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架空脑洞
大概是在互联网问世之前，就连电话也没有全面普及的时代
尤斯塔斯出生于南部一个并不发达，甚至称得上闭塞的偏僻小镇，父母做的不是什么正劲工作，除了最基本的温饱，就什么都不管了。年幼的尤斯塔斯总是追在基拉的屁股后面，在空地的大树上搭树屋，在溪里捞鱼，从垃圾里翻食物去喂野狗……在基拉去学校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在树屋里鼓捣自己搜罗来的废铁和木头。偶尔他会把野狗也抱到树屋里，枕着它们睡觉，大人们都说，他和野狗也差不多。
在他即将开始上学的那个夏天，基拉和母亲一起回了娘家，因为他的外婆“要不行了”，就算关系并不熟络，“也得回去一趟”。年幼的尤斯塔斯自然听不懂那些，只知道基拉要离开一个月，也可能是两个月，直到“暑假”结束，才会回到镇上。尤斯塔斯并非没有别的玩伴，但他们有的要和父母一起去度假，有的整个假期都会被关在家，还有的只是通过基拉认识，其实并不愿意理他。虽说有些女孩愿意带着他玩，可他也不愿意陪她们去林子里摘花，或者围在不知道哪里玩过家家。于是他到底是孤身一人了，只有一两条已经无法自行觅食的老狗，愿意每天都陪着他。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两天，他就腻得想去惹点麻烦。于是他偷偷钻进了镇子外面，有钱人的避暑山庄，折了两支开的正盛的不知道什么花，打算送给维多利亚，结果一抬头就被一个比他高一头的孩子抓个正着，他不熟路，自然是没跑掉。男孩没有发什么脾气，似乎并不真的住在这里，只是把他赶了出去，于是他第二天就又溜了进来，问男孩要不要去镇子里。
孩子的友谊来得总是没有道理，更何况这附近也没有更多孩子能和他们混在一起，几乎只用了一个下午，他们就变得很是熟悉。山庄里的孩子比他大上三岁，姓“特拉法尔加”，但他让尤斯塔斯叫他“罗”，因为大家都叫他的父亲“特拉法尔加医生”，在成年之前，这个姓氏都不完全属于他。他的父亲来山庄里给主人家当住家医生，不过说是医生，其实只是来帮这里的家主“走得安稳一些”，而他的母亲无法在经营医院的同时照顾他和妹妹两个孩子，他就只能跟着父亲一起来了。父亲本想带的是他的妹妹，但考虑到她生性活泼，在这种没什么娱乐的地方，怕是不到一周就要闹着要回去了。尤斯塔斯说，我看你也不像坐得住的样子，不然怎么整天都在院子里呆着，而特拉法尔加则说，是那些大人让他出来的，因为他们觉得他太安静了，“死气沉沉”，以至于“不太吉利”——他可不想因此毁了父亲的工作。
“反正我的功课也写完了，就出来装装幼稚的样子，”特拉法尔加说，“而且在院子里也能看书。”
“你真是有够无聊的。”
“你不也是一样吗？要是有事可做，你也不会跑来这里。”
“所以我才来问你，”他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镇里。”
“我可不想因为溜出院子而挨骂。”特拉法尔加说，“明天再说吧，说服大人是需要时间的。”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无聊的家伙。”
虽然这么说了，但在第三天早上，他还是早早赶来了避暑山庄。而特拉法尔加就站在围墙外，穿得整洁，戴着顶斑点帽子，任谁都能看出他不是这里的人。路上，他问对方是从哪儿来的，而特拉法尔加只说，北方。他不知道北方在哪里，只知道是镇子外面，可具体有多远，就又没了概念。特拉法尔加说，那要很久的车，大概就和这里离大海一样远，但尤斯塔斯也不知道海在哪里——他就和他的父母一样，被困在了这个镇子上。于是特拉法尔加也就不说了，毕竟对他来说，城镇之间的距离也是十分模糊的。
