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走了,新房子还没来得及造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前两天买的菜籽还静静放在柜子里。
这些天时常想起小时候的片段,从孩童时期到读书寒暑假,爷爷让我骑在脖子上带我去看戏带我去看病,爷爷用鸭子的羽毛蘸酒精给我擦擦脸颊说能缓解牙疼,爷爷坐着三卡带我去城里在车站买古早的小蛋糕给我吃,夏日的晚上爷爷用蒲扇给我扑流萤他讲起白蛇传来滔滔不绝,冬天的晚上我睡在奶奶的这头他在那头给我捂捂脚,爷爷打三毛头的麻将我坐在桌边学的贼溜…爷爷叫我的声音也还绕在耳畔
走过村里,以前总留意这儿那儿又变了又有了新花样,村里的人越来越少,这些天却总看到村口的石头还是那几块石头,门口的小路还是那条石子路,门口的水缸还是原来那口水缸,小时候我还站在里面洗澡,奶奶的饭勺都还是小时候那个饭勺,爷爷的保险箱锈迹斑斑也还在用,门口的枇杷树还是没长高,边上的橘子树仿佛年纪比我还大,而村里的老面孔原来还有这么多
时光流转,奶奶的脸上写满风霜,也在她的身形刻下印记,带走爷爷却又是那么轻描淡写,而回忆间却时常让我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再一次回忆了童年里的甜,而这甜却又让我时时流泪,我总觉得我就像爷爷奶奶的小女儿,在他们性子柔软的年纪里享受到了孙辈中最多的宠爱
时常记得刚工作时一位产妇的老公安慰他艰难生产的妻子,说人生有三苦,怨憎会,伤别离,求不得,即使是在迎接新生命降生的时刻亦能感受到生命的无常,何况是老人的离去,那么猝不及防,看到哭泣不止的亲人们,我也在想他们是回忆到了哪些与爷爷相处的时光。夜深人静时,爷爷种地的身影,劈柴的身影,上山砍树,摘毛栗,挖笋摘杨梅摘青梅…各种劳作的身影,临晨两三点风风火火要去卖花生卖辣椒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转眼离去,却也只是像一片秋叶一样,说落下就落下了
以前总觉得那些一下就走的人于家人于自己都是莫大的福气,临到至亲离世才明白,缠绵病榻的时光是给家人们的一场漫长告别,有的人存在时像呼吸一样自然,奶奶烧饭时爷爷总在烧柴,爷爷每一年年前都去置办年货,年初一总带我们去拜菩萨,祭祖时候总是爷爷带头,吃饭时爷爷自然而然坐在上横头,打不动麻将以后看到儿孙们打总是默默坐在桌边,看看牌添添茶水,爷爷话少,但光是存在已是这个大家庭的巨大支点
人们总说死亡不是一个人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这些天我和家人们谈起爷爷,却发现每个人的描述总有出入,每个人的记忆也有出入,这是一个人的一生,多面,生动,从此以后音容笑貌只在脑海中,爷爷也会像我儿时听别人说起太公太婆一辈一样,只存在人们口中,只存在墙上的照片里,时光会让记忆模糊,也会带走拥有这些记忆的人
又是一年腊梅花开了,送走爷爷最后一程,从此山高路远,长隔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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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我在北京送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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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读完了胡安焉的《我在北京送快递》,才知道为什么这本书被评为豆瓣2023年度图书TOP1。

原本,这是一本我被书名劝退的书,前两天,闲来无事,或许也带着些许窥探和好奇,想看看如此书名的书为何这般火。

我直接翻看目录,看到最后的章节标题《后记 生活的另外部分》,然后,随性读起来,当看到作者写到这句话“所谓的自由,实际上在于你能意识到什么,而不在于你享有什么”时,我想我大概找到了很多人喜欢这本书的部分理由。

然后,果断从头开始认真阅读。

虽然书名是《我在北京送快递》,但其实,作者在北京送快递,只是他众多工作中的一种,他还当过加油工、卖过服装、画过漫画、玩过摇滚、当过保安、烘过面包、写过小说......各种五花八门的工作种类,他都有所涉猎。

当我看到他如此详细地列出自己在各地做过的工作,从北上广到西宁大理,从城市到小镇,如此多元的生活经历,虽不一定都幸福,但人生的体验值远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更加丰盈。

正如作者写到自己很喜欢伍尔夫写到的一句评论:“无论是在她游荡的日子里,这种游荡是一种家常便饭,还是在她失意的岁月里,那些失意都很伟大”。

或许,这句话里,他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其实,这就是一本真实讲述自己生活经历的随笔,没有华丽绚烂的词藻,述说的也都是普通人生活的日常,甚至比我们以为的还要更平凡更普通。

但他能让人产生共鸣之处,或许就在于这份平凡普通,在于他对于自由最质朴的理解,在于他在生活之外依旧保有的追求,在于他在两手泥泞满身疲惫的日子里,依旧读书、写作、观察并记录生活。

最打动我的是作者在书中写的这句话:

“我认为就如莱辛说的:追求真理比占有真理可贵。自由的情况也一样,或许它可望而不可即,或许我终生都无法抵达它,但这并不要紧,因为对它的追求比对它的获得更可贵,而且这对所有人乃至整个世界来说都很可贵——它就像理想和信念,是我们生命的支点,而不是内容。”

合上这本书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作者在生活百态里的坚韧与灵活,是那种看似随波逐流,但实则是对生命臣服的姿态,也把作者对于生活的感悟分享给你:

“在我看来,只要是认真度过的日子,最后都不会没有意义。这个时候假如亚历山大大帝来问我需要什么,我也会说,别挡我的光线就好。”

他昨晚说,我从没有因为他挣得钱少、物质条件不到位而生过气,但是会因为不及时更新行程,或者没有照顾到我的感受这种事情而生气。

不是物质不重要,但我更迷恋的是灵魂上的共鸣,感情的羁绊,不是都说“好的爱人可以减轻一半的人间疾苦”吗,精神上得到了满足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愿意去吃那么多的苦,甘之如饴,但是人也说了“强烈的感情和稳定的情绪不能共存”,所以恋爱就是要跟恋爱脑谈啊,权衡利弊欲擒故纵讲道理这些就决定了理性占上风,这也不是在谈恋爱,只是在寻找更有利于自己的生存状态。

只有爱,人们才会有内驱力去做很多很多守护爱情的事情,没有爱,那就是你病了应该找医生,饿了应该去吃饭,反正就是做你应该去做的一切的不麻烦他人的事情,而且理论上这一切都说得通,你要是纠缠计较那就是矫情作、那就是无理取闹、那就是感性的烦恼。当然,这些都是我有限认知里所理解的浅显的爱,我曾经说过就算我到了六十岁,我也会问你今天是不是还爱我。

陈铭说,顶峰的爱情是自足的爱情,就是当你没有爱情时,你的生活不会受任何影响,你晚上不会孤独,你有自己的兴趣爱好,特长和价值支点,有自己一个足够圆的人生。
这时候的爱情不是一个拼图遇到另一个拼图,而是一个圆遇到另一个圆,你是自足的人生,他也是自足的人生,你靠近他不是因为你需要他,而只是因为他吸引你。
如果是这样的两个圆走到一起,不是嵌合,而是同心拓展,拓充彼此的半径成为更大的圆,在这种吸引当中往前走。

但是我远没有达到这种境界,反倒在这段关系里,他是那个内核强大的人,他是一个完整的圆,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自己的人生,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矛盾就在于我只是个有缺口的半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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