爱又让人心疼。

最近的情形里,我也有像此诗作者宋之问这样的心思了,对生日这天,又期待,又紧张,又害怕,又想逃。

我和很多羡慕我年轻的人不同,我并不羡慕年轻的人。也许是因为那些黑暗的日子不愿意再去回味,也许是因为我知道他们终将经历些他们现在不知道的什么。

我羡慕比我年长几岁,却依然年轻的人。他们记忆里还能追溯起我现在青涩微苦的岁数,但对于他们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仿佛只剩下岁月静好。尽管,令他们回味无穷的“二十岁”,可能在事发当时是痛苦不堪,或干瘪凋敝的,但只要他们愿意,便可以尽情地遐想,自己现有的珍贵是从一无所知的当年便开始寄存,每每想要追忆,便可以拿来启开盖子闻闻,像戒酒的顽徒一样自我慰藉。

人间的快乐总是低于你的期望,但痛苦总会远远超过你的预期。

年终岁尾时,我反复申述着,二十岁的一年是目前人生里最美好的一年。逢满必缺,于是如今的我就落在了这最后一个字上了。

二十岁生日过后,我竟然情理之中而又意料之外地过上了自己一直追求的体面生活。我的努力似乎得到了报答。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人前有了一个懂事儿要强的形象,这形象清晰高大,甚至连我自己都对自己的懂事儿和要强感到荣幸,于是,无论他人对此是喜爱还是厌恶,都算正中我的下怀。

懂事儿不是个褒义词。

人为什么懂事儿?懂事儿,是环境所迫。

没有别的选择,她必须懂事儿。

我当然可以装作无视,无视厌恶者的发泄和人身攻击,甚至可以故作接受,以便维护形象暗自称快,但我无法辜负喜爱者的期待和祝福。

于是这许多许多内容,从鸡汤变成可乐,最终成为变了质的烈酒。

我早说过,喜怒忧思悲惊恐,人类有八种情绪,却只有一种是正面情绪。所以痛苦才是人生的常态。但其实快乐也未必是件好事,快乐太难。我们希望它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对快乐的追逐或许可以概括人类的所有奋斗史。

长大的过程,其实是不再在乎快不快乐。快乐是个只属于成年人的词因为,你不会去问一个孩子快不快乐,成年人把这个词整日挂在嘴上,是因为他们大多都不快乐。

而何谓成年?大概就是学着,对众人皆求,但求之不得的东西有所忌惮。快乐正是太多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世间从无馈赠,一切都是借用。快乐时要想到快乐的代价,这代价赔率极高,痛苦通常是当初快乐的几倍。看清楚这些之后,怕是也不太敢奢求快乐了。

我想我应该幼稚一点。但当幼稚是件极其需要天赋的事儿,而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只配清醒而痛苦的活着。

虽然如此,但我依然感激。痛苦还能任情啼哭,还有人来开导劝慰,在不幸中已是是多么幸福。

又是一年生日,我和以往一样,就算再不快乐但至少平和,没有对任何人的抱怨。

年轻时容易轻信,长大了容易多疑。一岁复一岁的叠加,似乎把人变得越来越难用心。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或许发生了点什么,能让我再像那天那样,仿佛疯了一样地快乐,哪怕一次。

可惜黑暗是黏稠的。所有光亮都能被吸住,根本照不远。于是我剩下的话涌到嘴边,便也溶解了。

可能突然21岁的王镱沩,还没反应过来。

出生是随机的,于是今天和每一个平淡的生日一样,没有意义但却作为一个刺眼的时间符号,滴答般作响,给了我一个自我提示的契机:生命的消耗是如此的真实。

生日的意义永远不是为了给你机会自我高潮,而是提醒你时光的吞噬,就像服丧的意义也不是为了超度亡魂,而是安放生者的心。

这就21岁了,我希望过了这个生日就肆意妄为起来。把所有规划都抛开,单纯的恣意任性。此刻写下这篇推文的她,连打字的力气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仍然期望着,在新的一岁里,她能好好讨好自己。

再来一万次,我也愿意伸手去捧水中碎月。
什么都是虚的,但是没关系。

                                            X

                    人间的快乐总是低于你的期望,
                    但痛苦总会远远超过你的预期

这个月交暖气费,下个月双十一买点吃的穿的,再下下个月交房租。唉,说实话,中国人这样的生活压力大家不结婚不生孩子真的不是没有原因的。我虽然说不上多聪明,但是也算是努力,至少比全国80%的人是有的,只可惜没有任何社会背景和家庭条件,所以过得依然颠沛流离。如果我稍微有点资本,肯定就是另一种人生了。[泪][泪][泪][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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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性的人总是嘲笑理性的人活的太严肃。太在乎自己的感受又能如何,笑过、哭过、发泄过,生活也不会因此改变。也许真要等临终一刻才能明白,每天为之烦恼、痛苦、伤心、气愤、达到忍耐极限的事,是多么可笑和不值一提。被感情左右度过一生就成为一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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