他带特拉法尔加去溪边抓鱼，特拉法尔加却没有什么兴致，只是在岸上看着。尤斯塔斯也不管他，认为等他无聊了，就自然会下来了，但直到他自己玩腻了，也没看到特拉法尔加。于是他回到岸上，只见对方正蹲在岸边，观察一只开膛破肚的青蛙，他问对方怎么回事，特拉法尔加却难得地笑了。
“我总不能在山庄里干这种事，”他说，“那几个大叔肯定会把我赶出来的。”
“可是你是从哪里……”
“我从我爸的行李里偷的。”
“我还以为……你会听大人的话。”
“没有人禁止我解剖青蛙——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我会解剖青蛙。”
“解剖？”
“就是把动物的身体切开，然后观察它们的内部，借此……”
尤斯塔斯听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只觉得有点恶心，并且暗自发誓再也不要带特拉法尔加来溪边了。也许对他来说，“解剖”青蛙是件趣事，但对尤斯塔斯而言，一个人捕鱼真是没什么意思。
他们几乎一整个夏天都混在一起，但特拉法尔加不会和他一起掏垃圾桶，只会从山庄里带些剩菜，让他喂给狗吃。他们有过争吵，也打过架，但特拉法尔加到底是大他三岁，不论体型还是体能，都远胜于他。他嘴硬地说，自己早晚是会赢的，而特拉法尔加却笑，那要等你变成大人了，因为只有对大人来说，三岁才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带他去他们的树屋，给他看自己用废铁拼的动物，特拉法尔加说他手巧，但他总觉得，那是大人们说的“客套”。特拉法尔加不像基拉，既编不出有趣的游戏，也不会带着他到处跑，只会拿山庄里的书，在树屋里给他读。虽说对大部分孩子而言，听故事都不是一件趣事，可对尤斯塔斯来说，这确实是新奇的：他的父母不认识字，更不会教育他什么，而基拉也不会主动看书——住在这附近的家庭，几乎都没有闲钱去买书报。特拉法尔加给他读了很多书，从简单的童话故事，到复杂些的冒险小说，再到那些大人看的侦探小说……每当书中出现一些他没听过的词，特拉法尔加便自然解释起来，哪怕那会花费很多时间。
或许是经常给妹妹读书吧。他想。在家里当哥哥的人似乎都是这样。
有时特拉法尔加会帮他带一份山庄里的点心，用油纸裹着，让他可以带回家吃。尤斯塔斯很少吃到甜食——不止是那个时候，还有之后的很长一段时日，他的家里没有糖罐，老妈烤的面包也总是又黑又干。他有时会和特拉法尔加说起家里的事：易怒的老妈，更为易怒的老爸，还有他莫名其妙挨的打，而特拉法尔加听完，也很少评价什么，只在第一次的时候说：“你的脾气随你爸妈。”
有时特拉法尔加会和他说起自己未来的规划，去首都、上大学、当医生，最好还能有一个自己的家。尤斯塔斯问他，你不是有一个家了吗，他说那不一样，每个大人都会有一个自己的家，和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直到变成爷爷奶奶，再像叫够了的蝉那样，僵硬干瘪下去。于是他又问，为什么要是首都呢，而特拉法尔加则说，因为那里有很高的楼，而且除了“法律”，就再也没有别的能限制人们的自由——像鸟一样自由。尤斯塔斯不知道首都在哪里，在此之前，甚至不曾听说它的名字，他问特拉法尔加，他也可以去吗，特拉法尔加想了想说，每个人都可以去，但是你要学会认字。
“不认字就不能去吗？”
“不认字的话，你连路标都看不懂，一下车就会迷路了。”
