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释惑十八，“蜉蝣掘阅，麻衣如雪！”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语出《曹风·蜉蝣》。此系尹吉甫即将告别妻子奔赴沙场前作，表达了对妻儿的无限眷恋，对前途的惆怅与迷惘。绝非言曹公华服而刺其奢靡，亦非叹人生苦短而无病呻吟。

文章巧用借喻，将朝不保夕的自己比作蜉蝣，将妻儿比作羽翼，以“楚楚”、“采采”喻妻新婚而子初生，凭添无限眷恋。“麻衣如雪”当为感叹，强化眷恋之情；“於我归说”则是疑问，突出惆怅之意。

必须指出，“蜉蝣掘阅”，是“蜉蝣掘羽翼阅”承前省略，意为蜉蝣扒下羽翼审视，这是说蜉蝣由亚成虫化为成虫，借助肢体将皮剥离，以喻与妻儿的分离。皆谓“掘阅”为挖穴而出，谬矣！

原文：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译文：

蜉蝣长出了翅膀，崭新崭新的衣裳呀！心中如此忧虑啊，哪里是我最终停留之所？

蜉蝣长出了羽翼，光鲜光鲜的衣服呀！心中如此忧虑啊，哪里是我最终栖息之地？

蜉蝣扒下皮审视，麻衣像雪一样白呀！心中如此忧虑啊，哪里是我最终坠落之处？

注释：

“之羽/翼”，长出翅膀；“之”，动词，生，长出，非助词；所谓“之羽/翼”，实言蜉蝣由稚虫而变亚成虫，以喻娶妻生子。“衣裳楚楚”，即“楚楚衣裳”定语后置；“楚楚”，崭新貌，如：“楚楚者茨”。“心之忧矣”，心中如此忧虑啊；“之”，这样，如此。“於”，同“乌”，疑问代词，哪里。“归处”，名词，最终停留的地方；“归”，最终，“处”，停留。

“采采”，光鲜貌；“采”，通“彩”。“归息”，最终栖息之所，“息”，假借为“宿”，栖息；此种同义假借屡见，如：“不愧于人，不畏于天（神）？”“忘我大德，思我小怨（恚）。”“君子屡盟，乱是用长（增）。”了解了这一手法，便知《诗经》中许多不合辙的句子实际是押韵的。

“掘”，刨，扒。“阅”，察看，审视。“麻衣”，麻布衣，因古人以麻衣为丧服，更添悲凉之义。“归说”，最终坠落之地，指死亡之所；“说”，通“脱”，脱落，坠落，指死亡，例：“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舆说辐，夫妻反目。”

由本文看，古人对蜉蝣已甚了解，知道蜉蝣有稚虫到亚成虫，再到成虫的生命周期。作者借蜉蝣两次蜕变，以长羽翼喻娶妻生子，以掘阅喻与妻儿分离，而掘阅意谓着生命即将终结。正因此刻谈死亡太敏感，才惹恼了姜氏，姜乃以《候人》怨责丈夫，详情且待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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