“难道我不能问路吗？”
“那你也要知道自己想去哪里。”特拉法尔加说，“如果想去那样的大城市，你至少要得认得黄页和地图上的字。”
“这是谁说的？”
“教我们社会课的老师。”
夏天将要结束的时候，山庄里的老人死了，葬礼办得十分隆重，镇上的每个人几乎都在谈论。而尤斯塔斯也感受到了一薄薄的悲伤——住在那里的人不在了，特拉法尔加就要回去了。
最后那天，他们仍然躲在树屋里，特拉法尔加给他读了一个人的游记，而他则坐在一边，拧了一上午的铁丝。正晌午时，树屋外传来大人的声音，尤斯塔斯便知道，特拉法尔加该走了。他把铁丝拧成的蝴蝶塞给对方，换来的只有一阵笑声：“我看起来像是喜欢蝴蝶吗？”
“你可以拿去向你妹妹炫耀。”
“……好吧，但我也不能白拿你的。”特拉法尔加爬出树屋，和父亲说了些什么，便又爬了回来，把一本极厚的书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字典。”特拉法尔加说，“这本是中级的，我已经用不到了——等开学之后，我就要换高级的了。”
“但是我又不认识字。”
“你不是马上就要上学了吗？老师会教你的。”
“那你还会再来吗？”
“这里太远了，我大概再也不会来了，但如果有机会的话，等我们都长大了，就在首都见面吧。”
哦。他想。那听起来还挺酷的。
于是他点头，目送特拉法尔加和他的父亲消失在道路尽头，等到什么都看不见了，又点了点头。
夏天结束之后，基拉便回来了，尤斯塔斯也升上了小学。在十月，又或许是十一月的时候，尤斯塔斯在自家塞满账单的邮箱里找到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印着很多很高的楼，还有首都的名字，背面只写了他家的地址，但他看得出来，那是特拉法尔加的字。
他把那张明信片用自己分数不高，但背面还算干净的试卷包了起来，夹在字典的第一页，藏在他塞满工具的柜子里。他没和任何人说起有关特拉法尔加的事——不论是特拉法尔加，还是他所听过的那些故事，都成了他藏在心底的秘密。
时光荏苒，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该离家的年纪。远在城里的基拉打电话问他，他打算去哪里混日子，他说他要去首都，自然换来了一阵珐珐珐珐珐，他问基拉笑什么，基拉说你得先赚够路费吧。
“那还用不着你来操心，”他说，“反正我早晚都会到的。”
如今的他知道首都很大，但他仍然毫不怀疑，自己能遇见特拉法尔加。
大概是在互联网问世之前，就连电话也没有全面普及的时代
尤斯塔斯出生于南部一个并不发达，甚至称得上闭塞的偏僻小镇，父母做的不是什么正劲工作，除了最基本的温饱，就什么都不管了。年幼的尤斯塔斯总是追在基拉的屁股后面，在空地的大树上搭树屋，在溪里捞鱼，从垃圾里翻食物去喂野狗……在基拉去学校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在树屋里鼓捣自己搜罗来的废铁和木头。偶尔他会把野狗也抱到树屋里，枕着它们睡觉，大人们都说，他和野狗也差不多。
在他即将开始上学的那个夏天，基拉和母亲一起回了娘家，因为他的外婆“要不行了”，就算关系并不熟络，“也得回去一趟”。年幼的尤斯塔斯自然听不懂那些，只知道基拉要离开一个月，也可能是两个月，直到“暑假”结束，才会回到镇上。尤斯塔斯并非没有别的玩伴，但他们有的要和父母一起去度假，有的整个假期都会被关在家，还有的只是通过基拉认识，其实并不愿意理他。虽说有些女孩愿意带着他玩，可他也不愿意陪她们去林子里摘花，或者围在不知道哪里玩过家家。于是他到底是孤身一人了，只有一两条已经无法自行觅食的老狗，愿意每天都陪着他。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两天，他就腻得想去惹点麻烦。于是他偷偷钻进了镇子外面，有钱人的避暑山庄，折了两支开的正盛的不知道什么花，打算送给维多利亚，结果一抬头就被一个比他高一头的孩子抓个正着，他不熟路，自然是没跑掉。男孩没有发什么脾气，似乎并不真的住在这里，只是把他赶了出去，于是他第二天就又溜了进来，问男孩要不要去镇子里。
孩子的友谊来得总是没有道理，更何况这附近也没有更多孩子能和他们混在一起，几乎只用了一个下午，他们就变得很是熟悉。山庄里的孩子比他大上三岁，姓“特拉法尔加”，但他让尤斯塔斯叫他“罗”，因为大家都叫他的父亲“特拉法尔加医生”，在成年之前，这个姓氏都不完全属于他。他的父亲来山庄里给主人家当住家医生，不过说是医生，其实只是来帮这里的家主“走得安稳一些”，而他的母亲无法在经营医院的同时照顾他和妹妹两个孩子，他就只能跟着父亲一起来了。父亲本想带的是他的妹妹，但考虑到她生性活泼，在这种没什么娱乐的地方，怕是不到一周就要闹着要回去了。尤斯塔斯说，我看你也不像坐得住的样子，不然怎么整天都在院子里呆着，而特拉法尔加则说，是那些大人让他出来的，因为他们觉得他太安静了，“死气沉沉”，以至于“不太吉利”——他可不想因此毁了父亲的工作。
“反正我的功课也写完了，就出来装装幼稚的样子，”特拉法尔加说，“而且在院子里也能看书。”
“你真是有够无聊的。”
“你不也是一样吗？要是有事可做，你也不会跑来这里。”
“所以我才来问你，”他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镇里。”
“我可不想因为溜出院子而挨骂。”特拉法尔加说，“明天再说吧，说服大人是需要时间的。”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无聊的家伙。”
虽然这么说了，但在第三天早上，他还是早早赶来了避暑山庄。而特拉法尔加就站在围墙外，穿得整洁，戴着顶斑点帽子，任谁都能看出他不是这里的人。路上，他问对方是从哪儿来的，而特拉法尔加只说，北方。他不知道北方在哪里，只知道是镇子外面，可具体有多远，就又没了概念。特拉法尔加说，那要很久的车，大概就和这里离大海一样远，但尤斯塔斯也不知道海在哪里——他就和他的父母一样，被困在了这个镇子上。于是特拉法尔加也就不说了，毕竟对他来说，城镇之间的距离也是十分模糊的。
他带特拉法尔加去溪边抓鱼，特拉法尔加却没有什么兴致，只是在岸上看着。尤斯塔斯也不管他，认为等他无聊了，就自然会下来了，但直到他自己玩腻了，也没看到特拉法尔加。于是他回到岸上，只见对方正蹲在岸边，观察一只开膛破肚的青蛙，他问对方怎么回事，特拉法尔加却难得地笑了。
“我总不能在山庄里干这种事，”他说，“那几个大叔肯定会把我赶出来的。”
“可是你是从哪里……”
“我从我爸的行李里偷的。”
“我还以为……你会听大人的话。”
“没有人禁止我解剖青蛙——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我会解剖青蛙。”
“解剖？”
“就是把动物的身体切开，然后观察它们的内部，借此……”
尤斯塔斯听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只觉得有点恶心，并且暗自发誓再也不要带特拉法尔加来溪边了。也许对他来说，“解剖”青蛙是件趣事，但对尤斯塔斯而言，一个人捕鱼真是没什么意思。
他们几乎一整个夏天都混在一起，但特拉法尔加不会和他一起掏垃圾桶，只会从山庄里带些剩菜，让他喂给狗吃。他们有过争吵，也打过架，但特拉法尔加到底是大他三岁，不论体型还是体能，都远胜于他。他嘴硬地说，自己早晚是会赢的，而特拉法尔加却笑，那要等你变成大人了，因为只有对大人来说，三岁才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带他去他们的树屋，给他看自己用废铁拼的动物，特拉法尔加说他手巧，但他总觉得，那是大人们说的“客套”。特拉法尔加不像基拉，既编不出有趣的游戏，也不会带着他到处跑，只会拿山庄里的书，在树屋里给他读。虽说对大部分孩子而言，听故事都不是一件趣事，可对尤斯塔斯来说，这确实是新奇的：他的父母不认识字，更不会教育他什么，而基拉也不会主动看书——住在这附近的家庭，几乎都没有闲钱去买书报。特拉法尔加给他读了很多书，从简单的童话故事，到复杂些的冒险小说，再到那些大人看的侦探小说……每当书中出现一些他没听过的词，特拉法尔加便自然解释起来，哪怕那会花费很多时间。
或许是经常给妹妹读书吧。他想。在家里当哥哥的人似乎都是这样。
有时特拉法尔加会帮他带一份山庄里的点心，用油纸裹着，让他可以带回家吃。尤斯塔斯很少吃到甜食——不止是那个时候，还有之后的很长一段时日，他的家里没有糖罐，老妈烤的面包也总是又黑又干。他有时会和特拉法尔加说起家里的事：易怒的老妈，更为易怒的老爸，还有他莫名其妙挨的打，而特拉法尔加听完，也很少评价什么，只在第一次的时候说：“你的脾气随你爸妈。”
有时特拉法尔加会和他说起自己未来的规划，去首都、上大学、当医生，最好还能有一个自己的家。尤斯塔斯问他，你不是有一个家了吗，他说那不一样，每个大人都会有一个自己的家，和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直到变成爷爷奶奶，再像叫够了的蝉那样，僵硬干瘪下去。于是他又问，为什么要是首都呢，而特拉法尔加则说，因为那里有很高的楼，而且除了“法律”，就再也没有别的能限制人们的自由——像鸟一样自由。尤斯塔斯不知道首都在哪里，在此之前，甚至不曾听说它的名字，他问特拉法尔加，他也可以去吗，特拉法尔加想了想说，每个人都可以去，但是你要学会认字。
“不认字就不能去吗？”
“不认字的话，你连路标都看不懂，一下车就会迷路了。”
“难道我不能问路吗？”
“那你也要知道自己想去哪里。”特拉法尔加说，“如果想去那样的大城市，你至少要得认得黄页和地图上的字。”
“这是谁说的？”
“教我们社会课的老师。”
夏天将要结束的时候，山庄里的老人死了，葬礼办得十分隆重，镇上的每个人几乎都在谈论。而尤斯塔斯也感受到了一薄薄的悲伤——住在那里的人不在了，特拉法尔加就要回去了。
最后那天，他们仍然躲在树屋里，特拉法尔加给他读了一个人的游记，而他则坐在一边，拧了一上午的铁丝。正晌午时，树屋外传来大人的声音，尤斯塔斯便知道，特拉法尔加该走了。他把铁丝拧成的蝴蝶塞给对方，换来的只有一阵笑声：“我看起来像是喜欢蝴蝶吗？”
“你可以拿去向你妹妹炫耀。”
“……好吧，但我也不能白拿你的。”特拉法尔加爬出树屋，和父亲说了些什么，便又爬了回来，把一本极厚的书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字典。”特拉法尔加说，“这本是中级的，我已经用不到了——等开学之后，我就要换高级的了。”
“但是我又不认识字。”
“你不是马上就要上学了吗？老师会教你的。”
“那你还会再来吗？”
“这里太远了，我大概再也不会来了，但如果有机会的话，等我们都长大了，就在首都见面吧。”
哦。他想。那听起来还挺酷的。
于是他点头，目送特拉法尔加和他的父亲消失在道路尽头，等到什么都看不见了，又点了点头。
夏天结束之后，基拉便回来了，尤斯塔斯也升上了小学。在十月，又或许是十一月的时候，尤斯塔斯在自家塞满账单的邮箱里找到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印着很多很高的楼，还有首都的名字，背面只写了他家的地址，但他看得出来，那是特拉法尔加的字。
他把那张明信片用自己分数不高，但背面还算干净的试卷包了起来，夹在字典的第一页，藏在他塞满工具的柜子里。他没和任何人说起有关特拉法尔加的事——不论是特拉法尔加，还是他所听过的那些故事，都成了他藏在心底的秘密。
时光荏苒，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该离家的年纪。远在城里的基拉打电话问他，他打算去哪里混日子，他说他要去首都，自然换来了一阵珐珐珐珐珐，他问基拉笑什么，基拉说你得先赚够路费吧。
“那还用不着你来操心，”他说，“反正我早晚都会到的。”
如今的他知道首都很大，但他仍然毫不怀疑，自己能遇见特拉法尔加。
想赶紧写下一些什么来抓住头脑里重庆的记忆：到家之后才开始回忆在重庆的四天96个小时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除了跟陪我旅游的朋友逛的时间 我最舍不得的其实也不是演唱会的内容 是在线下见到面的所有好朋友们 和白日见面之后先狂拍拍拍 我俩拍了好多合照 给他们三个留出了位置p上去 因为我们说好一起来的 见到了好多微博上面的朋友 一眼就看到了小梨和豆几包 大家的感觉好像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又见面了 领到了糖罐应援 还和狗狗教一起坐了宝宝巴士 去了宝家和极家包店 在场外又何白日互相又在缠灯牌藏头灯支架 小小的一个白日藏了一个一米二的支架在腿上 我俩边走边笑 她说我像搀扶着一个老奶奶 她还端着一小碗红糖糍粑更好笑了 路上一个妹妹跑过来问我们是不是极禹批 我们说是的 她塞给我们两个棒棒糖 旁边是她的妈妈 阿姨也一边笑着一边跟我们聊天 我想着真好 这个妹妹也太幸福了 排了队进去之后第一件事找我的小梨子 我一见她我敞开衣服说 快帮我拆一下 两个头灯和灯牌全绑在身上 拆完之后我一回头 旁边怎么坐的是刚在包店碰到的小猪小狗 完蛋了这也太巧了吧 我们仨直接在第一排连坐了 好幸福啊 跟朋友挨着坐看演唱会 边看边聊天边点评 抽空跟后面的毒唯对喊两句 让我有种并不是看演唱会 而是和好朋友坐在一起边聊天边看节目的感觉 散场之后又和白日在门口见面 蝴蝶效应时候就认识的一个宝丝朋友给我送来了小礼物 打了两声招呼聊了两句她就去赶车了 然后又等到我们rou雨老师出来啦 我们仨合体 第一件事给一天和逢年视频一下 就当我们五个也合体了 我们边走边聊 走在场馆外面看着各家的应援 都是一群为爱而来的小女孩 我们打车走了一段路 下来往酒店走着 那一路好幸福啊 路上没什么人 可以很大声的聊天说话 送回我们rou雨到酒店之后 我和白日开始第二站 凌晨十二点半到了解放碑 一下车真的好多人啊 我们走走看看 拿着很多东西还拉着箱子 找到一家路边的火锅店坐下后开始吃饭 一边吃一边聊 夜晚 路边 火锅 这好像真的是重庆最难忘的一顿饭 我们坐了很久 最后打车回我定的酒店楼下 我们又说说聊聊 陪她打发一点时间 她要赶去最早一班高铁 说着说着又在突发奇想说半夜去一趟南滨路吧 但是最后被否决了因为凌晨四点长江国际的天也没有亮 过了一会我还没有困意 发现白日窝在椅子上睡着了 不想睡觉 怕第二天醒来又什么都记不住了 到了五点多她打车去了高铁站 还顺便去了一趟小破楼 我回了房间单了一份早餐吃完就睡觉了 第二天是被快递声吵醒的 朋友借的相机送回来了 我也意识到 已经结束了 马上又要到了回家的日子 这一天也匆匆收拾完东西 寄出相机 提好箱子 和朋友赶向高铁站了。
这张图片是ccd拍出来的演唱会照片 好像有一层梦的滤镜。
这张图片是ccd拍出来的演唱会照片 好像有一层梦的滤镜。
牧羊人抓住他的时候，他光裸着身子，像猴子一样向前弯曲着身体行走，瘦得皮包骨头，一直在哆嗦，不停地捡自己被偷走的餐盒里的米粒吃。
把他带回屋子给他穿了上衣和长裤，临近寒冬，又从衣柜角落旮旯里翻出一件脏污潮软但意外暖和的粉色毛绒外衫。
第一次被松软的棉织物环绕，他总是将双手笼在长长的衣袖里，因为在之前这里是被粗粝的乱石滩地和锋锐芜杂的丛林树叶磨碎后生出的坚硬角质层。牧羊人看他戳戳毛衣捻捻线头盯着大片的粉色哼哧哼哧地发出古怪的叫声，一会又环抱双臂手掌耷在后背上下抚摩自己，没搞懂到底穿不穿得惯。
不过一直没脱下来就是了，到处蹿蹦泥地里摸爬滚打，几天的光景毛衣饱经磨难简直老了二十岁，袖口脱落攒出的毛线被湿泥土、碎石屑浸湿风干成一绺绺的打结。
看着怕火，但又惊奇的不得了，斗着胆子靠近伏坐在火堆旁伸出爪子去够飘浮在外焰上的火星沫子，被烫得吱呜乱叫身上的鬃毛仿佛倏地竖立起来。看他想把火焰撕碎的样子，牧羊人马上递出火烤熟后飘香四溢的羊腿，顺间就不恼了脑袋凑过来用尖牙咬住拖拽到地上后撕扯吞食。
也不会说话，教了好久牙都咬碎了终于会咕哝一句“好.好.吃”。不吃素食，只吃肉和奶糖。
黄昏，牧羊人坐在草野边看着他四肢并用在花丛中不断蹿行跳跃，追赶蝴蝶和飞鸟。
手里是他用牙齿咬断衔来轻放在掌心的波斯菊，牧羊人两指捻住花茎来回转动，心里盘算着骤减了好几头羔羊和空荡的糖罐……这个严冬该不好过了，要赶在真正的冬天来临之前给他卖到远镇上的集市去。
把他带回屋子给他穿了上衣和长裤，临近寒冬，又从衣柜角落旮旯里翻出一件脏污潮软但意外暖和的粉色毛绒外衫。
第一次被松软的棉织物环绕，他总是将双手笼在长长的衣袖里，因为在之前这里是被粗粝的乱石滩地和锋锐芜杂的丛林树叶磨碎后生出的坚硬角质层。牧羊人看他戳戳毛衣捻捻线头盯着大片的粉色哼哧哼哧地发出古怪的叫声，一会又环抱双臂手掌耷在后背上下抚摩自己，没搞懂到底穿不穿得惯。
不过一直没脱下来就是了，到处蹿蹦泥地里摸爬滚打，几天的光景毛衣饱经磨难简直老了二十岁，袖口脱落攒出的毛线被湿泥土、碎石屑浸湿风干成一绺绺的打结。
看着怕火，但又惊奇的不得了，斗着胆子靠近伏坐在火堆旁伸出爪子去够飘浮在外焰上的火星沫子，被烫得吱呜乱叫身上的鬃毛仿佛倏地竖立起来。看他想把火焰撕碎的样子，牧羊人马上递出火烤熟后飘香四溢的羊腿，顺间就不恼了脑袋凑过来用尖牙咬住拖拽到地上后撕扯吞食。
也不会说话，教了好久牙都咬碎了终于会咕哝一句“好.好.吃”。不吃素食，只吃肉和奶糖。
黄昏，牧羊人坐在草野边看着他四肢并用在花丛中不断蹿行跳跃，追赶蝴蝶和飞鸟。
手里是他用牙齿咬断衔来轻放在掌心的波斯菊，牧羊人两指捻住花茎来回转动，心里盘算着骤减了好几头羔羊和空荡的糖罐……这个严冬该不好过了，要赶在真正的冬天来临之前给他卖到远镇上的集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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